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唄，局長，我們不是不想穿，是因為沒錢穿不起！不怕您笑話，現在，我們外麵能有衣服穿就等於燒高香了，咱們鶴崗礦山，有不少人，目前全家幾口人隻有一條褲子。”
    邵萬財掃眼張曉東的白襯衣、背心、內褲說道。
    邵萬財褲衩的樣子還好點，褲衩是花布縫製，雖然花裏胡哨很是紮眼，但多少是條特意縫製的真正內褲，而大鋼與薑洪飛、老七的花褲衩，則是由女人長褲直接用剪刀剪短而成！
    四人腰帶均是一塊長粗布條，張曉東裏麵穿的這些他們聽都沒聽說過，更別說見過了，說實話，此刻四人看張曉東的眼神同樣充滿了異樣和詫異。
    他們新奇之餘又非常的不理解上身和下身不有棉襖和棉褲嘛，幹啥還穿這些東西？這純粹在禍害錢！有錢燒的！用這錢置辦點別的物件不香嗎？實在不行，還不如，直接買兩套外衣穿多好！
    “你們——”
    張曉東看見四人的樣子雙眼莫名其妙地猛然有些發澀。
    他沒有再說什麽，想了想，伸出雙手幾把扯掉身上襯褲，用於用力過大，他連著棉褲一塊都脫了下來，隻不過，他始終沒有動手去解開上半身白襯衣的扣子。
    白襯衣、褲頭，張曉東也幾乎光溜溜地站在了那裏。
    寒風一吹，他身體一下子起了好幾層的雞皮疙瘩。
    邵萬財與薑洪飛等人呆了呆，咳嗽一聲，繼續忙碌，四人用鞋帶、腰帶把棉衣等物卷成一卷各自捆成一個“包裹”，大鋼把這個“包裹”放在後背上，另外三人則把“包裹”頂在了頭頂。
    “娘的！我專治不服！我們拋頭顱灑熱血鬧革命的目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讓窮苦老百姓過上好的生活嘛！別人我先不管，到了鶴崗，我一定在最短時間內，保證讓你們都穿上內衣內褲！”
    張曉東暗暗一咬嘴唇翻身躍上馬背。
    邵萬財等人跟著紛紛上馬。
    “駕！”
    邵萬財因為有過江經驗，理所應當要一馬當先地走在最前麵。
    “局長！”
    薑洪飛不讓局長太向前，一閃身攔在住了張曉東的馬頭，瘦骨嶙峋的他端坐在馬背上本就讓人感覺到有些怪，加上一副認真不讓步的樣子便略顯得有幾分滑稽。
    其實，現在，不僅是薑洪飛，包括張曉東等所有人，現在五個人都一個樣子，寒風中，幾人皆隻穿著一條褲衩或一件襯衣光禿禿地坐在馬背上，談不上威武，寒風吹過，身上早就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寒風再起，五人禁不住都略微收攏了一下雙肩。
    噠噠噠……
    就在薑洪飛勸阻張曉東的時候忽有一馬竄出。
    “駕！”
    大鋼一馬當先地向潲上飛奔而去。
    張曉東等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感覺到了的時候人已經跑了出去。
    三人一見不由得都急了。
    “局長，兩位隊長，你們都不要著急，在這裏等著，我去趟趟道！”
    還沒等人說話大鋼邊跑邊喊連連揮鞭。
    他胯下馬像飛一般地向江中跑去，蹄下水花四濺。
    “就算要過江，也不用這樣快嘛！”
    張曉東幾人一見非常擔心，大鋼是第一次從潲上過江，江中情況不熟，再說，就算趟路騎行速度也要慢一點！四人的心不由得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們不敢大喊大叫，擔心喊叫會讓大鋼分神，他們也不能策馬追上去，如果去追，大鋼一定會更著急，一急或許便看錯了路。
    如果大鋼看錯路，一定會掉下江潲！
    還有，凡事都害怕個萬一，為了預防對岸埋伏著別有企圖的人，張曉東四人已經商量好，過江時要彼此要拉開一定距離，尤其要等第一個人完全過了江到對麵江岸查看一番後，其他人才能再過江。
