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了新賺錢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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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虔誠地仰著臉向天禱告,突然就被誰一頭撞在懷裏,向後趔趄了一下,定睛看時見是個半大的孩子,手裏拿著才買的風箏正和幾個小夥伴追逐打鬧,這孩子瞥了我一眼,二話不說地繼續跑走了。
唔,風箏。……春天啊,正是放風箏的好時節呢。放眼一望時才發現,滿大街竟有不少人手裏都拿著風箏,多是年輕男女,三三兩兩作著伴地去找空地。我走到一個做風箏的手藝攤兒前,看了看那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風箏,問向那手裏正做著一個半成品風箏的攤主“敢問老板,這風箏多少錢一個?”
“有五文的、十文的、二十文的,還有一貫錢的,大的貴些,小的便宜些。”攤主隨意向架子上一指,“公子要哪個?”
“哪個風箏要一貫錢一個?”我有些好奇,一貫錢,相當於一百文呢。
“這個長蜈蚣的,二十丈長,足值這個錢了!公子來一個?”攤主指著一隻堆疊著的、畫著惟妙惟肖的蜈蚣的風箏道。
二十丈長!以清風朝的換算單位來看的話那得有二百米呢!這要是放上天去得是什麽樣兒啊?!
好奇歸好奇,正經事兒我可沒忘,蹲身到攤主旁邊,以最誠摯的表情望住他道“老板,這滿大街都是賣風箏的,你這生意可不好幹哪。”
“可不是嘛!今天我都挪了仨地兒了,你瞧,對麵兒那不還有兩個賣的麽!?”攤主一肚子忿悶。
“老板,我給你支個招,一準兒頂了他們的買賣,如何?”我成竹在胸地道。
“什麽招?請高人指教!”攤主放下手中活計熱切地望向我,從他彬彬有禮的說話口氣中不難斷定他是讀過些書的,這正是我在眾多賣風箏的人中選上他的原因。
於是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道“好說,指教談不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想法。這人們放風箏所為的不過是一為玩樂二為解難消災三為祈求平安罷了,既然有這樣一個寓意在其中,老板不妨加以明確利用——比方說將一些解難消災或是祈福的經文和詩句寫在這風箏之上,既風雅又能明心,豈不是更能引人注意麽?”
攤主撓了撓頭“公子的想法倒是好想法,隻不過……鄙人隻會做風箏和畫兩筆畫,於寫字一途實在是不能啊……”
見這攤主已然上鉤,我也不多掩飾,直接拱手道“不才倒是會寫幾筆字,願替老板一試。”
攤主狐疑地望著我道“這個……鄙人與公子素不相識,公子為何肯出手相幫呢?”
“不瞞老板,小生是從鄉下到城裏來參加府試的學子,隻因前些日子不幸大病了一場,用盡了身上盤纏,這才不得不想個法子賺些保命錢。老板是實在人,小生也就直說了——小生本意隻為能有口飯吃,若方才這法子可行,便可為老板賺取更多的銀錢,小生隻希望老板用了我的法子後賣出去的風箏裏每隻抽一成的利給小生即可,反正老板也能多賣風箏,並不吃虧,你我合作有利無弊,不知老板以為如何?”我一臉誠摯地道。
這攤主既是讀過些書的,自然是個明白人,隻考慮了一陣便將頭一點,道“也好,不過有句話要說在頭裏賣出有字的風箏,小哥兒你才有利分,若賣出的是無字的風箏,這卻不能分利給你了,可使得?”
“使得使得,正該如此。”我連連點頭。
攤主便將筆墨遞給我,我從他掛成品風箏的架子上挑了個五米長寬的荷花風箏,盤膝往地上一坐,提筆寫下了李商隱的一首《板橋曉別》回望高城落曉河,長亭窗戶壓微波。水仙欲上鯉魚去,一夜芙蓉紅淚多。
吹幹墨汁,將這風箏掛在最顯眼的位置,接著又去挑下一個既大又好看的風箏寫字。第二隻風箏上的字還沒寫完,便見兩個富家公子哥兒佇足攤前,其中一個指了那荷花風箏對另一個道“這隻風箏不錯,字寫得好,上麵的詩也配得好,我看張兄不妨將它買下來送與李小姐去,準保討個頭彩!”
