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權力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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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鐵堡-反抗軍營地/**:**
    從旋渦中走出的紅藍色汽車人領袖身披抗腐蝕的合金披風,身後裝備著那柄象征著騎士光輝的審判之劍。他的腳步沉重,凝眉下的湛藍光學鏡平和而深邃,顯出不怒自威的模樣。在場的人於是紛紛屏氣凝神,訥然無言。
    明明與他已經是許久未見了,可奇爾希第一時間的反應卻是一把抱起靶台上的那把粒子狙擊槍,然後慌忙地躲向身旁的立柱後方。她並不想讓縱火知道她和領袖之池的關係,那顯然對她光明正大地加入領袖衛隊的夢想不利;她更不想讓領袖先生見到……自己此刻因落敗而格外狼狽的模樣。
    望著走出陸地橋的prime,十字線軍長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隻好尷尬地笑道:
    “prime!您啥時候回來的?”
    “就剛剛,我聽說你這裏有小事故?”擎天柱卻並無慍怒之色,相反,他的語氣耐心又溫和。他隻是頗覺好奇地望了十字線後方的縱火一眼,然後又向一旁的柱子望去——女精靈背靠在那根本無法藏人的立柱後方,兩側分別露出她那醒目的異色翅膀。她為何一看到自己就如此緊張地閃躲呢?擎天柱無奈地淺淺一笑。
    “呃……我正在處理呢,這小子說是來找那丫頭切磋。”十字線邊說邊回過身去——這時候他才發現女精靈已經宛如做賊心虛一般地躲了起來,反而是縱火還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裏。
    “你是……玄極城的縱火。”擎天柱走上前來,低頭望著眼前淡定自若的黑黃色汽車人。他記得他——在征召終試的頒獎儀式上,他曾親手為他佩戴上精英獎章。玄極城城主也曾就領袖衛隊擴招一事向領袖之池推薦過這個年少有為的青年才俊,可他自己卻似乎並沒有入伍的想法。但擎天柱明白,無論出於什麽目的或緣由,這個沒什麽底細的少年毫無疑問已經盯上了奇爾希。
    縱火點了點頭。盡管他已戴上了那副青光麵罩,可眼前的超級領袖藍色塗漆上的火焰紋路依舊是如此的刺眼。無人能看清他藏在麵罩下的複雜表情。
    “你這小子,不是早該回玄極城去了嘛?”把穿甲炮一把扛在肩頭的探長也打量著這個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裏的汽車人。
    “奇爾希·艾露伊得罪你了嗎?”擎天柱接著問道。他出奇的耐心與禮貌反而令在場的探長與十字線感到意外。尤其是十字線,他猜測prime或許因為女精靈剛才那心虛似的反應而誤會了什麽。十字線清楚這件事中奇爾希隻是無端被挑釁的那一個——別有用心的玄極城少年在四下無人時來找她的麻煩,要不是他及時趕到,她失去的可能就不僅是一隻耳朵尖了。
    而躲在那立柱後方的、緊閉著光學鏡的小精靈,卻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感到火種被燒空了一般。當超級領袖稱呼她為“奇爾希·艾露伊”這個全名時,他的聲音和語調聽起來都如此陌生。
    ------------
    縱火是個聰明人,他很快意識到了擎天柱的話外之意——超級領袖對自己直言她的全名,顯然是早已知道自己在刻意找她麻煩。他才是真正該心虛的那一個。
    被擎天柱問住了的縱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可超級領袖隻是耐心地等著。黑黃色的汽車人少年於是隻能在簡單地思索後有些遲疑地解釋道:“並沒有,prime。我隻是聽聞十字線軍長麾下有個身手不凡的士兵,所以才想來討教。不過現在看來……可能就是我認錯人了吧。”
    “原來如此。”擎天柱心領神會地肯定道,仿佛對縱火的解釋並不懷疑。
    “如果……您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縱火用眼神的餘光瞄了一眼獨自站在那根立柱後麵一言不發的身影,說完便轉身欲走。十字線皺起眉頭,想要把這個堂而皇之地說謊的異邦少年叫住,卻被擎天柱一手攔下了。
    他隻是對他輕輕地搖頭。他的眼神深邃慎重,像是火種裏已有不容分說的決斷。
    躲在後頭的奇爾希聽完了縱火的回答,火種裏忽然就滋生出了一股強烈的羞恥感。小精靈緊緊地摟著懷中細長的狙擊槍管,在黑黃色跑車揚長而去後才失魂落魄般地低著頭從那柱子後麵走了出來。
    擎天柱這時才注意到了她右耳上的傷,自然也注意到她的那顆白臻石耳墜也已不見蹤影。相反,她懷抱中多了一把leu粒子狙擊槍,身上還覆蓋了白金的護甲,像是為加入領袖衛隊而特地準備。
    “丫頭,你沒事吧?”望著boss心有不忍的模樣,探長忍不住開口替他問道。
    可她卻並未抬頭看他們一眼。
    她隻是默默地將被削落在地的耳尖拾起來,然後轉過了身去。火種源啊!此刻擎天柱是多麽地想叫住她,問她近來的安恙,讓她乖乖地去搖擺那兒療傷。
    他有那麽多的話想對她說,可到頭來隻是緊張地叫了她一聲:
    “奇……爾希。”
    擎天柱的口氣分明有些焦急,於是探長和十字線就越發不明白他的意圖了——以prime對這位女精靈的重視程度,怎麽會就這樣讓那小子輕易地離開呢?
