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冰火掌,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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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州俠隱!
    楚天闊在唐門不老峰山腹岩洞裏的一片漆黑中,遭受一個深藏暗處的老怪物的長鞭攻擊,由於四周一片漆黑,楚天闊不諳地形,所以隻能聽風辨影,見招拆招,處於被動防守的地步。突然,楚天闊想到或可打破這個局麵的一著,於是不再猶豫,手中劍光再次暴漲,鞭影果然被逼縮回少許,楚天闊騰出手腳,腳下步法挪動,乘機把碎石子往長鞭盡頭踢去,碎石子又密又急,楚天闊料定老怪物單手一定不及防守,而且動手這麽長時間,長鞭那邊沒有變換過位置,楚天闊懷疑那老妖怪行動不便。
    果然,那長鞭頓時又撤了回去,卷起一股氣牆把楚天闊踢過去的碎石子擋住、打碎了,楚天闊又踢了幾腳,然後從身上逃出一枚鎢金暗器,這是最早他的岷江上中的那一枚鎢金暗器,原本想當做證據來與唐門對質,後來辜道吾在南宮府暗算武林同道,鎢金暗器之事算是真相大白,不過楚天闊也一直帶著這枚打中自己的暗器,算是留個紀念,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隻見楚天闊一鏢往長鞭卷起的氣旋中射去,黑暗中一抹金光閃過,興許敵人發現了楚天闊的這一點把戲,或許是聽出了風聲有異,長鞭一卷,卷起一股氣浪,似乎要把金鏢絞碎在氣浪之中,運勁之奇,心思之巧,令人歎服。要是尋常暗器肯定躲不過這股氣浪,就算不被絞碎,至少也會變形變向,最終被打落,隻可惜,楚天闊那一鏢是鎢金所製,加上楚天闊的軒轅真氣灌注,可謂無堅不摧,而長鞭是尋常藤條揉搓而成的,所以長鞭卷鏢,隻聽見嗤嗤聲不斷,接著就聽見什麽東西掉落潭水的聲音,啪啪啪砸在水麵上,隻有一聲咚的聲音,直沉水底,那是鎢金鏢。
    隻聽黑暗中傳來一陣悶哼,想來老妖怪吃了虧,怒火中燒。
    鎢金暗器奏功,但楚天闊不知道金鏢切斷多長的一段,或者老妖怪的長鞭還有沒有盈餘,害怕再次被長鞭圍擊,楚天闊鋌而走險,一招“隕星穿雲”直取老妖怪所在之處。
    這一招是楚天闊糅合破勢劍法中“隕星”、“追虹”兩式而使出,頗有無招勝有招之意,黑暗中隻見一片幽光如流星雨般朝黑暗中撲去,楚天闊隻是大概揣測老妖怪所在位置,可能是在岸上,也可能是在潭水中間的石頭上,掉落水中倒還不怕,但要是撞上什麽倒垂的鍾乳石,那就無異於自取滅亡啊,隻不過為今之計也隻有奮力相拚了,楚天闊盡量循著那長鞭的軌跡而出招。
    黑暗那端突然暴喝一聲,然後鞭風陣陣,卻不是攻向楚天闊,大概他知道他的長鞭是無法抵擋楚天闊的利劍的,所以長鞭拍打著山壁、地麵,掃起碎石往楚天闊身上招呼。
