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周公瑾巧計下武昌,諸葛亮空城退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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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之季漢風流!
    周倉皺眉道“廖主薄,這些人來的實在有點古怪,小心點亂箭射走如何。”眾兵士心中雖知道這是穩妥之法,可還是有些不忍,因為下麵明顯都是百姓的打扮,說不定還有他們的父老鄉親,不放他們進城,亂箭趕走萬一傷了豈不是不好?
    廖化也是搖頭,“總要問清楚才好。”向城下探頭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我等特來投靠,請你們開城。”城下一漢子大聲道。
    廖化久在荊州,知道當地人的口音,聽漢子說話,卻是武昌東邊九江一帶的口音。九江在江夏最東,靠近柴桑,怎麽會跑到百裏外的武昌呢?
    “你們哪裏人?”廖化又問。
    “我等是九江人,特意趕來投奔周……”鬧哄哄的人群又傳來一聲喊。不過最後幾個字含含糊糊,城頭並未聽清。
    “為何不在九江,卻到了武昌呢?”周倉大喝道。
    城下有了那麽一刻靜寂,先前的漢子大聲道“這裏是武昌,不是蘄春嗎?”
    周倉大笑道“蘄春遠在大江對岸,從九江而來不過長江走再遠也就到武昌,怎麽會是什麽蘄春?你們到蘄春又做什麽?”
    他那一刻滿是好奇,又想著,特意趕來投奔周又是什麽意思呢?蘄春、武昌都是江夏的地盤,他們為何要用投奔二字呢?
    城下有了那麽一刻慌亂。漢子慌忙叫道“快走。快走。這裏是武昌城。不是蘄春,我幾天前聽說,周都督占據地是蘄春,我們找錯地方了!”
    那人說完,迭聲地催促眾人離開。城下一時間,又是亂做一團,孩兒啼哭不已。有人罵道“你怎麽領路,這不是讓我們送死嗎?柴桑兵馬多,容不下我們,去個蘄春都去不成,還怎麽投奔周都督!”
    廖化愕然,周倉卻是大怒。他已然明白,這些人都是九江的百姓,聽到周瑜要攻江夏,這才迫不及待地趕來投靠。他也聽說,蘄春已被周瑜興兵攻打,難道這麽快就被攻下了?
    不過江東軍近萬兵馬,再加上近日傳來的消息蔡家兵馬也不懷好意的聚集,蘄春淪陷並非沒有可能地事情。
    這些人連夜趕路,想必是要投靠周瑜,可路徑不熟,這才一直急行,誤認武昌城為蘄春。他們來叫城,發現不對,這才倉皇而逃。
    想明白這些事情,周倉實在怒不可遏,高聲吩咐一手下道“點兵,我要出城!”
    廖化詫異問道“周將軍,你做什麽?”
    “做什麽,你難道沒有看到?”周倉伸手一指。“這些叛徒,竟然不等來兵,已公然投靠周瑜。我們若是不加以懲罰,如何服眾?”
    “算了,讓他們去吧。”廖化無力說道。
    周倉大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廖化,主公對你我信任有加,如今眼前百姓叛變,若不加懲治,叛逃之人隻有越來越多。若是主公問起,你我如何交代?況且江夏初定,主公廣施仁政,卻沒有恩威並施的手段,你我怎能不為主公分憂?”
    廖化滿是無奈,“或許主公……”
    周倉冷笑道“這麽說,如果主公責罰,你準備一肩承擔了?”
    廖化急道“九江本就靠近江東,江夏又歸心不久,百姓叛逃,如何能怪我?”
    周倉道“你既然不準備承擔責任,那就讓我去追人。隻要追上他們,斬了他們的腦袋,掛在城上,我擔保以後再沒有人想逃。主公問起,過錯我周倉一人承擔!”