    奇爾希停下腳步,還是不敢回頭看他一眼:“領袖先生。”
    明明滿火種的失望與委屈,可在這位領袖先生麵前,她卻不能像從前一樣故作驕矜與冷漠了。她隻是低著頭,然後閉上光學鏡深深地呼吸。
    “sensei,戰獸園那邊已經出發了。”通訊儀裏傳來漂移的報告,也讓二人勉強的問候顯得更不合時宜。
    “去醫療中心吧,搖擺一直都在那兒。”超級領袖溫存暖意的語氣讓奇爾希的翻覆紊亂的火種平靜下來。
    她轉身想回應他,可沒來得及開口,他就也轉身欲走。
    “開啟陸地橋,”擎天柱對通訊儀中的漂移命令道,“十字線,你留下來負責領袖衛隊的麵試。還有,今天的事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我明白了。”十字線回頭望了蹙眉凝神的女精靈一眼,深吸了口氣。
    ------------
    超級領袖頭也不回地走向了亮起的陸地橋漩渦,他那一如既往的忙碌讓奇爾希的火種又回到了一如既往的空寂裏。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沒入漩渦中的背影,忍不住輕聲喃喃道:
    “他可真忙啊。”
    “是啊。”十字線無奈地應和著,轉而又挑眉問道:“和我說實話吧,縱火為什麽要找你麻煩?”
    “你倒不認為是我故意先招惹他。”奇爾希苦笑著說。
    “嗬嗬,你要惹也是來惹我們啊,沒理由去惹他。”十字線也笑了笑,“而且他一早就試探過你,不是嗎?說吧,到底是因為什麽?”
    “他不過隻是……為了那個名叫霜影的女戰士而已。”奇爾希再一次抱緊了狙擊槍,咬著牙冷冷地說道。第一次,她發現眼前隨性不羈的軍長竟也是如此敏銳和細心——就連prime似乎都以為是她自討苦吃,真是悲哀。
    “霜影?”十字線很快想起了這個備受關注的黎明之城的女戰士,她可是征召終試的榜眼,在前段時間風頭甚至盛過那個低調的無牙。她也是如今被無限看好的領袖衛隊候選者。
    “霜影滿心熱切想加入領袖衛隊,”奇爾希一想到縱火為了誆騙千裏鏡而利用了自己的影像,就忍不住氣得發抖,“而他……為了幫她實現夢想,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十字線聽得莫名其妙——當初征召終試時,正是霜影親手淘汰了縱火,他們竟然還有這樣的交情?
    不過,霜影曾來恢晝大廳麵見過擎天柱,還進獻了黎明之城珍貴的灼芯。她確實可能有這樣的執念,可那也許隻是為了給她的姐姐報恩。至於縱火……大概真像奇爾希所說的那樣,所作所為都是在為霜影鞍前馬後。
    “我大概清楚了。他們以為你和boss是老相識,怕你影響到霜影的晉升之路,所以想讓你知難而退……umm,很合理。”十字線若有所悟地摸了摸下巴,隻覺得這些小孩兒們的無聊心思好笑又好玩,“那麽你呢?你究竟又是為什麽,突然來這一出?”
