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欠管教的惹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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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伯坦-赤鐵堡-中央航空港/**:**
由超級領袖駕駛的霸天虎飛船安全降落在塞伯坦的中央航空港時,領袖衛隊的探長一行人正在起落台等候接應。見到幾十名汽車人士兵排列城陣迎接自己,prime竟覺得有些恍惚。在遙遠的戰爭時代,汽車人控製著中央航空港據點時,他在scrot上的一次激烈的戰役告捷後回到了這裏。那時,率領著汽車人兵團在此處等候他的還是他曾最親密的戰友。如今事往人離,還是原來的地方,可眼前大部分汽車人都是年輕的新麵孔了。
奇爾希跟隨著擎天柱回到了這片陌生又熟悉的土地。在她翼翼小心地望著艙外的廣場,發現了站在機坪上的汽車人兵團時,她的眸光裏是顯而易見的緊張與不安,一改往日高傲冷漠的神情與目空一切的姿態。
prime總是能輕易地覺察出精靈盡力掩藏的情緒。在回到塞伯坦時,她曾經充滿倔強、不甘與憤懣的眼神已漸漸變得溫馴。
“boss!”探長帶頭對擎天柱行軍禮,臉上浮現出歡悅的神情。在收到了prime發來的消息後,他早早地駕駛著薩科號率先回到了塞伯坦接應。
“sensei,”漂移行的是一個人類種族的拱手禮,他喜歡把這些文化傳播到塞伯坦,“我們有一些重要情報要向您匯報。”
“等等。”擎天柱回頭望向艙內找尋奇爾希的身影,卻隻看到她謹慎地探出來的半個腦袋和一對耳朵。prime用眼神示意她走上前,她便拘謹地走了出來。輪子們幾乎都在用迥異的眼神看著她,無不詫異於她如此狼狽落魄的模樣。
盡管他們不理解擎天柱為什麽要救回這個曾經背叛他的女精靈,但對於prime的決定無人敢提出質疑。當大家注意到她殘損的右翼時,也差不多能猜到她在k9行星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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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爾希·艾露伊緩緩地走下登船梯。在布魯克星上的時候,她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精靈雖長有翅膀卻很難進行高空飛行,因此平時還是以步行為主。但奇爾希漸漸覺得,失去左翼後她連步行都十分艱難。後背上的裂傷仿佛要將她的能量全部溢出。
站在登船梯的最後一步台階上,奇爾希忽然覺得眼前天旋地轉。汽車人的隊伍漸漸模糊,直到視野最終被黑暗覆蓋,飽受摧殘的精靈那副輕盈的身體像一片落葉墜落了在塞伯坦的土地上。
在她失去意識前,隻有一聲熟悉的“奇爾希”印刻在了昏沉的腦海中。
赤鐵堡-汽車人醫療中心/**:**
搖擺是救護車的學徒,在救護車遇害後,擎天柱便任命他為領袖衛隊的首席醫師。盡管搖擺還十分年輕,prime還是給了他無條件的器重和信任,以至於搖擺總覺得自己忝有高職。當prime命人將精靈運送到了醫療中心,命令他盡全力救治時,搖擺從領袖的眼中看到了堅決與威嚴。
眼前昏迷不醒的女精靈安靜地側躺在手術台上,像睡著了一樣。那片損傷嚴重的右翼無精打采地耷拉著,左側肩胛骨位置的細長傷口上斷續地冒著藍色的電流。搖擺將她右腳腳踝上包紮的韌鋼帶解開,發現裏麵淤黑的傷口已經潰爛。
盡管清淤劑基本清除了滲入到細小的能量管裏的液體,但她的能量液卻沒有像正常的塞伯坦人那樣自行凝固。作為頂級醫學院的優秀畢業生,搖擺以及其餘醫師們自小學習的醫術理論隻是基於一般的塞星種族以及其他已有係統醫學理論的種族的。因此麵對著這樣一個脆弱的神秘的女精靈,搖擺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
如果師父還在就好了,搖擺心想。他一定有辦法應對這個棘手的難題。
赤鐵堡-領袖之池-恢晝大廳/**:**
“boss,我們在昆紮星的監視器傳回了這個畫麵。”探長將手中的錄像投影到大廳的主屏幕上,“你認識這小子嗎?”
