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拓撲迷局之神刀砸狗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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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薇推開門時,玄關的感應燈應聲亮起。暖黃的光裏,丈夫周明遠正蜷在沙發角落,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他發青的眼尾——他盯著新聞裏武廿無在布拉格的演講,喉結隨著播報聲上下滾動,像隻被掐住脖子的鵝。
    “回來了。”他的聲音比平時啞,像砂紙擦過玻璃。
    林薇沒接話。換鞋時,她瞥見茶幾底下露出半截文件袋——《司法局內部人員作風問題調查表》,最上麵一行是她的名字,墨跡被水暈開,像團化不開的血。
    廚房的水壺開始鳴笛,她轉身去接水,背對著客廳時,聽見沙發傳來窸窣響動。回頭時,周明遠正站在廚房門口,手裏捏著那張被揉皺的調查表,指節發白。
    “今天……我用不用出去住?”他問得很快,像怕自己反悔。
    尷尬,真的太尷尬了,這就像是一記耳光抽在林薇的臉上。林小姐還記得那次他的老公帶著幾個一起,出生入死來到廬州時跟過來的同伴們,直接踹開了自己家的房門。
    那一瞬間,她真的很想衝破自家玻璃給自己一個解脫。她知道自己的老公不是什麽慫包,而是他們那個幸存者小隊的領袖。在曾經狹窄逼仄的庇護所內,他就是所有人的太陽。他是那麽開朗和樂觀,無論是麵對人那麽高大的蟲子,還是紅眼睛的猴群時,他總是能把一柄砍刀揮舞得虎虎生風——為他們這些人開辟出一條通路。
    到現在林薇還記得,周明遠看到她赤裸的上半身,壓在荀克軍身體上大叫著「啊!明遠別動手!」時,她真的怕了,真的怕周明遠會一刀剁了那頭畜生。更怕自己的大英雄因為自己這種人渣會身陷囹圄。
    以至於現在回想起來,她是真的希望周明遠當時,就像是在通過泄洪區時斬殺流寇那樣,一刀就把自己和荀克軍那頭畜牲的腦袋掀飛出去。
    可偏偏是那句“我在門口等你”,給荀某人和她自己了一個「體麵」,讓她親手埋葬了那個一把砍刀殺得泄洪區流寇不敢直視的大英雄——黃河神刀,周明遠。
    林薇站在廚房門口,手裏握著水壺,熱水蒸騰出的霧氣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沒有立刻回答周明遠的問題,隻是靜靜地望著他,看著他緊攥著那張被揉皺的調查表,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知道,這個問題不僅僅是在問今晚的住宿安排,更是在試探他們之間脆弱的信任。
    “今天……我用不用出去住?”周明遠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薇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水壺,轉過身來麵對他。她的眼神堅定而冷靜,仿佛在瞬間做出了某種決定。
    水壺的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鏡,她摘下擦拭,再抬頭時,看見周明遠褲腳沾著泥點——那是他下午去司法局樓下轉悠時濺上的,她記得他說過“去修打印機”。
    “不用了。”她把水壺擱在灶台上,沸水濺在瓷磚上,發出細碎的尖叫。
    周明遠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涼得像冰,指腹有常年握筆磨出的繭,此刻正重重壓在她腕間的淤青上——那是今早荀克軍的手下“請”她去談話時,被門框磕的。
    “我找過老陳。”他聲音發顫,“司法局後勤科的老陳,你記不記得?前麵咱們在汙染區救過他一家。”
    林薇愣住了,黃河神刀這個稱號似乎是她老公上輩子的名字。以至於提及救人的時候,林薇幾乎以為是周明遠在說夢話,於是尷尬的牽扯了一下嘴角,方才說道“哦,記記得啊,怎麽了?”