    奇爾希摸了摸自己的損壞的右耳,也不像方才擎天柱在場時那樣緊張了。她抬頭朝他冷笑,然後十分認真地回答道:
    “當然是為了……接近領袖先生。”
    她的回答果真令十字線怔住了。
    “實不相瞞,我貪慕他的地位和權力很久了。”奇爾希抬眼望著木訥的十字線軍長,繼續大言不慚道。女精靈那一縷暖色的目光此刻變得狡黠而明亮:“而且,我可是精靈的元首,成為塞伯坦最有排麵的組織的一員,難道不是合情合理嗎?”
    聽完小精靈的侃侃而談,才反應過來的十字線差點哭笑不得。她總是擺出一副驕傲而矜貴的姿態,而且還常常出言無狀——起初,十字線十分反感,可現在,他覺得她還真是幼稚得有些可愛了。
    “那剛剛boss在的時候,你怎麽不和他說這個事兒呢?”十字線雙手環胸饒有興趣地望著她,“要是真這麽想加入領袖衛隊,他肯定不會不同意的。”
    他,他會嗎?奇爾希想,為什麽十字線會這麽說呢?可她不敢繼續問下去。
    十字線的話還是讓她很快又打起精神來。她眨著她那柔煦的紫色光學鏡,毫不掩飾眉目中的期待,對十字線溫柔地祈求道:
    “我都聽到了,領袖先生讓軍長大人您來負責麵試……您一向是最公正的,對嗎?”
    她毫不避嫌地刻意湊近的舉動令十字線錯愕地後退了半步。這個小妖精是什麽意思?她該不會以為自己也很好拿捏吧?十字線皺了皺眉,疑神疑鬼地看著她那看似真誠的純稚模樣。
    赤鐵堡-汽車人醫療中心/**:**
    小精靈端正乖巧地坐在修理台上,讓細心的汽車人大夫能順利地給自己焊接上被切下的耳朵尖。好在那鋒利的刀片沒有傷到能量液管和聽覺器,這一次的修複因而並不需要柰氨酸。
    “你知道領袖先生都在忙些什麽嗎?”奇爾希隨口問道,“都這麽晚了,可他們……似乎還是要出任務的樣子。”
    領袖先生出現在反抗軍營地時,身上披著抗腐蝕的合金披風,背後佩著審判之劍,一旁的探長也是全副武裝的狀態。奇爾希難免好奇,而汽車人大夫正好是個好說話的朋友。
    “你說的是綻目獸的事吧?”搖擺一邊倒弄著手裏的電焊筆一邊答道,“據說碎雷城主向領袖之池發來了求救信,他們應該是到不破城為民除害去了。”
    “綻目獸……”奇爾希默念著,閉上了光學鏡以從瀏覽記錄中尋找有關的資料。
    “聽說連戰獸園都出動了,不過有prime親自出馬,除掉那些害獸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啦。”搖擺並不覺得這些本土的邪惡生物會對擎天柱造成什麽威脅,因此語氣也十分輕鬆。
    “那些機械恐龍?也是用陸地橋運過去的嗎?”
