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這怕不是要供個祖宗

字數:4352   加入書籤

A+A-


    蘇嬤嬤的婆母當然知道公主大方。

    二十兩其實不少了,隻是不放心兒媳婦而已,“不過是提醒你,蘇家才是你的底氣,莫要藏私。”

    蘇嬤嬤低頭應,“兒媳不敢。”

    “你最好不敢。”她婆母指著一旁麵黃肌瘦的小孫女,“你生了個賠錢貨,我還沒跟你算賬。”

    蘇嬤嬤仍舊低著頭,眸色涼,“公主說,她從鐵馬城回來,會在我們乳母幾個的孩子中,挑選可以陪伴小郡主一起長大的婢女。銀錢十分豐厚。”

    她婆母登時臉上顏色好看,“真的?”

    蘇嬤嬤斂去了眸中冷意,抬頭恭敬答道,“是真的,公主親口說的。但公主也說了,到時會挑選養得好的入府。”

    “什麽叫養得好?”她婆母皺眉。

    “就是膚色白皙,頭發濃黑,臉上身上不能有任何青紫印痕。”

    她婆母“……”

    這怕不是要供個祖宗!

    蘇嬤嬤皮膚白,頭發黑,樣子長得也好。

    她婆母看著她,感覺不是問題。

    身上不能有任何青紫印痕……這點其實也好辦,別磕著碰著就行,還不能打。

    她婆母手癢,看在銀子的份上能忍住。

    蘇嬤嬤又補充,“手上不能有繭,入府前會有管事細細檢查。”

    她婆母“……”

    果真是供個祖宗!就是不能讓孩子幹活兒唄!

    “入府能有多少銀子?”她婆母不滿地問,“弄得跟選秀一樣。”

    蘇嬤嬤沒正麵回,隻道,“公主府裏有個叫南雁的婢女,年十七左右,聽說也就跟著公主隻三四年吧。如今在東門置下一個二進院的宅子出租,聽說位置好,租金不低。”

    她婆母倒吸一口涼氣,再看旁邊孫女時,就看出點銀子發光的味道,莫名就順眼不少。忙一把撈過懵懂無知的小孫女,“我滴個乖乖喲!來,祖母疼,祖母愛。”

    蘇嬤嬤長舒一口氣。她可以放心去鐵馬城了。

    聽藍院偏廳裏,萬叔喝了兩盞茶。茶湯漸涼時,終於等來了公主。

    他起身行禮,眉間凝著憂色,沉聲稟道,“公主,鐵馬城如今民生凋敝,商路斷絕。城中百姓連粗鹽柴米都要精打細算,一個銅板恨不能掰成兩半使。”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卷賬冊,雙手奉上,“這是老奴暗中記錄的物價,請公主過目。”

    時安夏接過賬冊,指尖撫過那些斑駁的墨跡。

    賬頁上密密麻麻記著粗鹽每斤已漲至三十文,陳米一鬥要五十文,就連最賤的麩糠都不便宜。

    她輕歎一聲,“想必不止鐵馬城如此,剛收回來的失地皆如此光景。”

    商路斷絕,官倉空虛,這才導致物價連番上漲,百姓生活艱難。

    這些年宛國暗中縱容馬匪劫掠商隊,在邊境課以重稅。他們何曾想讓失地百姓過上好日子?

    加之鐵馬城剛經曆戰亂,戶部就算日夜不停調撥錢糧,也一樣遠水救不了近火。

    聊完了大事,萬叔才想起今日來的正題,“屬下已在鐵馬城置下了別院給公主落腳。隻是……”

    隻是那裏的生活條件有限。

    他沒說完,時安夏卻懂,“我又不是去那裏享福的,能住就行。且別院要夠大,我帶去的人多。”

    萬叔點頭,“那原是宛國一個大戶的宅子。”

    二人又敘了會話,萬叔便告辭了。

    另一茬人已等在了正廳求見公主。

    時安夏到達正廳時,吳起程等人齊齊起立。

    吳起程剛被任命為鐵馬城守將都尉,趙椎為邊軍統領,監軍竟是邱誌言。

    時安夏聽完這幾人的報備,便知定是太上皇的意思。這是把熟人都派給她帶走。

    她問,“副將空缺?”

    吳起程答,“目前空缺兩人。”

    他這一說,時安夏就明白了。這兩個空缺原是唐星河跟馬楚陽的。

    但因二人遞了辭呈,於是副將位置就空出來了。

    時安夏道,“那得辛苦吳將軍了。”

    從公主嘴裏喊出“吳將軍”幾個字,吳起程有種恍惚之感。就感覺不久前,他還在雲起書院裏跟著先生學習兵法,練習射箭。

    想起“先生”,吳起程等人頓時紅了眼眶。

    吳起程和趙椎在收複失地的過程中表現優異,行事沉穩,紀律嚴明。一為靖虜將軍,一為定虜將軍,皆為從六品。

    二人雖新封了將軍銜,眉宇間卻不見驕色,反透著幾分凝重。

    “末將等奉兵部調令,”吳起程抱拳時,腰間新佩的青銅虎符輕響,“後日啟程赴鐵馬城就任,特來請公主示下。”

    時安夏應承,眸光微動,“有兩位將軍隨行護持,此行倒是穩妥。”

    “願護公主周全。”二人離去。

    隻剩邱誌言在場。

    時安夏讓南雁重新添了熱茶,青瓷盞中霧氣氤氳,“新帝登基,表哥在京城大有作為,何必要為我遠走鐵馬城?”

    邱誌言斂下眉頭,茶湯映出他淡淡的憂色,“表妹千裏尋夫,總該有個親人在身邊。我正好有空,跟朝廷討了個空缺,陪表妹一起去。”

    時安夏心頭微微有一點潮濕。

    邱誌言忽然笑了,“且我的前程我自己作主,再也無人有資格對我指手劃腳。”

    二人齊齊憶起當年荒唐事,皆是唏噓。

    時安夏忽然問,“表哥可曾後悔?”

    邱誌言指尖一頓,青瓷茶盞在掌心轉了半圈。

    他默了一瞬,“有一點,但不多。”他扯了扯嘴角,“若她還在,我說不定早剃度出家了。”

    窗外竹影婆娑,映得他眉間那道鬱色格外分明。

    說來可笑,母親死了,他反倒得了自由。

    世人總道母慈子孝,可每次想起那隻塗著丹蔻的手掀開簾子的聲響,他至今仍會脊背發僵。

    二人又談到宋瑞仕伏法。邱誌言道,“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剛好不在赦之列。否則放出來,就是一禍害。”

    時安夏深以為然。她找人查過,宋瑞仕可不隻賣妹妹和縱火兩項罪名。

    還有劫掠,殺人越貨,都被他同伴一一供出。

    邱誌言今日來還有一件極重要的事,“我想在走之前,把妹妹紅顏的親事訂下來。表妹覺得霍斯梧這人是否可靠?是否能托付終身?”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