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異邦的邪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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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伯坦-青丘城-殆木莊園/**:**
    “斧爪先生。”
    一個來自身後的聲音,令正在與客人們把酒言歡的斧爪男爵臉上的笑意瞬間散去。
    盡管將塞伯坦目前的最高統治者一個人晾著的行為在許多賓客看來有些不得體,但考慮到青丘城與赤鐵堡、霸天虎與汽車人的關係,斧爪仍舊沒打算主動與這個並不想請來的汽車人領袖打交道。
    可斧爪男爵也無法對他的招呼置之不理,尤其是在災厄這家夥不知道去了哪裏的情況下。
    “哦,是擎天柱陛下啊!失敬失敬。”斧爪男爵故作熱情地張開雙臂,向擎天柱走來,似乎想與這素未謀麵的汽車人來個仿佛久別重逢的擁抱。
    擎天柱並不想與霸天虎有肢體接觸,便向後退了一步:“斧爪先生,我來是和你說正事兒的。”
    斧爪男爵扶了扶自己頭上的沉重、高聳的冠冕,臉上刻意做出的諂笑轉而又立刻不見。在他驀然陰沉的眼神示意下,周圍的賓客與仆從們也自覺地退下。露天宴會廳的上空落下青丘的大氣所散射出的冷綠色熒光,將獨自一人留在原地的霸天虎新郎映照得尤其慘白。
    “說吧,擎天柱。”斧爪男爵抬手將那滿杯的的猩紅能量液一飲而盡,冰冷的言語反倒令人覺得稀鬆平常。
    “齒輪溝的那些老人去哪了?”擎天柱開門見山地問。
    而斧爪似乎也並不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在婚禮前得知赤鐵堡的客人帶來了來自未婚妻的請柬時,他已經坦然接受了一切可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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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是夫人的房間。”災厄在一麵淌著電流的厚牆外停下,謹慎地對身後一路跟隨的女汽車人說道,“把你的禮物呈上,然後馬上離開。”
    牆門向側邊張開了一半,裏頭出現了一位擋在門內的霸天虎侍女。霜影警惕地走上前來,試圖從有限的縫隙中探查房間內部的景象。在隱約的光線中裏,男爵夫人似乎就立在窗台前。
    “黎明之城的霜影,前來拜訪夫人。”見霸天虎侍女刻意遮擋著自己的視線,霜影便提高了音量,“方便我進來嗎?”
    屋內的人影不作回應,而災厄顯然已經有些著急:“喂,別在這裏大呼小叫的!”
    “夫人!”霜影又兀自喊了一聲。就在霸天虎侍女回頭查看的一瞬間,早有預謀的女汽車人狡黠一笑,趁機將手中的禮盒從侍女的手臂下方甩了進去。
    足以刺痛光學鏡的白光以及足以麻痹聽覺器的超聲波立刻讓在場毫無準備的霸天虎失去了行動能力。短暫的失明與失聰令災厄驚慌失措,在他找到方向跌跌撞撞地闖進男爵夫人的房間時,眼前的景象也在一幀幀地恢複。
    “完了,全完了……”望著空空如也的房間與被打破的落地窗,災厄隻能氣惱地將四隻手臂都捶在地上。
    ------------
    麵對超級領袖平靜冷聲的質問,斧爪男爵又淡定地飲了一杯冒著火星的能量酒。“寵物們需要食物,那些沒用的老東西正合適。”男爵冷笑道,滿不在乎的語氣與雲淡風輕的神色足以令人火種發涼。看來此刻的他,已全然不介意將實情向赤鐵堡的統治者和盤托出了。
    擎天柱有片刻的遲滯,短暫的沉默後才順著斧爪的話繼續平淡地問道:“你在養綻目獸?”
