第九章 葛家堡,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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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州俠隱!
    楚天闊躋身上前,穿過人群,這時但見燕子卿一把雁翎刀正彈開對手的長劍,雁翎刀順勢一劃,在對方臉上劃了一刀,頓時隻見鮮血直流,伴隨著一聲慘叫,傷者捂住臉連退幾步,所退之處,眾人紛紛退開。
    傷者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一身白se絲綢長衫,公子哥樣子,滿麵血汙讓原本有些俊俏的臉看起來有點猙獰,隻聽見他惡狠狠地說“你…你…你竟敢破我相,你別想活著出走賓江。”說完,往人群外跑去,地上幾個明顯被打倒的家丁也連忙爬起來跟著主人跑去,段飛追著一個跑得慢的家丁,揚鞭要打,家丁忙不迭得跑得更快了。
    隻見燕子卿收刀入鞘,走到旁邊一對像是賣藝的父女身旁,父親年老體衰,身上衣服打滿補丁,懷抱一把破舊的二胡,女兒十七八歲樣子,雖是破舊衣服,但是樣子眉清目秀,清秀可人,猶如出泥荷花,十分惹人憐愛。
    燕子卿說“老人家不要說了,你們趕緊出城去吧,躲得越遠越好。這裏我來應付。”
    老人家說“姑娘你趕緊走吧,剛才那惡少是城裏葛大員外的兒子,平ri裏在賓江城裏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百姓雖然不堪其擾,但是他爹葛員外財大氣粗,和縣太爺稱兄道弟,所以都敢怒不敢言。我們父女四處漂泊,上個月來到賓江,就聽說葛家公子的惡跡,所以平時我們都不敢到大館子去賣藝,沒想到今天還是遭遇到了他。你剛才傷了他,他不會放過你的,葛家勢力龐大,你不要管我,趕緊逃吧,但求你好事做到底,把小女慕蓮帶上,做個貼身丫頭,我老頭一輩子記你的恩德。”
    老人家的女兒慕蓮一聽父親要自己留下,哭著道“爹不走,我也不走,我們父女相依為命,我怎麽能丟下爹一人在這裏任惡人宰割。”說完抱著父親大哭起來。
    燕子卿說“你們兩個一起走,我替你們擋著,你們速速離開賓江,我沒事。”
    老人家搖搖頭說“沒用的,我們身薄力弱,走得不快,葛家勢力龐大,我們沒有走出賓江就會被他們抓住,姑娘,還是你帶著我們家閨女走,這樣說不定能逃出去。”
    燕子卿朗聲說到“我燕子卿從來不做逃命的事,管他葛家勢力大小,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把我怎樣?”
    老人家見勸不動燕子卿,恐怕求生無望,連連歎氣,抱著女兒哭在一起。
    楚天闊上前去,問“燕姑娘,怎麽回事?怎麽惹上葛家了?”
    燕子卿對楚天闊素無好感,撇撇嘴說“沒你事,出事由我頂著,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楚天闊隻有問段飛,“段兄,發生什麽事情?”
    段飛說“剛才老人家父女在這裏拉二胡賣唱,不料被葛家惡少尋見,硬說姑娘是他們府裏的丫環,要搶人,老人家自然不放,葛家的惡仆開始打人,燕姑娘路過看見這等欺負人的事,自然出手相助,沒想到葛家惡少見燕姑娘姿se,竟出言輕薄,燕姑娘這才出手教訓這幫惡棍。”
    楚天闊這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事情發生至此,燕子卿毀了葛家少爺的容,葛家自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對於葛家,楚天闊來過賓江多次,自然有所耳聞,葛家財雄力厚,不僅賓江城,周圍縣城都有生意,在西南一帶也算是橫行霸道,無所顧忌,葛家自知樹大招風,因此花重金禮聘了幾個江湖邪道高手做護院保鏢,聽說這幾個高手武功都極為高強,不易對付,而這些邪道高手和葛家也一拍即合,聯起手來作威作福,因此葛家在這一帶才能如此張狂,一般的俠義人士出手,都反而被葛家的護院所傷,漕幫西南堂堂主任萬裏對葛家也頗為忌憚。
    楚天闊小聲對燕子卿段飛二人說“事到如今,不宜公開與葛家為敵,不然恐怕我們的船也走不了,以葛家的勢力,扣押我們的鏢不再話下,恐怕把我們都抓入牢房都可能。”
    燕子卿意識到自己家的鏢還在碼頭,說“那怎麽辦?”
