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零章 舉步艱,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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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州俠隱!
    楚天闊和南宮璟躲在“玉鏡陣”中,南宮騏在陣外放火燃煙,試圖逼他們出來,但南宮璟布下一個乾坤顛倒的連環陣,讓水倒往上流,止住了煙氣的彌漫,終於才沒有被煙火嗆暈,南宮璟解釋說,奇門遁甲就是造出另一個界,這對楚天闊來講實在過於玄奧,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南宮璟知道一時半會也講不清楚,就不再多說,南宮璟掐指一算,說“現在已經是子時了,再等一個時辰就是人最疲憊的時候,那時候你再突圍而去,你就先休息一下養好jg神吧。”
    楚天闊點點頭,就在太師椅上盤腿而坐,運氣養神,慢慢的進入了渾然忘我之境。南宮璟不去理他,兀自去翻書櫃上的書,對著燈火看了起來。
    楚天闊運轉九個周天循環後出了定,感覺jg力恢複了不少,內傷也穩定了下來,隻要連續再這麽運氣療傷七天,就可以恢複了。楚天闊睜開眼,見南宮璟站在門口,麵向屋外,聽見身後動靜,回頭來說“時候差不多了。”
    楚天闊望向屋外,還有一層煙霧彌散,但似乎淡薄了許多,想來陣外的人見許久沒有反應,猜想陣中人不是已死就是有抵禦之法,遂沒有繼續燃煙,楚天闊轉向南宮璟說“先生,陣外人似乎已經退了,或者我背負你可以逃得出去。”
    南宮璟搖搖頭說“外麵一定有人潛伏著,我們不能冒險,況且我在這裏反而安全,一時半會他們決攻不進來,你放心去吧。”
    楚天闊知道南宮璟說的是實情,也不再勉強,說“那先生有什麽話需要我帶給南宮驥的嗎?”
    南宮璟說“南宮驥的父親叫南宮璽,與我同輩,他現在是暗脈之主,他的武藝不在我之下,如果你見到他們,就說南宮家危在旦夕,是時候讓暗脈重出江湖了,南宮璽未必會相信你,所以你帶著我的暗號去,你記住,‘滄海幹澤,蛟龍不遊,萬流歸宗,扶搖碧落’。”
    楚天闊默念了兩遍,記下了,暗號意思很明了,大海枯竭,蛟龍擱淺,需要萬流來濟,蛟龍才能扶搖直上,以此號召暗脈前來襄助,倒也貼切。
    南宮璟接著說“南宮暗脈就隱居在黃山西腳下一處隱蔽村落之中,我剛才給你畫了一張地圖,你按圖索驥,應該可以找到地方。”說著,提給楚天闊一張黃紙。
    楚天闊接過,打開看,卻是幾座山脈走勢圖,還夾雜這幾條山道,在山脈西邊一處山穀中,劃了一個圓圈,南宮璟手指著這個圓圈,說“這就是南宮暗脈隱居之處。”楚天闊點了點頭,把地圖折好收入懷中。
    交待完畢,楚天闊抱拳說“那晚輩告辭了,先生一切小心,我一定帶南宮暗脈回來救你。”
    南宮璟點點頭,抬步出屋,說“我送你到陣門。”說完,徑直往屋外梅林中走去,楚天闊趕緊疾步趕上,走出幾步,就仿佛穿過一層鏡麵,進入另一個空間,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果然,一道瀑布從地麵的水潭往上倒流,形成一道水牆,如果不是南宮璟事先說過,楚天闊這會一定會懷疑自己是在倒立著走路。
    南宮璟小心翼翼地挪動步法,似乎在計算著方位,臉se凝重,楚天闊心知這一道關卡一定非同小可,說不定鑽錯地方就掉入懸崖了,想到此處,楚天闊不禁打了一個冷戰。終於,南宮璟在一處地方站定,轉頭對楚天闊說“一定必須在這個位置鑽過水簾,明白嗎?”
