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宮大殿裏的咳嗽聲平息下去後，沒過多久，又有一人一妖前來覲見了。
    “小酥酥來啦，來找父皇有什麽事啊？是不是向父皇邀功？父皇都已經知道啦，能夠抓住那麽多反賊，小酥酥做得很好，父皇給你記大功，即日起就擬定詔書，封小酥酥為太子，待朕並賓天之後，小酥酥便是新的妖皇，好不好呀？”
    妖皇雙手捧著小酥酥，眼神裏的笑容就像是捧著心肝一樣，滿臉都是歡喜。
    小酥酥歪了歪小腦袋，有些疑惑：“吱吱吱？”
    什麽邀功？酥酥有什麽功？
    “朕都聽青長老說啦，這些時日抓了不少三才會反賊，都是小酥酥立下的頭功呢。”
    小酥酥指了指自己，小腦袋上的疑惑不減反增：“吱？吱吱？”
    誰立的頭功？小酥酥？我嗎？
    “是啊，青長老親口說的，她說多虧了小酥酥的機智英明，才能夠屢次抓獲三才會反賊，還有好幾位三才大學者，大大緩解了執法堂遭受的壓力呢。”
    “吱吱吱！”
    不是啊父皇，雖然酥酥也出了力氣，跟著徐年一起抓住的那些反賊，但這頭功該算是徐年的啊，不是酥酥的。
    “怎麽不是小酥酥的呢？小酥酥你想啊，雖然這功勞最大的是徐年，但是我們深究一下，要是沒有小酥酥，徐年他能進百萬大山嗎？他若是進不來，能抓住這些三才會反賊嗎？所以這頭功，當然是酥酥的啊！”
    聽了妖皇這般說法，酥酥本就疑惑的神情頓時愣了一下，她掰著小爪爪，在回頭看了看徐年，靈性十足的眼神裏藏著大大的問號。
    “吱吱吱？吱吱吱！”
    是父皇說的這樣嗎？可這好像不對吧！
    “這能有什麽不對？你問問徐年，朕說得對不對。”
    忽然被妖皇指名的徐年笑了笑，微微頷首：“全憑妖皇陛下做主便是。”
    不說在不在乎這所謂功勞，即便真的在乎，這功勞是給徐年還是給酥酥，能有多大差別呢？
    “小酥酥你看，就連徐年都認可父皇的說法了，你還覺得自己不是頭功嗎？”
    酥酥臉上的疑惑漸漸散去，似乎終於接受了妖皇口中的說法。
    “吱吱吱。”
    那好吧……父皇，頭功有什麽獎勵啊？
    “父皇剛剛不是說了嗎？即日就擬詔書確認小酥酥你這百羽王朝太子的身份，等父皇退位或者賓天之後，小酥酥就是百羽王朝的新皇帝啦，主宰大山統禦百族，多威風多氣派？”
    “吱吱吱？”
    像父皇一樣威風氣派？
    “是啊。”
    “那酥酥現在不也能像父皇一樣威風氣派嗎？”
    酥酥說著，跳到了禦座上，學著妖皇平日裏的架子端坐著，雖然尚未化形，這樣子肯定學不像，但是這舉手投足間的神態，不說九分相似，兩三分還是有的。
    就這兩三分，大概還是源自父女血親間的相似。
    妖皇沒有半點不喜，隻有滿眼歡喜：“小酥酥這樣子確實威風氣派，等正式繼承皇位的那一天，坐在這張椅子上，準是會要比父皇更威風更氣派咯。”
    “吱吱吱，吱吱吱——”
    可是父皇，酥酥要這獎勵也沒什麽用啊。
    妖皇不解：“怎麽會沒用呢？”
    “吱吱吱。”
    徐年他應該當不了咱們百羽王朝的太子吧？
    酥酥眨了眨眼睛，滿眼都是無邪。
    妖皇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愣了一下才想明白，原來小酥酥問他要的獎勵，是為了送給徐年，但是百羽王朝太子之位的獎勵，顯然不能夠轉送給徐年，所以這獎勵就沒什麽用了。
    這可真是……
    唉，自己的心肝寶貝，能咋辦呢？還能不疼了咋滴？
    妖皇看了看徐年，徐年仍然是淡然自若的平靜神情，但是剛剛還喜笑顏開的妖皇肩膀一鬆胸背一塌，坐姿都變得癱了幾分，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
    就……
    忽然感覺這擬什麽詔書，是有點沒意思了。
    妖皇看向徐年，冷哼了一聲，與剛剛連哄帶騙想讓小酥酥繼任皇位的妖皇判若兩人。
    “徐年，你來這兒應該不是向朕邀功的吧，有什麽事兒就盡快說吧，朕還有事要忙。”
    徐年拱了拱手，毫不在意妖皇這不耐煩的態度：“我來是想告訴妖皇陛下一件事情，在我和小酥酥抓獲那些三才會反賊的時候，發現那些三才大學者們似乎都掌握了使用國器之力的能力，不過他們想要使用國器之力，都需要些時間來進行引導。”