    “綻目獸?我的寵物們不會喜歡這種稱呼的。”斧爪男爵抬頭望著眼前的超級領袖,搖了搖頭笑道。在霸天虎衰頹的身軀下,冷色調的光束隱約映照出被烈酒浸透的猩紅色能量管,最終點亮了他胸口前那怪異的符號——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擎天柱就猜測那符號象征著綻目獸的幼年個體。
    這時超級領袖才能夠確定,眼前這位青丘的代城主已經徹底陷入了某種癲狂——那些擁有種族意識的、吃人的怪物根本不存在被馴化的可能,隻要是個正常的塞伯坦人不會不明白這一點。但這個霸天虎還是選擇將這些危險的生物“圈養”在看似隱蔽安全的把守中,甚至還用自己的子民來喂食。
    “那些火種又是用來做什麽的?”超級領袖輕輕地歎了口氣,不再詢問有關綻目獸的細節。那些由斧爪遍布塞伯坦各城邦的同夥帶來的、帶有同樣符號的能量箱裏藏著的,十有八九是塞伯坦人的新鮮火種,但prime並不能斷定。他這樣問,隻是對斧爪的一個試探。可霸天虎男爵的反應卻毫無猶疑:
    “它們長得太慢了。得快些,得再快一些。”
    斧爪的眼神裏忽然浮現出了無限的憂愁。擎天柱皺了皺眉,也一瞬間明白了那些鮮活的火種的用途。而沉浸於傷感的斧爪男爵卻在此刻接收到了來自管家災厄的匯報。雖然prime並不能聽見其中的內容,但斧爪瞬間變得慌恐與震怒的臉色已經向超級領袖暴露了一切。
    斧爪慌張錯亂地轉過身去,失態到差一點沒有站穩,身後傳來的超級領袖的一句話卻讓他瞬間呆滯在了原地:
    “我的人不會傷害你的夫人。”
    在他緩緩回身時,一種自火種裏迸發的憤怒與瘋狂終於令這個喪心病狂的霸天虎喪失了僅剩不多的理智。
    “你對我的蘇麗做了什麽?!”斧爪咬牙怒喊。伴隨著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宴會廳安靜的氣氛終於被瞬間撕破。隨著胸口前的符文變得越發灼亮,之前還算鎮定的霸天虎新郎開始在流淌的猩紅色能量中膨脹變形。在他原本衰頹的身軀上,逐漸長出了數隻與綻目獸相似形態的觸手;在他原本幹淨的臉龐上,長出的數隻副眼吞沒了高聳的冠冕。
    失去人形的霸天虎怪物粗聲怒吼著飛撲而來,超級領袖也合上了他的麵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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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一具女霸天虎行屍行動使得霜影無法利用載具形態撤退,斧爪的親兵緊追不放又令從未真正上過戰場的女汽車人有些忙不過來。好在那些霸天虎們害怕誤傷到男爵夫人,霜影因此隻受到了一些減速煙霧彈與捕流電網的幹擾。
    早知如此,在臨行前應該帶上火力最大的穿甲彈的。在她好不容易甩掉那些追兵,將這位毫無意識反應的女霸天虎放在一處昏暗的礦洞前時,她所後悔的首先是自己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來協助prie的安危,但再懊惱,霜影也明白自己隻能按照指示完成任務。
    “霜影,我馬上來接應你。”通訊儀中傳來了探長的聲音,坐標顯示探長的支援已經抵達。霜影鬆了口氣。這個地方不算太隱蔽,霸天虎們可能很快就會找到。
    在無數個疑惑中,霜影最為不解的還是身邊這個已成幹屍的名叫“蘇麗”的女霸天虎。為什麽那個斧爪男爵竟要煞有其事地與一具屍體舉行婚禮?霜影的膽子不小,但想到這些還是不免覺得悚然。於是她開始平複心緒,專心地思考擎天柱是如何發現這位夫人可能有問題,並且能在收到請柬的時候就能想到之後的行動需要由她這個女性出馬才方便。她曾經隻是認為,超級領袖是塞伯坦最為英明神武、偉大輝煌的存在,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是如此地心思深沉。
    “霜影,你後麵!”匆忙趕來的探長遠遠的一聲大喊,讓霜影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盡管她立刻感應到了身後的危險並且第一時間靈敏地側身閃避,來自暗處的一隻利爪還是驀地刺穿了她的腰部。
    霜影低沉地哼了一聲,愕然於那具女霸天虎幹屍竟突然間有了意識的同時,右手則迅速將那根利爪擒拿在地,左手順勢舉拳將這副身軀揮倒在地。
    探長不禁驚歎於這位女戰士利落的身手,連忙上來幫忙控製住這隻突然暴走的女霸天虎。細心的老軍長也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腰部的傷:“怎麽樣,你沒事吧?”
