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何高見，不妨直說。”領導乙反問領導甲。
    領導甲沉吟片刻，道：“我們可以對部分信息進行選擇性披露。”
    “這部分被公開的信息對外強調為‘科學調查’，引導輿論對超自然現象進行科學闡述，通過權威媒體強調‘理性分析’，將超自然事件歸因於‘未知科學現象’，避免直接承認超凡力量。”
    “同時，加強網絡管控，防止謠言擴散，要求互聯網平台刪除部分內容。”
    領導乙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意思就是說，先承認超自然現象的存在，然後用科學去解釋這些超自然現象。雖然政府完全不理解超凡、靈異、厲鬼這些違反常識的東西究竟是什麽，但政府可以胡編亂造，把所有的一切都歸因於科學，老百姓也更容易接受。
    領導甲的提議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一致認可。
    經過商討，最終敲定了處理方案：
    首先迅速成立調查組，高調表態“嚴肅處理”，安撫公眾情緒；
    然後以“科學調查”為理由，逐一解釋那些超自然現象；
    最終將事件納入“封存檔案”，僅限內部研究，對外強調“已妥善解決”。
    "今晚就篩選出能公開的信息，由官媒發布。"領導甲說道。
    秘書迅速記錄著，鍵盤聲如雨點般密集。
    領導甲："一周內發布"初步調查結果"，讓科研部門的人負責編個像樣的理論。"
    被點名的科研部領導張了張嘴，最終無奈點頭。身為科研人員卻不得不造假，這實在是太諷刺了。
    領導甲："一個月內陸續發布"最終結論"，用科學解釋一切，將事件歸檔為"已解決"。所有原始資料移交國安部絕密檔案處，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程臨舟卻隻盯著自己在光潔桌麵上的倒影。
    "網絡管控同步進行。"領導甲繼續道，"協調各大平台，凡是提及"超自然"的一律限流，重點監控那些……叫什麽來著？"
    "靈異博主。"領導丙提醒。
    "對，重點監控這些人。必要時可以請他們"喝茶"。"領導甲說的雲淡風輕，隱隱透露出一種智珠在握的精明感。
    若是以往，程臨舟肯會立刻拍馬屁，說上一句“領導聰慧”。
    可如今他根本沒這個心思。
    會議結束時，眾人魚貫而出，程臨舟走在最後。
    其實，領導甲在會議上提出的輿論處理方案是可行的。
    但有一個前提——
    不能再發生類似的大型超自然災害。
    發生一次可以用科學為借口掩蓋真相，接二連三的爆發可就解釋不清了。
    程臨舟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會議室大門，突然很想知道，當靈異災害再次降臨時，那些精致的政治把戲還有什麽用。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程臨舟閉眼放空大腦，任由時間流逝。
    原來的超自然調查局已經被徹底摧毀，現在調查局隻是找了個臨時辦公場所。
    良久，程臨舟緩緩睜開眼睛，從辦公桌上拿起鋼筆和一份報告。
    筆尖懸在報告上方，墨水滴在"傷亡統計"一欄，暈開成一片黑色的汙漬。
    數字很精確：超自然調查局原有成員xxxx人，生還者2人。他的筆尖在那個"2"上停留了太久，直到紙張都被戳破。
    "程局長，您要的熱茶。"新調來的助理敲門而入。
    程臨舟猛的抬頭，助理被他眼中的血絲嚇得後退半步。
    他接過茶杯，手卻在微微顫抖——這是經曆那些恐怖事件的後遺症之一。
    程臨舟強迫自己露出一個標準的職業微笑，"通知各部門，下午開會，新顧問今天到任。"
    助理點點頭離開，輕輕帶上門。
    程臨舟立刻從抽屜裏取出藥瓶，倒出兩粒白色藥片幹咽下去，醫生說是治療ptsd的。
    辦公室的監控攝像頭紅燈閃爍，程臨舟知道是上麵的人在觀察他，評估他是否還適合擔任調查局局長。畢竟，他如今的精神狀況肉眼可見的不好。
    程臨舟打開電腦，調出新顧問的資料。屏幕上是個青年男性，麵容冷峻，檔案很簡單：文景延，男，32歲，無業，沒有任何特殊的社會背景。
    "嗬。"程臨舟輕笑一聲，卻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