那張兄搖頭晃腦地品評了一番,將頭一點“果然不錯,就它了。老板,這隻風箏多少錢?”
老板見問連忙答道“二十文。”
我不緊不慢地插話道“哥,你做風箏做暈頭了,連價兒都記錯!那荷花風箏是一貫的,你要二十文,敢情兒還怕這兩位貴人付不起個風箏錢麽?!真是!”
這攤主畢竟是生意人,聞言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圖,連忙敲著腦袋賠笑,那兩位公子哥兒被我的話一擠兌自然不好意思說貴,反正一貫錢在他們來說不過是九百頭牛之一毛,根本就不算是個錢兒,因此很爽快地付錢拿貨,美滋滋地去了。
“小哥兒,有你的!”攤主見那兩人走遠,衝著我一豎大拇指。
“老板,小生還有個請求這風箏上需要寫些祈福經文,可小生所知有限,需要買或租本相關書冊來,隻這錢麽……”我看著他。
“這錢當然由我來出!”攤主剛嚐到甜頭,情緒正嗨,當即掏了錢給我,我便找了家就近的書店租了本經書回來,依舊盤膝地上,埋了頭在風箏上抄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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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上午的功夫,這攤主的風箏就賣出了七、八十隻,其中是有一個大戶人家批量購買回去給府裏大大小小的主子們的,買的全都是一貫一隻的風箏,我單收一成利潤就掙了五貫錢,這攤主掙得就更多了,以至於中午的時候非要請我到館子裏喝酒,被我以大病初愈不能飲酒為借口婉拒了。
下午仍舊生意不錯,到晚上收攤兒時我的財產已經攢夠了一兩,又可以置辦寫字兒先生那一套買賣家夥兒了。不過鑒於流氓知府的淫威餘勁,我決定還是暫時同這賣風箏的合作一段時日,避過這陣風頭再說。
於是同這攤主商量了一下,讓他把無字的風箏給我,我租個地方住,在家寫好了明兒把成品給他,白天就不在外麵露頭了——以防被那流氓知府的手下看到。而這攤主也許是不放心我,又許是太過熱情,直接邀了我到他家裏去暫住,如此加工風箏也更方便。
打聽到他家裏有老母有妻房有兒子,多少讓我能放些心,反正他也沒提房租的事兒,我也樂得不住白不住。
因此就住到了這風箏老板家裏,白天晚上幾乎足不出戶,隻管仔仔細細費盡心思在風箏上做文章,以求趁著這風箏的旺季多賣些錢賺,因為過了這放風箏的時節後,那老板肯定不會再留我住下去了。
人哪,就要抓住一切機遇,掙錢,謀生,奔向美好幸福的未來。
七八天過後,我的銀子也攢了有四兩左右,眼看著風箏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我決定等今天那風箏老板回來後就向他告辭——自己主動離開總好過被人家趕出去。
誰知才過了中午,那老板居然就匆匆地回來了,一進門便喘著道“小兄弟——小兄弟——快,跟我走一趟——”
“出什麽事了?”我小心翼翼地吹著才剛完成的一隻風箏上的墨汁,不慌不忙地問。
“你——你在那蜈蚣風箏——上——那風箏——被買走——唉,掉——”老板掐著腰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遞了杯水過去,好笑道“喝口水歇一下再慢慢說,什麽事就那麽急?”
“急——人——等著呢!”老板咕咚咕咚把水灌下去,嗆得直咳嗽,好容易平複下來,催道“你先跟我走著,我路上告訴你!”不由分說地過來拉我,我連忙不動聲色地避過,起身隨他出門。
“那個寫了字的蜈蚣風箏我今兒個賣出去了!”老板邊飛快地邁著步子邊說道,“那買主見那風箏太長太大,擔心放不起來,非要纏著我當場將這風箏放上天去,我便依了他。誰知今兒個風緊,那風箏還沒飛多高線便斷了,正落在附近一戶大府院裏,不多時就有人抱了那風箏上街來找,問這風箏是誰家做的。”
“老哥我當然不能不認了,才說了聲‘是我做的’,那人便上來抓著我問這風箏上的字是誰寫的,我本不欲將小兄弟你說出去,奈何若說是我自己做的,人家要是當場讓我寫上幾個字,這豈不是露了餡兒了麽?生意人最講求誠實有信,小兄弟你是知道的。”
“當然了,老哥我也沒有立時回答那人,隻找了個借口暫時脫身回來找你——我看你還是親自去一趟,總歸也不會有什麽事兒的——老哥我這是小本兒生意,小兄弟你需體諒體諒老哥,老哥可惹不起那些大門大戶的人哪!”