    “我讓他查荀克軍的動向。”周明遠的指甲掐進她皮膚,“他說荀克軍最近既得罪了尚政監的崔秉筆。他還說也惡了薑明德……”他喉結滾動,“還說你經手的鄭犇那件案子,是崔秉筆誠心要他難堪所以我想去尚政監告狀。 ”
    林薇想起下午在紀委談話室,王主任拍在她麵前的文件——那疊所謂“程序錯誤”的證據,此刻正躺在她公文包裏,封皮上還留著荀克軍的鋼筆印。
    “他讓我今晚十點,帶那疊文件去司法局後巷。”周明遠的聲音突然哽住,“他說…他說隻要找崔洪就可以就可以扳倒那個人渣! ”
    林薇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她後退半步,後腰抵上冰涼的櫥櫃邊緣,水壺在灶台上發出“咕嘟”的悶響,像極了庇護所裏那台總也修不好的破水泵。
    “陳…陳誌強…”她重複這個名字,喉嚨發緊。記憶裏的老陳是個矮個子,總愛蹲在物資堆後數壓縮餅幹,子彈從他頭頂擦過時,他能尿濕褲腿。可周明遠說的“救過他一家”——林薇想起來了,去年冬天汙染區暴雪封路,老陳的孫子發燒,是她跟著周明遠冒險穿越蟲潮送的退燒藥。那時周明遠的砍刀還沾著蟲血,刀鞘上刻著“黃河”兩個歪扭的字,他說“等出了這鬼地方,我要在黃河邊刻個碑,寫‘周明遠劈蟲救民’。”
    可現在黃河神刀,那把神出鬼沒且快如閃電的大刀又在哪裏呢?那塊碑又在哪裏呢?這倒不是林薇還糾結於一塊破石頭,而是自從武督帥三年平定天下後,太多的人和事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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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林薇又有什麽立場,去阻止那個僅憑一把開山刀就能在毛瑟步槍的槍陣中殺得斷肢橫飛的「黃河神刀」複生呢?
    她愛那個英雄,也忘不掉周明遠那一襲利落的黑色風衣和圓頂帽。現在的她耳蝸內還回蕩著周明遠胯下的白馬和那柄明晃晃的大刀和風中飛舞的豔紅色刀衣。
    罷了,自己慫得太久了,總是要考慮在廬州失而複得的母親和弟弟,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本就不是什麽唯唯諾諾的小科員,而是黃河神刀的女人。大不了一起死也就是了,想到這裏林薇低聲說了句「等一下」,就關了灶。
    於是林薇快步走進臥室,打開衣櫃,從最底層翻出一個舊木箱。箱子上積滿了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有被打開過。她深吸一口氣,掀開箱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把戰刀,刀鞘上刻著“黃河”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正是周明遠當年在庇護所時隨身攜帶的那把“黃河神刀”。
    這把刀是典型的明清戰刀款式,刀身狹長而微彎,刀刃鋒利無比,刀背厚實堅固,適合劈砍和刺擊。刀柄用上好的紫檀木製成,握感舒適,經過多年使用,握把處已經磨得光滑發亮。刀柄末端鑲嵌著一顆紅寶石,象征著勇氣和力量。
    林薇輕輕撫摸著刀鞘,回憶起當年周明遠在戰場上揮舞這把刀的場景。那時,他總是身披黑色風衣,頭戴圓頂帽,胯下白馬疾馳,刀光劍影中,他如入無人之境,刀鋒所指,敵人無不膽寒。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刀身,刀刃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寒光,仿佛在訴說著昔日的輝煌。林薇知道,這把刀不僅僅是一件武器,更是周明遠作為“黃河神刀”的象征,是他們那段艱難歲月的見證。
    她將刀重新入鞘,緊緊握在手中,心中湧起一股久違的勇氣和決心。她回到客廳,看到周明遠還站在原地,手裏攥著那張被揉皺的調查表,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期待。
    “明遠,”林薇輕聲喚道,將刀遞到他麵前,“這把刀是你的脊梁骨你收好了,誰要咱也不給了!這廬州能待就待,不能待就走。真要是有人害你,你就殺出一條血路回來接我,咱們一起去泄洪區和汙染區當野人去!”