    屠戮逃亡地百姓,無疑是件殘忍的事情,廖化卻已不能阻攔,無力的垂下頭來。
    “要殺,也就殺幾個就好。”
    廖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是自責,內心充斥著不安,周倉畢竟賊寇出身,對世事別有一番看法,此時卻是冷笑一聲,“假仁假義,殺幾個和殺幾百個有什麽區別?你不喜歡,都算在我頭上就好。”
    “你說的不錯。”廖化退後幾步,臉色蒼白。
    周倉歎了口氣,他本也沒什麽嘲笑的意思,見手下已點起千餘的兵馬,下城命令開城,已率隊衝出了武昌城。那些百姓拖家帶口,又帶著大車,周倉知道,這些人跑不了太快,跑不了太遠,他就算再等等,也一樣能追上他們。
    城門咯吱吱響動的時候,聲音傳出很遠。周倉飛快上馬,手持長槍喝道“追。”城門並沒有關閉,顯然所有的人都認為,周倉很快就會回來,用不著多此一舉。
    廖化靠在牆頭,沒有任何命令,那一刻地他,看起來有著說不出的軟弱。
    對於屠戮,他並不讚同,實際上,任何有些良知地人,都不會讚同這種做法。城中的兵士,說不定會有九江的百姓子弟。逃亡的百姓,說不定就是他們地親人。
    可周倉做的也不錯,甚至其實在臥龍先生舌戰群儒時,蒯良說的也不錯,有時候治亂無常,仁義並不能解決什麽問題。
    可他畢竟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年輕才俊,幾時見到這等場麵,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親人被屠戮,而無能為力。
    周倉根本沒有想的太多,他隻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為了劉備關羽,這些人犯了錯一定要付出代價。百姓已沒入了黑暗之中,看不到蹤影。可大車的隆隆之聲還從遠處傳來,周倉緊抿嘴唇,很快帶兵追到了數裏之外。
    可突然前方沒有了聲音,那是一種極為古怪的靜,就算是周倉,都是有些詫異。他仔細傾聽,可什麽聲音都聽不到。前方黑暗,所見均是朦朦朧朧,好像有大車停著,但是嘈雜聲,孩子的哭聲,竟然驀地消失。
    周倉突然覺得手心冒汗,他感覺有些不對。
    這時候,前方突然傳來嘹亮地哭聲。是個孩子的哭聲。周倉聽到,舒了口氣,情形很明顯,這些人現了追兵,這才屏息,不想讓追兵現。
    他策馬提刀,離著前方地大車,已不過十數丈的距離。這時候。他又聽到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極為突兀,有如天際沉雷,又像是地底惡鬼呐喊。恍惚了片刻後,周倉終於醒悟過來。不由臉色蒼白,一顆心砰砰大跳。
    那是鐵騎踏地地聲音!
    聽蹄聲隆隆,竟然有數百騎之多。那一刻,周倉幾乎以為自己是錯覺,深夜之後,怎麽會突然有數百騎兵來到?
    在他正琢磨的時候,騎兵又近了幾分,甚至讓人可以感覺到鐵騎衝過,帶來地擘麵疾風。
    武昌軍已亂了陣腳,馬兒不安的亂轉,兵士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退,一時間也沒有了主張。
    淩統催馬挺搶,奔在最前。手臂一揮,箭如雨下。慘叫聲不絕於耳,落在最後的武昌軍,麥浪一樣的倒下。
    淩統所率鐵騎,不過數百之多,可武昌軍千人步卒,又非精兵,竟然不堪一擊。淩統射殺對手後,若依他的性子,多半早就催馬挺搶,一槍殺了周倉!
    這對別人來講,應是難事,可對淩統而言,卻是輕而易舉。
    他武功高強,馬兒又遠勝其餘戰馬,陣前斬將,素來是他最喜歡的手段。周倉不算是他對陣的對手最弱的一個。可若是全速催馬,淩統有信心,當能在到武昌城門前,刺殺周倉於馬下!
    可淩統終於還是沒有如此,因為他聽從周瑜的吩咐,目標不是斬將,而是奪城。
    不等他吩咐,埋伏的江東步兵早就全速快步跟上,數裏地路程,他們有信心盞茶的功夫衝到城下。
    兵不貴多而貴精,周瑜領兵,素來不倚仗數量取勝。他這次派到武昌城地江東步兵,可說是周瑜在柴桑的手下裏,訓練最為精良的步兵。
    這些兵士,平日來,就算沒有戰事,鐵血訓練也從未止歇。
    他們就算背著百來斤地軍備,也可以不眠不休的急行百餘裏。這些兵士,速度雖趕不上鐵騎,卻可以說是鐵人!