    “如今隻有讓老人家父女速速出城,我們躲過耳目,再上船開拔。”楚天闊說。
    “你沒聽到老人家說,他們走不出幾裏路就會被抓回來的嗎?”
    “但現在沒有更好的方法,如果我們帶他們上船,肯定避不過葛家的耳目,葛家勢必會派人攔截,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如今應該以保鏢為重。”
    燕子卿怒衝衝地道“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老人家他們父女被葛家擄掠殺害嗎?難道我們就這樣見死不救?鏢重要得過人命嗎?”
    楚天闊聞言一怔,自己心中牽掛送藥,既然無視於江湖的不平,這樣還怎麽自稱為俠義之士?就算自己把藥送到,替中原武林挽回一點力量,但眼前這對父女卻都已經命喪黃泉,我將何以自處?義父時常教導我,“俠之者,助善於難,懲惡於行,公義為先,不計私利”,而我執迷於所謂武林大局,竟不顧這些市井惡xg,算什麽俠士?燕子卿雖然心直口快,做事衝動,但是古道熱腸,行俠仗義,反而比老江湖們更明白俠的意義。
    楚天闊意識到自己的錯處,臉一紅,向燕子卿作了個揖,說“燕姑娘所言極是,是郭某小人之腸,郭某受教了。”
    燕子卿沒想到楚天闊這麽謙遜,被自己怒斥還向自己拜謝,一時竟不知道怎麽回答。
    楚天闊接著小聲說“但現在實在不宜跟葛家硬碰硬,這樣,我們兵分兩路,我知道在賓江城外順著揚子江百裏外有個叫豐穀的江邊小鎮,那裏有個小碼頭,以前漕幫走貨會在那裏裝貨,你和段兄先回船上,然後讓船老大開船到豐穀鎮等我,我把這父女送到安全地方,就到豐穀鎮跟你們會合。”
    燕子卿說“這趟渾水是我趟的,要送人也是我去送,你們先回船去跟我爹說。”
    段飛插話說“這可使不得,要是你不回去,我們沒法和當家的交代。”
    楚天闊說“段兄說的有道理,我們為燕家所雇,自然要分擔燕姑娘的事,再說燕姑娘你也不認識豐穀鎮的路。”
    燕子卿根本不吃這套,說“我一定要送到他們父女安全我才放心,這樣我跟你去送。”
    楚天闊知道燕子卿的脾氣,連燕過濤都沒辦法,自己不可能說服得了她,再說情勢危急,不容再議了,於是對段飛點點頭,說“那就隻能這樣吧,段兄你先回船報信,晚上子時在豐穀鎮碼頭接我們,船老大應該知道那個地方,記住,先繞幾個圈,避開耳目再上船。”
    段飛知道這是最好的安排,於是答了聲好,往路旁岔路跑去。
    待段飛不見了身影,楚天闊和燕子卿分別扶著賣唱父女,往城外方向走去,楚天闊知道現在四個人在城裏走動過於明顯,葛家隻要一打聽就知道他們的去向,分頭行事的話楚天闊又不放心,於是四人挑著偏僻小巷走,迂回往賓江城東城門走去。
    四人走到東城門下,遠遠看到守城門的兵丁正在關城門,兵丁旁邊一個騎著馬的仆役,看裝束跟剛才打倒的葛家惡仆一樣,應該是葛家派人將賓江城幾處城門都關閉了,楚天闊沒想到葛家行動這麽快,希望燕家的船已經開出,不然可能被葛家扣住。
    楚天闊心忖,如果現在強行闖關,雖然可以闖過,但是勢必會引起跟朝廷衝突,而且容易惹來葛家的追蹤;如果越牆而過,現在光天化ri,也會引入注意,最好的方法是躲到夜幕降臨,在夜se掩護下,飛牆而出,但現在距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內要躲避葛家的搜捕並不容易。
    楚天闊對燕子卿說“現在不宜出城,待一個時辰後乘夜se飛過城牆出去。”
    燕子卿說“你在賓江有沒有什麽安全的藏身之所?”