    她想起今早出門前,周明遠蹲在玄關係她的鞋帶——他平時最討厭做這些“婆婆媽媽”的事,那天卻反複係了三次,說“路上小心”。
    黃河神刀曆來不留活口,豔紅色的刀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而神刀獨行周明宇,不知道的是,在巷子盡頭,老陳已經被冰冷的手銬來了一個「蘇秦背劍」。而在家等待著他還有已經被抓起來的林薇——畢竟林薇這種人在荀克軍這種老官僚看來,接受了紀委審查放出來後畏罪自殺才是末世前的好劇本。
    一陣狂風吹得周明宇幾乎站立不穩,可風散去後,他看清了後巷忽明忽暗的路燈,和影影綽綽的人影。荀克軍的黑色轎車像頭蟄伏的獸。周明遠攥著文件袋的手心沁出冷汗,林薇給他的那把戰刀在風衣下硌著肋骨,刀鞘上的“黃河”二字被體溫焐得發燙。
    “周先生倒是準時。可惜老陳根本不認識什麽崔秉筆,隻是偷偷記錄崔秉筆的敞篷車每晚通過這裏的時間是十點。”車窗降下,荀克軍的金絲眼鏡在陰影裏閃了閃,副駕駛上的保鏢正把玩著電擊棍,滋滋的電流聲像極了檔案室裏的日光燈管。
    荀克軍看著眼前的「小醜」,隨意向外招了招手,示意把兩側的保鏢,將五花大綁的林薇推了過來。他隔空虛指向周明遠“看到自己老婆被捆成這樣是不是很意外?告訴你,她喜歡被我像是粽子一樣捆起來再享用。”
    “文件給你,放林薇走。”周明遠的聲音發緊,他想起老陳說的“荀局座要偽造你襲警的現場”,後腰的冷汗已經浸透襯衫。
    開什麽玩笑,周明遠真的覺著一份破文件能扳倒他荀克軍?荀大局長突然笑了,手指在車窗上敲出規律的點“年輕人就是天真。你以為遞份文件就能扳倒我?崔洪要整我,尚政監有的是手段,用得著你這把破刀?”他突然拔高聲音,“不過既然來了,就留個念想吧——讓林薇看看,她男人是怎麽‘拒捕襲警’的。”
    保鏢的電擊棍帶著風聲砸過來時,周明遠幾乎是本能地側身。戰刀出鞘的瞬間,寒光劈開了巷口的昏黃——不是劈向人,是劈向保鏢握棍的手腕。隻聽“當啷”一聲,電擊棍落在積水裏,周明遠的刀背已經抵住保鏢的咽喉,刀刃離頸動脈隻有半寸。
    “你敢動我的人?”荀克軍推開車門,中山裝的紐扣崩開一顆,“知道襲警的後果嗎?知道妨礙司法的罪名怎麽寫嗎?”
    周明遠沒說話,隻是反手將文件袋扔向轎車後座——那裏藏著荀克軍和薑明德的密談錄音,老陳說“這才是崔洪要的東西”。他的刀始終沒動,刀背壓得保鏢喉結滾動,像極了當年在汙染區,他用刀逼著流寇放下老陳孫子的那一刻。
    “黃河神刀……”荀克軍突然認出那把刀,臉色驟變。他見過這刀的照片——五年前,武督帥平定廬州時,正是這把刀劈開了靈脈汙染區的蟲潮,刀身上的缺口至今還留著蟲齒的痕跡。
    “我不懂你們的法條。”周明遠的聲音像刀背一樣冷,“我隻知道,誰欺負我媳婦,我劈誰。”
    “夠了,咱家看膩了 崔如意女士聽說有當官的耍猴戲,就讓咱家學習一下體製內的優雅。誰知道是土匪惡霸,欺負咱家的救命恩人呢。”這公鴨嗓竟然透過,遠處那片戰術靴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了出來。
    當士兵分出一條通道的時候,周明遠竟然看到一個穿著尚政監黑西裝的小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時周明遠才看清楚那人居然正是老陳的孫子,陳小小。
    陳小小走到荀大局長的車前拱了拱手,笑道“麻煩您下車,跟咱家去尚政監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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