    如此一來,楚天闊大概就判斷楚老妖怪所處位置應該是在潭水另一頭的石壁下,而且他果然是行動不便,避無可避,所以才借助碎石來抵擋自己。隻是那碎石子一進入楚天闊的劍光之中就被絞碎、擊落,不成氣候,不過,楚天闊知道自己這一招過去,勢必會將對手刺得千瘡百孔,他見此人困在此地多年,而且行動不便,實在不忍心就這麽下殺手,即便剛才他說要吃了自己,恐怕也是多年囚居幽閉而開始瘋狂,並不是原本就如此邪惡吧。這麽想著,楚天闊就開始收劍,借著寶劍幽光隱隱看到水岸邊了,劍招頓時變為守勢,身形落在潭水岸邊,持劍而守,在這樣的近距離中,楚天闊完全可以靠劍氣傷到敵人,所以不怕敵人的長鞭。
    楚天闊正要開口說話,突然一股炙熱的氣勁奔騰而至,沒想到老妖怪還有這一手,楚天闊唰唰唰幾劍朝熱氣刺去,忽然,上方有一聲呼聲傳來,長鞭又至,老怪物還是不肯罷休。
    楚天闊變招一劍撩起,迎向那長鞭,他知道長鞭不敢接自己的劍鋒的,同時灌注純陰真氣一掌迎向那炙熱掌風。
    長鞭如楚天闊所料一縮,但那炙熱掌風突然變成一股奇寒之氣,楚天闊大吃一驚,但想撤掌躲避已經來不及了,雙掌硬接,轟的一聲,純陰真氣對上寒陰掌,掌勁相若,兩人一沾即分,楚天闊後退數步,隻覺寒氣倒灌入體,渾身打了個寒顫,雖然很快被軒轅真氣化解,但已經傷了元氣,加上之前受的唐天引一掌,楚天闊內傷不輕。
    楚天闊調息一下,穩穩地說“你是幽冥樓的人?”他隻見過幽冥樓主可以隨心所欲同使極陰極陽兩種掌法。
    黑暗之中聽見幾聲調息之聲,楚天闊雖然純陰之力對他無效,但掌勁渾厚,也讓老妖怪好受了一番,過了一會,老妖怪才嘿嘿冷笑道“幽冥樓?這是什麽地方?也容得下我?”停了一會,又恍惚地說“不對,幽冥,幽冥,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啊!我以前的名號中就有幽冥二字。”老怪物像突然記起了什麽東西似的,喝道“那幽冥樓是幹什麽的?跟我有什麽關係?竟然敢用幽冥二字。”
    楚天闊被他這瘋瘋癲癲的話語搞糊塗了,連自己的名號都不記得了,看來他真的是被關了很多年了,於是答道“幽冥樓是個殺手門派,他們樓主會同時使‘寒冰玉魄掌’和‘烈陽炙雲掌’,跟你剛才使得一樣。”
    老妖怪似乎受了什麽刺激,嗚嗚幽咽,哭天搶地地道“‘寒冰玉魄掌’,‘烈陽炙雲掌’,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掌法名字了,這想起來了,我叫幽冥老怪,幽冥老怪就是我,我的‘寒冰玉魄掌’‘烈陽炙雲掌’獨步武林。”說到這裏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楚天闊被老怪弄得摸不到頭腦,但聽他言下之意,也許他和幽冥樓有莫大淵源,也許可以從他口中得知幽冥樓的來曆也不定,楚天闊還沒琢磨完,就聽到老怪說“是不是唐門派你下來盜我掌法秘笈的?不然你怎麽知道這兩種掌法?想拿話套我?門都沒有。”說完,也不待楚天闊答話,呼的一鞭有抽了過來。
    楚天闊沒辦法,隻有挺劍迎了上去,同時稍稍後退拉開與老怪的距離,退出他的掌風所及範圍,他雖然一手使鞭一手用掌,但單掌就陰陽互換,這比楚天闊之前碰到的幽冥樓主要高明許多,楚天闊有傷在身,加上不知道老怪躲在黑暗哪裏,很難製服得了老怪,隻有小心地往潭水邊上退去,尋思著是退回對岸,還是一劍殺招了結敵人。