    調查局曾經查過文景延的資料，在那份資料中，文景延於大學期間，性情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隻不過他行事向來低調，又是個普通人，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變化，也沒誰會特意去深入調查。
    如今文景延搖身一變，成了拯救京市的無名英雄，還被調查局聘請為高級顧問。
    他的過去隱約存在一點問題，可在這個時期，沒人會去翻他的舊賬。
    下午3點，超自然調查局的會議室裏已經坐滿了人。
    說是"滿"，其實也就二十來個，調查局重建後根本招不到足夠人手，這個部門實在是太危險，誰願意為一個剛被超自然事件血洗的機構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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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這位是文景延先生，我們的新任特別顧問。"程臨舟介紹道，聲音平穩得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文先生在靈異事件領域有獨特見解，將協助我們建立新的應對體係。"
    文景延站起來微微頷首，他穿著合身的黑色行政夾克，像是專門為這個場合新買的。
    同時，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剛才局長口中所說的是“靈異事件”而非“超自然事件”。
    這其中的區別很大，應該不是口誤。
    除了程臨舟這個局長，以及與文景延有頻繁接觸的馮遷，會議室裏的其他人尚且不知這個世界上超自然事件的本質。
    "首先澄清一點。"文景延開口說道，聲音低沉得不似人類，"你們所謂的"超自然現象"其實是靈異事件，引發這些的都是厲鬼……"
    "厲鬼沒有意識，沒有情感，它們隻是某種"規則"的具象化。就像程序代碼，一旦觸發條件滿足，就會執行殺戮指令。"
    他又進行了一次科普，這次更為詳細，還舉出了很多例子，甚至動用自己的能力進行演示。
    他將關於靈異、厲鬼、馭鬼者、黃金的一切全部說了出來，唯獨隱瞞了一點——如何延長馭鬼者的生命。
    駕馭多隻厲鬼，讓體內的不同靈異互相平衡，或是把厲鬼搞到死機，亦或是成為擁有人類意識的異類厲鬼……這些都是馭鬼者這條超凡體係上的進階之路。
    可文景延偏偏一個字都沒提。
    這是幕後黑手胡某要求的。
    本質上就是一場隨機試驗，在無人引導的前提下，人類在馭鬼者這條道路上是否能走出全新的分支？
    隨著文景延對靈異科普的逐漸深入，會議室裏的所有人越聽越心驚，厲鬼這種存在……實在是太令人絕望了。
    會議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文景延直接把京市發生的靈異事件當做案例進行解析，對每起靈異事件的分析都非常精準。
    甚至他還提到了導致程臨舟家裏空間錯亂的那隻鬼。
    他仿佛親眼目睹事件全過程，說的頭頭是道。
    程臨舟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渾身都在發抖，他有點應激。
    "程局長？您還好嗎？"文景延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程臨舟這才發現所有人都看著他，而他的雙手正死死抓著桌沿，指節發白。
    "抱歉，繼續。"他鬆開手，勉強調整好情緒，沒有當眾失態。
    會後，程臨舟將文景延帶到自己的辦公室。
    窗外陽光明媚，與室內凝重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你對靈異知識的了解很……專業。"程臨舟斟酌著用詞，"太專業了，這些都是你自己摸索出來的？還是……"
    文景延直視他的眼睛，笑了："當然不是靠我自己摸索，而是以前的馭鬼者前輩傳承下來的知識。"
    程臨舟的呼吸一滯，"你倒是坦誠。"
    他強作鎮定，一瞬間腦補了很多東西，輕聲問：“國家政府對厲鬼毫無了解，為什麽關於厲鬼的知識沒有傳承下來？”