畫麵中的暗綠色身影顯然是汽車人的模樣,且也是擎天柱從未見過的人。在他身邊的霸天虎嘍囉完全由他驅使,這可真是一件奇事。
擎天柱蹙了蹙眉:“我也沒見過他。不過我對他的這把槍有印象。”
探長順著他的眼神觀察這個神秘的汽車人身後的裝備。那是一把暗綠色的燒齶槍,之前他隻覺得和塞伯坦眾多量產的槍械沒有什麽區別。在擎天柱的提醒下他才注意到了槍柄上那個奇怪的圖騰。
“這圖案很眼熟。”十字線也發現了這把槍的特別之處。探長將畫麵暫停並放大了數倍,這個奇異的圖騰便逐漸有了一個完整的模樣——一根火把與一柄鐵錘交錯的圖形。
“喔……看起來好像是某個霸天虎集團的徽章。”探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辛提亞的天塹集團。”十字線一拍腦門,總算在記憶裏找到了這個圖案的出處,“已經很久沒他們的消息了!”
探長反應過來,天塹集團曾是塞伯坦著名的構造工程集團,一直以設計研發高端武器而頗負盛名。雖是霸天虎,但他們從不聽命於威震天的軍團,而是隻和金錢打交道。而且除了辛提亞,天塹集團哪兒也不去。假設這個神秘汽車人的燒齶槍出自辛提亞的天塹集團,那麽他們那兒一定會有相應的交易記錄——因為他們從不做來路不明的生意。
“那我就去一趟辛提亞,把這家夥的身份給揪出來!”探長起身等待prime的回應。辛提亞他可太熟悉了,小時候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那裏的一家修理店打工,他的所有遠房親戚似乎都住在那裏。隻不過自內戰爆發以來,辛提亞與赤鐵堡的關係一向十分疏遠。而且天塹的產品在市場上也漸漸消失了,讓人不得不認為他們已經隱退。
“頭兒,還有一件事。”十字線起身繼續匯報,“我們收到了小蜂的第二封信函,他好像查到了一些關於精靈的線索……”
k9行星-複仇王座/**:**
“賽特呢?他不是已經回來了嗎?”驚破天看著右側下方空空如也的座位,一臉不悅地問道。近兩次會議賽特都是缺席狀態,可他記得以往他總是第一個到場。
“啊,我們的軍師大人,好像還在生氣呢。”坐在驚破天左側下方的基爾薩克笑道。基爾薩克是霸天虎最有身份的軍官之一,他早就看賽特不順眼了,而且不僅僅是因為排斥他的汽車人身份。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賽特的固執,他的好兄弟怒樞也不至於倒了大黴,在一個小小的埍克星球上都能撞見那個所謂的“超級領袖”,然後丟了小命。對於霸天虎來說,賽特口中的“元首雙刃”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價值。在他們看來,賽特必然是別有用心才會選擇加入他們。
“你們呢?見過賽特沒有?”驚破天瞥了基爾薩克一眼,轉而對坐在後頭沉默寡言的霸天虎問道。
所有的霸天虎都搖了搖頭。
k9行星-57航道/**:**
這條航道順著蜿蜒的大錫河延伸,過去曾是k9行星最繁忙的一條交通線。如今在奴隸們的建設下,更嶄新寬闊的60、63航道已經投入行駛。57航道於是漸漸變得蕭條起來,天空中便再也沒有來往的飛船擾人的聲音了。自那以後,賽特偶爾會來這條廢棄的道路上以載具形態放肆地奔馳。不能飛行一向是他身為一個汽車人的心結,尤其是在這種幾乎人人都能變形為飛行器的地方。
隻有在這無人問津的地方,他才能享受到不被打擾的自由。
賽特的載具形態是一輛赫克拉狂風係列的跑車,關於他為什麽選擇這個形態也大有淵源。
原本,他想要好好享受這個暫時將驚破天和他的霸天虎領導層拋之腦後的悠閑時光,卻被57航道的管理所發出的動靜吸引了注意。管理所的霸天虎們想把發生的事情匯報給複仇王座的驚破天陛下,但賽特的到來終止了他們的計劃。