    楚天闊點點頭,南宮璟就轉身跨步衝進水簾,轉眼就隱身於水簾之後,楚天闊走到剛才南宮璟站立的地方,吸一口氣,然後一步跨了進去。跟穿過瀑布一樣,隻是水流是從下往上流,穿過水簾,楚天闊身上濕了一些,抬頭看,一片雲霧繚繞,濃煙滾滾,楚天闊趕忙舉起袖子捂住口鼻,南宮璟在前麵也同樣捂著口鼻,正朝楚天闊招手示意他跟上,楚天闊疾步跟去,南宮璟帶著楚天闊在濃煙中的梅林穿來梭去,左突右奔,終於來到了陣口,外麵燃燒草木的劈啪聲都聽得到,還有一群高手凝神屏息在等待,楚天闊聽得清清楚楚,甚至還感覺得到火光的熱氣傳來。
    南宮璟指著出口,抱拳說“出去後就隻能靠你自己了,南宮家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楚天闊回禮,說“先生言重,除魔衛道是晚輩應該做的,定當全力以赴,先生保重,晚輩告辭。”南宮璟鄭重的點了點頭。
    楚天闊走近出口,提了一口氣,倏地閃身而出,因為四處彌漫著白煙,楚天闊也分不出什麽時候出了“玉鏡陣”,隻見身法極快,直撲燃火之處,突然,楚天闊感到前方有種銳利的鋒芒對著自己,他心知不對,硬生生地站定腳步,不禁冷汗淋漓,原來在他眼前一寸處,就是一方尖釘陣,一塊豎起的網狀鐵板上鑄有密麻的尖釘,鐵板合圍,將“玉鏡陣”對外的一麵全部封住,楚天闊如果不是及時止住身形,恐怕自己就撞上鐵釘陣釘成蜂窩煤了,原來敵人施放煙霧不僅是為了逼迫自己出來,還可以障人耳目,讓人一時看不見鐵釘陣,自己就往鐵釘上撞,這一招不可謂不歹毒。
    楚天闊原本身形極快,但此時這麽一頓,立刻就被守衛的人察覺,暗器紛紛自四麵八方襲來,所幸現在四周煙霧環繞,敵人的暗器沒有那麽jg準,而且前麵有鐵網攔著,多少擋了一些暗器,所以楚天闊倒沒有被暗器所傷,舞起劍光護身,暗器不是被斬斷就是被敲回,煙霧中傳來幾聲慘叫,是被敲回的暗器所傷。
    楚天闊揮劍斬裂麵前的鐵網,三劍劃出一個小門,楚天闊用劍把切開的小片鐵網挑往埋伏的人群中去,頓時傳來幾聲驚呼,然後就是衣袂擦風聲,那個方位埋伏的人往四麵散去。
    楚天闊抓住這個機會,穿過鐵網,快速往火堆邊上躥去,然後用劍插入火堆,用力一挑,柴火草木四下飛去,一陣亂響,接著就有人被燒著的慘叫聲傳來,楚天闊再無猶豫,直往下山的方向飛身而去,不過前路有不少埋伏的敵人,身後也有暗器追來,楚天闊展開步法左挪右閃,遇到有人埋伏擋路就放倒,轉眼間躥出了煙霧範圍,頓時為之氣爽,隻是楚天闊還沒有呼吸一口新鮮空氣,一口冷氣就倒抽回去,原來眼前一隊弓弩手正拉弦張弓對著自己,看到自己,立刻一陣箭雨飛了過來,楚天闊立刻往旁邊樹木上躥去,一邊揮劍擊落飛來的箭弩。躥上了樹木,有了樹枝樹葉的掩護,弓箭就沒有來得那麽密集,楚天闊借著林木掩護,在林木間飛縱起落,往山下而去。
    身後傳來一陣陣叱吒、怒喝之聲,還有南宮騏高聲大嚷之聲,楚天闊不管不顧,展開最快的速度直往山下發足奔去,也顧不上掩藏行蹤,南宮家的層層關卡均被驚動,楚天闊能避開就避開,不能避開的則一一放倒,身後的叱吒聲越來越近,但楚天闊也逐漸靠近了南宮家的正門。
