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子哥不會是在這裏學來的吧？
    徐年在心中發問。
    未得解答。
    妖皇信步往前：“檢查艦船修複進度，評估當前航行任務。”
    “好的艦長，第四方舟天擇號正在自我診斷……滴！當前修複進度99.97，主控中樞完整度92.36。”
    “移除中樞替代濕件後剩餘完整度73.95，全艦係統可在常速狀態下穩定運轉，錯誤率低於0.0001。”
    “正在模擬運算已設置航道的航行可行性，燃料係統通過，維生係統通過，引擎係統通過……正在錨定當前宇宙，以微縮真實宇宙係統進行實驗測試……滴！滴滴——”
    剛剛還平穩輸出，充滿冷靜與克製的係統音，忽然傳出了幾聲尖銳的蜂鳴。
    徐年即便對這艘什麽第四方舟一無所知，僅僅從這聲音裏也能夠聽出來，這是在報錯。
    “滴滴滴……警告，微縮真實宇宙係統測試失敗，結論解析中……解析完成，常數異常，無視異常繼續航行的成功可能性正在驗算中，37.36，建議優化宇宙常數算法……”
    “總結，天擇號與之前一百三十一次自我診斷的結果一樣，建議艦長修改當前航行任務。”
    在這一聲聲艦船係統的播報聲音裏，原本來到百萬大山後就已經有些不太正常的畫風，現在是徹徹底底的大變樣了。
    徐年幾乎有種自己又穿越了一次的恍惚感。
    這次的舞台是星辰大海。
    妖皇沒有理會艦船係統的報錯，隻是在聽完之後默默頷首，然後繼續往前走。
    徐年一路跟隨。
    在又跨過了一扇大門後，進入到了一片漆黑幽暗的空間。
    “開啟主控室的燈光。”
    妖皇一聲令下。
    這片空間裏的一盞盞燈才依次打開，照亮了主控室，主控室是一個半圓形，一條條線纜彼此交錯從不同方向延伸進了弧形一側牆壁之中，不知蔓延到了何方，又連接著哪個係統。
    但是線纜的另一頭，卻都匯聚在了平整的那一麵牆上。
    這麵牆壁不再是用的合金，而是一麵極其巨大的透明水晶，在水晶牆壁後麵灌滿了淺藍色的液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透明水箱，隻不過這箱裏既沒有養魚也沒有養些水草珊瑚，而是盛著一個……腦子。
    一個巨大的腦子。
    那些線纜穿過了水晶牆壁後，便沒入了這巨腦的褶皺當中。
    徐年看到這箱中巨腦時，瞳孔驟然一縮，淡然平靜的神情浮現出了一抹吃驚。
    妖皇捕捉到了驚訝，嘴角微微上揚，有種總算是扳回一城的得意感，他沒有讓這笑容太過於明顯，輕聲笑著說道：“這就是剛剛天擇號自檢時提到過的濕件了。”
    “我們妖族的這艘方舟自從墜毀受損以來，一直都是憑借這個巨腦在替代那些嚴重損毀的係統部件維持著中樞係統的運轉，隻有中樞係統繼續運轉下去，我們才有辦法修複第四方舟，而如果中樞係統崩潰了，這艘方舟也將徹底損壞，最大的用途就隻剩下回收那些尚可運轉的部件以及回收金屬二次利用了……”
    “徐年，朕帶你來是覲見妖神，你猜一猜朕為何要帶你來這裏？”
    這還用得著猜嗎？
    配上妖皇自己說出來的這問題，答案簡直太直白了。
    徐年神情有些古怪：“箱中巨腦就是……妖神？”
    妖皇微微頷首：“沒錯，不過準確來說，是妖神的一部分，維持著擇天號中樞繼續運轉的巨腦就是妖神的腦子。”
    徐年好奇問道：“那麽……妖神的另外部分呢？”
    妖皇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走到了巨大的透明水晶牆壁麵前，伸出手貼在了水晶牆壁上，神情中頗有幾分追憶往昔的感慨，輕聲歎息：
    “唉……一萬多年了，妖神等著這一刻的到來，已經整整一萬年了……不過，我們還有一點點時間，徐年，我知道你對此地，關於這艘天擇號，應該有很多很多的好奇，你可以現在問一問朕了，雖然滿足你的這些好奇心，對接下來的計劃大概沒什麽額外好處，不過就當成是你願意來到這裏的賞賜吧，想問什麽就盡快問。”
    好奇嗎？
    徐年沉吟了片刻，輕輕搖了搖頭。
    妖皇覺得有些奇怪，納悶道：“你當真不問？不好奇？朕可告訴你，過了這一村可就沒這店了，小酥酥可滿足不了你對此地的好奇。”
    徐年的搖頭讓妖皇有些難受。
    原本都設想好了徐年來到天擇號之後，看什麽都驚奇見什麽都驚訝，這也要問那也要問的情況，妖皇也不介意在這臨走之際，和與小酥酥關係不一般的徐年多說些關於天擇號的事情。
    一方麵是看到徐年那張淡定的臉上多出現幾次驚訝之情，能讓妖皇有種可算是讓這小子吃了點癟的暢快感，另一方麵就是人都有傾吐心聲的需求，妖皇也不例外，這個人倒也不一定非得是徐年，但在種種因素下，既然是徐年來到了天擇號上，自然就成了妖皇傾吐心聲的最佳人選。
    如果徐年問第四方舟是什麽，妖皇可不僅僅會解釋這艘航行星海穿梭位麵的艦船有多麽龐大，還要說一說這天擇號承載了多少族人的心血期盼，經曆了什麽樣的輝煌榮譽，最後又怎麽會墜落在這片天地當中。
    如果問的是妖神的腦子怎麽變成了箱中巨腦，妖皇就要仔細說說萬年以前對抗天魔的時代了，說一說隻能算是慘勝的妖神是如何毅然決然地為了族群的延續和希望，甘願讓大腦成為中樞係統的替代濕件，以萬年不變的孤獨來換取妖族的一線曙光。
    萬年偉業，可不僅僅是妖神留給一代又一代妖族前仆後繼嘔心瀝血的偉業而已，隻是鮮有人知道，這偉業本就建立在妖神自己的萬年孤獨之上。
    妖神好不容易有個傾吐的機會，雖然表麵上是在滿足徐年的好奇心，但何嚐不是他自己的不吐不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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