    奇爾希昂起頭,對正要給鑲接縫隙處塗上修複劑的汽車人大夫眨了眨光學鏡。女精靈的溫順乖巧實在難以讓人習慣,於是她的別有用心的疑問也被這樣優秀的外表隱藏起來。
    “陸地橋功率哪夠啊,還得借用太空橋的基座才行。”搖擺隨口說道。這時候女精靈的耳朵輕輕轉動了一下,隻是專心於讓自己的小手術更完美的汽車人大夫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
    “喂,別動。”搖擺抬起手,皺了眉頭叮囑道。
    “差不多了吧?我得回去訓練了。”沉思了片刻的奇爾希卻突然站了起來。
    不破城-死淵廢土/**:**
    稀疏的霰雪在昏暗的廢土上空飄忽著,不斷地充能著的巨型陸地橋正發出劇烈的轟鳴聲。隱匿在合金鬥篷與兜帽下的塞伯坦人架好粒子軌道炮,隨時準備向潛伏的威脅開火。
    青灰色的旋翼機在天空中懸停,偵查著視野中平整而寂靜的土地。巨大的塞伯坦機械恐龍則盤踞在最開闊地帶的中心。
    “檢測到目標信號,西南方向1500碼,地下300米處。”
    通訊儀中傳來了漂移的偵查報告,廢土的地表也隨之震顫起來。機械恐龍們的強烈信號吸引著這些食不果腹的怪物,但因為族群裏的前鋒負傷而獵物又體型龐大,此刻深居於地底的獸群隻能全數拔地而起發起群攻。
    ------------
    從遠處巨型陸地橋漩渦下方悄悄現身的女精靈,一瞬間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不敢動彈了——後方馳來的三架梟隼戰機正好從她頭頂掠過,又向遠處迸湧出地麵的怪獸飛馳而去。高爆穿甲彈的掃射聲劃破微雪漫天的夜空,雪片落在肩頭,在那白金的肩甲上留下了淡淡的蝕痕。混亂的戰火聲裏,奇爾希·艾露伊隻能下意識抱緊了懷中的輕狙,慌忙地躲進一旁的橋墩後麵。
    在場的機械恐龍分別是巨型暴龍鋼鎖、三角龍鐵渣和盤旋於天空的翼龍飛標。
    奇爾希隻在書中見過它們的樣子,卻未曾想實際上竟有如此之大。可即便這些鋼鐵巨獸體型可當堡壘,那些長滿觸手的怪物卻也絲毫不落下風。
    綻目獸的腦袋隻有兩個構造:象征著食量的眼球和遍布利齒的血盆大口。它們的聽覺以及彼此的交流都十分依賴於頭頂的傳感副眼。梟隼戰機的穿甲彈殺傷力夠大也夠快,卻難以命中它們被層層頭皮包圍的關鍵部位。在綻目獸頭領的指示下,三隻綻目獸主力軍開始合力向最凶猛的鋼鎖發起進攻。
    由於吞噬了不計其數的矽基生命,不同的能量液在綻目獸的體內已混合為了一種特殊的濃稠的血紅色液體。液體凝結成膠狀,又進一步凝聚為類似血肉一樣的厚實組織,就算是恐龍們的機械利齒都難以將此咬穿。
    在繚亂的火煙裏,奇爾希依稀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已收起了審判之劍,正提著熔鐵炮向那些掙紮的觸手開火。那片紅藍色塗漆在合金披風下若隱若現,幾乎要被卷進從血肉裏長出的金屬鱗甲裏麵。奇爾希於是俯身緩緩地貼近這片流淌著腐液的戰場,雙手則始終緊握著那把粒子狙擊槍。
    她迫切地想要為他們做些什麽——這也是她冒險溜進那座太空橋裏的初衷。
    正在此時,不遠處的一隻綻目獸用狡猾的四隻觸手捆住了企圖偷襲自己傳感眼的飛標。翼龍的雙翼被緊緊地裹挾著,強勁的握力讓飛標發出了一聲猛烈的嚎叫。
    “已消滅三個目標,還剩五個。”空中青灰色的旋翼機匯報的時候,已經用盡了自己的彈藥,“sensei,飛標遇到了困難。”
    “收到。”擎天柱平靜地回複著,又向身旁的探長命令道:“探長,你支援鋼鎖。”
    說完,他便轉身將注意力投入到那頭纏繞住翼龍的綻目獸身上。可就在他躍上那隻綻目獸的後肢時,卻被通訊儀中突然傳來的十字線的聲音驚得差點沒站穩:
    “老大,有個壞消息,信號顯示奇爾希現在就在你們的附近。”
    “……知道了。”
    盡管他回複的語氣依舊鎮靜,可十字線依然能在電話的那一頭聽見一聲沉重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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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熔鐵炮的穿甲彈射穿了綻目獸裹在外層的一隻厚實的觸手,卻無力阻止它將飛標送入自己的巨盆大口。擎天柱蹙眉望了天上的梟隼一眼——他知道以梟隼的火力必然能消滅這隻怪物,但一定也會傷及翼龍。
