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地球線!情報官大人現身!品嚐扳手大魔王的怒火
字數:16772 加入書籤
地球-瓦爾帕萊索-大福村/12:40
雨點失蹤的第三天,有人發現她的那輛神秘的鐵紺色nadori敞篷跑車疑似出現在了瓦爾帕萊索的一個小村莊中。不久後,尊敬的代言人先生費茲圖因也到達了現場。隻是,他既沒有找到雨點,也沒能找到雨點的車。
“南美洲南部,拉普拉塔平原,巴塔哥尼亞高原,安第斯山脈……這可有上千平方公裏的土地呢,要找一顆丟失的火種,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嘛。”咬著中性筆的塔洛坐在一輛從二手車市場偷來的越野車的副駕駛座上喃喃地念著。大黃蜂則一本正經地坐在方向盤前,發動著這台原始設備老舊的引擎。
越野車在山路上顛簸地行駛著,向著智利南部的山腰處緩緩靠近。塞星人能夠將載具形態模擬出地球車的模樣,可是內部設備卻與它們不在一個科技量級。地球甚至比埍克星球還要原始和封閉,大黃蜂還是第一次嚐試駕駛這種外星交通工具。
雨點被簡單地綁著雙手丟在越野車的後座上。這幾天來女歌星一直處於一種神誌不清的狀態。其實塔洛有問過要不要給她鬆綁,但雨點卻要求他們把自己捆起來,隻因為那樣更有被綁架的感覺。無論前座的兩個小孩兒在討論什麽,她都一直呆滯地望著後方,像是在期待著什麽。
費茲圖因的出現難免會讓雨點內心動搖,但塔洛卻暗自覺得奇怪。從這位代言人的曆史黑料來看,他對雨點壓根就不是真愛。聯合國星球管理局的代言人每三年就會選舉一次,她推測他大概率隻是為了雨點龐大的粉絲群體的選票而已。可他現在已經成功連任了,為什麽又要突然如此關注起了雨點的失蹤,甚至還親臨現場呢?
難道……
“別再期待了,他不是在找你!”塔洛皺著眉頭盯著手中電腦屏幕,頭也不回地對雨點說道,“他是在找你的車!”
“什麽意思?”後座原本默不作聲的女歌星果然忍不住問道。兩個小屁孩的話聽得她雲裏霧裏,但卻讓她從迷惘中清醒了許多。
“哼,看來我們有麻煩咯。”大黃蜂顯然也早已有所懷疑。
塔洛便補充道:“如果我們沒猜錯的話,你的nadori,應該就是那個霸天虎情報官,聲波。”
“霸天虎?別開玩笑了,我的小乖是汽車人好嗎?”雨點疲憊地把身體靠在車窗上苦笑著。
從新聞報道來看,費茲圖因隻出現在了那些鐵紺色敞篷跑車出現過的地方,而對關於雨點本人的失蹤消息卻從不過問。他的目的顯然隻有這個虎子而已,而通過對nadori信號頻的分析和塗漆的顏色判斷,這個虎子大概率就是就是霸天虎的情報官聲波!多麽殘忍的現實?而更殘忍的是,雨點一直以為自己的跑車是一個被拋棄在地球上的可憐的汽車人。她甚至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人,還想盡辦法幫他療傷。而現在,這兩個小屁孩卻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是一個臭名昭著的霸天虎?太可笑了。
“聲波可是個狠角色哦,你最好把所有關於你的跑車的事情都告訴我們。”塔洛嚴肅地說道,“我們得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知道嗎?”
“我說了,他不是什麽聲波,他是汽車人!”雨點繼續回頭望著身後遠去的、灑滿金色陽光的荒郊。塔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
“別和她廢話,夏佐那邊有消息了嗎?”專注的司機大黃蜂冷冷地往後瞥了一眼,對身邊的女孩問道。
“嗯!我在讓他聯係路易斯把坐標的範圍再縮小一點,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塔洛抬頭看著這個出奇地冷靜和正經的金發男孩。他的這副人類軀殼是她依據偶像演員布蘭德的外形設計的,自然是無可挑剔。可這個真正的汽車人的氣質卻實在和熱情善良的布蘭德大相徑庭,也就隻有在這種安靜的時候看起來才比較順眼。
地球-聖地亞哥-榴花大酒店/19:15
根據相關的線索,那輛鐵紺色的跑車很有可能還在智利境內。可霸天虎們詭譎莫測,費茲圖因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才能與那位情報官大人取得聯係。
而且,代言人先生的內心一直存有一個疑問——聲波對威震天忠心耿耿,而賽特卻是驚破天的軍師。賽特為什麽要派他來聯係聲波呢?