    “另外還有一人，玄雍國六皇子高殷已經加入了三才會，也已經掌握了國器之力，而且他的國器之力還不需要引導，可以直接使用。”
    “不知妖皇可知曉這背後的緣由？”
    徐年是在追到石成和高殷之後，才首次發現他們竟然能夠使用國器之力，在之前抓到的那些三才會反賊，不知道是沒有能力使用還是有別的什麽顧忌，都沒有展現過這種力量。
    而在之後。
    徐年再去抓另外一個三才大學者的時候，故意放水讓其有引導國器之力的可乘之機，也得以驗證了三才會的人能夠使用國器之力恐怕不是什麽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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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知道了。”
    妖皇微微頷首古井無波。
    就這麽四個字。
    沒有後文。
    反而是反問徐年：“還有什麽事嗎？”
    徐年搖了搖頭。
    他也就是來確認一下，既然妖皇心裏有數，似乎一切都還在其預料之內，那就無妨了。
    “成，既然你沒什麽事了，朕正好忽然有事要用到你。”
    妖皇從禦座上起身，收斂了一下神情，無論是喜笑顏開還是不耐煩，都從妖皇的麵龐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隻剩下一種不知其深不可預測的深沉威嚴。
    “事已至此，已經是萬事具備，隻差一環了……所以，徐年，朕現在問你一下，你可有準備好了，隨朕去覲見妖神？”
    覲見妖神。
    盡管徐年先前已經覲見過一次了，不過上一次明顯是妖皇在做局，但現在妖皇邀請的覲見妖神，應當就是真的要帶他去見那位締造了妖族的神明了。
    “吱吱吱！”
    酥酥已經準備好啦。
    酥酥率先做出了回應，不過對酥酥向來是百依百順的妖皇這次卻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很遺憾哦，妖神沒有召見小酥酥，所以小酥酥不能和父皇與徐年一起去覲見了，隻能在外麵等著，小酥酥就坐在這張禦座上等著好不好？一直等到父皇與徐年覲見完妖神出來。”
    酥酥撅著小嘴，有點不開心，但還是點了點頭。
    反正父皇和徐年都去覲神了，就算有什麽神賜或者有什麽好玩的事兒，父皇和徐年都會分享給酥酥的吧？
    “吱吱吱，吱吱吱。”
    好吧，不去就不去吧，酥酥就在這兒等你們回來。
    小酥酥蜷縮一團，趴在了禦座上，小腦袋略微挪到個舒適的位置，已經準備好就在這裏打個盹，等著徐年和妖皇覲完神了。
    妖皇向外走去，那架勢分明是示意徐年跟在他的身後：“那麽……徐年，走吧，隨朕去覲見妖神吧，放在當年，這對於你們人族而言，可是足以媲美覲見人皇的殊榮了。”
    徐年跟了上去，不過卻忍不住問道：“陛下，我似乎還沒說準備好了吧？”
    妖皇回頭斜了徐年一眼，那眼神沒一點點遮遮掩掩，全是嫌棄。
    嫌這山外人不懂事。
    更嫌寶貝女兒怎麽就認準這人了。
    “小酥酥都準備好了，你個三品境的道門大真人，還需要準備什麽？”
    徐年回頭看了眼趴在禦座上蜷成一團的酥酥。
    趴著打盹需要準備什麽？
    醞釀睡意嗎？
    酥酥尾巴甩啊甩，看到徐年回頭，她伸出小爪爪揮了揮。
    徐年也笑著揮了揮手。
    等徐年回過頭，發現妖皇也在揮手。
    兩隻手一起揮。
    揮舞得幅度很大，相當用力。
    直到酥酥的小爪爪放下之後，妖皇才放下雙手，恢複了先前威不可測的深沉麵容，一言不發或者懶得跟這個山外人多說半句話，隻是一昧地邁開腳步，帶他去覲見妖神。
    徐年卻有話想問。
    “妖皇陛下，覲神不是在傳承試煉結束之後嗎？現在已經結束了？莫非其他人都已經出來了？”
    “太聰明的和不太聰明的都已經覲見完出來了，不上不下的還在掙紮呢。”
    太聰明的，即便最開始沒看出什麽，隨著之後的試探、接觸也該發現蹊蹺了，而不太聰明的別說是看出蹊蹺了，連在那片雲海囚籠裏求生都困難。
    前後兩者，自然都已經完成了覲神。
