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雨夜的再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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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米櫟坐了動車就回到了上海,一路上,她魂不守舍,心中充滿了忐忑。
    可是如果隻是為了和宋毅瞳在一起就忘記了父親的死,她豈不是太不孝了?就算不是邢宥身敗名裂,也該讓他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
    她看著外麵微暗的天空想起天氣預報說晚上有大暴雨。
    她已經說好了晚上回自己的公寓,現在她突然決定去邢宥那裏。
    邢宥此刻剛從醫院大樓裏走出來,因為通知了蘇航的家人,他的病房裏現在有至親早晚陪護了。
    他舉頭望了望低沉沉的黑雲,掏出手機查看了天氣預報。
    他走去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子,雖然看上去快要下雨,但他仍然決定抽根煙再走,他急需抽煙來平複自己的心情,最近發生了許多事,每一件事都不簡單,一件件疊加起來,就是一次核爆炸。
    他對著地麵彈了彈煙灰,但一陣狂風襲來,煙灰反向彈到了邢宥的指尖,吹散成了灰燼。
    蘇航已經從一個兩百斤的壯漢瘦到隻剩下一百二十斤,他瘦的皮包骨頭,沒有胃口,放療的副作用巨大,讓他吃什麽都吐。
    蘇航趁他的老父親出門買飯去的時候突然抓住了邢宥的手,說:“不要治了,送我回去,能活多久是多久。”
    邢宥的眼圈紅了紅。
    蘇航又說:“讓我的父母回去。我不想他們看著我一點點斷氣,那樣對他們來說太殘忍了。”
    “好。我會想辦法。”邢宥把兩件事都應了下來,蘇航已經這樣了,他實在沒有理由對他說出個“不”字。
    “還有……”蘇航仍不鬆手,他眼巴巴地看著邢宥,忽然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邢宥捂著臉,把頭扭向一邊。
    蘇航輕輕地扯著他的袖子,像個孩子似的輕聲問:“你能原諒我嗎?”
    邢宥深吸了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好。”
    他的嗓子哽住了,不能再多說一個字,他努力咽了咽喉嚨,又說:“我原諒你。”
    蘇航像個孩子般的笑了,他把頭挪回枕頭上,目光溫柔又像是神聖地看著邢宥,很虛弱地用氣聲說著話:“我這輩子最後悔和最抱歉的事都是因為女人。我以為自己想要的是錢,最後發現錢根本沒什麽用,我還是想要感情,隻可惜沒機會了……如果有下輩子,我不想再過沒有感情的生活了。等我死了以後,你就把我的骨灰撒進海裏,千萬不要立墓碑。要不然我又盼啊盼,想念的女人一個都不來……”
    邢宥笑著抹了把眼淚。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笑,也許是因為蘇航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在笑。
    可是緊接著,那種錐心的痛就彌漫到全身。
    他不想哭哭啼啼像個娘們似的也由不得他了。他快速地從邊桌上抽了張紙巾遮住眼角。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給父親陪床之初總是難過的垮著臉,而隔壁床上守護了植物人兒子十年的那位母親卻告訴他,不要對著病人哭,要笑,要開心一點。你多笑一點,病人的心情就會好一點。
    邢宥迅速地抹掉眼淚,站起身說:“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會把你交代的事情都辦好。”
    蘇航的眼睛已經合上了,他剛才說了那麽多話已經很累很累了,他像是陷入了淺眠,不過他的嘴唇似乎還在動著,邢宥把頭湊上去,蘇航的唇蠕動著發出了聲音:“米櫟怎麽沒來?明天我要看看米櫟,我也有話對她說。”
    邢宥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心,貼著他的耳朵低語:“好。明天我讓她來。”
    ……
    香煙燒到最後,燙到了邢宥夾著過濾嘴的食指和中指,他快速地扔掉煙頭,收回手,伸回車裏,用雙手握住方向盤,把車子開出了停車場。
    他去了米櫟的公寓,但門鈴按了半天也沒有人來應門。
    對麵的住戶搬走了,門口張貼著尋租啟示,留下了房東的聯係方式。
    他看了一眼,走進了電梯。
    搭乘電梯到了樓下,那場雨忽然就下來了,邢宥隔著玻璃門簾看著外麵,他的車子就在幾步之遙的臨時車位上,夜深了,路燈照著碧綠的樹葉在風雨中飄搖,瘋狂地拍打著卡宴的車頂。邢宥驀然想到,這部車還是蘇航的,在蘇航臨終之前,他要問他買下來,把車子過戶到自己這裏。
    買車的錢他會交給蘇航的父母,診療費和住院費很貴,蘇航除了那套房子,大部分積蓄都在基金裏了,當時股權轉移的時候邢宥要給他錢,蘇航淡淡一笑,說:“七千萬,你哪來那麽多錢?每年拿你賺到的管理費和分紅分期給我吧。”
    他低下頭,揉了揉頭發,他腦子裏盡是這些,為什麽要想這些?蘇航明明還活著。他對自己說。
    他集中注意力看著足下的地麵像泛濫的河水似的在流淌,外麵的雨就有這麽大。
    他想給米櫟打電話,不是說同學聚會嗎?這麽晚了還不回家?
    可電話剛拿起來,他突然看到玻璃門外晃過的一個人影,立刻把手機放回了兜裏。
    他推開門衝出去,飛快地奔向米櫟,把淋得像是個落湯雞似的米櫟一把拽進屋子裏。
    米櫟渾身濕透了,她站的地方很快積成了一攤水,她渾身打著戰,輕薄的連衣裙緊貼著她瘦弱的身體。
    邢宥迅速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怎麽樣好點了嗎?”
    “我不冷。”米櫟咬著牙說。
    “進屋再說。”邢宥看她臉都凍得發白了,還在逞強,現在也不是生氣的時候,他把她推進電梯裏,電梯很快停下,兩人走出電梯。
    邢宥摟著米櫟,米櫟哆嗦著在包裏掏著鑰匙開門,邢宥有些著急地奪過她手裏的包,迅速找到鑰匙開了門。
    他讓米櫟先換鞋,自己轉身把門合上,回過身剛想對米櫟說:“快去洗澡,要著涼了。”
    米櫟忽然抱住邢宥,狂熱地獻上了自己的吻,邢宥愣了愣,隨後緊抱住米櫟,把她轉身抵在門上。
    這個吻帶著些怒氣,富有攻擊性和侵略性,兩人很快糾纏在一起,都陷入了意亂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