管理所的霸天虎隊長向賽特大人解釋道,他們不久前用幹擾彈攔截下了一個沿著57航道飛行的c15戰鬥機形態的外來者。他自稱鳴鞘,為威震天的部下,且拒不承認驚破天的政權。他的身上還藏了一個損壞的博派監視器,因此有極大嫌疑是汽車人的臥底。他們本想處死他,但這個外來者的生命力卻極其頑強,經受了五十道熔岩鞭的拷打依然不肯招供。
賽特在管理所的臨時拘留室裏見到了這個神秘的霸天虎,認出了他來自地球的徽記:
“鳴鞘,直屬於威震天的,駐紮在a42衛星的隊長。看樣子,你們在a42的任務失敗了。”
“你……認識我?”被熔岩折磨得麵目全非的鳴鞘奄奄一息道。他的四肢被鎖鏈牢牢扣住了,可他依然還在掙紮。
“我知道了。”賽特冷哼了一聲,一瞬間明白了他出現的緣由。威震天原先的部下已經所剩不多,大部分都死在了地球,鳴鞘則因為駐守a42逃過了一劫。原本,像他這樣忠心不二的霸天虎應該戰死在鎮守a42的戰役裏。他之所以能來到k9,身上還帶著汽車人的監視器,無非是那位超級領袖的旨意。
prime想利用鳴鞘來刺探k9的情報,來尋找奇爾希·艾露伊的蹤跡,所以用驚破天取代威震天的政權這種虛構又離奇事來刺激鳴鞘。賽特知道這位超級領袖不是簡單的人物,卻不知道原來他也如此狡詐。
“驚破天,威震天……嗬。”賽特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鳴鞘的出現,讓他產生了一個柳暗花明的想法。
塞伯坦-赤鐵堡-汽車人醫療中心/**:**
為了盡快完成prime交代的任務,搖擺從早到晚都在查閱資料,同時也對女精靈做了細致的檢查。他發現,這位女精靈清澈的藍色血液無法在空氣中自行凝固,因此一旦血管破裂便很難止血。但經過他長達七個小時的試驗,已證明一種珍稀的藥品“柰氨酸”可以有效促進奇爾希的血液凝固——這種化學物質可是用來製作最尖端的抗氧化護理劑的,還是“長生不老藥”的昂貴原料之一。在赤鐵堡醫療中心,隻保存了五十品脫的柰氨酸樣品,還是師父曾經辛辛苦苦提煉出來的!
在搖擺的精心照顧下,奇爾希的傷已然痊愈,但翅膀卻無法複原。為了讓精靈的身體保持平衡,傷口不再複發,搖擺使用了一根黑膠質韌鋼帶將她僅剩的右翼束在身後,看起來就像背了一塊白色的玻璃。盡管不太好看也不太舒服,可至少這樣,她殘餘的三塊翼骨能夠保持受力平衡,她也能正常行走了。
精靈的翅膀與生俱來,是精靈們最高貴的象征與引以為傲的標誌。奇爾希的翅膀並不鮮豔浮誇,隻是淡雅脫俗。它曾在精靈們當中掀起一陣競相效仿的流行之風。如今奇爾希隻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失了半邊翅膀的殘疾精靈,好在她的精靈同胞們是看不到她的慘狀了。
在她初來塞伯坦時,雖然待了很多天,但隻在領袖之池附近行動而已,未曾去過其他地方。如今,盡管所有本地人都以客人的身份來看待她,她依然覺得到哪裏都不自在。她隻是老實本分地待在康複中心,適應著束起翅膀來自由活動。可這裏除了醫師和護理人員以外,她什麽人也沒看見。
在中央航空港陷入昏迷時,她分明聽到了一聲“奇爾希”。可是自從她蘇醒以來已經過去了三天,她至今都沒有看見那個身影。每當大樓的自動大門發出啟動的聲音,奇爾希都會本能地探頭觀察,但來來往往的依舊隻有那些忙碌的醫生與護理而已。
終於,奇爾希再也無法忍受這裏的枯燥與內心的好奇,雖然她每一次確認來者不是那位超級領袖之後都會不屑地冷哼。就算他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又如何?她想,她本就不屑於他虛偽的招待。
可是他卻整整三天都沒有來,奇爾希莫名覺得煩躁起來。於是奇爾希背著自己的翅膀從醫療中心偷偷地溜了出來,她知道搖擺曾叮囑過她不要亂走——當然,她還不知道這是擎天柱的意思——因此給搖擺留下了一條信息,說自己要出去透透氣。