說來說去,這老板不過是因為怕事還是要把我推出去自保。這不能怪他,人之常情。
仔細想了想,我在那蜈蚣風箏上寫的不過是一篇長長的消災解業咒,這經咒一般家裏設了佛堂的門戶都當有的,按理不會惹出什麽麻煩來吧?撿了風箏的人找我又是所為何來呢?
很快便來到風箏攤兒前,卻見有兩個人等在那裏,一個是小廝打扮,懷裏抱著那蜈蚣風箏,另一個卻衣著華麗,四十歲上下的年紀,頗有一股富貴氣。
風箏老板暗暗推了我一把,向著那兩個人努了努嘴。我走上前去拱手行禮,不卑不亢地道“聽說二位在尋風箏上寫字之人,區區在下便是,不知有何指教?”
華服男人上下將我一陣打量,含笑回禮道“恕鄙人冒昧了!鄙人姓錢,家就住在前麵不遠的綠楊街杜鵑巷,大家都叫鄙人為錢員外。今日鄙人在自家園中散步,偶然間拾得這隻蜈蚣風箏,見這風箏上字跡瀟灑飄逸,甚覺喜愛,有心結識這位書法高人——這字既是小哥兒所寫,鄙人這廂幸會了!敢問小哥兒這字師從何處啊?”
聽他這話中意思就知道這位錢員外不太相信字是我寫的,因此淡然有禮地答道“晚輩不曾拜過師,字是打小兒跟隨家祖習之。”
“喔……”錢員外拈著胡須點了點頭,想了一陣,笑道“聽小哥兒口音不似本地人,冒昧問上一句小哥兒是何方人氏?”
何方人氏——這是本年度我最忌諱聽到的問題了,那流氓知府的一角眉眼立即浮上眼來。
“不知錢員外有何指教?”我不答反問,反正我的身家統共不過四兩銀子,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就是那光腳的,壓根兒不怕他這穿鞋的,咱又不是沒死過,要命一條,怕得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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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員外頓了頓,笑道“不瞞小哥兒,鄙人膝下生有一子,今年一十二歲,一直請了西席教他讀書識字,希圖將來能博個功名報效朝廷,怎奈那西席先生書雖教的好,那一筆字兒嘛……卻是不大入眼。鄙人因想著若將來犬子當真有幸得了個一官半職的,這字兒寫不好豈不讓人笑話?今日偶見小哥兒這筆字俊逸瀟灑,頗有風骨,實為欣賞,便有了個不情之請——不知小哥兒可願做犬子的教字先生呢?”
喔……難怪他問的這麽仔細,自是要先把我的來路打聽清楚了才能放心請我去教他那兒子習字。
這是送上門兒來的生意,焉有推辭之理?我正想著與風箏老板拆夥之後再去幹個什麽掙錢的營生,這營生就自動送上門兒來了——同誌們,有一技之長是多麽重要且有用的事啊!
“原來如此,”我浮上個淺笑,“小生不才,若高員外信得過小生,小生願為貴公子略盡綿力。”
高員外撫掌而笑“好!小哥兒快人快語,鄙人也就不多囉嗦了——不知可否請小哥兒先賜字一幅,讓鄙人先睹為快呢?”
知道他這是想確認風箏上的字究竟是否是我寫的,當下也不推辭,挽袖提筆,在一隻半成品的風箏上揮豪寫下了一首《大風歌》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走四方!
顯然這詩的調調頗合高員外的胃口,再加上確認了我就是寫字之人,高員外愈發高興,當即便邀我同他一起回去錢府簽訂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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