    “該死!這東西是什麽鬼?真邪門。”霜影這才感受到疼痛,順手扶了一把自己的腰。再仔細地向探長擒拿住的女霸天虎望去時,才發現她已經恢複成了原本行屍走肉般的狀態了。她的光學鏡比最初還要黯然許多,仿佛已經真正回歸死亡。
    ------------
    突如其來的變異讓斧爪男爵的速度與力量都有了一定的提升,可僅憑著毫無理智的蠻力又如何能打敗塞伯坦的至尊呢?麵對一陣毫無章法的赤手空拳,擎天柱隻需以近身搏鬥便能格擋下來,連刀劍也用不上。
    斧爪身上已經初步具備綻目獸的形體特征,這種變異恐怕就是他培養綻目獸的目的,因而擎天柱並不想對他下死手。隨著槍炮聲從宴會廳外傳來,超級領袖才不得不舉起穿甲激光炮與那些霸天虎衛兵交火。奇怪的是,這些火力猛烈到開火的人似乎完全不擔心是否會誤傷到斧爪男爵。霸天虎的子彈擊中這頭怪物鱗片般的軀體,他卻絲毫也感受不到疼痛。
    斧爪男爵竟然會向綻目獸的形態發展,看來圈養那些幼體並不僅是養寵物那麽簡單而已。除了生物實驗,恐怕還有更大的陰謀藏匿在這座遙遠而孤立的城邦裏。蘇麗夫人究竟是因何而死?為何斧爪如此急於加速綻目獸的生長?諸多的問題都在促使著超級領袖對這隻怪物手下留情。可眼下的情景……即便他要留斧爪的命,隻怕也有人要讓他永遠無法活著變回原樣了。
    擎天柱蹙眉思索了片刻後撤向了一旁的雕塑後方。霸天虎的火力愈發凶猛,他隻能以雕塑作掩護,盡數擊斃了持重武器闖入廳內的衛兵。而宛如一頭野獸的斧爪男爵此時正匍匐在地板上向他撲來,就在他張牙舞爪地縱身躍起的一瞬間,擎天柱無奈地將舉起的穿甲炮對準了他那布滿了眼球的腦袋——
    “砰——”
    激光的威力讓斧爪男爵的腦袋迅速炸裂,能量液噴灑了一地。在無所顧忌之後,擎天柱閉上光學鏡歎了口氣,接著便提起槍炮起身向廳外走去。
    塞伯坦-赤鐵堡-塗加山區/**:**
    通往塗加山的工地的步道在過了午後就沒有行人了。戰後一昧追求快速的發展模式給這片收留眾多霸天虎勞工的區域帶來了嚴重的環境汙染。在一座通向對空層的鏽跡斑斑的索橋下,深穀裏的汙水與混雜著次級能量礦的廢渣吸引了許多野生的機器蟲豸。灰雪覆蓋在厚厚的塵土上,埋沒了討生活的人在廢棄失修的橋麵上留下的腳印。
    如此髒亂差的環境原本應該會勸退愛幹淨的奇爾希·艾露伊。隻是自從聽了漂移發自火種的一番話後,女精靈一直重複地提醒自己隻是個流落他鄉、無家可歸的難民,因而對於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也可以不在乎了。
    超級領袖出去很久了,是不是已經回來了呢?她搖了搖頭,也提醒自己不要再這樣犯傻。
    小精靈張開雙翼沿著索橋的柵欄向另一頭的對空層飛去,轉而思考著有關地球失聯的問題。無論如何,地球畢竟有過她唯一有歸屬感的家園,而且塔洛的身份也始終令她懷疑不安。
    可漂移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她能為此做什麽呢?
    就在奇爾希無奈地自嘲苦笑的時候,一陣流動的旋風忽地令女精靈的翅膀振動了一下。緊接著,強烈的青綠色光渦出現在了這座因氣流撫動而搖搖欲墜的索橋下方。
    如此明亮的光芒與沉重的機器轟鳴聲令奇爾希有些緊張。她保持好平衡向下望去,在望見汙水溝裏的驀然出現的那個巨型光渦時,一眼便認出了那不是普通的陸地橋。它的顏色雖然比當初被名叫羽光的女霸天虎綁架在空中時所見到的旋渦要深一些,但兩者的大小卻是一樣的。
    這是太空橋才有的規模。
    奇爾希立刻收起雙翼落在了橋麵上,以橋身為掩體觀察起來。
    旋渦中隱約走出了一個赤墨色的汽車人。他走的極為艱難,仿佛每一步都竭盡全力。在太空橋的光亮映照下,奇爾希的光學鏡得以觀察到他手臂上的鏽跡斑斑的汽車人標誌。同時,她也發現了在他後背上的那個導致他如此虛弱無力的巨大的窟窿。
    如此慘烈的傷口,像是高溫熔爆彈所致。他一定是在什麽地方受了這樣嚴重的傷,然後利用太空橋逃到這裏來的,奇爾希想。在他蹣跚地邁出了最後一步後,傳送門的巨型光渦也消失了。重傷的汽車人傾倒在泥濘汙濁的廢水溝裏,晶藍的能量液從他的背後的傷口中汩汩冒出。他已經沒有了知覺,自然也沒有了威脅。這時候,奇爾希注意到了他背後的地球文字。
    難道……他是從地球上逃來的?