    楚天闊翻牆出了南宮家,隻見南宮家門前空地上也列著一對弓弩手,為首的是穀祈雨和賀霆,這是南宮家最後一道防線了,一見楚天闊,弓箭就如雨般she來,楚天闊暗暗叫苦不已,一個穿針引線,身子如梭子一般轉動著往前飛去,渾身鼓蕩起一股真氣彈開身邊的弓箭,同時劍光四she,殺入弓弩手之中,幾劍揮出,頓時弦斷箭著,弓箭手紛紛受傷退開,隻有穀祈雨和賀霆還勉力在周旋,楚天闊又一劍揮出,穀祈雨和賀霆抵擋不住,均向旁邊跳開避過,楚天闊給自己殺出了一條血路。
    楚天闊縱身一躍,就要跳入林中,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金屬破風之聲,來勢之迅疾,楚天闊前所未遇,楚天闊在半空中猛然轉身回頭,一道黑影已經追到身前,他立馬一手抓住,卻是一隻箭,力道奇大,在楚天闊的手中還往前溜了一點,箭尖已經微微刺中了楚天闊的鼻尖,楚天闊勉力抓住,但整個身體卻被一股大力直直往後帶,楚天闊大驚,什麽箭力道這麽大?但他來不及深思,因為身體被一股巨力衝往樹林中去,楚天闊知道,如果撞上樹木,力道彈回,手中的弓箭必然刺中自己的頭顱,於是楚天闊運氣在背,一路撞向後方,啪啪啪,撞斷了三棵大樹方才止住來勢,楚天闊被震得內髒隱隱作痛,站定後不敢停留,立馬轉身飛身上樹,往黑暗中飛去,臨去轉眼之際,楚天闊看到南宮家門上站著一人,衣袂飄飛,手持彎弓,看不清臉目,但身姿挺拔應該是年輕人,顯然剛才這驚世一箭就是他所she出,楚天闊邊跑邊想,又多了一個強手。
    楚天闊一口氣跑回他和柳扶風係馬的地方,那估計敵人不會想到自己能逃出來,所以應該不會在此埋伏,果然,兩匹馬還在原地吃草,楚天闊解開自己那匹馬的韁繩,翻身上馬,順手把柳扶風那匹馬的韁繩斬斷,讓它自生自滅吧。楚天闊策馬而奔,一路往山下而去,卻不料柳扶風那匹馬也跟著奔來,楚天闊見狀也隻能隨它跟著。
    轉眼間一人二馬下了棲霞山,楚天闊不進金陵城去,一路向南而走,他想早ri趕到黃山腳下,希望能趕上辜道吾和南宮騏派出來的殺手。今夜所遇,才發現辜道吾手底下高手如雲,出乎意料,實在不知道他們會派什麽高手去追殺南宮暗脈,還有今夜最後那個弓箭手,到底是什麽人?剛才最後那一箭還攥在手裏,楚天闊拿起來就著月se審視,樣子並沒有什麽奇特,隻是較一般弓箭要重許多,楚天闊看箭頭光芒,卻不是鎢金所致,卻是某種jg鋼所製,泛著青光,箭杆是多年樺木所製,漆著桐油,尾羽不是尋常的鴨毛,而是薄如蟬翼的鐵片,顯然這種箭she程更遠更強,飛得也更穩。楚天闊端著這箭頭、箭杆、尾羽都都堪稱華麗的弓箭,心知這絕非凡品,一定是名家所製,楚天闊突然一陣心驚,因為他腦中浮起三個字端木家,與南宮家齊名的開封端木世家的武器就是弓箭,也大概隻有端木家才會用如此jg致講究的弓箭,並且she出這麽強勁的一箭,另外,端木世家的少主端木明秀與南宮騏並稱中原兩公子,兩人自幼相熟,難保南宮騏不會邀請端木明秀一起歸順混元教,畢竟端木明秀也沒有被遴選前往蓬萊島的資格,如果端木明秀一樣心高氣傲,那麽與南宮騏一拍即合也絕非不可能,楚天闊越想越覺得有理,照此看來,剛才在牆頂上朝自己she箭的,極可能就是端木明秀了,楚天闊暗暗歎氣,如果南北兩大武林世家都投靠混元教,那混元教的勢力將大增,果然是多難之秋啊。