“代言人閣下。”賽特的聲音又從遙遠的星河傳來。
“怎麽了,賽特大人?”費茲圖因每次接他的電話都覺得十分不自在。
“你也太不小心了,竟然用一部沒有防護網的通訊儀來接收我的消息。”賽特微笑著說道,即使是埋怨的話聽起來也並無不悅。但費茲圖因並不覺得應付這位霸天虎軍師的雲淡風輕的質問是一件輕鬆的事。
“您的意思是?”
“能夠利用你的聲頻黑進你們的通訊網,這應該不是一般的黑客吧?你最好查清楚背後是什麽人在搞鬼。”
要說誰有這樣的心思,費茲圖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糾纏不休的小女孩——那部舊手機在此前隻和她通過電話。代言人於是隱隱覺得,她的失蹤並不是一場意外。
“是我疏忽了,賽特大人。”費茲圖因心有不安地說,“不過,什麽人有這樣大的膽子,我大概心裏有數。”
“是嗎?代言人閣下。”信步走在護光秘殿空懸於位麵之河的廊橋上的軍師不禁冷笑了一聲,“你不會真以為,你那個小女友有這麽大的本事吧?”
費茲圖因心中一顫,一時啞然。他沒想到遠在光年之外的塞伯坦人竟連這些都知道。在他與恩索拉莫羅斯確定關係時,他們早就已經離開了。而即便如此,賽特還是能對他們地球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不要再讓我失望了,費茲圖因。”賽特的微笑顯得更加陰冷,令費茲圖因愈發不寒而栗,“你要是一件事都辦不成,那我就是想在驚破天陛下麵前說你的好話也難啊,不是嗎?”
地球-瓦爾帕萊索-水晶礦洞/10:10
盡管以女明星恩索拉莫羅斯座駕的身份在地球蟄伏喘息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可最後一場戰役給尊敬的霸天虎首席情報官大人帶來的重傷至今仍未能完全恢複。而現在,這個唯一能給他提供庇護的人類少女也被人拐走不知所蹤,聲波隻能找其他的方法。
奇怪的是,離他最近的一處能量礦竟在今日突然處於完全開放的狀態,看守的工人也已經盡數離開。原本那些礦洞都是被人類軍隊嚴格封禁並把守著的。聲波知道這很有可能是一個圈套,但他別無選擇。
鐵紺色的敞篷跑車果然出現在了監控當中。費茲圖因笑了笑,也打心眼裏佩服起賽特的心思來。
------------
“我們的運氣真不錯。”塔洛伏在礦區的山頭,專注地看著自己的電腦屏幕自言自語。原來還想通過特殊手段黑進戍守這些外星礦洞的內部監控網,誰知到達這裏的時候才發現根本不需要。能量礦洞處於完全開放的狀態,而且還殘留著一些能夠派上用場的能量碎礦。
“可以啊臭丫頭!你是怎麽知道這裏有個能量礦的?”趴在她身旁的金發少年不禁佩服地問。他現在是越來越覺得這個臭丫頭不簡單了。
“這是離南極洲最近的一個,以前我們來這裏就跟到自己家一樣。”塔洛驕傲地解釋道,“沒了基地的那些設備,我還怕我黑不進這裏的防護網呢!還得多虧了費茲圖因先生呐。”
“那個所謂的代言人?”大黃蜂挑眉望著她。
“跟我來,小黃毛。”塔洛環顧了一眼礦區的構造,便抱著電腦從草地裏爬了起來。淡金發女孩的左手十分自然地牽住了金發男孩的右手,也讓他莫名地愣了一下。
------------
鐵紺色的敞篷跑車自礦坑邊緣的斜坡緩緩駛下,在幾番查探後一路暢通無阻地駛入了礦洞內部。緊接著,一隊輕型民用直升機便陸續緩緩降落在礦坑中心平坦的底部。