    如今他們隻持兵刃,著著輕甲,帶著撓鉤,速度勇猛,竟然沒讓戰馬拉下太遠。
    騎兵開路,步兵緊隨,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跟隨周倉和潰敗的武昌軍衝入城池,這是他們取城的唯一機會!
    廖化已察覺到遠方的異常,雖是夜色甚濃,望不了多遠,可遠方的蹄聲有異,淒慘惶惶的驚叫,城頭上依稀聽到。
    所以的人都知道周倉那麵有了異常,可所有人都不明白到底生了什麽事情。
    “廖主薄,怎麽辦?”兵士急問。
    廖化睜大了雙眸。隻想看清楚情況再說,可遠方實在太黑,讓他看不真切。所有的人都被遠方吸引,卻沒有注意到有數十黑影早就從牆角拐出,然後貼著城牆,影子一樣的向城門的方向移動。
    “廖主薄,要關閉城門。”一偏將建議道。
    廖化當然明白最好地方法就是關閉城門,可他怎麽能這麽做?他雖和周倉有矛盾,但是周倉也是忠心,雖然出身不同但此時顯然有危險,關閉城門,就可能害死周倉。
    如果周倉死了,他如何向主公交代?他知道,在這裏,他雖是主薄。可周倉卻是城中的主宰,因為他是主公的心腹。
    那一刻,廖化心亂如麻,遲遲的不能傳出任何命令。戰機往往一閃即逝,他很快的錯過了最佳的關城的機會,這時有兵士大叫道“周將軍回來了。”
    廖化抬頭望去。隻見到黑暗中縱出幾騎,為首那人,依稀就是周倉。
    可遠方的夜色中,夾著著塵煙滾滾。看起來像黑暗中冤魂在張牙舞爪。廖化大汗淋淋,隻是道“周將軍一入城後。馬上關閉城門。”
    “可城外還有我們地兵士!”有人不滿道。
    廖化厲喝一聲,“照我說的去做。”他那一刻,已然明白,他們中了對手地圈套。
    鐵蹄翻飛,幾裏的路程,可以說是轉瞬既至。周倉見到武昌城門的時候,隻感覺一顆心都被蹄聲激的跳了出來。
    此刻他卻也顧不得自己的性命,衝著城頭大喝道“周瑜來了,不用管我,快關城門!”
    然而不管是猶豫不決的廖化,還是奮勇莽撞的周倉,都沒有注意到城牆根也有人在迅即的逼近城門,幾乎和快馬趕到的周倉同時到達了城門。
    廖化終究還是等著周倉進城之後,再將城門咯吱吱地就要合攏,周倉已經閃身進入了城池,不由心中卻仍是不安,回頭望去,隻見到跟在身邊的不過數騎,剩餘地兵馬,都在數丈之外,不由心中一痛。
    他高叫道“關城!”他顧不了許多,甚至想要下馬,親自幫助兵士去關城門,可隻見到人影幾道,竄入城中,手隻一揚,數個關門的城兵已捂著咽喉倒了下去。
    “做什麽?”周倉大怒,忍不住催馬上前。一人翻身滾去,手中刀光一閃。馬兒悲嘶,咕咚倒地。原來那人驀地出刀,已經斬斷了馬腿。
    周倉猝不及防,從馬上栽了下來。好在他畢竟習練有素,覺察不對,盡力向一旁滾過去。隻見到刀光再閃,周倉頭頂一涼,頭盔已被一刀削了下來。
    他若是慢了一步,削下來地就是他的腦袋,而不會是頭盔!