    突然,楚天闊猛然勒馬,老馬吃痛,揚啼而嘶,旁邊柳扶風買來的老馬也停了下來,楚天闊想起陸上八仙真要去端木家求助,如果端木家發難,恐怕陸上八仙就危險了,雖然自己提醒過風神相,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以有心算計無心,還是凶多吉少,楚天闊有點躊躇,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是否需要回頭去洪澤湖尋訪一下柳忘蓑,提醒一下他們小心端木家。
    楚天闊躑躅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先去救南宮暗脈,因為辜道吾和南宮騏已經派出了高手前去黃山,事態緊急,而端木家是否真的投靠混元教還有待商榷,或許也如同南宮家一般,隻是端木明秀暗中歸順,端木家主未必會認同,並且以陸上八仙的江湖經驗和名望,恐怕端木家也不敢輕舉妄動,加害於他們,經此權衡,楚天闊就打定注意,先奔赴黃山,天亮後找個市鎮寫封短箋送到洪澤湖邊老魚頭那,由老魚頭轉交給柳忘蓑,如果一切都來得及的話。
    於是楚天闊驅馬繼續南下,連夜疾馳,一直跑到天亮,才轉入一處市鎮,一打聽,才知道這是金陵城以南五十裏的一處小鎮,由於靠近金陵,得其惠澤,倒也繁華。楚天闊尋得一個代人寫信寄信的書畫先生,借了筆墨寫了一份短箋,內容如下
    “老魚頭轉湖上柳大先生台鑒
    前ri在淮y,從風爺口中得知先生即將北上開封,yu尋開封豪門之助,餘今ri路過金陵,偶得一消息,疑豪門已另投西邊辜家,恐與先生不利,雖隻是可疑,但切望先生留意,小心行事,頌安。”
    寫完信,楚天闊尋思該留個什麽名字,他不想暴露自己行蹤和名字,於是寫了“曹楚”兩字,意即漕幫的楚天闊之意,取‘漕’的同音字‘曹’為姓,以柳忘蓑之老道,這點門道斷然不至於看不出來。信寫完,塞入信封,封了口,信封上寫了洪澤湖邊老魚頭那個碼頭,留了二兩銀子,囑咐書信先生找人盡快送到,書信先生看客人出手大方,自然滿心歡喜地收下。
    楚天闊知道這種民間通書信的方式十分緩慢,而且可能會丟失,但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楚天闊寫完信,就找了出飯店吃飯,喂飽了馬,再打包一大包幹糧,就重新出發了,一人雙馬,風風火火地出城南下,往黃山一帶而去。
    楚天闊一路風餐露宿,兩匹馬輪流換騎,天未亮就啟程,夜深如墨時才休息,就這樣也足足跑了三天才進入黃山地界,可是黃山極大,從北麵繞到西麵,也花了楚天闊好一段時間,從棲霞山逃出後的第四天下午,楚天闊騎著瘦弱氣虛的老馬,牽著另一匹更瘦更虛的老馬,走進了黃山西邊的一處峽穀,如果地圖沒有錯,南宮暗脈就在這道峽穀後麵的山穀之中。
    楚天闊連ri趕路,眼睛布滿血絲,臉上胡茬拉喳,樣子頗為落魄,好在此時峽穀空無一人,也不至於嚇到別人,到時寂靜的峽穀中偶爾傳來的幾聲烏鴉亂叫,讓楚天闊心驚肉跳,似乎其中有某種不祥的預兆,峽穀越走越深,楚天闊隱隱聞到了一股焦味,火燒餘燼的味道,楚天闊感到似乎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