戴著黑色目鏡、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從最豪華的直升機上走了下來。他的那些黑衣人手下則將數十箱包裝好的能量箱搬到了洞口的礦車上。
“哇,看來你的醫官朋友用不著吃剩飯了!”望著那些流溢著能量的箱子,塔洛眼睛都要冒光了。
“等等。”蹲在一處腳手架身後的大黃蜂一手攔在了從坑壁上緩緩爬下來的女孩身前。輕型直升機就降落在下方不遠處,相比之下他們藏身的地方可不是個隱蔽之處,尤其是女孩子還穿著如此顯眼的橙色棉襖。
“把這衣服脫了吧,太顯眼了。”大黃蜂說道。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無論到哪裏,這個丫頭總是穿得像個大棉球一樣。
“啊?哦。”塔洛有些猶豫,但還是乖乖地將外套脫下,然後把它小心地藏在了一堆散亂的石頭後麵。好在陽光明媚的白日裏天氣還算暖和,塔洛並沒有覺得冷到難以承受。
------------
礦洞內部錯綜崎嶇,聲波開啟了車身前的探照燈不斷地往前摩挲著,終於在深處找到了貯藏著的能量殘渣。
勢單力薄的霸天虎情報官從未忘記從前陪同著威震天陛下來這裏視察這些能量礦的那一天。而如今,威震天陛下不知所蹤,自己也隻能以汽車人的載具形態隱匿在地球上苟且偷生。霸天虎竟能落到如此悲哀的境地?首席情報官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望著眼前那些泛著微光的、從前無人吝惜的礦渣,聲波從鐵紺色的nadori敞篷跑車緩緩地變回了他原本的形態。已經太久沒有翻折伸縮過的機體在變形時有些摩滯,四肢的運動也並不很流暢。聲波隻好半蹲了下來,等待著機能的自我回複。
古怪的聲響自身後傳來,聲波立刻回過頭去。
“久仰您的大名,聲波大人。”
身穿黑色西服的熟悉的中年男性人類留著一撮小胡茬,說話時還十分禮貌地摘下了自己的目鏡。在他的身後,一輛輛礦車不斷地沿著礦道鐵軌運來一箱箱更大更優質的能量塊。
“這些能量是為您準備的。”費茲圖因繼續說道,“我並無惡意,隻是來向您轉達一份……來自您的星際盟友的信息。”
------------
“快點!”塔洛抱著自己的雙臂哆哆嗦嗦地壓低聲音喊道,催促著試圖將第三箱能量石捆在身後的大黃蜂。
“哎呀,已經夠多了,你快點兒呀!”塔洛又喊了一遍。雖然守在礦洞門口的兩個費茲圖因的屬下已經被他輕鬆撂倒,但礦洞裏頭的人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出來。
大黃蜂恨不得把這裏所有的能量箱都搶走,隻可惜自己現在的人類體型連三箱都裝不下。盡管無比擔心這麽一點兒能量是否足夠激活救護車的火種,可他隻能不甘心地在塔洛的示意下爬上礦壁。
礦洞內傳來了跑車的引擎聲,大黃蜂和塔洛慌忙地逃竄,總算在那輛跑車出現之前逃離了現場。赤墨色的越野車被藏在水晶礦洞所倚靠高地後方的山路中,當大黃蜂和塔洛急急忙忙地回到車上時,被鎖在車後座的雨點已經餓暈了。
鐵紺色的敞篷跑車從礦洞內飛馳而出,又十分連貫地變回本體形態。能量的補充使他這一次的變身迅捷而流暢,也使他精神煥發。敏銳的情報官一下子就瞧見了那兩個昏倒在地的渺小的人類隨從。
“怎麽會這樣?”隨後才出來的費茲圖因望見這一切時也瞬間傻了眼。他的屬下都是最優秀的精英,可他們身上卻無中彈的痕跡。他們竟然是被人直接打暈的?
