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局這麽迫不及待就展開了人體實驗？”文景延的語氣透著幾分驚訝。
    程臨舟點點頭：“既然隻有鬼能對抗鬼，以當前這種局勢，我們必須要有更多的馭鬼者。在民間尋找馭鬼者的行動一直沒有任何進展，沒辦法，調查局不得不自行打造馭鬼者。”
    說完，程臨舟帶領文景延前往地下九層的實驗室。
    地下九層的實驗室被設計成八卦陣圖樣，既然厲鬼這種存在都已經出現了，稍微迷信一點也很正常。
    實驗室裏，八個由黃金打造的特殊平台上各躺著一名誌願者，身上連接著密密麻麻的導線。
    一名穿著金製防護服的科研人員站在中央控製台前，額頭已經被汗水浸透。
    程臨舟快步走來，輕聲詢問："實驗進行到哪一步了？"
    "六號誌願者情況良好，似乎正在與厲鬼融合。"研究員說道，"但其他七人……情況並不樂觀。"
    文景延看向六號實驗台，那是個看不出年紀的女性，左眼已經變成渾濁的灰色，右手手指不自然地扭曲著，像老樹的枯枝。
    她手上抓著一把梳子，已經嵌入了血肉中。編號c004的"鬼梳"。被鬼梳梳頭的人，會掉光頭發、皮膚、血肉，直至死亡。
    研究員說道：“我們並不清楚厲鬼與人類究竟要怎樣融合才能形成馭鬼者，所以我們隻好從最簡單原始的方式逐一測試——讓參與實驗的人與厲鬼進行直接接觸。”
    程臨舟看向文景延：“你是怎麽成為馭鬼者的？方便以過來人的身份提供一下經驗嗎？”
    文景延搖頭：“我是在一場靈異事件中意外成為了馭鬼者，當時的情況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可能是純粹靠運氣的小概率事件。”
    程臨舟並未追問，無論文景延說的話是真是假。
    這次文景延並未撒謊，也沒有隱瞞什麽，以前世界上大部分的馭鬼者都是在靈異事件中僥幸自然誕生的。
    如果能以穩定的成功率批量製造馭鬼者，人類早就戰勝厲鬼了。
    這時，一台儀器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滴滴聲。
    研究人員看了一眼屏幕，忙說道："不好，六號生命體征正在急劇下降！"
    隻見6號實驗台上的那個女性突然弓起身子，發出慘烈的叫聲，她的皮膚大片脫落，露出下麵發爛發臭的血肉。
    研究員立刻按下紅色按鈕，六號實驗台瞬間被黃金外殼封閉。
    透過監控屏幕，能看到那個女性實驗體在裏麵劇烈掙紮，鬼梳牢牢嵌入她的掌心。
    五分鍾後，黃金外殼重新開啟，六號實驗體已經徹底失去生命體征，但她仍然在動。
    她死了，是那把鬼梳在操縱她的身體。
    研究員見狀，又按下了另一個按鈕，實驗台上彈出來了黃金打造的機械手臂，將六號實驗體和那把鬼梳一起裝進了黃金容器裏。
    "又失敗了。"研究員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累計參與實驗的誌願者47人，成功存活0人。"
    "這成功率太低了。"程臨舟小聲說。
    "所以我說過……"文景延站在他身邊，"馭鬼者不是製造出來的，是"幸存"下來的。"
    研究員拿來一份報告，遞給程臨舟，“實驗全部失敗，參與實驗的‘誌願者’都死了，如果想要繼續進行實驗，我們需要更多的‘誌願者’。”
    程臨舟翻了翻報告，麵色不輿。
    文景延眼底透著幾分探究：“這些實驗體都是從哪兒招來的？”
    “是‘誌願者’。”程臨舟強調。
    “嗬，當了那啥還要立塊牌坊。我看他們可不像是自願的。”文景延吐槽。
    程臨舟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道：“行了，現在去開會，正好探討一下‘誌願者’的問題。”
    說完，他便轉身向外走去。
    文景延緊隨其後，心裏不禁想起了馮遷曾在私下吐槽過，說程臨舟這個第二任調查局局長特別喜歡形式主義，屁大丁點的事兒都得開個會。
    ……
    會議室裏，調查局高層產生了激烈爭論。
    投影屏上顯示著一組數字，是京市在押死刑犯的統計數據。
    "他們反正都要死，死前參與實驗為國家獻身，也算是廢物利用了。"一名高層冷硬的說道。