    耳畔傳來了飛標的嘶吼聲,沒有別的辦法了。
    正在他拔出審判之劍時,一道刺眼的白光忽然伴隨著一聲細沉的槍響從上方傳來。
    擎天柱猛地抬頭——接著又是相同的響聲,在他錯愕的幽藍色光學鏡裏,粒子炮的亮光如橫亙夜空的流星一般穿透了綻目獸那高舉在腦袋前的其中一隻觸手。熾烈的能量將血肉與鋼鐵鑄就的組織切得七零八落,濃稠的黑紅色液體順著迸射的能量濺在了它腦前那一大片眼球的表麵。
    好機會。擎天柱縱身躍至綻目獸的頭頂,抽出審判之劍又一躍而下,接著一劍劈開了它扼住飛標的那兩隻僅剩的觸手。
    解脫的飛標撐開雙翼長鳴了一聲,在梟隼的信號燈下迅速用利爪抓起了擎天柱的肩膀。翼龍飛離之時,猛烈的穿甲彈便如雨淋下,幾下便將這隻怪物消滅在了火光裏。
    擎天柱回頭向那槍聲的源頭望去,卻並沒有望見那個開槍的人。綻目獸族群已經被消滅殆盡,滿地的金屬殘肢與濃稠腐液覆蓋在破裂的廢土中央。稀薄的雲層蕩落下灰白的微雪,斑駁了更遠處荒涼昏暗的土地。
    赤鐵堡-反抗軍營地邊界/後夜
    夜色已到達一天中的最深處,在奇爾希鬼鬼祟祟地溜回以往獨處的地下禁閉室時,戰獸園的那些大家夥們已經連淨化澡都洗完了。
    走陸地橋直接回領袖之池的、凱旋而歸的領袖衛隊會發現自己的行徑嗎?她想。
    當小精靈抱著那把粒子狙擊槍,深深地吸了口氣後懶懶地癱坐在台階上時,突然亮起的探照燈直接嚇得她戰術後仰。直到她定了定神,才發現那個正站在角落裏的紅藍色身影。此刻,她整日惦念的超級領袖正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望著她。
    那是一種溫柔的、嚴肅的、懷疑而又飽含憂慮的眼神。
    奇爾希因此並未安下心來。誠然,她起身退了半步,又心慌地眨著光學鏡,火種還砰砰直跳,是因為擔心自己擅闖戰場的行徑已經暴露了。
    “您,您來這兒做什麽?”小精靈刻意壓低自己的呼吸聲而故作自然地問。
    “你去了不破城?”超級領袖輕輕地歎了口氣。他的直截了當讓人毫無預備。
    “是啊。”她低聲喃喃道,語氣卻反而輕鬆了起來,“我,我隻是想幫上忙。話說回來,那些怪獸……長得真可怕。”
    她嘴上隨口說著不明所以的話,火種裏卻又想起昨天傍晚的事。在反抗軍營地的靶場裏,這個總是不見蹤影的領袖先生當著那些人的麵對自己熟視無睹,還冷冰冰地稱呼“奇爾希·艾露伊”——隻要一想到這件事,她就莫名地沮喪非常,因此連頭也不願意抬了。
    望著小精靈身上被腐蝕性的雪染出的斑痕,以及她如此老實本分的乖巧模樣,擎天柱神色也隻有憂憐罷了。
    “以後不許再擅自行動了,知道嗎?”他俯下身來,認真地凝望著眼神閃躲的小精靈。
    用這樣溫和的語氣下著這樣不容置辯的命令……奇爾希抬頭望著他,眼神雖委委屈屈,皺起眉頭的樣子卻像是有些不服氣。可超級領袖接下來的話語,卻讓她的諸多複雜情緒刹那間消散了:
    “不過,謝謝你救了飛標,艾露伊。”
    他向她淺笑,湛藍色的光學鏡露出了極其溫柔與遷就的眸光。而奇爾希,隻是恍恍惚惚地昂著頭,像個呆滯的木偶一般凝視著他。
    ——————
    艾露伊,這是她的名字,出自於古塞伯坦語,意為“遺落的珍珠”。確實是個再適合她不過的名字了,擎天柱想。
    在反抗軍營地的靶場,擎天柱沒能來得及好好看看她的新護甲和新裝備;因而此時此刻,他便像是一刻也不願將視線從她身上挪開的樣子。
    如此失態的舉動令回過神來的超級領袖頓覺慚愧,於是他略微不自然地起身望向了一邊,以此躲開了她那柔情脈脈的凝視。
    “prime……”小精靈忍不住低聲呢喃道,仿佛因為他移開的目光而失落不安。
    擎天柱顯然有些慌了神。他不敢再去直視她那樣的眼神了。
    “我去給你拿些修複劑——”