    想到這裏地時候,周倉心膽俱寒,向城內一滾,那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隻想遠離危險。出刀那人不再追擊,他的任務不是殺人,而是守住城門。
    城上的守兵大叫起來,他們終於現了對手,而對手已潛到了城門口。“快去關上城門!”廖化已現了事態的嚴重,聲嘶力竭的喊道。城門洞中,本來安排有數十精兵,畢竟關城門用不著太多的人手,可周倉幾人衝的太猛,一時間都是躲避開來,隻怕被周倉撞死。這時見到不好,蜂擁而上,拚死想要關上城門。
    進城的數十個勇士分作兩批,一批十來人,錯落有致,死死的抵住殺過來的城兵,另外十數人,卻對城門的構造有著極為深刻的了解。他們抽刀出來,飛快的在城門後麵進行破壞。
    任何城門,顯然設計都是用於抵抗外部,而內部反倒構造簡單,可說是城門的弱點,畢竟城門是用來抵抗外來攻打。十數勇士動手,不用片刻的功夫,城門已經破壞的不成樣子。他們用一切可能的東西。將城門抵住,這樣就算對手殺過來,他們抵擋不住,城兵亦是暫時不能關上城門。
    相對勇士們地高效果敢,守城的兵士明顯反應慢了很多。
    廖化已親自下了城樓,督促城兵要將這些潛入趕出去。
    來破壞城門的隻有幾十個,一輪弓箭後,已倒下七八人。隻要再給廖化盞茶的功夫,他相信。一定能將這些人驅逐出城洞。
    隻可惜的是,他再沒有任何時間。
    武昌軍的騎兵這時已蜂擁湧入了城門,城門洞羽箭如蝗,先入城的兵士。已經被亂箭射成了刺蝟,慘叫連連,一時間,城門洞處已變成了地獄。
    入城的兵士做夢也沒有想到過,本來以為入城就是安全,哪裏想到入城就要送命。廖化臉色鐵青。卻再不猶豫,怒喝道“射。”
    這時候城兵已蜂擁湧來。在城洞外裏三層外三層地布下了防禦陣營。盾牌兵、弓弩手、刀斧手均是虎視眈眈。
    可倉促之間,這些人的防禦,卻沒有給城外地武昌軍留下半分空隙。
    廖化知道自己又犯了個錯誤,可他已經騎虎難下。倉促之間,他不知道自家兵士裏麵是否又混入了江東軍,隻能全部射殺。若是去了城池的防禦,他根本沒有資本和江東軍抗衡。就算錯殺,他也無能為力。世事往往如此嘲諷,方才他還在為百姓被屠戮心中不安,到現在,他卻要親手葬送子弟兵地性命。
    又一輪長箭射出去,騎兵又倒下一批。
    所有人均是死不瞑目,他們沒有倒在江東軍的鐵騎之下,反倒死在自己人的手上。弓箭手射的手都有些軟,可城門洞屍體堆積,阻塞了通道,騎兵的速度終於緩了下來。
    廖化還不等舒口氣,城頭上的兵士已驚惶叫道“廖主薄,有大兵殺來!”廖化心中大寒,透著城門洞望過去,隻見到遠方黑暗處,影影綽綽,無數暗影從黑暗中湧出,密集如蟻。
    廖化嗓子都已經喊破,“周將軍在哪,帶人守城,放箭!”
    周倉從城門隻是躲出了片刻,便已經情勢逆轉,早在廖化下城之時便已快步走上城頭,舉目一望,不由吸了口涼氣。廖化看到地不過是局部,他登上城頭一望,才現這一會的功夫,滿山遍野已盡是江東軍!
    周瑜並沒有帶著騎兵衝進去,他早就勒住了馬兒,他知道這時候衝進去,肯定傷亡慘重。不占地利,他地奇兵並沒有任何優勢。眼下,當是攻堅的時候。江東鐵騎勒住,可步兵卻是漫過去,很快地殺到了城下,湧入了城洞。
    身邊江東軍越聚越多,刀斧鉤叉紛紛襲來。廖化雖奮力廝殺,可早就筋疲力盡。一棍襲來,他伸刀一擋,單刀脫手而出。江東軍套索一勾,已將廖化扳倒在地,不等他起身,三四人已將他牢牢按住,五花大綁。
    城門一失,城頭上浴血奮戰的周倉露出慘笑,卻仍舊拚死搏殺,最終卻也仍舊不免力盡被擒。
    武昌軍見主將被擒,更無鬥誌,城門處卻傳來一聲高喝,“周都督有令。降不殺。”
    那聲音極是嘹亮,響徹城樓,眾人靜寂片刻。回頭望去,見到周瑜白馬鐵槍立在城門前,說不出的威武雄壯。
    一時間,本就有些失魂落魄的江夏軍紛紛投降,周瑜一夜下武昌!