    “這倒沒有,容我想想有什麽地方可以避避風頭。”楚天闊不能把漕幫卷進來。
    “照我說,躲什麽躲,直接殺到葛家去,把他們家端了,看他們還能不能作威作福,這樣一了百了。”
    楚天闊心中一動,說“好主意,現在葛家四處在外麵找人,葛家肯定防備不嚴,我們去躲在葛家正合適。”
    燕子卿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對,我們這就走,我知道葛家的方位,跟我來。”
    於是四個人跟隨著楚天闊,迂回在賓江城的小巷中,往葛家走去。穿過兩條大街,拐過若幹條小巷,一盞茶功夫,就來到一個高牆大院的後巷,隻見這大院的牆比一般人家的牆要高得多,足有四五個人高,一般人根本無法攀爬得上,楚天闊指著高牆“這就是葛家宅子,當地人稱葛家堡。”
    楚天闊趴在牆上聽了一下院內動靜,沒有聲響,朝燕子卿點點走,於是楚天闊攙著老人,燕子卿攙著女子,飛身上牆、落地,隻見身處在一個偏院中,一條廊道把這一角隔開來,隻有一口井以及栽著幾根無jg打采的竹子。
    楚天闊領著他們,順著廊道往內院走去,一路都不見人影,估計都忙著在外麵追捕燕子卿他們,走到內堂處,隻見一座雙層木樓橫貫兩邊,兩邊有通路前往前院,這應該是主廂房,這是,二樓上一座房間傳來一陣慘叫“啊…疼疼疼,你們這群庸醫,滾,滾,滾,如果不能把這疤痕去掉,拿你們人頭來見。”隻聽見一陣重物落地,瓷器碎裂的聲音,接著房間門打開,兩個郎中模樣的人急急忙忙奪門而出,跑下樓梯,往前院而去。楚天闊認出剛才是葛家惡少的聲音,正在請郎中治療傷口。
    楚天闊向燕子卿做了向上的手勢,兩人分別攙著賣藝父女,飛上上二樓廊道上,從門口側邊往房間裏窺探,隻見葛家惡少一個人躺在船上,臉上紮著繃帶,繃帶上染有血跡,看來傷口不淺,葛家惡少痛的不斷呻吟,手捂著傷口。
    楚天闊四人進入房間,把房門關上,葛家惡少聽見房門聲響,大聲叫嚷,“不要煩我。”說完回過頭來,見到楚天闊四人,驚愕得說不出話來,燕子卿說“你要是敢叫嚷,三招之內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不信你就試試。”
    惡少哪敢不信,自己臉上的傷口還疼的直跳,頓時不敢出聲。
    楚天闊把賣藝父女安頓坐下,兩父女對葛家惡少心有餘悸,躲在一旁不敢正眼瞧葛家惡少。楚天闊走向葛家惡少,說“葛公子,冤家宜解不宜結,今天你受傷,也是你多年來橫行無忌的報應,如果以後改過自新,多行善事,大家放下恩怨,豈不是一段佳話。”
    葛家惡少見楚天闊說話和善,以為他們是來求饒的,頓時惡狠狠的說“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毀容之仇,我非報不可,我敢保證你們活不過今天午時三刻,等我家護院回來,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到時我要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燕子卿一聽怒火中燒,把刀一拔說“不知悔改的東西,如果我們活不過午時,我現在就一刀了結你。”
    葛家惡少見勢頭不對,悻悻地把嘴閉上。
    楚天闊又說“我們並非害怕你們葛家權勢,隻是不想把事情做絕,隻要你肯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大家化幹戈為玉帛,各走各路,你看如何?”
    葛家惡少摸不清楚這一男一女的來路,一個像要求饒,一個像要斬草除根,不知道葫蘆裏賣什麽藥,於是幹脆就不說話,楚天闊見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悔改的意思,出手一點點中他的昏睡穴,讓他昏過去。回頭對燕子卿說“我們就在這休息一下,估計一時半會不會有人來打擾心情煩躁的葛公子的。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點食物過來,吃完我們晚上好趕路。”說完,就開門閃身而出。
    楚天闊出去後,燕子卿這才有空和賣藝父女攀談一下,燕子卿說“老人家尊姓大名?你們從哪裏來?”