    在他轉過身去以掩飾自己的慌惘無措時,左手的手指卻忽然被身後的小精靈一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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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或許會甩開她的手,或許還會義正辭嚴一本正經地請她不要動手動腳……但無論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奇爾希·艾露伊都已經顧不上了——
    “不去。”她昂著頭,輕聲說著孩子氣的話,眼神卻因無助而飽含乞求的意味,“您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裏。”
    “艾露伊。”擎天柱怔怔地望著她,又望了望她正握著自己手指的那隻手。他這種不可思議的表情難免讓人失落,奇爾希於是便默默地鬆開了手,沉下的光學鏡也黯淡了幾分。
    望著她那垂頭喪氣的模樣,從失神裏反應過來的超級領袖才意識到自己寫在臉上的驚愕是多麽地傷人。他連忙俯下身去,並且毫無顧忌地直視著小精靈傷心落寞的雙眸——那如霞光、如彩雲一般的光學鏡裏仿佛有盈盈的波瀾。於是即使明知這是個簡單的、欲擒故縱的把戲,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陷落其中,再也不將視線從她的眼中移開一寸。
    見他俯身靠近,奇爾希也不再做出從前那般拘謹敬恪的樣子了。借著探照燈的柔光,熱切的小精靈擁了上來,一頭撲進了超級領袖的懷裏。
    盡管隔著他那寬厚的胸膛,她依然能感受到超級領袖那顆正猛烈地躍動著的火種。一種得意的情緒湧上了她的腦海,使她更為肆無忌憚起來。
    畢竟,說實在的,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對他的權力……與美貌,眼饞心熱了太久。
    小精靈伸手摁住了超級領袖寬厚的胸膛,雙翼也折了個弧度,接著便輕易將大塊頭推倒在了他身後的台階上。多麽美麗而清澈的光學鏡呀,她想。隻有這樣近距離地凝視,她才發現那裏麵如海洋深處一般的神秘是多麽的令人著迷。
    “艾露伊,我……”望著近在咫尺的女精靈溫柔而熾熱的雙眸,一貫神色自若的超級領袖忽然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
    他的遲疑難免令伏在身上的女精靈好奇和擔憂。她立刻皺起了眉頭,眨著泛著迷霧一般無辜的光學鏡,像是害怕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麽破壞此刻溫情的話。
    可沒想到超級領袖說的卻是:
    “我已經……九百萬歲了,可是你——”
    話音未落,小精靈就吻了上來。
    ------------
    震觸的微波與蒸騰的欲望,徹底麻痹了塞伯坦人深植於腦海中的克製與理性。當她把雙翼收合起來的時候,他也配合地關掉了肩上的探照燈,伸手將她纖細的機體連同她的翅膀一起摟進了懷裏。
    超級領袖在大腦陷入空白的前一刻已意識到了自己的瘋狂——但一切都為時已晚。
    肆無忌憚的小精靈順勢便摟住了他的脖頸,手指搭在他那因慌張而前後轉動的聽覺器齒輪上。她小巧柔弱的身體竟是如此熱切,甚至還有些得寸進尺的猖狂。在他們的觸碰與摩擦裏誕生的每一個電荷讓機體不斷地升溫,這份溫熱已然使他暫時拋卻了一切的理智。
    他將她摟得更緊,並將敞開的、滾燙的火種腔與她的身軀緊緊地貼合。那顆沉寂已久的幽藍色火種此刻正急切地跳動著,像是櫃台裏乞求眷顧的發條玩具。
    “艾露伊……”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想再用一點兒力地將她摟得更緊些,卻又害怕手上的腕甲會傷到她纖柔的腰肢。在一股足以攻破理智的妄念的驅使下,超級領袖的火種所迸發的能量如洪流一般衝破了數百萬年的靈魂桎梏,幾欲將這惹火上身的小妖精吞噬。
    而奇爾希·艾露伊,她所最為討厭觸電的感覺,此刻也隻不過是微不足道的疼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