    奇爾希定了定神,皺起眉頭開始考量起這其中的風險性。在確認太空橋已經熄滅,並且奇怪的汽車人已經完全陷入昏迷後,女精靈謹慎地從索橋上飛了下來。
    好奇心使她想弄清楚這位汽車人的身份,於是她提起槍柄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
    離得越近,奇爾希便越能看清他傷的有多嚴重。猛烈的炮火幾乎是轟穿了他的整個軀幹,透過背部那支離破碎的機體,奇爾希甚至能從這被貫穿的傷口中看見一顆微弱的火種。
    “喂,你,你醒醒。”奇爾希撲閃著翅膀湊近,試探性地喊道。
    趴在汙水坑中的汽車人仍舊無聲無息,要是不管他的話,他應該是活不成了。小精靈皺了皺眉,猶疑之中還是伸出了右手。
    如果他真的是個從地球逃出來的汽車人,說不定就掌握著有關地球失聯的情報。奇爾希又想到漂移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便收起了翅膀,在漫過膝蓋的汙水裏俯身半跪了下來。
    汽車人火種的躍動已經相當微弱了。奇爾希粗略地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接著將自己已變為半透明的右手掌心小心地覆在汽車人的手背上。
    從手心裏流出的晶瑩剔透的生命能量迅速開始灌注這具殘破不堪的軀殼,不出一會兒,汽車人的傷口便已有了愈合的趨勢。雖然精靈的能量似乎並不足以讓這種程度的重傷複原,但至少汽車人已經恢複了一些神智——他開始艱難地喘息著,勉強撐開光學鏡打量著眼前的景象。
    “你,你是誰?咳……”赤墨色的汽車人眨著他那雙湖藍色的光學鏡,用盡全力向她問道。他的眼裏盡是防備和懷疑,但他似乎一點兒行動的力氣都沒有。
    奇爾希已經為他輸送了大量的能量,可當她想要縮手的時候,仍舊十分虛弱的陌生汽車人卻主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強烈求生欲所引發的本能舉動令猝不及防的女精靈被扯倒在了一攤汙水裏。
    奇爾希試圖掙脫他的牽扯,也訝異於他這異常的力氣。不過很快她便意識到,他的傷勢已經超過了自己的預料,以至於此時此刻,他才將自己視為最後的救命稻草。
    光靠能量輸送是不夠的,恐怕得立刻將他送到醫療中心,由專業的醫師處理才能脫離火種枯竭的危險。
    奇爾希想起了耳邊裝備的通訊儀,但轉眼又在謹慎中有了別的思慮。
    赤鐵堡-領袖之池-恢晝大廳/**:**
    領袖之池派出的無人探測儀要傳回地球的訊號至少也得花半個月的時間,太空橋的修複又遇到了棘手的瓶頸。十字線正因諸事不順而心煩氣躁地對著鍵盤一頓亂摁時,一通來自醫療中心的電話打破了恢晝大廳的沉悶的氛圍:
    “十字線,你能查到奇爾希在什麽地方麽?她說遇到了點情況。”
    “怎麽了?那丫頭不會又受傷了吧?”十字線一邊詢問著一邊向陸地橋主控台走去,本就鬱悶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通訊儀中顯示奇爾希的坐標正在一條靠近塗加山區的偏僻山路中,她竟然會跑到那種地方去,十字線瞬間便能感受到能量液壓的飆升。
    “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啦,安全起見,你還是先去查看一下吧。”
    “行,我先去看看怎麽回事。”
    一旁的漂移被搖擺的話語吸引了注意。此刻的他正因為晌午自己對女精靈的態度過於陰冷而有些微的過意不去,聽到這番話就更懷疑她是不是因此而想不開了。
    “你不是要做太空橋實驗嗎?我去就行了。”漂移率先走到了亮起的陸地橋漩渦前,不由分說便走了進去。不管怎樣,她都是擎天柱所關照的最後一隻精靈。
    赤鐵堡-塗加山區/**:**
    青灰色的旋翼機從乍然出現於空中的陸地橋漩渦中盤旋而出,載具形態下的漂移一眼便發現了深穀下的汙水溝裏那個隱約泛白的身影。此刻的女精靈正在張開雙翼,試圖與身後拖行著的一具殘破的赤墨色身軀解脫牽纏。
    隻在一瞬間,滿腹闕疑的漂移瞧見了這位赤墨色汽車人晦暗失色的光學鏡,便猛然地認出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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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載具形態後的漂移從空中躍下,沉重的降落濺起了穀底的一灘汙水。驚恐之中的奇爾希還在訝異於青灰色汽車人的突如其來時,他的臉色就已從驚愕變為震怒了——奇怪的汽車人武士踏著滿地汙水朝她怒氣衝衝地走來,一把將她推開後又毫不客氣地喝道:
    “你都對他做了什麽?!”
