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浮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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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金漢宮的鎏金欄杆外,抗議者的聲浪如潮水般拍打而來。麗茲將額頭抵在冰涼的落地窗上,暗紅色卷發散落肩頭,在西斜的陽光下泛著橙紅的碎光,像團即將熄滅的火焰。她無意識地轉動左手無名指,那裏空空如也——那枚武廿無送的三連星鑽戒,今早被她扔進了泰晤士河。
    “殿下,”貼身女官愛麗絲的聲音帶著刻意的顫抖,裙撐掃過地毯的沙沙聲中,她深深行了個屈膝禮,“保守黨黨魁威廉·漢密爾頓先生求見。”
    麗茲轉身時,發絲劃過嘴角,鹹澀的汗水混著睫毛膏的苦味。漢密爾頓走進房間的瞬間,隨行的六位保皇黨議員同時鞠躬,燕尾服上的銀質徽章在昏暗的光裏閃了閃,像一排即將合上的捕獸夾。
    “我們盡力了,殿下。”漢密爾頓的聲音像塊浸了冰水的天鵝絨,他身後的女官們正無聲地拉攏厚重的天鵝絨窗簾,將最後一絲陽光切割成碎片,“但工黨掌握的錄音...足以讓王室失去gpa的信任。”
    麗茲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起昨夜偷聽到的對話——工黨首相泰勒在電話裏冷笑,“讓那個小丫頭看看,什麽叫政治現實。”此刻,漢密爾頓胸前的懷表鏈晃了晃,她突然看清那是條蟠龍紋金鏈,與武廿無送給幕僚的款式一模一樣。
    “我能坐王室專機去加拿大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片風幹的樹葉,輕飄飄的沒有分量。
    漢密爾頓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鋒利。麗茲摸向口袋裏的手機,屏幕上跳出今早的頭條:《龍國艦隊抵近聖約翰斯港,督帥稱“尊重盟友選擇”》。評論區裏,點讚最高的留言寫著:“王室蕩婦滾出倫敦!”
    “普通航班也行。”她扯出一個慘淡的笑,發梢掃過愛麗絲遞來的羊絨披肩,“反正記者們會喜歡這個標題——《落跑王儲擠經濟艙,淪為魁北克鄉巴佬包養的低質量情婦》。”
    漢密爾頓突然向前半步,皮鞋尖幾乎碰到她的緞麵鞋尖。“殿下,”他壓低聲音,腐乳般的氣息撲在她臉上,“有些時候,犧牲是保全王室體麵的唯一方式。”
    房間裏響起此起彼伏的布料摩擦聲。七位宮廷女官同時戴上素色麵紗,動作整齊得像提線木偶。當最後一幅窗簾徹底合攏時,麗茲看見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倒影:嘴唇咬破滲出的血珠,正順著下巴滴在鎖骨處,像枚即將凝固的紅寶石胸針。
    漢密爾頓打了個響指,女官呈上銀質托盤。不是她想象中的王冠或詔書,而是一支裝著琥珀色液體的注射器,旁邊擺著張折疊的羊皮紙,封蠟上印著魁北克黨的狼頭徽章。
    “盧克·杜瓦爾今早接受采訪時說...”漢密爾頓展開手機,魁北克地方台的畫麵跳了出來,杜瓦爾穿著粗花呢外套,身後是飄揚的藍白十字旗,“‘我與王儲的會麵僅是外交禮節,對其私人生活的揣測純屬無稽之談’。”
    麗茲的手機“啪嗒”掉在地上。屏幕亮起,是武廿無三小時前發來的信息:“王室事務請與徐有青接洽。”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溫莎城堡,他穿著軍裝單膝跪地,說“你是我見過最明亮的星”。此刻,漢密爾頓的懷表鏈又晃了晃,她終於看清那不是蟠龍,而是條噬尾蛇。
    “絕不可能。”她的聲音在發抖,卻硬生生挺直了脊背,發梢掃過愛麗絲的麵紗,“我是伊麗莎白·亞曆山德拉·瑪麗·溫莎,我不會死在這裏。”
    漢密爾頓歎了口氣,向女官們點點頭。女官們像是傀儡一樣聚集了過來——她們是不可能讓自己國家的王儲淪為笑柄的。那一條條被黑紗包裹的纖細手腕像是鐵鉗子那樣牢牢固定住她。
    當第一縷氯仿氣息飄來時,麗茲看見窗外的抗議者舉起了新的標語:“王室的血,該染紅泰晤士河!”她的指尖徒勞地抓向窗簾,卻隻扯下一片天鵝絨碎屑,像片褪色的玫瑰花瓣,輕輕落在銀質托盤上。