    四人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大鋼奔向對岸。
    噠噠噠！
    大鋼背影越來越遠，很快便奔到了江心。
    噗通！
    大鋼突然一晃，人和馬撲進了水中！
    “哎呀！”
    張曉東四等人心一揪。
    不過，他們這口懸起來的氣馬上便鬆懈下來，大鋼向下猛一撲後之後馬的四蹄準確地落在隱在水中的石頭之上沒有繼續下沉，大鋼整個腰以下全部浸在江水中。
    “駕！駕！”
    馬泅水而行，大鋼連連揮舞手中馬鞭。
    大約過了十幾秒鍾馬匹重新露出了上半身。
    嘩嘩嘩……
    馬蹄生花，幾分鍾後大鋼帶著一身水汽終於到達了對岸。
    “噓——”
    張曉東三人放下心來，大鋼過江的樣子都看到了，馬隻要時刻行走在潲上，除了江中心那段不長的距離需要特別小心之外，騎馬過江並沒什麽。
    四人摘掉剛披上不多久的棉襖一帶馬。
    薑洪飛最前，邵萬財殿後，四人打馬欲走。
    嗯？！
    薑洪飛又停了下來——
    江對岸大鋼突然勒馬又向回跑了過來。
    嘩嘩嘩┅┅
    “局長，隊長，我沒啥事，就是怕你們沒看清楚再跑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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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多鍾後被一大團水汽包裹著的大鋼跑到近前咧開大嘴嘿嘿笑道，樣子憨厚之下很是英武——在水中他如踏雲而來，江水成流地順著他整個人和馬匹向下滴淌著。
    “大鋼，好樣的！純粹的東北大老爺們！有了你的蹚道，我們再過去就同玩一樣了！你來回跑了一趟，體力與胯下馬力都需要緩一下，這樣，咱們先休息一下，然後咱們再一同過江！”
    張曉東心生感動沒有出言責怪，對大鋼很是欣賞。
    見此原本要批評大鋼辦事魯莽的邵萬財、薑洪飛也都閉上了嘴巴。
    “你這小子，挺大個不長心眼！毛手毛腳，夠虎的！”
    “趕緊把棉襖披上！局長不說了嘛，等一會兒咱們再過江。”
    邵萬財心疼地瞪大鋼一眼。
    “不累！我還給大家帶頭！”
    大鋼勒馬要原路直接返回。
    “拉倒吧，咱們五個就你能是不是？看把你嘚瑟的！這一把絕對不行！這一次要帶頭也輪不上你！痛快的！趕緊到後麵老老實實地跟著！”
    薑洪飛馬一帶搶在了大鋼前麵，張曉東、邵萬財、老七緊跟而上，大鋼一愣，就在這一愣之間，大鋼被排在了隊伍的最後麵，老七在路過的一瞬間朝著大鋼做了個鬼臉。
    大鋼終於反應過來，連忙打馬跟上。
    嘩嘩嘩！
    五匹馬成一條直線開始行走在江潲上。
    嗯？！
    剛開始還好，幾人沒覺得有什麽太大的困難，可是，隨著行走江水越走越深以及衝力越來越大，大家不由的都有些緊張起來，馬蹄下的岩石不知道有多寬，大家極度小心。
    唰！唰！唰！
    如一道又一道的電擊，慢慢地，大家的身體逐一進入到江水中，江水冰冷沁人心骨，隨著江水越來越深，先是腳、小腿，後是大腿、腰，隨著連連冷戰，身體一塊一塊地變得麻木起來。
    噗通、噗通┅┅
    當步入江心處四人腳下突感覺一空！
    唰！
    失去重心的他們隨著重力人與馬向下猛一沉。
    啊？！
    頓時一股難言的感受湧上大家的心頭，他們大腦俱一緊。
    娘的，透心涼！
    涼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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