    束手無策的小精靈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就被推到了地上。其實漂移的力氣並不大,可她已經太虛弱了——自她為這個重傷的陌生汽車人灌輸能量開始,一股超乎她預料的求生欲便令他始終緊緊地將她的手腕鉗製住,一刻也不肯鬆開。被迫的能量輸出已經讓女精靈感到疲憊眩暈,害怕自己所有的能量都被抽走,奇爾希才拚了命的想要掙脫這個汽車人的手。可她的舉動在漂移看來卻好像是在害人一般。
    她累的隻能癱坐在汙水裏,喘氣的同時木訥地望著漂移。他正俯下身去,注視著那渾身傷口的、陷入昏迷的赤墨色汽車人,然後萬分心焦地喊道:“十字線!”
    他的聲音裏有慌張,還有更為強烈的激動情緒。這令奇爾希愈加地奇怪了。這個汽車人……到底是誰呢?
    赤鐵堡-汽車人醫療中心/**:**
    不僅是漂移,現在十字線也來了。他們都站在手術室的外頭,等著搖擺對那個被他們稱為“救護車”的汽車人的救治結果。許久之前,她也曾從超級領袖的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
    當搖擺走出大門,對大家露出喜悅而放鬆的表情時,疲倦的精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位一樣會因此而驚喜萬分的超級領袖。
    盡管在這樣的場合中,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裏的她——她滿身漆黑的汙水,雙翼也被淤泥包裹,在暗色調的機械大廳中看起來毫不起眼。但她知道救護車的出現對這些汽車人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也由衷地為他們感到高興,就連漂移冷漠而防備的舉止在這樣感同身受的高興裏也是事出有因的了。
    由內而外的虛脫感令她疲於再挪動一步,由於能量的喪失,小精靈縮在椅子上正不住地瑟瑟發抖。或許可以問問搖擺該怎麽辦才好,但是這個汽車人大夫很快又走進手術室裏去了。
    正在她慌惘分神時,十字線突然收到的一通電話卻令她驀地豎起了耳朵:
    “boss,我們都在醫療中心這邊。我明白。你們也要來?那我馬上開橋。”
    領袖先生……要來了嗎?是因為這個陌生汽車人的出現嗎?奇爾希感覺到自己因虛脫而沉寂的火種又開始熾熱了起來。在那恍若隔世的一晚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與他說上一句話了。
    塞伯坦-青丘城-齒輪溝附近/**:**
    “你遲早會因為這些多此一舉的仁慈吃虧的。”
    ——地球之戰以來,超級領袖一直記得這句曾經從救護車口中說出的、帶著半開玩笑語氣的話。在這數百萬年間,他曾做出了許多錯誤的決定,也坦然接受著一切宿命的安排。可這讖語最終卻應驗在了與自己並肩作戰了數個紀元的老友身上,於是哪怕早已塵埃落定了,可隻要一想到這句話,他便會陷入難以釋懷的悔恨中。
    探長看出了prime神情中激動之餘的愁慮。作為領袖衛隊的元老,救護車的回歸顯然振奮人心。
    可擎天柱長久以來的自責仍在,甚至仿佛因老友的重生而加深。陸地橋漩渦通向醫療中心,扛起女霸天虎屍身的探長隨同prime走了進去,同時也用眼色告訴身邊滿臉疑惑的霜影不要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