“有人偷走了兩箱能量石,長官!”一名手下查看了礦車後說道。
“查清楚是誰。”費茲圖因歎了口氣吩咐道,轉頭又對身邊高大的霸天虎情報官畢恭畢敬地說,“聲波大人,您會飛對吧?請隨我來吧。”
聲波並沒有聽他的話,而是注意到了不遠處一塊腳手架後麵隱約藏著的橙色物體。他走了過去,用一根手指就將那塊橙色的小棉襖挑了起來,並且一眼就認出了它的主人——馬波喬河邊的那個夜晚,正是穿著這身橙色棉襖的神秘女孩拐走了女歌星雨點。
他已經不再需要雨點的庇護,因此也無需再關注她的死活。費茲圖因帶來的消息比一切都重要,一想到這些,聲波便將手指上的橙色棉襖扔在了地上。接著,在人類們驚愕的目光中,霸天虎情報官一躍而起,變形為了他最引以為傲的飛行載具——輕盈、優雅的捕食者無人機形態。
地球-巴塔哥尼亞高原/西五區16:44
“追蹤器顯示的坐標就在那座山上。”
望著屏幕中越來越強烈的感應信號,塔洛終於鬆了口氣。長期的辛苦跋涉已經讓她疲憊不堪,而傍晚的高原又讓意外弄丟了橙色棉襖的她承受著刺骨的寒冷。
想要在一望無垠的高原草地間找到一顆塞伯坦人的火種,其難度不亞於大海撈針。但擁有了夏佐與路易斯破譯的坐標,成功的概率就得以翻倍。高原的太陽輻射極強,迎麵而來的斜射的陽光將這輛赤墨色越野車的車身照得發光。駕駛座上的金發男孩出奇的安靜,塔洛反倒覺得不安。眼看著坐標越來越近,塔洛的心也莫名地緊張。
後座憔悴而虛弱的黑發女孩啃著一塊難吃的大麥麵包,仍然呆滯而失魂地望著後方。車載收音機一整天都在播放著有關她失蹤的新聞,可她卻似乎並不感興趣。
已經這麽多天了,全世界都知道她遭遇了不測,可卻沒有一個人能找到她。連塔洛也不禁覺得奇怪,難道真的如她醉酒時所說的那樣,看似萬眾矚目的歌星,其實根本沒有得到過真正的在乎嗎?
“他來了。”開車的金發男孩突然嚴肅地開口。一聽這話,後座女孩的眼裏也仿佛有了光亮。
塔洛把頭伸出窗外向後望去,卻什麽都看不到:“嗯?你說誰呀?誰來了?”
那輛nadori敞篷跑車身上特有的虎子信號非常微弱,而此刻大黃蜂所能感受到的虎子信號卻強烈而鮮明。那是來自高空的、他曾經最熟悉的一名危險敵人的信號。現在,他深知以霸天虎情報官的速度,追上他們的這輛破車隻要兩分鍾時間。
“你們藍星的地麵載具是我見過最慢的!”火種的坐標越來越近,越野車已經達到了它的最大時速,可大黃蜂還是能感受到聲波逼近的速度之快。高原強烈的物理風化使得地表崎嶇破碎,本就破舊的車身更是顛簸不已,塔洛隻能用力地拽緊扶手以免自己被甩出去。
越野車在坐標附近急刹下來。一路的舟車勞頓讓塔洛渾身不舒服,但她還是第一時間把雨點從後座拉了出來。眼角含淚、蓬頭垢麵的女歌星卻一直在向後眺望著遠處。
“拜托,拜托!就在這!”大黃蜂一邊喃喃地念著,一邊茫然又焦慮地搜索草叢間的每一寸土地。終於,在雜草密布的縫隙間,大黃蜂的掃描鏡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裝置。
“那是什麽!”淡金色頭發的女孩喊出了聲,卻並不能讓他止步回頭。為了這一刻,他們已經做出了足夠的努力。而現在,希望就在眼前。
塔洛將雨點護在身後,望著遠處變得越來越清晰的不明飛行物,終於認出了那鐵紺色的捕食者無人機的樣貌。雨點也看呆了,她隻知道那顏色十分熟悉,卻不知道它究竟是何來曆。
“咻!”鐵紺色的飛行器就在三人近在咫尺的地方著陸,巨大的衝力將塔洛和雨點擊退好了幾米遠。塵埃散去時,那位赫赫有名的霸天虎情報官便已出現在眼前。
聲波從捕食者無人機的形態變形為了他真正的模樣——輕薄的機翼構成了他簡練修長的雙臂,機身變為他秀頎纖細的身體,鐵紺色的塗裝在夕陽下泛著淡金色的光芒;他的麵部隻由一塊麵罩組成,所以他們從來都看不到他的臉。