她需要一副塞伯坦的地圖,至少得有一副赤鐵堡的地圖。這座上上下下裏裏外外不知道有多少街區的都城簡直比整個南極洲都要大,奇爾希根本就找不到北。在一條不知名稱的大道上,許多與飛星號相同款式的公共飛船在公交站附近停停走走,遠處是建設中的摩天大廈,天上是縱橫的立交航道與修繕中的陸地橋。隻是離開了一段時間,原本荒涼的城市如今竟是一方廣袤又富庶的景象了,奇爾希禁不住陷入了深思,相比之下他們躲藏在冰窟裏的精靈王國也太寒酸了。如果這片土地由精靈來統治該有多好……奇爾希禁不住要做起美夢來。
可是一想到那位毫無帝王狠決氣概的、溫文爾雅的超級領袖,奇爾希的火種又躁動了起來。就憑他……他怎麽統治塞伯坦呢?
“嘿,丫頭!”公共飛船的駕駛員,一位中年汽車人大叔叫醒了出神的奇爾希。精靈才發現自己也正站在一個公交站上,“你到底上不上船呀?”
“……噢。”奇爾希回過神來,迷迷糊糊地爬上了飛船。船艙的規格也與飛星號類似,不過因為隻在星球內部航行,公共飛船都是露天的。
艙門緩緩關閉,奇爾希發現前麵的乘客們不約而同地排起了隊,每個人都在一台細長的機器前用手掌掃描了一遍機器上的亂碼。奇爾希不明白他們在幹什麽,於是輪到她的時候,她也舉起了右手的手掌有模有樣地對準了那台機器。
空氣仿佛凝固了。艙內的乘客們紛紛驚訝地看著她,大叔駕駛員也皺起了眉頭,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著她。
“丫頭,你比劃什麽呢?你的通行牌呢?”大叔駕駛員提醒道。奇爾希放下了自己的右手,用一樣奇怪的眼光看著他。
“通行牌。”大叔駕駛員再一次提醒道,“忘了充值了嗎?”
奇爾希縮回了手,搖了搖頭:“抱歉,我沒有什麽通行牌。”
“掃我的吧。”後艙傳來了一個聲音。奇爾希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棕褐色的汽車人走上前來,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朝著收費器掃了一下。他的舉止十分彬彬有禮。
“你好,”棕褐色汽車人禮貌地說道,“你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是來赤鐵堡旅遊的嗎?”
奇爾希上下打量著這個奇怪的汽車人。她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奇怪極了,這個人又是誰?他們認識嗎?對於陌生人,精靈的光學鏡裏隻有防備。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千裏鏡,鐵堡軍事學院的研究員。”名叫千裏鏡的汽車人示意奇爾希坐在他身邊的座位上。飛船起飛時她依舊一臉茫然,千裏鏡於是便貼心地替她扣上了安全帶。“敢問小姐芳名?”
奇爾希思考片刻便回答道:“我叫艾露伊。”
“好名字,”千裏鏡笑著說,頗有學問的他知道艾露伊為古塞伯坦語中“小珍珠”的意思,“人如其名呐。”
奇爾希不再說話。千裏鏡見狀就繼續說道:“我在鐵堡軍院讀了兩年的研究員,馬上就要參加今年的征召終試了。赤鐵堡所有地方我都去過,你想去什麽地方參觀我都可以帶你去。過不了多久,我還能帶你去領袖之池呢。喏,這是我的通訊儀,我看你好像也沒有通訊儀的樣子,你拿著它,有什麽問題可以隨時找我。”
說完,千裏鏡便將一台小型通訊機強行塞到了奇爾希的手裏。
“我不用,謝謝。”奇爾希抬眼闕疑地盯著他搖了搖頭。
“不要客氣,就當是我借給你的吧。”千裏鏡笑得十分開心,像是遇到了什麽好運一般。
他誇張的笑終於讓奇爾希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她接過那台通訊儀並掂量起來。即使有地圖,沒有通行牌的她大概率還是哪兒都去不了。現在竟然毫不費力就有了送上門的導航,看樣子自己的運氣還真不賴嘛。隻不過,這個汽車人為什麽會如此殷勤呢?