    天下間若論消息情報傳遞之快,沒有人能比劉備手下更快,是以壞消息得來的也比較快。武昌失陷,廖化、周倉被擒的消息傳來,諸葛亮已帶兵到了武昌。
    然而匆忙之間帶兵不過千來人,援救也不過九牛一毛,可是等到諸葛亮到了武昌才發現,周瑜竟然又已帶兵出了武昌!
    諸葛亮心中生出相惜之情,若是換做了他,也必定這樣行動。周瑜目前的計劃果然不是真的要攻取廬江、淮南,而是要趁江夏軍心未定之際盡最大可能消耗江夏的力量。
    隻是想到此節,諸葛亮卻沒有絲毫擔心,反而羽扇輕搖,微笑起來。
    片刻之後,太史慈匆匆忙忙的走來,稟報道“軍師,城外發現大隊江東軍,似乎正是昨夜攻城的兵馬,還裹挾著武昌的弟兄。”
    見諸葛亮點頭不語,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太史慈心中一定,又道“啟稟軍師。眾兵將已嚴陣以待,周瑜要來,絕對不能討好。不過眼下有個小問題,那就是城門已被破壞,眼下正抓緊的修複,隻要再給我們半個時辰,可粗略完工。當然最好的方法是,在城門後遍布沙袋,可抵擋對手的衝擊。但是那樣一來,我等出城攻擊很是不便,到底如何來,還請軍師示下。”
    原來昨晚江東軍攻打城門,第一要義當然就是破壞城門。
    今日江東軍再攻打,反倒給諸葛亮留下了極大的漏洞。
    然而諸葛亮卻是雙眉一揚,笑道“不用修補了。”
    太史慈大為詫異,“軍師,那敵人攻打過來怎麽辦?”
    諸葛亮微笑道“就算兩軍對壘,我們也不必對他們有何畏懼,更何況眼下還有城池幫手。傳令下去,讓城頭遍布我們的旗幟,然後城門大開,等待江東軍的到來。”
    眾人微愕,都覺的諸葛亮極為膽大。諸葛亮淡然道“你們可是怕了嗎?”
    眾人精神一振,齊聲道“我等不怕,謹遵軍師的吩咐。”
    諸葛亮擺下空城計,琴具倒是放在後麵沒有先彈,他隻是坐在城頭,擺了張桌子,放了壺酒,慢慢的品酒迎敵。太史慈就扮演諸葛亮旁邊的書童角色,負責給諸葛亮倒酒。
    諸葛亮這個空城計卻也並非空城,眼下怎麽也手握千餘兵士,和他帶來的守城利器。
    而根據諸葛亮所知,周瑜、淩統帶了大約兩萬的兵士而已。
    有太史慈在,對方想強攻城頭,怕是不會容易,若是想從城門中攻來,倒合了諸葛亮的心意。
    周瑜當然不是司馬懿,諸葛亮也不知道日後可能還要跟司馬懿再來一次空城計,諸葛亮知道的一點是,他表現的越鎮靜,城中的兵士越有勇氣;他表現的越鎮靜,沒底的就會變成周瑜他們。
    諸葛亮一笑,見日頭漸升,遠方的天際突然變了顏色。那是一種戰事的顏色!諸葛亮已看出,有大軍向這裏行進,而且看起來越來越近。
    兵將早就傳令下去,全城嚴陣以待。諸葛亮卻是又飲了一口。舒服的歎口氣道“該來地,還是要來了。”
    太史慈一直跟隨諸葛亮,見慣了他漫不經心的神色,心中欽佩。應道“其實他們不該來。”
    可無論該來不該來,塵煙越來越重,直衝雲霄。周瑜顯然不會以二人的意念為轉移,再過片刻,大地微有顫抖,一隊騎兵火燒屁股一樣從遠方的地平線衝了出來。
    諸葛亮不動聲色,看著城下地動靜。
    騎兵有數千之多,雖是疾馳之中,卻是隊列不減。從這點來看,這隊騎兵訓練有素。
    不過諸葛亮早非當年隻在草廬之中諸葛亮,見識已多,一眼望過去,知道這隊騎兵是不差,顯示了良好的作戰能力,但是比起張遼的西涼鐵騎來,還是差的太遠。
    騎兵越衝越近。諸葛亮甚至可以感覺到桌案在輕微的顫抖,可他連看都懶的看。隻是喝酒。江夏軍一見,更是信心大增。
    那隊騎兵之後,就是列成方陣的步兵,步伐嚴整,小跑而來,氣勢洶洶。騎兵快近了城池,隻見到城頭遍布劉備諸葛的旗號,城門……竟然沒有補建,不由驚奇交集,紛紛勒馬。
    他們當然不知道空城計,更不敢確定,眼下是否為空城!