他的重傷一直未能得到醫治而久久不愈,如果大黃蜂還是原來的樣子,必然有能力與現在的聲波一戰。可風水輪流轉,這個霸天虎首席情報官現在壓根不需要動用武器就可以擺平渺小的人類。
“你是……小,小乖?”黑發少女詫異而木訥地問,太久沒有睡個好覺、吃頓好飯的她虛弱到提不起聲音。眼前的塞伯坦人盡管沒有臉,身體構造卻一點兒也不親善。他的每一步都使得腳下的土地隨之震動,這顯然使雨點有些畏懼。
他朝他們步步靠近,塔洛見狀也反應過來,一把摟過了在原地發蒙的雨點。顫顫巍巍地將握著格洛克手槍抵在雨點的太陽穴上後,塔洛又鼓起勇氣衝他吼道:
“別,別過來啦!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聲波聞聲止步。接著,這位霸天虎首席情報官的腰部竟然伸出了兩隻柔韌而纖長的觸手。在兩個女孩愕然的凝視中,這兩隻似乎可以拉伸到無限長的金屬觸手分別將她們牢牢捆住舉了起來。
“我的媽呀,快放開我!”塔洛慌張地喊道,從不摘下的眼鏡也掉在了地上。雨點雖然一句話也沒說,卻也在試圖掙紮。
聲波的其中一隻觸手將受到驚嚇而失神的黑發少女拎到了自己腳後跟的地上,另一隻觸手卻一直緊緊圈握著那個可憐的女孩。隻需輕輕一用力,他就能把這個膽敢綁架自己的人類寵物的女人捏死。不過,就像螻蟻之於人類,人類之於霸天虎也不過隻是不值得自己髒手的生物罷了。
“小黃毛……”塔洛用力地扯著嗓子喊,拚了命地向那越野車的位置扭頭望去,環抱著那顆來之不易的環形裝置的金發男孩就站在赤墨色的舊車門旁。那一瞬間,塔洛覺得自己完了。小黃毛找到了火種,還有那副軀殼可以激活他的同伴,他一定不管自己的死活了。
就在她閉上眼等死的時候,耳邊終於傳來了他的聲音:
“喂!”大黃蜂大聲喊道,以引起聲波的注意,“喪家之犬,你還認得本大爺嗎?!”
當霸天虎情報官低下頭望見這個金發男孩的臉,隻需要一秒鍾的掃描,他就認出來了他的汽車人偵察兵的身份。他有微小的驚愕,也鬆開並收回了那隻困繞著人類女孩的觸手。他顯現出感興趣的樣子俯下身來,同時將自己修長的右臂伸向這個失去武力的人類男孩。
眼看著聲波的巨大手臂靠近自己,大黃蜂咬緊牙關將手中的球形裝置用力地塞進越野車引擎蓋裏那個被塔洛改造出來的卡位裏。
精明的霸天虎情報官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立刻謹慎地後退了一步。神奇的景象隨之便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引擎蓋中的球形裝置迸發出了劇烈的幽藍色光芒,一股能量流隨之竄進了飽經風霜的車體,最終覆蓋了整個車身。跟著,赤墨色的車體突然開始皴裂又開始重建組裝。在反複的締構變形中,另一位高大的塞伯坦人出現在了眾人視線裏。他的手臂上有汽車人的標誌,這使得一向從容的聲波也緊張了一秒。
“人類,人類!啊!擎天柱!”重啟的汽車人痛苦地怒吼道,“不要相信人類!擎天柱——不要相信他們!”
聲波終於認出了眼前的汽車人。雖然知道他不勝武力,可他自己不也是一樣嗎?於是一個大名鼎鼎的霸天虎之王的心腹,在如今的情勢下,也不得不采用戰術撤退的方案了。
他轉身一把抓起了那個驚恐萬分的黑發少女,在這個狂暴的汽車人恢複理智前,重新變為了nadori跑車呼嘯著向遠處荒無人煙的原野中駛去。
摔在地上的塔洛抬起頭木訥地看著眼前赤墨色的龐然大物。很快,這個現形的汽車人也注意到了女孩的存在。他的目光如炬,仿佛有無盡的怒火:
“人類!是人類!”他伸出自己新的軀體的右手,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把鋸子,“我要殺了你!”