    老怪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楚天闊要溜,突然,一鞭抽中旁邊不知道到什麽東西,接著整個人就朝楚天闊撲了過來,楚天闊不防他這一招,隻覺一股陰冷勁風襲來,腳下潭水居然發出一聲幹枯的結冰之聲,掌風至寒,令潭水都結了冰花。
    楚天闊來不及退,隻有灌注真氣一劍刺去,頓時劍光暴漲,以硬碰硬。突然,老怪半空一個跟鬥,翻到楚天闊頭上去,然後一寒一熱兩道勁風就朝楚天闊壓了下來,掌風之雄渾猛烈,遠較幽冥樓主深厚得多,楚天闊頓時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沒有辦法,楚天闊鼓起全身真氣,一招“擎天化雨”揮出,頓時一片青幽劍光向上飛去,宛如煙火騰空。劍光掌風相接,掌風勁力流散,劍氣消於無形,但楚天闊被冷熱氣所侵擾,氣息難免受影響,劍氣頓時消減,掌風隨之熾烈。
    楚天闊沒想到老怪如此難纏,頭上壓力越來越大,跳開已經是來不及了,無可奈何之下,手中長劍脫手飛去,劍氣刺破老怪的陰寒炙烈之氣,直取老怪雙掌,楚天闊手指上一絲若隱若現的真氣搭在劍柄上,微微控製著劍的遊動,這是以氣馭劍。
    老怪明明感覺對手的劍氣被自己壓製住了,突然利劍就破空而來,劍氣肆虐,於是悶哼一聲,手下全力擊出,借力飛回黑暗之中。
    楚天闊用微弱的真氣控製著軒轅劍淩空殺敵,但不知道劍氣傷到敵人沒有,隻覺得老怪兩道猛烈掌風襲來,立刻催動軒轅真氣護體,在身上豎起一麵護罩,但哪裏經受住敵人這兩道掌勁,雙擊之下,耳中嗡鳴,胸口氣血翻騰,老怪飛走的那一刻,楚天闊也被打得跪了下來,一口鮮血吐在潭水之中,軒轅劍失去了真氣牽引,掉落了下來,無聲地插在楚天闊旁邊的石麵上,楚天闊心想“沒想到竟然要結束在這裏。”他想起了唐婉,他說過還要再見唐婉了,唐婉最後那淒豔的麵容在他腦中浮現起來,楚天闊頓時又燃起了生機,自己一定要信守諾言,回去見唐婉,這麽一想,隻覺得好像四周都開始亮了起來似的。
    楚天闊以為是幻覺,過了一會兒才知道不是幻覺,這漆黑的山洞真的是亮了起來,亮光來自水麵,確切地說,是水麵上一群魚,隻見一群發著幽幽白光的魚漂浮在水麵上,把山洞照亮,雖然不是明亮如晝,但也可以辨別地形人影了。楚天闊看到一群魚圍著自己剛才吐在潭水中的血水周圍,楚天闊知道是自己這口溫熱的鮮血引來了魚群,也引來的光亮。
    楚天闊站起來拔劍轉身,劍尖指地,凜然不可侵犯。一回頭,楚天闊就看到不遠處山壁中間一個像是被鑿開的凹槽中,坐著一個幹枯老人,事實上倒有幾分似怪物,那怪物毛發稀疏,幹瘦如枯柴,身上披著一團黑色的不知道什麽編織的東西,活像一叢雜草,雜草之上,一顆蒼白又幹癟如樹皮的頭顱,眼中放著光,神色癲狂,嘴巴張著在喘氣,牙齒都已經掉光了,盡管剛才與他一番生死大戰,但看到此番情形,楚天闊也心中不忍,想不到人竟然會被折磨成這等模樣。
    老怪顯然剛才為楚天闊的劍氣所傷,還在調息,看著楚天闊,張牙舞爪,顯然是想再出手,但似乎傷勢不輕,掙紮幾下都提不起氣來。
    楚天闊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寶劍橫在胸前,問道“你沒事吧?”