    為首一將,麵色陰沉,赫然就是淩統。
    騎兵分列兩側,步兵快步上前,盾牌戳地,弓箭手散開,先是構成一道防線。盾牌後,刀槍林立,陽光一照,形成奇異地寒光。
    諸葛亮人在城上,見周瑜淩統將騎兵、步兵的搭配布置,暗自點頭。
    賀齊的本事想來也是不差,若是疆場對決,諸葛亮沒把握勝得過周瑜,可他顯然不會為了一個單純的勝負,左右自己的行事風格。
    否則就算能夠擊敗眼前的江東軍,他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江東軍氣勢洶洶,當求一戰,諸葛亮當然不會傻到送上門去滿足他們的心意。他現在隻需等,等待這股敵軍銳氣消失,等待他們攻擊。
    他們想入城,當然要改換陣型,他們一攻擊,肯定威力大減,這種時候,才是他出手的最佳時候。
    這次前來的江夏軍不是武昌軍,他諸葛亮也不是周倉。不要說眼前的數千兵力,就算再多幾倍,隻要諸葛亮太史慈在城頭,周瑜就不用打算登上城頭!
    根據諸葛亮地消息,周瑜帶了萬餘兵士來援,可眼下諸葛亮所能見到,也就三千左右。想到這裏,諸葛亮想笑,其餘地人馬並沒有出現,有一種可能極大,那就是埋伏在後麵,等著給對手致命的一擊。
    諸葛亮當然不會和周倉一樣,急急地出去激戰請功,他根本不需要向任何人請功。他隻是悠閑的喝酒,全然不將兵臨城下放在眼中。
    旌旗招展,城頭肅然一片,倒真地讓江東軍看不透虛實。
    城門都沒有,可說是開門揖盜,可無論先來的騎兵,還是後到地步兵,均是狐疑不定,不敢入城。
    城下列陣已畢,鼓聲一陣,兩列兵士鎧甲鮮明,從陣中簇擁出一人,那人麵如白玉,氣度不凡,正是江東大都督周瑜。
    周瑜出了陣中,向淩統望了眼,都看出彼此的狐疑之意。
    周瑜本來已經帶武昌的兵馬離開,隻想再轉戰他地,然而卻發現四處盡是江夏軍,甚至長江以北還有西涼鐵騎。
    於是二人在此回轉武昌,在遠方設置伏兵,隻想先誘諸葛亮出城追擊,然後以伏兵勝之!
    二人計劃周全,卻沒有想到趕到這裏的時候,諸葛亮正在城頭喝酒,城門一個大洞,像是怪獸的大口,等著他們送上門去。
    城門都沒有,可竟然沒有人敢攻進去。
    周瑜心中有些不安,知道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這個對手,催馬到了城前,揚聲道“城上可是諸葛先生嗎?”
    諸葛亮終於放下酒杯,微笑道“城下可是公瑾賢侄嗎?”他一句話就激起了周瑜地傲氣,這個諸葛亮,實在狂妄。
    可一想到這個對手給他帶來的麻煩,周瑜還是壓製住怒氣,他想誘使諸葛亮出城,諸葛亮想誘使他進城,這本來都是件鬥智鬥力的事情。
    避開稱呼不談,周瑜道“久聞諸葛先生智計過人,今日一見,卻是大失所望。”
    諸葛亮裝作詫異道“公瑾賢侄何出此言?”