鋸子狠狠地紮進了塔洛跟前的草叢裏。塔洛嚇壞了,她隻能不停地貼著地麵往後挪動,同時慌忙地在地上摸索著自己的眼鏡。
“救護車,冷靜一點!是我!”大黃蜂呼喊道,熟悉的聲音也讓救護車注意到了他。
“你……”救護車喘著粗氣,回頭看向眼前這個呼喊著他的名字的人類男孩。他的眼神也是那樣的熟悉,像極了曾經朝夕相伴的親密的戰友。
“是我,是我!大黃蜂!”金發男孩不知該如何克製自己的驚喜與激動,隻能盡量保持鎮靜地陳述道。
“騙子!你!休想偽裝成盟友來蒙騙我!”救護車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鋸子。他的反應令大黃蜂驚愕,也令塔洛恐慌。從前的汽車人醫官,此刻竟是如此的怨憤與狂暴。新生的能量依然在他的身軀上流淌,萬幸的是,他似乎還沒能完全習慣駕馭這副人造的軀殼。
“救護車,真的是我,你別發瘋了,快停下!”大黃蜂依舊聲嘶力竭地喊著,可救護車並沒有消停的痕跡。他隻是揮舞著那把鋸子不斷地向他們劈來,他的目標很明顯隻是塔洛。於是大黃蜂意識到他早已認出了自己,可他不明白他為何如此。
褐黃色的草木被劈得七零八落,塔洛隻能踉踉蹌蹌地逃開。眼看那柄鋒利的鋸子就要劈在自己身上,這個哪怕見過大場麵的女孩也忍不住嚇得直接癱倒在了地上。令她意外的是,大黃蜂衝了出來,那柄鋸子便直直地劈在了大黃蜂的人類軀體之上。
這一舉動總算讓救護車的瘋狂稍稍地消退了一些。
鋸子隻是停留在他的夾克外套之上。塔洛也鬆了一口氣。
“大黃蜂……”曾經的汽車人首席醫官冷靜了下來。他望著他,聲音中透著絕望與苦痛,原本炯炯有神的湖藍色光學鏡也變得黯淡而冰冷。
“救護車,是我,我在這裏,你很安全。”大黃蜂喘著氣,緊張而又激動地安撫著眼前這個熟悉的戰友,“是這個人類,是她救了你。”
救護車收起了鋸子,經受不住渾身的疲累半跪在地。
突然,他又轉過頭來死死地盯住了那個金發男孩,像是猛然思索到了什麽:
“禁閉呢?擎天柱呢?他在哪裏?!他有危險,咳,咳……你,你找到他了麽?”
“他很安全,救護車。”大黃蜂也疲累地坐了下來,“戰爭結束了,禁閉已經死了。擎天柱很安全,我們都很安全。”
望著這兩個體型差異巨大的生物麵對麵平和地交談,塔洛懸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去。在聽到大黃蜂的這些話後,救護車也恢複了平靜和理智。隻是,他的臉色仍然冷若寒冰,他的光學鏡中仍然泛濫著憤怒的餘火。大黃蜂曾說他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可塔洛怎麽看都覺得他隻像個隨時可能抄起家夥的屠夫。
地球-巴塔哥尼亞高原/19:49
巴塔哥尼亞高原的夜晚寒冷而幹燥,凜冽的風使人無處躲藏。塔洛點燃了篝火堆,緊緊挨著那團溫暖明亮取暖。白天的氣溫讓她產生了離開棉襖也不打緊的錯覺,現在的她隻能捂著自己發紫的臉蛋不停哆嗦。
塔洛朝手心裏哈了口氣,又抬頭望向不遠處的草地。火光隱約映照著一個大汽車人和一個人類男孩的背影,他們正坐在那兒不知在交談什麽。聲波擄走了雨點,她不知道自己的偶像是否會安全。這幾天來,費茲圖因與外星勢力的那番對話始終在她的腦海裏浮現,如此多的不安情緒開始湧上心頭。
------------
“所以他們把你丟在這個惡心的地方,自己回了塞伯坦?”救護車冷冷地望著遠處天際上的微弱光輝,頭也不回地問道。
“我在這裏還有偵查任務。”大黃蜂半躺了下來,枕在自己的雙臂上望著深邃璀璨的星空,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喜悅,“不過現在也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有你在,我們可以用太空橋一起回去。”
他已等不及找個信號站將救護車回來的消息發送給塞伯坦。他可以想象,領袖衛隊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有多高興。他也可以想象,現在的故鄉已經是怎樣的一番盛景。
“那個雌性人類是誰?”救護車冷哼了一聲,瞟了一眼篝火的位置,“還有,你又為何要變成這副討厭樣子?”
大黃蜂知道救護車嘴硬心軟的脾氣不曾變過,可是現在——他也未免有些也太冷漠了。從前的他再刀子嘴豆腐心,也不會用這樣的詞語。他木訥地望著他,在這身赤墨色的暗沉的軀殼下,大黃蜂莫名地感覺到一絲陌生。
“她呀……她就是個技術宅型的臭小丫頭。”大黃蜂喃喃道,“不過這次要不是她,我還真不能順著禁閉飛船的線索找到你的下落。說起來,她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喲!哼哼,我敢打賭,你倆會很有共同語言的。”
“嗬,技術宅。”救護車依舊冷淡地嗤了一聲,“難道說,你會變成這副樣子也是因為它?”