    老怪張嘴嘶叫,做了一個要拚命的樣子,楚天闊趕忙後退一步,但老怪已是強弩之末,作勢之後又頹然坐下,似乎泄了氣般,靠在後麵石頭上,氣喘籲籲地看著楚天闊。
    楚天闊說“刀劍無眼,我剛才也是被你逼得急了才使出險招,如果誤傷了你,我很抱歉。”
    老怪見楚天闊沒有盛氣淩人,殺氣似乎也消減了一些,說“沒想到你已經達到以氣馭劍的境界,我不是你的對手,我以為這麽多年不懈修煉,我的武功已經登峰造極了,應該罕有匹敵了,沒想到你一個年輕小兒就已經如此厲害,我不服啊。”說完又哭天搶地地嚎叫了起來,哭聲充滿悲切,似乎把幾十年囚居在地下的怨氣了淋漓地哭了出來。
    楚天闊知道他不是不服氣被自己打敗,是不服上天不公,讓他被困在此數十年,原本靠著一口氣在練武,想著武功練至化境,也不枉自己身受此等厄運,也許有朝一日可以出去,再次揚名與天下也未定,這是活著的盼頭,但卻被楚天闊擊碎了,他還不是天下無敵,這幾十年困厄之苦變得毫無意義,所以痛苦不已,楚天闊知道無法寬慰,隻有默默站著,等著老怪嚎哭完。
    良久,老怪才恢複了平靜,卻顯得神情萎靡,眼中癲狂都已消散了,隻剩下一點光彩在流動。楚天闊大吃一驚,估計劍傷加上心傷,老怪元神大傷,支撐他活下來的那股氣也消失了。
    楚天闊趨前一步,說“前輩,傷勢還有點救,我以氣馭劍隻是被迫無奈之舉,手法並不熟練,劍氣也弱,傷勢應該無礙。”
    老怪擺擺手,說“這都是天意,我也活夠了,這麽些年憑一口怨氣活著,也累了,今日被你打散了,我也樂得解脫。你這被迫之舉其實是神來之筆,猶如騎兵突起,招式稚嫩,但意境超拔,直擊要害。高手往往都是置之死地而後能突破,進入更高境界,你要記住剛才死地那一刹那的感覺。”言語之間,倒也清晰,而且口吻溫和,沒有了之前的戾氣。
    楚天闊作揖道“多謝前輩指點。”楚天闊感覺老怪已無生念,不知道該如何勸解,他自己有時候進入地下暗黑之處,也有一種逃避人世,甚至了此殘生的感覺,而眼前此老怪,不知道被囚多少年,受盡折磨而瘋癲,能活到如今也已不容易了,也許放手也是一種大解脫。
    老怪接著說“你武功這麽厲害,怎麽會落到這等地步,莫非也是中了唐門那老太婆的計?”
    楚天闊一愣,難道這老怪也是被唐門老太太囚禁進來的,但顧不上問,答道“晚輩是與唐門有一些說不清的過節,一時無解,傷人害己,唐門就有意把我囚禁下來,我自己也想借地反思,所以就這麽下來了,倒也不是中計什麽的。”
    老怪說“借地反思?你以為你是達摩祖師啊,麵壁三年,唐門這個岩洞可不是少室山山洞,我待了三十多年了,都沒有找到出路,要是唐門不放你,你也就跟我一樣別想出去了。”
    楚天闊腳底冒起一股涼氣,但很快就恢複了,心想他能在這裏存活三十多年,說明這裏與外界是氣流相通的,那就表示一定有出口,隻是不知道隱藏在什麽地方而已,遂岔開話題說“前輩究竟是何人?怎麽會與唐門接下如此深仇,以致於被囚這麽多年?”
    老怪歎了一口氣,說“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沒有名字,我隻有一個號‘幽冥’,我們幽冥一脈,每代傳人都以‘幽冥’為號,我原來是幽冥客,現在,幽冥老怪倒適合我,你剛才所說的幽冥樓,他們也有人會用寒熱這兩種掌法?”
    楚天闊點點頭,說“隻有他們樓主會使這陰陽合掌。”
    老怪說“那估計是我那不肖弟子創立的。”
    “你是說幽冥樓主是你的弟子?”楚天闊驚問道。
    老怪哈哈大笑“幽冥樓主,哈哈哈,沒想到他竟然用這等名號,真是羞辱了幽冥二字,看這名號,也隻能做個占樓為王的山大王罷了,沒想到這小子還是這麽不長進。”
    楚天闊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幽冥樓主的師父,到底幽冥老怪和唐門是什麽恩怨?與幽冥樓主又似乎有點仇隙,那麽他與混元教會不會有關係呢?楚天闊沒想明白,但也許唐門、混元教、幽冥樓的關係就都隱藏在前麵這個被困三十多年的老怪嘴裏,唐門老太太讓自己下來,會不會是為了讓自己與老怪相殘?還是為了讓自己探訪一下老怪是生是死?抑或者讓自己前來自己探索唐門隱秘?楚天闊摸不準唐門老太太的目的,搖搖頭擺脫掉這些念頭。
    這時,就聽到幽冥老怪說“你和我那不肖弟子過過手吧?他武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