    周瑜不去理會稱呼,肅然道“想天下大亂,烽煙四起,民不聊生。凡有誌有為之士,均以還天下太平為己任。”
    諸葛亮一拍桌案,城頭讚許道“賢侄所言極是。”
    他張口閉口不離賢侄二字,當是處在叔輩的位置上,城下江東軍聽了,心中滿不是滋味。
    周瑜忍不住道“孔明,你我本無半分關係,我年紀應該比你要大,這個賢侄二字,似乎有些問題。”
    諸葛亮哈哈一笑,搖頭道“我家主公帶我恩同兄弟,你家主公也是如此,然而我家少主彭城侯卻與你主公約為兄弟,你主公當為我主公子侄,公瑾也該為我子侄輩才是。”
    周瑜還沒說什麽,淩統已勃然大怒,就要領兵攻城。
    周瑜猛地抬手,止住淩統,又抬頭望著諸葛亮笑道“孔明,我等兵臨城下,你好雅興還跟我在這裏論資排輩。”
    諸葛亮放下酒杯,向後一招,已有琴童將琴送來,“公瑾所言謬矣,不如說一說究竟是你兵臨城下,還是你不得不回轉吧?你試圖消耗江夏,回轉江東,可既然來了,便不要想走了。我軍收縮兵力,你再進不得,後路已斷,歸去無門。若是你能在劉皇叔手下效力,我可擔保江東小霸王不死。”
    周瑜心中驚凜,自己的算計果然已被眼前人看穿,耳邊陡然響起琴聲,赫然是十麵埋伏!
    聽到琴聲,周瑜反而鎮定下來,笑道“既然劉皇叔盛情相邀,瑜便留下又能如何?江夏精兵收縮,又斷我歸路,這武昌城中,孔明你又有多少兵馬?想來諸葛先生經天緯地之才,若是跟瑜同歸於盡,瑜也算不虧。”
    諸葛亮的琴聲高亢,沒有絲毫停頓顫抖,長笑道“諸葛亮顛沛流離,久居山野,彭城侯相會不才,劉皇叔重用在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又當如何?”
    周瑜心中一震,已對眼前的這人生出了敬意,沉默許久之後方才下令,“兩千人馬試攻城門!”
    這世上多少惺惺相惜的英雄,最終還是要有一方化作碧血,周瑜隻希望能先殺了諸葛亮,再從這江夏軍隊調度之中找出破綻!
    然而那琴聲錚錚,沒有絲毫錯亂,周瑜眉頭皺起,他確信自己的判斷,城中應該沒有太多兵馬,可諸葛亮哪裏來的信心?
    答案轉瞬揭曉,數百兵士已逼近城門,甚至長驅直入。
    江東軍一聲大喊,士氣大振。更多人蜂擁向城門處擠去,隻想衝到城中去。
    跟隨江東軍呐喊後,是驚天動地地一聲喊,然後城門處突然呼地一聲響,緊接著寒風吹出。
    天地間的那聲響,甚至蓋住了城門口地寒光,卻是遮不住城門處奔放的鮮血。
    在江東軍衝入城門地那一刻,從對麵已射來了無數的長箭。江夏軍顯然早就在另一側埋伏,隻等江東軍入彀!
    弓箭如蝗,步兵雖有盾牌手遮擋,奈何整個城門道都是塞滿了弓箭,甚至還有弓箭從空中飛落。
    終於頂著弓箭看到對麵情形地江東軍,突然吸了口涼氣。
    第一波弓箭之後,麵前還或蹲或站,五排數百江夏軍。
    這些軍士顯然數量不多,然而手中卻都拿著一個樣式奇特古怪的弩箭!
    琴聲錚錚,殺伐之氣氣衝鬥牛,突然間城門內嗡得一聲顫響恍若九九歸一,十聲顫響十支弩箭幾乎同時發出!