    老人家說“老頭我姓孫名三清,這是小女孫慕蓮。”孫慕蓮點頭致意。“我們是西北天水人氏,家中土地遭災,老伴餓死,我年輕時跟戲班跑過,會拉點二胡,小女從小跟我練唱曲,唱腔不錯,因此我與小女就出來賣藝混口飯,走村串巷,想著賓江城富甲一方,可能能多點賞錢,所以就過來,沒想到遇上這事……”孫三清說完,連聲歎息,潸然淚下。女兒孫慕蓮抱著老父,也是淚如雨下。
    燕子卿見父女兩受盡磨難,曆經坎坷,也感到十分難過,說“孫老伯別擔心,我們會送你們到安全地方,逃離這葛家的魔爪,一切都會沒事的。”
    孫三清含淚點頭,慢慢止住了淚水,說“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我叫燕子卿,剛才那個男的是我們鏢師,叫郭楚天,我們押鏢經過賓江城,正好趕上這惡少作惡,這才忍不住出手。”
    “多謝燕女俠出手相救,大恩大德,老頭沒齒難忘。”
    “孫老伯不用客氣,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本來就是我們練武之人的本分。”
    正說著,房門又被打開,楚天闊閃身而入,手提一個布包,在桌上解開,但見幾個瓦罐中各裝著雞鴨魚肉,素菜,還有饅頭,楚天闊拿出筷子分給大家,說“還是熱的,多吃點,晚上還要趕路。”
    四人坐下吃東西,孫三清許是太久沒有吃過這樣豐盛的菜肴,忍不住大口咀嚼,狼吞虎咽,孫慕蓮畢竟是少女,桌上又有楚天闊這樣的青年俠客在,即便是饑腸轆轆卻也細嚼慢咽,但可見吃的津津有味。燕子卿開始向楚天闊講述孫家父女的故事,楚天闊聽完也同感悲痛,下定決心要把孫家父女安全送出,還要贈送一點銀兩讓父女兩回鄉置辦田地過ri子。
    四人填飽肚子,天se也已經開始暗下來了,楚天闊讓大家準備一下,天se再暗一點就動身,然後就往葛家惡少的躺著的床上走去。
    楚天闊解開惡少的昏睡穴,惡少昏沉沉地轉醒過來,回頭一見楚天闊,才一陣寒顫似的驚醒,楚天闊說“承蒙葛公子款待,我們酒足飯飽,正要離去,在此向葛公子告辭,希望葛公子能不計前嫌,洗心革麵…”
    “如果再讓我們聽到你的劣跡,我一定回來取你狗命。”楚天闊還沒說完,燕子卿嫌他說話婆媽,忍不住插嘴威脅葛家惡少。
    葛家惡少哼了一聲,未置可否,楚天闊知道這個惡少還沒有悔改,但念他年紀還算輕,不忍就此了結他,於是jg告他說“半年後我會路過此地,如果再聽到你的劣跡,我向你保證一定不會像今天這麽好過了。”
    這時,楚天闊聽到葛家堡前門有嘈雜人聲,像是一隊人馬回來的樣子,知道不能久留了,這是一個腳步聲隻往這座樓而來,緊接著傳來咚咚咚的跑上樓的聲音,一個急切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少爺少爺,我們關閉了城門,料想下午那個惡女子跑不掉…”話說到著,一個仆人推門進入房間,一瞧正好看到“惡女子”燕子卿就在眼前,驚訝得說不出話,燕子卿抽刀指著他的咽喉,說“你怎麽知道我們跑不了?”
    仆人嚇得說不出話來。
    燕子卿再追問“你們怎麽知道我們沒有出城,或者搭船而走?”
    仆人結結巴巴地說“城門守衛說沒有看到像你們這樣的人出城,碼頭上我們也有人,都沒有看到你們出城。”
    燕子卿知道葛家沒有把船都攔截下來就放心了,揚起刀作勢要砍,隻見仆人一激靈,嚇得暈過去了。
    楚天闊看天se已經暗了下來,於是伸指一點,再次戳中葛家惡少的昏睡穴,讓他陷入昏迷,回頭對燕子卿說“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