    唯有卡在中間的，夠不著上又掉不下去，就覲到了現在還在那片雲海裏掙紮。
    “不必等他們出來？”
    “原本是該等一下，但是此一時彼一時，計劃趕不上變化……”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一人一妖一前一後，已經跨過了大殿門檻，來到了殿外。
    妖皇一揮手。
    下一刻。
    富麗堂皇的一座座宮殿已經不見了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長廊，徐年置身其中，左右上下都是銀白色的金屬材質，泛著一縷縷冷光，營造出了一種冰冷而又理性的氛圍。
    “不好奇這種你從未見過的材料強度如何嗎？朕記得你有劍丸在身，可以試……”
    妖皇話還沒說完，徐年應這妖皇邀請，已經信手一指。
    一道流光斬上了走廊牆壁。
    “叮咚——”
    額外清脆的一聲響，流光在牆壁上留下了一道淺到細微到幾乎不可察覺的痕跡。
    “……試一試，但是隻用你劍丸本身的鋒利。”
    妖皇的後半句話說完了。
    徐年停下了正欲斬下的第二劍，默默收回了劍丸。
    雖說是試，但也不可能一上來就用全力，徐年還是比較謹慎的了，第一劍隻用了五品境的靈力力量。
    當然。
    這也已經超過了劍丸本身的鋒芒。
    妖皇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有點懷疑徐年是不是故意的，在回應他先前的嫌棄。
    妖皇深呼吸，當做是無事發生一樣，繼續說道：“這是我們妖族特有的賢者合金，能抵擋住五品境的力量衝擊，徐年你應該不知道合金是什麽吧？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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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合金是指將多種金屬按照特定比例熔化混合，再冷卻凝固後得到的金屬產物，相當於是將多種金屬合在了一起，隻要找到正確的配方，就能夠合出比原材料性能更高的金屬。”
    被搶了話的妖皇沒有不滿，隻是感到了一些古怪：“小酥酥連這些都教過你了？”
    徐年沒有說話。
    但隻能想到這個答案的妖皇把這當成了是默認，略微撇了撇嘴：“真是……小酥酥她自己學這些知識的時候都不怎麽上心，教你這個山外人倒是教得仔細。”
    原本還打算唬一下徐年，打破他這淡然表情的妖皇頓時覺得有點索然無味了，他一揮手，國器之力撫平了那道本來就幾乎看不出來的細微劍痕。
    一妖一人，在這條冰冷理性的合金走上，邁步前行。
    除了兩人的腳步聲以外。
    一丁點其他的聲響都聽不到。
    合金走廊沒有樓梯，是蜿蜒向下的弧形斜坡，妖皇沒有再使用國器之力，而是帶著徐年用腳走完了這段路。
    足足走了半刻鍾。
    合金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門，門上沒有任何裝飾，如果不是徐年仔細看，能夠看出門與門框之間的一絲縫隙，準會以為這是合金走廊上的牆壁，懷疑是不是妖皇帶走了路，走到了一段死路的盡頭。
    妖皇沒有伸手，隻是往門前一站，大門投射出藍色光芒，將妖皇和徐年都包裹其中，沒有任何的聲響，但是徐年能夠感受到，這藍色光芒是在對他進行某種探查。
    十次呼吸之後。
    藍光轉為了綠色，大門自行敞開。
    徐年跟著妖皇走了進去，大門再度關上之後，聽到了一陣冰冷中性的播報聲響了起來。
    “第四方舟天擇號歡迎艦長歸艦，願天擇號能帶給您和您帶到艦上的貴客，如歸家一樣的溫暖……”
    這語速頓挫的腔調，徐年聽著有點耳熟。
    不是前世在科幻電影裏聽過的那種熟悉。
    他仔細想了一下。
    係統在變成統子哥之前，每次說話好像也是這麽個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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