赤鐵堡-領袖之池/**:**
自從內戰停止以來,無數在外星避難的塞伯坦人紛紛返回了自己的故土,開始參與母星的基建。不少原本就親近博派的城邦的統治者也攜帶著大量財稅前來赤鐵堡拜謁塞伯坦目前唯一的主君,極盡誠懇與禮數。這讓年輕的超級領袖甚至有點想念過去——因為他實在過於年輕,以至於麵對每個城邦的統治者,他都得禮貌地稱呼一聲“您老人家”。對於每一個提案與主張,他都得給予令人信服的答複。
盡管大部分老城主們都表露了無條件服從並擁護這位領袖的忠心,無形的壓力卻依然存在。
三天前的一晚,搖擺傳來了女精靈蘇醒的消息,可那時候塞星發展規劃會議正好結束散會。到了第二天,他又忽然找不到理由放下手頭的事務,隻能發訊息告訴搖擺暫時先看著這個女精靈。
誰知事情一樣接著一樣,三天竟然就這麽過去了。prime原以為,她待在醫療中心至少是安全的。
直到一條來自醫療中心的訊息抓住了他的視線。那是小諸葛的消息。據他們所說,那位女精靈隻留下了一句“出去透透氣”就溜了。小諸葛甚至還傻頭傻腦地問他需不需要批準逮捕令全城搜捕她。
擎天柱當然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高層藏了一個外界都以為早已滅絕的精靈,這對奇爾希和元首雙刃的安全顯然有害無益。且塞伯坦的監控係統完善而發達,要找尋一個走失的人並不難。可不知為何,領袖的火種裏卻藏著一絲緊張與不安。
赤鐵堡-公共航道/**:**
奇爾希靠著椅子,觀賞著飛船外的新奇世界。一路寒暄的社牛千裏鏡已經在四站之前下船了,如今飛船上空無一人。塞伯坦的天空比地球的天空高闊得多。在光芒將落的傍晚,無數絢爛的恒星與星雲點墜著樓林與航道間璀璨的金色天幕。向遠處望去,奇爾希根本都看不到塞伯坦的天際線。比起如此龐大的帝國,精靈們辛苦建立的寒冬王庭簡直寒酸的像個地洞。
精靈隻感覺自己的貪念又一次湧上了心頭。要是這個星球屬於我該多好……她又肆無忌憚地這樣想。
汽車人駕駛員大叔看到後座上這個呆滯失神的姑娘,頓時皺起了眉頭。公共飛船已經停泊在終點站,可這位舉止怪異的姑娘卻仍坐在座位上,仿佛不想下船的樣子。
“喂,丫頭!”駕駛員大叔的聲音將奇爾希的美夢打破。她從癡呆般的臆想中回過神來,似乎還沉浸在恍惚中。
“到終點站了,你還不下船嗎?”大叔問道。
奇爾希朝飛船的牆外望去,才發現一晃神的時間,原先的繁華都市景象已經變成了黑暗荒涼的郊區。
“這是……”奇爾希輕聲地嘟囔,邊走下飛船邊向四周望去。
塞伯坦似乎沒有四季更替,隻有溫暖的白晝與幹燥又多風的黑夜。這裏的黑夜至少比k9舒服多了,可是,作為最發達的地區,整個星球的都城,赤鐵堡的近郊竟然連電力供應都這麽緊張嗎?