    弩箭勁道之疾,速度之快,甚至盾牌手都來不及擋便命喪黃泉,而有的盾牌手直接被弩箭連人帶盾一並貫穿!
    五排連弩手射完,仍舊是麵色冷漠,可江東軍卻已心驚膽戰!
    兩千人馬,轉瞬不到五百人!
    “錚”城頭上諸葛亮琴曲收音,城門洞中的江東軍恍如驚弓之鳥,猛地一聲喊,四散逃開。
    周瑜愕然望著諸葛亮,突然想起來劉銘劉備這些人,都格外注意奇技淫巧,先有馬均,如今又有諸葛孔明!
    淩統看得目眥欲裂,請命道“都督,統請命攻城,為弟兄們報仇!”
    “為了給兩千人報仇,死兩萬人……若是最後捉不到諸葛亮,還不一樣是輸了?”周瑜歎了口氣,苦笑道“既生瑜,何生亮啊……”
    周瑜淩統退兵離去之後,諸葛亮收起瑤琴,嘴角噙著微笑。
    太史慈站在諸葛亮身後,同樣泛起笑容,可片刻後又遲疑道“軍師,眼下他們雖然退兵,可兵力投入江夏,仍舊鋒芒不減,如何擊敗他們?”
    “我又何必擊敗他們?”諸葛亮起身遙望周瑜退兵的方向,輕輕轉頭望著東方,“隻要等著比我們更急的曹孟德得手,周瑜就不得不帶兵回去。而周瑜一回,柴桑雖然還可能留下個陷阱,其他地方,總該讓江東交出點利息了。”
    遙遙退去的江東軍中,周瑜也沒工夫感慨著諸葛亮的奇謀巧手,同樣眉頭深鎖,望向了江東所在。
    算時日,曹操該是已經開始動兵,準備迎戰袁紹,而曹操一動兵,孫策也定然會出手……孫策出手,則或許就有存亡之危!
    而遠在江東的孫策,此時卻不知道江夏進退兩難的困局,仍舊逸興遄飛的準備勘探北上道路!
    在廣陵靠近兗州的一座山峰上,孫策為看營寨看的清楚,倒是登了頗高。
    從山上望下去,隻見到鬆柏如濤,碧波起伏,有如怪獸盤踞。
    曹操的營寨雖然堅固,可已經有了破綻,兵力不足以補完這樣的陣型寨磊,孫策嘴角露出笑容,他已有信心破之!
    “今日勘測至此為止,下山!”孫策仍舊帶著笑,手一揮身邊周泰等人已跟著準備下山。孫策雖然仍舊喜歡親力親為以身犯險,但如今身為吳侯,終究身邊也是少不了人。
    等快近了山腳,眾人舒了口氣,腳步輕快,均想穿過那片密林,從原路返回,隻要再行一段距離,就可回轉營寨睡個好覺。這時候,孫策卻是驀地止住腳步。
    眾人唯孫策馬首是瞻,均是停住,帶了不解之意。孫策卻問,“我們在這裏派了哨兵?”
    他說完話後,閉上了雙眼,神色肅然。
    眾人這才想到,原來孫策登山的時候,在山腳留下崗哨,若有事情,當及時通知。這時孫策下山,哨兵應出來迎接。
    可沒有人站出來,這說明哨兵出了意外。
    眾人一凜,已知道事情不對,孫策閉上雙眼,雙耳卻是傾力聽去,一顆心陡然揪了起來。因為他靈台清明的那一刻,已聽出林中、岩旁、溝壑、坡後隱隱的傳來微弱的呼吸聲。
    那種呼吸極力壓製,卻如洪荒怪獸般潛伏,這附近,不知何時,已埋伏下數百的人手,而且看起來,個個都是高手!
    他凝神傾聽下,已發現山腳四處,都已布下了伏兵,而且聽一呼一吸之間,武功絕對不差,這讓他暗自心驚。
    他來到這裏觀察敵營動靜,並非刻意安排,但這些人埋伏在這裏,顯然是等待已久?
    誰的伏兵,曹孟德?他在每一個可能攻入兗州的地界都留了伏兵顯然不可能,那究竟是誰泄露了自己的行蹤,讓曹孟德等自己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