    "萬一成功了呢？"另一人沒好氣的反問，"想象一下，如果一個殺人犯掌握了靈異力量，能被判死刑的罪犯，多數都不是善茬，屆時誰來控製他？"
    "可以把人放在黃金牢籠裏馴化……"
    "夠了。"程臨舟打斷爭論，"表決吧，同意使用死刑犯做人體實驗的舉手。"
    隻有三人舉手，顯然這個提議沒被通過。
    會議結束後，程臨舟帶著文景延來到一處病房。
    病床上躺著個瘦削的老人，正在翻閱調查局整合的厲鬼資料。
    文景延不清楚程臨舟為什麽要帶他來這裏，就聽程臨舟問道："吳教授，您考慮得怎麽樣了？"
    "我研究了你們提供的資料。"吳教授的聲音沙啞卻清晰，"靈異現象確實顛覆了現有物理體係，但並非無規律可尋，人類未來一定可以用科學去解析靈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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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臨舟遞給他一份文件："這是可選融合厲鬼清單。"
    吳教授翻了翻，指向其中一頁："我要這個，b007，"鬼手機"。"
    "危險等級有些高了。"程臨舟提醒。
    "正合我意。"吳教授笑了，"程局長，我患有晚期胰腺癌，藥石無醫，最多還有兩個月壽命。與其死在病床上，不如賭一把。"
    一旁的文景延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些許震驚之色。
    離開病房時，程臨舟告訴他，“之前參與人體實驗的四十七個實驗體，確實都是自願參加實驗的誌願者。”
    文景延作羞愧狀：“是我思想狹隘了。”
    程臨舟笑而不語。
    吳教授自願獻身，調查局立刻就為其安排了實驗。
    當天夜裏，實驗開始。與之前不同，這次整個實驗室都被清空，隻有程臨舟、文景延和幾名持黃金武器的特勤在場。
    吳教授平靜地躺在實驗台上，主導實驗的研究人員從密封的黃金容器裏拿出一部破損的老式按鍵手機。
    這部手機被吳教授主動拿在手中，一股陰冷的氣息順著手臂侵襲他的全身。
    剛開始的時候手機沒有任何反應，過了十分鍾左右，手機在沒有任何外界刺激的情況下突然亮起屏幕。
    一通電話打了進來，來電顯示為亂碼。
    吳教授淡定的按下接聽鍵，隨後將手機貼在耳邊。
    “尊敬的用戶，你好。這裏是「死了麽」客服中心，根據檢測，你的死亡時間是……”
    隨著聽筒裏僵硬邪異的聲音落下，吳教授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
    然後，一切突然平靜。
    吳教授死了。
    幸運之神並沒有因為他自願獻身的偉大舉動而眷顧他，實驗從開始到失敗，隻用了不到半小時。
    程臨舟臉上難得露出了幾分悲憫與心痛，實驗室的研究人員沉默的整理好吳教授的遺體，又將那部手機重新放回了黃金容器裏。
    “你怎麽如此無動於衷？是早就看出了吳教授不會成功嗎？”程臨舟轉頭瞥著麵無表情的文景延，冷聲質問。
    文景延聳聳肩，“之前的四十七組實驗全部失敗，吳教授有什麽資格成為例外？厲鬼這東西可不通人情世故，並不會因為你的社會地位或高尚人格而心慈手軟。”
    程臨舟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情緒，問道：“人造馭鬼者實驗的成功率實在是太低，對此你能提供什麽有效建議嗎？”
    文景延沉思幾秒鍾，道：“每隻厲鬼的特性都不一樣，我很難說出有用的東西來，不過……”
    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像吳教授這種身體不健康的老年人，能順利成為馭鬼者的概率無限接近0。”
    程臨舟眉心一跳：“你的意思是？”
    文景延：“實驗體盡量別去選老弱病殘，因為駕馭厲鬼的過程是對身體和意誌的雙重考驗。”
    “最好選擇年輕、健康、強壯、聰明，以及情緒穩定的人來充當實驗體。”