奇爾希向前走了幾步,隻見路旁豎著一塊老化的金屬路牌,上頭用塞伯坦文寫著“沸野原”,顯示為整個赤鐵堡公共航道的終點站。她又向城區的方向望去,才發現這裏原來是一個停泊著數百駕廢舊飛船的航空港。這些飛船的規格有大有小,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現在的她隻能依靠雙腿行走,可如果能借用一輛交通工具的話,豈不是想去哪裏就能去哪裏?盡管她從來沒有學過駕駛飛船相關的理論(就算學過也忘了),但在那艘uka霸天虎飛船裏她曾認真觀察並記憶了擎天柱駕駛飛船的手法,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很難。
“應該沒什麽問題。”奇爾希說服了自己。幸運的是,原本負責打理航空港的許多汽車人都到外星避難去了。加之燈光昏暗,人煙稀少,奇爾希毫不費力就爬上了一艘不起眼的小飛船。操縱杆、操作台,無非就是這兩樣設備,每個按鈕上甚至貼心地畫著符號,太簡單了。奇爾希將操縱杆用力地向前掰動,然後依照自己的判斷按下了操作台上一個畫著仿佛是油箱符號的按鈕。飛船果不其然啟動了起來,渦輪加速器發出刺耳的嗚嗚聲,似乎已經休眠了很長的年頭。
奇爾希注意到船翼上鬆散的零件在加速時不斷地崩解,可飛船的動力依然很足。船身在強烈的氣流中不斷地顛簸,操縱台上有好幾個信號燈都是紅色,甚至都沒亮。奇爾希看不懂那些忽閃忽閃的信號燈下麵的符號。那些陳舊的設備其實都損壞很久了,其中就包括火焰穩定器和加力壓氣機。這使得原本應該在高空飛行的飛船卻隻能在低空飛行。
赤鐵堡-領袖之池-中央監控室/**:**
310航道的監控顯示,奇爾希曾在醫療中心站上了一輛h-7型號的公共飛船,然後就再也沒有下來。這艘飛船的終點站是接近赤鐵堡南部近郊的沸野原。可惜那裏的監控已經報廢太久,沒有捕捉到奇爾希下船後的畫麵。但另一個線索很快也被十字線發現——沸野原站停機坪的工作人員發現有人拆掉了一艘x-03小型偵察飛船的交流鎖,然後偷走了這艘破損的飛船。工作人員還報告說,失竊的飛船的船翼和多個發動設備都在一場事故中嚴重損壞,駕駛它無疑是一項極其冒險的行為。
“奇爾希……會開飛船?”十字線滿臉都是疑惑,隻得望了望一臉凝重的擎天柱。哪怕是他麾下的反抗軍士兵,也並非人人都能駕駛軍用飛船。
擎天柱不確定她是否會開飛船。可是但凡她對一艘飛船的構造有所了解,就應該知道火焰穩定器和加力壓氣機以及其他關鍵部件損壞的飛船是無法正常行駛的。她顯然對這方麵的知識一無所知——而她之所以能找到飛船的點火器,知道怎麽啟動飛船引擎,無非是在不久前曾偷偷地記錄了自己的駕駛那艘霸天虎飛船的方法。
“她的狂妄會害了她自己。”擎天柱冷冷地說,他的語氣令在場的汽車人們十分詫異——在女精靈昏迷不醒時,擎天柱的眼中似乎隻有憂慮而已;在她擅自離開時,他們卻看到了他如此森肅的眼神。
漂移覺察到了sensei似乎很不高興,於是便小聲說道:“還好這艘x-03的導航係統還有用。信號定位顯示此刻她正在往工匠區的方向飛行,飛行高度是……20.5米,時速是500鞍……哼,妥妥的違章駕駛。”
“把她帶回來。”擎天柱聽罷這番話,便立刻握緊了拳頭。老大冷厲的語言一時令十字線與漂移相視失色。x-03的正常飛行高度至少得要2800米,赤鐵堡的市區最高限速300鞍,而且工匠區更是重要的禁飛區。奇爾希的行為嚴重違反了塞伯坦交通道路安全法,他倆隻能默默地祝她好運了。
赤鐵堡-工匠區/**:**
從外星避難回到赤鐵堡的鍛造工程師鼓石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建造的躲過了長年累月戰火的小房子,竟然會毀於和平時期的一場交通事故。