“這個嘛……這就是個意外。不過我也沒想到自己還能變成人類的形態,很神奇吧?就連你也摸不透其中的原理,對吧?”大黃蜂的口吻莫名地得意與自豪,仿佛那本事是自己的一樣,“可這人類丫頭卻有辦法做到。”
“確實。我確實從來沒研究過,把塞伯坦人變成這種低賤生物的原理。”救護車則毫不客氣地奚落道,“若不是別有用心,誰會研發這種東西呢?”
“你這話什麽意思?”大黃蜂從草地上坐起來,不解而嚴肅地問。救護車的冷笑更是讓他覺得詭異,他順著他的眼神望了篝火旁取暖的塔洛一眼,又問道:“笑什麽呢?”
“笑你愚蠢。”救護車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那個渺小的人類女孩,“你就沒想過,她既然能把你變成人類樣子,可能她自己就根本不是一個人類呢?”
救護車的話令金發男孩愣了一下。
地球-維也納-林山/06:25
瀝瀝小雨在巨大的空倉外淋淋漓漓地落下,春日的清風拂去了南半球秋日的肅鬱。自南美洲橫跨南北大西洋到達歐洲,漫長的遠行令代言人先生疲憊。但更令他煩躁的,是那個在大西洋上空不知為何突然掉頭離去的霸天虎的情報官大人。
鐵紺色的捕食者無人機自疏雨漫天的林間降落,顯現出霸天虎情報官原本的身形。盡管費茲圖因畢恭畢敬地對這位原霸天虎的高層鞠躬致意,可他依舊隻是一字不發地從他身邊冷漠地走過。
這個偏僻的舊倉庫建在維也納西郊的林山深處,背靠著阿爾卑斯山鬱鬱蔥蔥的東麓。兩年前費茲圖因買下了它,用來給賽特和他的黨羽做秘密的根據地。可眼前的這位霸天虎情報官,卻是威震天的心腹。
望著這個徑直走向工作台的霸天虎背影,費茲圖因莫名地有些緊張:“聲波大人,您一聲不吭是去哪兒了?”
聲波沒有搭理他,而是徑直走到了基地內部的工作台前。身上的雨痕還未幹去,他便已經兀自沉浸於工作當中了。巴塔哥尼亞發現的汽車人信息在霸天虎情報官輕車熟路的操作下呈現在了倉內高聳的牆體上,聲波把人物信息作為標注添加了上去——那個赤墨色汽車人名叫救護車,是汽車人的首席醫療官;那個金色頭發的少年名叫大黃蜂,是汽車人的偵察兵。出於未知的原因,他竟然偽裝成了人類的形態。
但最為神秘的,卻是他們身邊那個被備注為“未知威脅”的淡金發女孩。費茲圖因才猛然想起,自己曾在某個地方見過這個女孩一眼。
護光秘殿-zili雙星/**:**
“有……三千三百年了吧。”賽特輕笑一聲,望著長橋下一望無際的空靈鏡麵自言自語著。自從那個小家夥從這裏叛逃,竟然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聲波果然要比那些愚笨無能的人類爪牙有用多了,一出手就取得了如此出人意料的情報。不過,他其實早該猜到的,能夠在那些霸天虎雇傭兵的眼皮子底下把精靈元首與元首雙刃隱匿在無處躲藏的南極洲大陸之下,除了這個丫頭也無人能做到了。如此看來,她還真是在無意間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什麽三千三百年?”跟在這位汽車人軍師身後的鳴鞘並不了解賽特的背景與所屬的勢力,隻是任憑著自己的好奇心發問。
賽特自然沒有理會他,轉而定了定神笑道:“聲波大人已經準備妥當,另一位也已經在路上。我們也是時候該出發了,為了……威震天陛下。”
地球-艾索隆尼斯/04:19
望向酣睡中的淡金發女孩,金發男孩的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絲疑慮。
救護車說得沒錯,她的確不像一個正常的人類——就算再不了解這個種族,大黃蜂也知道沒有任何一個人類能不吃不喝不睡覺。可這麽久以來她根本沒怎麽睡覺,她吃的麵包和與喝的水還沒有那個女歌星一天的多。
雖然現在的她看似沉浸在深度睡眠裏,可大黃蜂看得出來那隻是因為太冷了而已。而且,她聰明到連塞伯坦的代碼都會翻譯,恐怕人類最厲害的科學家也做不到。無論怎麽看,她都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可假如她不是人,她又會是什麽呢?