    程臨舟很想翻個白眼以表達無語，“一個人，如果能同時滿足你說的這些條件，他的人生大概率是積極向上的，怎麽可能來參加這種玩命的實驗？”
    文景延：“那不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以調查局的權力，肯定能找到很多合適的實驗體。”
    程臨舟目光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超自然調查局是正規部門，可不會做那種以權壓人的事情。”
    “嗬～”文景延輕笑出聲：“我可沒讓你去以權壓人，我隻是在提醒你合理利用權力。”
    這涉及到權力的應用，過程並不需要“強迫”，讓一個人處於完全自由的狀態，那個人卻依然選擇了掌權者為其預設的道路，這就是正確運用權力的方式。
    程臨舟沒再說什麽。
    兩人離開了實驗室。
    文景延是超自然調查局的顧問，同時也肩負很多外勤任務，畢竟整個調查局就隻有他和馮遷兩個馭鬼者，而馮遷的能力又偏向控製，很多時候都需要文景延出手幫忙關亞厲鬼。
    馮遷還負責「幸運賭場」的相關工作，已經陸續安排了一批人進入賭場，目前還沒人走出來，不清楚他們的情況。
    國內靈異事件的出現頻率日益增多，國外的局勢同樣不容樂觀。
    教廷在意大利鳩占鵲巢，狂信徒朝著整個歐洲蔓延。
    美洲發生諸神大戰，到處都是靈異殘留。
    國內的超自然調查局雖然已經知曉所有的超自然事件都是靈異事件，那些所謂的神也都是鬼或馭鬼者，但調查局並不打算公開這一情報。
    國外說不定也有知曉一切的民間馭鬼者，就看他們的運氣夠不夠好。
    ……
    這天，超自然調查局接到匯報，嵐城的星光影院發生異常現象，人進入影院後就再沒出來過，許多觀眾因此失聯。
    由於“超自然事件”已經在社會上辦公開，嵐城當地警方對星光影院進行簡單排查後，確認其大概率並非尋常案件，隨即將此事上報。
    調查局立刻派遣了兩名調查員前往嵐城，確認此事是否為靈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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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名調查員都是普通人，隻是經過調查局的加急培訓後匆匆上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目前全國各地都在爆發靈異事件，調查局人手不足，既沒有充裕的馭鬼者，也沒有任何靈異物品，隻能讓膽大心細的調查員硬著頭皮上。
    嵐城下了一場秋雨，冷風刺骨。
    調查員杜岩撐著黑色雨傘站在星光影院門前，雨滴打在傘麵上的聲音如同某種摩斯密碼。
    他抬頭看了看這座頗具時代感的老式影院，褪色的海報、斑駁的外牆，看著就很像是恐怖片裏會鬧鬼的地方。
    "我們真的要進去嗎？"另一個調查員蘇雨從後麵走上前來，"這裏看著就很危險。"
    杜岩無奈歎了一口氣，"來都來了，不去怎行。況且這種事並非你不想去就可以不去的，好歹我們已經知道了靈異無法影響黃金，實在走投無路，我們就用黃金袋子把自己裝起來，暫時保命。"
    蘇雨點點頭，年輕的臉龐上寫滿了緊張和憂慮。
    杜岩理解這種情緒，不久前他第一次出外勤時也是這樣，可惜那次跟他搭檔的老李已經進了精神病院，整天嚷嚷“土豆是極品oega”、“西紅柿和雞蛋炒cp”之類的瘋言瘋語。
    其實杜岩有懷疑過老李是在裝瘋賣傻，目的就是為了躲避調查局的外勤任務，順便還坑了一筆賠償款。
    推開影院大門，黴味混著某種甜膩的腐臭撲麵而來。杜岩的目光掃過售票處，玻璃後麵坐著個穿製服的女人——至少他以為是個人，直到他走近了，看到那張蠟像般僵硬的塑料麵孔和玻璃珠眼睛。
    "自動售票機還能用。"蘇雨小聲說，指向角落裏閃著藍光的機器，屏幕顯示正在播放的是一部叫《永恒觀眾》的電影，場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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