當時他正準備給赤鐵新區運送一批新的腳手架,剛要打包的時候,一架來自南邊的x-03偵察飛船就冒著火星和濃煙闖入了工匠區。飛船飛得異常的低,直直地撞在了鼓石家房子的屋梁上,因為衝擊巨大,整個兒船身都卡在了房子堅固的黑鋼骨架中。鼓石妹妹的閣樓屋當場就塌了,整個房子的牆體都歪向了北邊,差點就壓在了隔壁熔爐室的天花板上。鼓石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遭殃,好在他第一時間聯係了警局與保險局。
“我的火種源呀,你是怎麽開飛船的!”鼓石用一根電拍揮舞著身邊的滾滾濃煙,通過這股難聞的氣味,這位老汽車人工匠聞出了這艘飛船的五百年曆史。
從卡在房梁上的老年飛船中緩緩爬出了一個灰頭土臉的奇怪的女子。熄火的飛船與地麵之間還有十幾米高,她扶著艙門屯邅了片刻,然後猶猶豫豫地跳了下來。她的身法笨拙又僵硬,落到地上的時候腳踝還顯然崴了一下,完全不像是能駕駛軍用飛船還在禁飛區狂飆的樣子。
雖然灰塵與擦傷無法掩蓋她驚為天人的美貌,可老工匠可不會因為她是位看起來如此纖弱的女子就手下留情。相反,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些年紀輕輕卻好的不學盡學壞的小姑娘。
保險公司的成員和赤鐵堡直隸警署的警官都陸續都來到了現場。還沒等人開口,鼓石就急衝衝地領著兩位警官走進自己家慘不忍睹的房子。自從回到塞伯坦以來,他還沒有遇到過這種糟心事。“您看看,您看看我的房子,您敢信嗎?這可是經曆過亞斯蘭洛戰役的老房子呀!”
“啊這……漂移,你怎麽看?”身著綠色風衣與風鏡的“警官”摸了摸後腦勺,轉而把問題交給了身旁的同僚。
漂移前腳剛跨進這棟確實有些年頭的房子,立馬一眼就看到那位闖了大禍的女精靈了。她正心不在焉地向四周觀望,甚至若無其事地對屋子裏淩亂的陳設動手動腳。好吧,又是這個樣子,和他們剛見到她時幾乎一模一樣。
“從監控和現場鑒定來看,確實……是嚴重違反交通法的肇事行為,應該立刻收押。”漂移說的頭頭是道,仿佛他倆的真實身份就是直隸警署的民警似的。而實際上,真正的民警早就被他倆在路上攔下了。十字線拿出了領袖之池的徽章表示這起特殊的交通事故是在prime的授意下由領袖衛隊直接處理的,直隸警署不用插手。
赤鐵堡-領袖之池-恢晝大廳/**:**
“老大,我們把奇爾希帶回來了。”十字線將奇爾希領進領袖之池的恢晝大廳。這個滿臉不懷好意的女精靈一路上不言不語,就和從前一樣輕佻冷漠。十字線和漂移看到她這幅樣子都避之不及,隻想離她遠遠的。老實說,十字線有點懷疑她不是真的壞,而是腦子有問題。
奇爾希慢慢地走向大廳深處,遲滯的腳步聲在空蕩的大廳內發出清脆的回音。此時已是黑夜,領袖之池晦暗的燈光映照著那位超級領袖深沉而寬闊的背影。
“尊貴的領袖先生,找我有事嗎?”奇爾希一向倨傲的語氣此刻卻分明有些緊張,呼吸聲也莫名急促。她抬頭望著他的背影,這個寫映在陰影中的高大而挺拔的背影……確實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君主。
“誰允許你到處亂——”超級領袖一改往日隨和從容的語調,嚴肅地說道,話音卻在轉身見到奇爾希的一瞬間戛然而止。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她雙手手腕上扣著的黑鐵手銬,她被束在身後的僅剩的翅膀,還有她仿佛往廢品堆裏紮了一頭的模樣。
“誰允許你到處亂跑的?”prime定了定神,繼續詰問道。
奇爾希朝他眨了眨眼,然後輕輕地“哼”了一聲:“所以您的意思是,我在塞伯坦也是哪兒都不能去是嗎?”
