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6章 魔影纏身:墨淵城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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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橫指間的斷裂蓮花玉簪泛著刺骨寒意,簪頭殘瓣裹著淡得幾乎不可察的魔氣,簪身 “婉” 字深刻如痕,卻未顯半分悲戚 —— 他掌心力道收得極穩,連玉簪邊緣的碎紋都未再添一道。
    他沒急著動秦蒼。這頭蟄伏多年的魔物首領,獠牙藏得極深,稍有異動不僅會驚走對方,更會讓林溪直接落入死局。周橫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腳步掠過墨淵城街巷時,目光隻在擺攤老玉匠身上頓了一瞬。
    老玉匠攤位上那枚斷裂白玉簪,蓮花雕工與他手中殘簪如出一轍,隻是魔氣更重。周橫上前時,聲音平穩得聽不出情緒:“這簪子,哪來的?” 老玉匠顫巍巍說是三個月前在城外亂葬崗女屍旁撿的,他沒多問,付了玉錢便轉身,指尖玉簪的寒意似能滲進骨血。
    亂葬崗的腐土下,他尋到了蘇婉常穿的雲錦布料,鴛鴦繡紋被撕得粉碎,暗紅血跡早已幹涸成痂。周橫俯身拾起布料,指腹擦過血跡時,眸底冷光一閃而過,卻沒半分多餘動作,隻將布料疊好收進衣襟。
    密道盡頭的暗河泛著幽藍微光,周橫足尖點在水麵,連漣漪都未驚起半圈。順流而下至地下溶洞時,濃鬱的魔氣撲麵而來,他卻連呼吸都未亂,隻靠著岩壁陰影蟄伏。
    溶洞中央石台上,煉魔爐燃著幽藍火焰,爐內修士屍體的掙紮在他眼中不過是轉瞬即逝的虛影。“用修士血肉煉魔器。” 周橫唇線抿成冷硬的直線,沒有半分怒火外泄 —— 他的情緒從不在沒必要時外露。
    ……
    洞窟深處的囚室,竟像是被精心雕琢過的牢籠。壁上鑲嵌著細碎的螢石,幽幽泛著冷光,將室內一切都照得朦朧又清晰。那具鎏金鐵欄早已鏽跡斑斑,暗紅色的鏽痕如蛛網般蔓延,卻偏生襯得欄後那抹身影愈發奪目 —— 那是蘇婉。
    她身著一襲素白囚衣,衣料粗糙卻難掩身段的玲瓏。
    墨發鬆鬆挽著,幾縷碎發垂落在頰邊,隨著呼吸輕輕顫動。肌膚本是瑩白如玉,此刻卻因長期幽禁添了幾分病態的蒼白,可那雙眸子,曾是墨淵城最亮的星子,即便此刻蒙著水霧,也依舊藏著不肯熄滅的光。
    方才侍女遞藥時,她指尖微微顫抖,腕間露出一道道淺淺的吻痕,那不是她愛人留下的印記,而是最讓她不願提及的屈辱和羞恥。
    在這暗無天日的囚室裏,成了最刺眼的過往。
    仰頭飲藥時,脖頸揚起優美的弧度,喉結輕輕滾動,藥汁入喉的瞬間,她臉色驟然潮紅,像是雪地裏燃了一簇火,那抹紅從臉頰蔓延到耳尖,身體不受控地顫栗,單薄的肩膀微微聳起,明明是脆弱的模樣,卻美得讓人心尖發緊。
    侍女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陰影裏忽然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響。
    秦蒼緩步走出,玄色錦袍上繡著金線流雲,每一步都踏得從容,可那華貴的衣飾,卻怎麽也遮不住他眼底的陰鷙。他走到鐵欄前,指尖輕輕拂過鏽跡,動作竟帶著幾分虛假的溫柔。
    “婉妹,今日的藥還合胃口?” 他笑著,聲音低沉,可那笑意卻從未達眼底,反而像是裹著冰碴,“你若乖乖聽話,我便讓溪兒來看你,如何?”