    氯仿的甜膩氣息鑽進鼻腔時,麗茲的太陽穴突然炸開陣痛。麗茲的舌尖嚐到鐵鏽味,才發現自己咬破了下唇。氯仿的甜膩與血腥味在口腔裏絞成爛泥,她踉蹌著扶住窗台,指尖摳進鎏金欄杆的縫隙——那裏還嵌著之前武廿無刻下的“+”縮寫,此刻被她的血染紅,像道正在愈合的傷疤。
    麗茲的記憶如碎玻璃般刺入腦海——還記得那是武廿無以鎮壓恒河靈脈為由,匆匆離開了她的迪南城堡。不僅帶走了他的原配安娜,甚至還憤怒的一腳踢開她跑過來示好的小狗蘭開斯特。於是翌日阿姆斯特丹宮的舞會,僅有她形單影隻的出現在那裏。
    現在麗茲的眼球已經開始充血,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紅,像極了那條阿姆斯特丹宮的紅毯以及當時她緊抿的紅唇。水晶吊燈切開她冰藍色的裙擺,十七顆鑽石在鎖骨處折射冷光。
    當那條盧克·杜瓦爾邀請她跳舞時,她本能是有些抗拒的。但是看了看武廿無送給她的安保團隊那副目不斜視的樣子,心裏不由有些氣惱,不過想到這群家夥如果把這件事告訴武廿無,而對方憤怒的打來電話質問她為什麽要那麽做時。她就多出了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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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池中,麗茲隻是僵硬的被牽引著翩翩起舞,杜瓦爾的皮鞋尖擦過她的緞麵鞋,法語混著威士忌的溫熱噴在耳後:“殿下,您這樣不投入可是氣不到那位大人物的。”她下意識後退,卻撞進他故意張開的臂彎,嗅到他領結上的雪鬆香水味——與武廿無衣櫃裏那瓶常年未開封的同款香氛截然不同。樂聲漸急時,他指尖輕輕按住她後腰:“您在等督帥的消息?可是他.... ”
    那聲音漸漸模糊,在劇烈的耳鳴聲中,麗茲仿佛聽到了,布魯塞爾城外荒原·獵槍聲。她感覺自己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了,就像是她用獵槍的瞄準鏡看到變異鹿泛著幽藍的瞳孔。
    當時的她也默許了杜瓦爾的追求,但是她的已經看不到任何的畫麵,僅有盧克杜瓦爾抱著她的觸感,以及將獵槍托抵住她肩頭時溫熱的氣息:“咱們就瞄準它們的犄角中間的位置,距離會讓我們的子彈命中它們的額頭——”扳機扣下的瞬間,溫熱的鹿血在空氣中炸開血花,他看到麗茲因為緊張流出的汗水,遞來繡著魁北克狼頭的手帕:“王室的體麵,有時可以我們自己的力量來維持。”她擦幹汗水時,突然覺得這個那個男人是那麽溫暖。
    現在她就像是那時一樣心跳加速,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起來。不過她也真的隻是瞬間的心動,如果有人阻止她,亦或是阻止那個人... 可是一切似乎都太晚了。
    突然麗茲的眼前保守黨幕僚辦公室·電子屏冷光,這是她從沒見過的情景,甚至這裏從沒有她在場。
    “角度再偏十五度,讓她的手看起來像在挽住他胳膊。”漢密爾頓的幕僚調整ra格式照片,杜瓦爾對著鏡子扯鬆領帶:“記得把背景裏的龍國國旗p得模糊些。”麗茲躲在文件櫃後,看著自己被ps出的“嬌羞笑容”,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手機在此時震動,武廿無的信息寫著:“今晚陪安娜看歌劇,勿念。”
    劇烈的疼痛,讓麗茲回到了現實白金漢宮,她窒息時刻,氯仿霧氣中,她突然抓住漢密爾頓的懷表鏈,金屬硌得掌心生疼。記憶與現實重疊:幾年前溫莎城堡,武廿無單膝跪地時,懷表鏈上的蟠龍紋清晰可見;而此刻,鏈墜裏掉出張微型照片——是杜瓦爾與漢密爾頓在龍國使館的合影,兩人舉著酒杯,背景是量子屏障的設計圖。
    “你們早就...”她的聲音被氯仿泡得綿軟,女官的蕾絲手套按住她手腕。漢密爾頓扣上表鏈,噬尾蛇圖騰消失在褶皺裏:“殿下,政治從來沒有‘偶然’。”
    最後一片天鵝絨碎屑落下時,麗茲看見杜瓦爾在電視裏微笑,藍白十字旗在他身後獵獵作響。而她左手無名指的戒痕還未消退,像道蒼白的詛咒,比任何珠寶都更貼近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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