“我並非這個意思。”prime轉過身去,他顯然非常不高興。
可奇爾希雖有些緊張,言語上卻仍是理不直氣也壯。這個素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精靈開始蹬鼻子上臉了起來:“是不是都無所謂,但哪有把人關在醫院裏的呢?至少也換個地方吧,難道你們塞伯坦就沒有什麽適合我待的監獄麽?”
超級領袖聽聞這話,忽然有一種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知道向何處發泄的感覺。他把她從地球接回塞伯坦,可她卻一門心思想著對付他;他又冒著生命危險把她從霸天虎手裏救出來,把她從布魯克星再一次接回塞伯坦,可她還是這副莫名其妙惹是生非的樣子。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汽車人走到她跟前,稍稍俯下身,讓自己能直視她的雙眼。奇爾希見勢就本能地向後縮了半步,她的舉動讓擎天柱看出了她眼神中的一絲慌亂。
“逃票,盜竊,違章駕駛,毀壞民宅,這些足以讓塞伯坦的法律判處你十年監禁,除非……”prime一絲不苟地對她解釋道。奇爾希到底還是年輕,聽到“十年監禁”時,原本還算鎮靜的麵容也頓時變得愕然不安起來。畢竟誰會真的喜歡坐牢呢?
“除,除非什麽?”奇爾希抬起頭,火種跳躍得出奇快。隻有在直視著這位超級領袖深邃的瞳孔時,聽了這番莊嚴的措辭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精靈才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除非鼓石願意與你私下和解。”prime已不像方才那樣嚴厲,一言半語中瞳孔周圍的光學鏡也跟著重音轉動。這時他意識到,精靈那紫羅蘭般的瞳孔中倔強卻無助的眼神以及那謹小慎微的語調,已然平息了自己的不悅。
“和解……”奇爾希轉了轉光學鏡,忽然想到什麽似的把被拷住的雙手舉到了領袖的眼前,然後抬頭希冀地望著他:“嗯,幫我打開一下好嗎?”
prime將信將疑地看了她一眼,伸出右手用食指輕輕在手銬上觸碰了一下,領袖之池的印記立刻便解開了那副黑鐵手拷。奇爾希一恢複自由,便伸手取下了綴在自己右耳上的一顆白臻石耳墜。
prime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白臻石,一千四百萬年前枯竭的塞伯坦原生寶石,現存的每一顆都是無價之寶。她有些猶豫和狐疑地把這顆耀目的千麵寶石放在了右手手心,然後遞了上來:“這是我的長輩留給我的,或許值幾個錢,就是不知道夠不夠……”
若非之前在布魯克星時,那些球嘲妖曾提及她身上的這些物件,奇爾希也不敢妄測這些首飾竟然還值點錢。
看著她那雙滿溢真摯的柔紫色光學鏡,prime無可奈何地啟動了耳邊的激光裝置。在他的呼吸聲中,一束深紅色的光線將奇爾希手中的寶石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切割了下來。
“這就夠了。”他從精靈的手掌中拿起那一小塊被切下的白臻石角料。如此稀有的寶石,即使是碎片也相當昂貴,足夠為鼓石在赤鐵堡的中心買一棟新的房子。
這時他忽然注意到,奇爾希脖頸上鑲嵌著沉水珍珠的項圈也不在了。似乎自從回到塞伯坦,他便沒有再見過它。
“你的項圈呢?”
“在……布魯克星的時候弄丟了。”
發現超級領袖盯著自己的脖頸,奇爾希有些慌亂失神,一向傲慢的她此時隻能不假思索地隨口回答。
在布魯克星時,她曾無意中見到一對球嘲妖母女在垃圾溝裏苦苦尋覓著果腹的食物,也認識到這其實是大部分球嘲妖女性的現狀。本能的惻隱之心使她忍不住私下裏將這副被他們看成珍寶的項圈拆下,然後偷偷塞進了裘克背在身後的行囊裏。這種無法自控的心軟讓奇爾希十分嫌棄——因為這於她恨絕的複仇計劃有害無益。因此她當然也不想對這位一向惺惺作態的超級領袖吐露心聲。
隻不過prime看她閃爍其詞的樣子,也差不多能猜到事實是什麽了。這一刻,他已完全不像方才那樣正言厲色了。他溫柔的眼眸就像初遇她時那樣,足以平息一切狂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