    溪兒 —— 那是她和林嘯天的女兒,是她在這囚室裏唯一的念想。
    聽到這兩個字,蘇婉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清明,方才被媚骨湯攪亂的神智仿佛被狠狠刺痛,她猛地抬起頭,雙手抓住鐵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秦蒼,你這個畜生!” 她聲音很好聽,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淚,“別想傷害溪兒!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死?” 秦蒼的笑聲陡然變得尖銳,像是聽到了什麽荒唐的笑話。
    他猛地伸手,隔著鐵欄掐住蘇婉的脖頸,指節用力,將她狠狠按在冰冷的石壁上。
    蘇婉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臉頰漲得通紅,雙手徒勞地抓著他的手腕,可秦蒼的力道卻越來越狠,眼底的瘋狂毫不掩飾。
    “你以為你能死?” 他湊近她,聲音貼著她的耳畔,帶著令人作嘔的熱氣,“林嘯天還在我手裏,你敢死,我立刻殺了他!你若乖乖伺候我,說不定還能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 當然,是在我滿意之後。”
    蘇婉的身體驟然僵住,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絕望。
    她垂著眼,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秦蒼的手背上,冰涼的觸感讓他微微一頓。“秦蒼,你我同門一場,嘯天待你如親兄弟,你為何要這樣對我們?” 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帶著無盡的不解與痛苦。
    “親兄弟?” 秦蒼猛地鬆開手,像是被這句話燙到一般,他後退兩步,仰頭大笑,笑聲在空曠的洞窟裏回蕩,滿是扭曲的嫉妒,“他林嘯天憑什麽?憑什麽師父隻疼他?憑什麽你隻喜歡他?論天賦,我不比他差;論努力,我比他付出更多!可所有人都隻看得見他林嘯天,把他當墨淵城的英雄!我不甘心!”
    他越說越激動,玄色錦袍下的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的凶光幾乎要溢出來。
    “當年師父將《天工秘錄》傳給他時,我就發誓,要得到這本秘錄,要得到你,得到他擁有的一切!” 他猛地上前,一把攥住蘇婉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後來我發現,修煉噬魂魔功就能有強大力量,能讓所有人敬畏我!婉妹,你知道嗎?第一次對你…… 的時候,你那副抗拒又不敢反抗的模樣,真是讓我著迷!”
    他的話語像毒蛇的獠牙,狠狠刺入蘇婉的心髒。
    她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閉上眼,淚水洶湧而出,順著下巴滴落在囚衣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她不敢再看秦蒼那張扭曲的臉,不敢再聽他那些肮髒的話語,隻覺得整個洞窟都在旋轉,冰冷的石壁貼著她的後背,卻遠不及心底的寒意刺骨。
    ……
    暗河盡頭的石壁布滿青苔,周橫指尖撫過岩壁縫隙,指腹傳來細微的震動。
    他掌心扣住腰間短劍,劍身未出鞘,隻借著指力在石壁上輕輕敲擊 —— 三長兩短的節奏落下時,左側石壁竟緩緩向內凹陷,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窄道。
    窄道內彌漫著鐵鏽與腐臭混合的氣味,周橫腳步輕得像片羽毛,落地時連灰塵都未揚起。行至半途,頭頂突然墜下數十根淬毒的銀刺,他卻似早有預判,身形驟然下沉,足尖在地麵一點,整個人如柳絮般貼著牆麵滑過,銀刺盡數釘在前方地麵,濺起細碎的火星。
    “誰?” 暗處傳來沙啞的喝問,兩道黑影持著彎刀從兩側襲來,刀刃劃破空氣的銳響在窄道內回蕩。
    周橫眸色未變,左手閃電般探出,一指彈出,一道神光打出。
    黑影手中的彎刀脫手,周橫順勢奪過彎刀,反手將刀身按在右側黑影的脖頸處。
    兩道悶哼幾乎同時響起,黑影倒在地上時連抽搐都未及,脖頸處的傷口平整如割,鮮血順著地麵縫隙滲進泥土,未留下半分痕跡。
    周橫將彎刀扔在地上,目光掃過黑影腰間的令牌 —— 那是秦蒼麾下魔衛的標識,邊緣刻著的 “囚” 字,倒讓他眼底多了幾分冷意。
    再往前,通道驟然開闊,竟是座布滿機關的石室。地麵刻著錯綜複雜的符文,符文縫隙中泛著幽綠的光芒,顯然藏著劇毒。
    石室中央懸著一道鐵索橋,橋身兩側的鐵鏈上纏繞著帶刺的藤蔓,藤蔓頂端的尖刺閃爍著寒光。
    周橫站在石室入口,指尖捏出一道符咒,符咒在空中化作細碎的金光,落在地麵符文上。
    金光與幽綠光芒碰撞的瞬間,符文驟然亮起,地麵竟開始緩緩下沉,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洞。他足尖在符文邊緣一點,身形躍起,落在鐵索橋的一端。