遠處的小鎮依稀亮著燈火,在那裏他們可以獲得一些人類的補給,也可以找到一個能夠讓他將驚破天和人類爪牙的情報發送給塞伯坦的信號站。
忙碌了這麽多天以後,大黃蜂才陡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遙遠的母星聯絡了。
------------
“老板,給我一袋吐司。”
金發的少年拿出一疊被稱為“比索”的貨幣,指了指櫥櫃裏擺著的牛奶吐司。
人類的技術……多麽的古老,多麽的脆弱。一輛陳舊的越野車所用的化工部件必然經不起長途跋涉的損耗,塔洛要盡快為這個凶巴巴的汽車人大塊頭找到可以替換的材料。可夏佐貼補給她的冒險資金已經快要不夠用了——這個被家長們寄予厚望的紅發少年如今被他的父親約束著,正在和學校裏的貴族小姐談戀愛,因此也很少與她聯絡。而路易斯的年紀又太小,也沒什麽零花錢。
“臭丫頭,我給你帶了點好吃的。”
金發男孩一手把一大包五金工具扔進赤墨色越野車的後座,另一隻手把一紙袋的牛奶吐司扔到了專心捯飭著電腦的塔洛身邊。可塔洛隻是麵露難色地低頭看了一眼那些食物,又將注意力放在了她那寶貝電腦上。
越野車形態的救護車在小鎮的馬路旁緩緩行駛著。望著朝陽下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人群,救護車隻覺得厭惡。但此刻坐在他身軀內部的神秘女孩也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專注起來的時候簡直鎮靜得可怕,可以說和平時有著顯而易見的反差。盡管大黃蜂就在她身旁坐下,她也全無反應。大黃蜂有些不爽,於是把腦袋湊近她的顯示屏——這時候他才注意到了屏幕中央的“無可用信號”標誌。
“這個地方信號這麽差嗎?”大黃蜂皺起了眉頭。
“不,”塔洛目不轉睛地說,“不是地球的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大黃蜂伸手奪過塔洛的鍵盤,卻突然間慌忙無措,“怎麽會沒有信號?啊?信號呢?”
“看來,地球和宇宙訊號漣漪的鏈接已經被有心之人切斷了。”救護車帶著冷笑的聲音從車體內部傳來,仿佛並不意外。
“一定是那些霸天虎幹的!”大黃蜂氣得錘了一把車座。盡管他早已將驚破天妄圖卷土重來的消息發送給了塞伯坦,卻迄今都沒有收到赤鐵堡的任何回複。金發男孩終於意識到,在地球蟄伏了這麽久之後,巨大的威脅還是來了。
“救護車,我們得想辦法盡快趕到那座太空橋,虎子隨時都——”
“你在開什麽玩笑?”救護車依舊在馬路上慢吞吞地遊蕩著,更是冷酷地打斷了大黃蜂,“從這裏到拉斯維加斯有多遠你算過嗎?”
“可是……”大黃蜂被救護車雲淡風輕的語調惹得煩躁,卻也無可奈何,隻能癱靠在後座上。
“如果有陸地橋就好了……”塔洛突然喃喃道,“陸地橋不像太空橋那樣麻煩……不需要那麽嚴苛的條件也能啟用。”
“對啊對啊,臭丫頭說得對啊!”
“對個屁,你懂個屁。”
“真的……隻不過還需要驅動器和對流座。”塔洛輕輕捏了捏被懟得滿臉鬱悶的大黃蜂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解釋著,“你都知道的……對不對?”
赤墨色的越野車駛進了郊區,在荒無人煙的樹林裏變回了本體形態,車體內的兩個小人也被一前一後甩了出來。
“塞伯坦的技術,不需要你來教我,鼠輩!”救護車瞪著炯炯有神的湖藍色光學鏡,握緊手裏鋒利的圓鋸威脅著被嚇了一跳的淡金發女孩,“閉上你的喙給我聽著,我要那太空橋是用來回家的,指望我們幫惡心的人類趕走霸天虎?做夢!”
“我……知,知道了。”淡金發女孩戰戰兢兢地抱著那台筆記本電腦點了點頭。
“你幹什麽?喂——”金發男孩狠狠捶了這個赤墨色的汽車人的金屬腳踝一拳,卻被救護車一腳就給輕輕彈到一邊。
“在我把陸地橋的算法忘幹淨之前,給我找個雙電軸的對電流裝置來,再找個四十八線程的磁感器。”救護車收回鋸子,頭也不回地走向了不遠處的山口。
真是個沒良心的家夥,大黃蜂憤憤地想。要不是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說什麽他都要好好把這個目中無人的大夫教育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