    文景延笑著回答道：“以前發生過一些非常糟糕的事情，相關信息被人為封鎖，你應該不會想知道的。”
    程臨舟立刻就不問了，不該知道的東西，他絕對不會去打聽的。
    "關於你的工作待遇，你有什麽具體要求嗎？"他換了一個話題問。
    "我要一個獨立辦公室，最高權限的數據庫訪問權，還有……"文景延頓了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調查局幫我收集靈異物品。"
    程臨舟點頭應允，一個可能是"借屍還魂"的馭鬼者加入調查局，在這場人與厲鬼的博弈中，調查局需要一切可能的武器，哪怕這武器本身就很危險，所以無論文景延提了多麽離譜的要求，他都會答應。
    超自然調查局逐漸恢複了運轉，有文景延這個顧問提供的關於厲鬼的各種信息，調查局采取了諸多相應措施。
    首先，調查局對厲鬼進行了簡單的分級，從最低的d級到最高的s級。
    然後調查局加班加點的用黃金趕製關押厲鬼的容器，調查局總部的建築牆壁裏都添加了黃金，甚至打造了一座純金安全屋。
    國家機器全力運轉起來時，一切都非常高效。
    一段時間之後……
    超自然調查局地下七層。
    程臨舟將手掌按在生物識別器上，三道液壓門依次開啟，露出裏麵泛著暗黃色光芒的走廊——牆壁、地板、天花板全部由純金打造。
    "造價超出我的想象。"程臨舟對身後的文景延說，"能抵擋任何厲鬼侵襲。"
    文景延的指尖輕輕劃過牆麵，隻留下淺淺的劃痕，靈異力量根本無法穿透。
    程臨舟假裝沒看見文景延的動作，繼續向前走。
    走廊盡頭是一排同樣由黃金打造的收容室，每間都配備著足以監控核爆實驗的儀器，透過第一間的觀察窗，能看到裏麵擺放著一個生鏽的嗩呐，被金絲纏繞固定。
    "鬼嗩呐，編號c003。"程臨舟翻看平板上的資料，"馮遷幾天前在朝陰區收容的，它造成17人死亡。它會無規律的響起哀樂，聽到哀樂的人會痛哭至死，現在被黃金阻斷了哀樂的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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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文景延嘴角含笑，"你們在用科學方法研究靈異規律？"
    "科學是我們最可靠的武器。"程臨舟調出另一份文件，"根據你提供的情報，我們整理了厲鬼分級體係，從d級到s級，隻不過s級目前隻有一例……"
    "白晶晶駕馭的黑霧。"文景延接話，眼睛卻盯著走廊盡頭那扇紅色大門，"那裏關著什麽？"
    程臨舟猶豫了一下，輸入了六位數密碼，紅色大門緩緩開啟，露出一個籃球場大小的球形空間，數十根細細的黃金鏈條從四麵八方延伸至中央，捆縛著一塊不斷變換扭轉的魔方。
    “原來是這東西呀。”文景延頓時失去了興趣。
    "空間混亂魔方，編號a001。"程臨舟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顫抖，"這個魔方周圍的空間會錯亂顛倒，形成類似迷宮的區域，人一旦進入就很難走出來，所以調查局特意為其打造了如此大的一間收容室。"
    這個魔方是在程臨舟的家裏被收容的，他的妻子和女兒都因此喪命，甚至被轉化成了鬼奴。
    他對這東西又恨又怕，總的來說還是“怕”更多一些。
    文景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麽大個收容室，卻隻收容了一塊魔方，多少有些浪費了。"
    程臨舟皺眉：“你的意思是？”
    文景延說道：“遇到難以收容的厲鬼時，可以嚐試用這個魔方將厲鬼困住，人走不出魔方周圍的混亂空間，鬼大概也走不出來。”
    程臨舟恍然大悟：“這倒是個好主意，可惜魔方不可控，用它來關押厲鬼的話，恐怕關進去了就再拿不出來。我們會失去對這些厲鬼的主導權，不到萬不得已，我不建議用這種方法。”
    文景延：“不讓厲鬼繼續危害社會就行，要主導權做什麽？”
    程臨舟想了想，並未隱瞞：“調查局在進行人造馭鬼者的實驗，對我們而言，每一隻厲鬼都有珍貴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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