    剛踏上鐵索橋,兩側藤蔓便如活物般襲來,尖刺直刺他的麵門。
    周橫手腕翻轉,腰間短劍終於出鞘,劍光如練,將襲來的藤蔓盡數斬斷。斷落的藤蔓落在地上,竟化作一灘黑色的黏液,發出 “滋滋” 的聲響,顯然毒性極強。
    他快步走過鐵索橋,剛落地便察覺到身後傳來的殺機。
    三名魔衛持著長槍從石室兩側的暗門衝出,長槍直刺他的後心。周橫身形未轉,左手反手拍出,掌心凝聚的靈力化作無形的掌風,三名魔衛連慘叫都未發出,便被掌風震碎心脈,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麵的石板。
    石室盡頭的石門上刻著猙獰的魔紋,魔紋中央嵌著一顆黑色的晶石,晶石散發著濃鬱的魔氣。周橫上前,指尖抵在晶石上,體內靈力緩緩注入 —— 晶石竟開始劇烈震動,魔紋發出刺耳的嗡鳴,似在抗拒他的靈力。
    他眸底冷光一閃,掌心靈力驟然暴漲,晶石表麵出現細密的裂紋。“哢嚓” 一聲,晶石碎裂,石門緩緩打開,一股更濃鬱的魔氣撲麵而來,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
    石門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排列著數十間囚室,每間囚室的鐵門都鏽跡斑斑,門上的鐵欄間隙窄小,僅容一隻手伸出。周橫沿著走廊前行,目光掃過囚室內的景象 —— 有的囚室空無一人,隻留下滿地的血跡;有的囚室裏關押著奄奄一息的修士,他們身上布滿傷痕,顯然遭受了嚴刑拷打。
    他腳步未停,直到走到走廊盡頭的囚室前才停下。這間囚室的鐵門比其他囚室更厚重,門上刻著層層疊疊的禁魔符文,符文泛著微弱的金光,顯然是為了壓製囚室內之人的靈力。
    周橫抬手,指尖靈力落在符文上,金光與靈力碰撞,符文緩緩黯淡。他握住鐵門的把手,稍一用力便將鐵門拉開 —— 囚室內,一名老者坐在冰冷的地麵上,花白的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身上的衣袍早已破碎,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口,卻依舊挺直了脊背,目光雖疲憊,卻透著不屈的銳氣。
    老者聽到動靜,緩緩抬起頭,看到周橫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複了平靜。“你是…… 什麽人?” 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幾分確認。
    周橫指尖的靈力尚未完全收回,看清老者麵容的刹那,瞳孔驟然一縮。那淩亂白發下的輪廓,雖因折磨添了幾分滄桑。
    “你才是誰?” 周橫聲音裏難得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他跨步進入囚室,目光掃過林嘯天身上深可見骨的傷痕,那些傷口邊緣泛著黑氣,顯然是被魔氣侵蝕所致,“怎會被囚於此?”
    “我是林嘯天,煉器公會的會長。”老者緩緩抬起手,枯瘦的手指在地麵撐了撐,試圖站起身來。
    “你是林嘯天,那現在的煉器公會的會長是誰?”周橫上前一步,輕輕扶了他一把,掌心觸到對方手臂時,隻覺一片冰涼,連脈搏都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是秦蒼……” 林嘯天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了片刻,聲音沙啞得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十七年前,他以切磋煉器術為由,邀我去城外別院。我本以為隻是同門間的尋常交流,沒曾想……”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痛楚,似是不願回想當時的場景。“他在我服用的丹藥裏下了噬魂散,我察覺不對時已遲了。那藥性霸道,不僅能封人靈力,還能蠶食神智。若不是我早年得師父傳下一枚護心玉,護住了一絲清明,恐怕早已淪為他修煉魔功的鼎爐。”
    周橫眉頭緊鎖:“秦蒼將你擄來,是為了《天工秘錄》?”
    “不止。” 林嘯天苦笑一聲,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恨我,恨師父偏心,更恨婉妹選擇了我。當年師父臨終前,曾將《天工秘錄》的下半卷藏在墨淵城的一處密室,隻傳了開啟之法給婉妹。秦蒼得不到秘錄,便想拿我要挾她 —— 他知道,婉妹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和溪兒。”
    說到 “溪兒” 二字,林嘯天的聲音裏滿是愧疚。
    他垂下眼,看著自己布滿傷痕的雙手,那雙手曾煉製出無數精妙的法器,如今卻連握緊拳頭都顯得吃力:“我被囚在這裏的這些日子,秦蒼日日來逼問秘錄的下落,還用溪兒的安危威脅我。可我哪知道下半卷的藏處?每次答不上來,他便會用魔氣折磨我,說要等我撐不住了,再讓婉妹親眼看著我化為一灘血水。”
    周橫沉默著,指尖的寒意似乎又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