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盧太監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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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一架架載滿貨物的四輪馬車,王承恩嘴角上揚,衝著對自己招手的汪軼鳴點頭笑了笑,邁步不急不慢的朝其走去;
盧太監緊跟其後;
而汪正海與那錢知州相視一眼後,也隻得緩步跟了上來。
繞著其中一架馬車轉了一圈,上下打量了片刻;
“嘭嘭…”
輕拍了兩下車上的一口大木箱子,王承恩抬眸對著正掐著腰立在馬車上的汪軼鳴嗬嗬一笑,問道;
“汪鎮撫,恕咱家眼拙,這一口口大木箱子裏麵裝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汪軼鳴咧嘴一笑,跳下了馬車,到了其近前,挑眉一笑,有些玩味的應道;
“猜猜看。”
“切,跟咱家還賣起關子了?”
王承恩白了汪軼鳴一眼;
“嘿嘿…這箱裏都是小琉璃鏡。”
說著,汪軼鳴抬手又指了指其胸前。
王承恩會意,又略微點了點頭;
“總共有多少?這車裏裝的都是嗎?”
“那怎麽可能,二十來車,那麽多大箱子!”
汪軼鳴身子一怔,瞪大眼睛回道。
“哦?嗬嗬…”
想什麽呢;那得裝多少麵?
汪軼鳴對其翻了一記白眼後,便指著一架架馬車開始給他介紹了起來;
其實巴掌大的小玻璃鏡子也就隻有五箱,總共三百麵,連一車都沒裝滿;
至於為何會裝了二十餘車,那是因為還有其他品類的玻璃製品;
梳妝鏡一百麵,半身鏡八十麵,全身鏡三十麵;
這些都是汪軼鳴為進獻給崇禎而特別定製準備的。
當然不止鏡子,還有防風煤油燈;
這可是崇禎在汪軼鳴返鄉探親前向其定製的;
不過這回給他準備的就不光隻有馬燈形製的;
五百盞之前的相同形製的馬燈,還有三百盞台式,兩百盞落地款。
聽著汪軼鳴逐一的介紹,又象征性的分別查看了每一種的樣品;
王承恩心中雖早有準備,可看到這麽多玻璃鏡與煤油燈時,也不免震驚不已。
被震驚到的可不止王承恩一人;
盧太監、錢知州也是如此。
同樣,汪正海也被震驚到了,隻是看到這麽多的鏡子和煤油燈被拉走,他更多的則是心疼,痛的他直咬銀牙;
這得值多少銀子?可真是個敗家玩意兒啊!
無論汪軼鳴還是王承恩,二人心境雖有不同,但此刻都沒工夫去在意其他三人的心情。
“怎麽樣?老王,就這些東西,說句價值連城或許有些誇張,但換那些戰馬卻是綽綽有餘的吧。”
王承恩連連點頭;
“綽綽有餘!綽綽有餘!”
“嘿嘿…”
“隻是…”
本覺得這把手拿把掐,穩穩的了;
哪知王承恩這老家夥又給自己露出一副吃了翔般的為難的樣子;
“隻是什麽?”
汪軼鳴雙眼微眯,一副要把他看清了的神態,語氣陰冷的問道;
“咳咳…按理來說,汪鎮撫您給陛下的這些東西換那兩千多匹良駒是綽綽有餘;”
“但,咱家是沒辦法將那兩千餘匹戰馬全給了您和汪總兵。”
“什麽?老王,你莫不是在戲耍於某吧?”
汪軼鳴瞬間瞪圓了雙眼,驚的幾人身子都是一震;
“鳴兒!”
汪正海見勢不妙,立馬出言喝止;
“無礙無礙!哈哈哈…”
王承恩卻是率先對著汪正海笑著擺了擺手;
又扭頭笑著抬手平撫了下汪軼鳴貌似因生氣而起伏的胸膛;
“別著急啊,汪鎮府,您總得容咱家把話講明白了不是。”
“就是就是,莫生氣,莫生氣嘛。”
盧太監也湊近了陪笑附和了兩句;
“老王,不是某小氣,聖上與我關係如何,你是清楚的。”
“是是是,咱家清楚,清楚。”
“這些東西,就是沒一匹戰馬,某就是都進獻給了聖上又如何?根本不帶心疼的!”
“那是那是,您進獻給陛下的東西哪件不是稀世精品。”
雖說都是係統裏搓出來的批發貨,可要真都白送給了崇禎,嘴上講丁點兒不心疼,可自己清楚是違心的;
畢竟東西都拿出來了,你王承恩卻又告訴咱馬匹不能全給;
這特麽不是耍猴玩嘛。
“汪鎮撫,要不容咱家說兩句?”
就在汪軼鳴兩眼冒火瞪著不住道歉的王承恩之時,一旁的盧太監卻是站了出來;
轉眸打量了其一眼,見他一臉的陪笑,汪軼鳴緩緩點了下頭;
這個盧太監之前沒太有什麽印象,隻知道這次的身份是什麽監軍;
但又不是來給自己老爹當監軍的;
所以隻是表麵上客氣客氣,並沒怎麽在意此人;
此時突然站出來,雖不知他要對自己說些什麽,但生氣歸生氣,這個麵子還是要給人家的;
“盧公公,請講便是。”
“好。”
拱手頓了頓;
盧太監淡笑說道;
“咱家從頭聽了許久,對汪總兵這邊的情況多多少少也有了些了解;”
“汪鎮撫的意思咱家也瞧出來了;”
“按理來說,就衝您今兒這手筆,把東廠這兩千多匹戰馬即便全留下來也不過分。”
“嗯。”
汪軼鳴微微點頭;
看來是個識貨的,便耐著性子聽他把話繼續講下去;
“隻是,王公公的話也沒錯,是您誤會了。”
“哦,我誤會了?此話怎講?”
“咳咳…那是因為這兩千多廠番不都是要跟著王公公坐船返京的。”
盧太監訕笑兩聲,應道。
“您的意思是,其中一部還要去往它處?”
“正解,這裏麵有一半的人要跟咱家隨勇衛營南下監軍;這輾轉幾百裏的路,嘿嘿…總不能讓他們腿兒著去吧?”
原來如此,這裏麵有一個千戶的人馬要跟著盧太監去黃德功那裏監軍;
如此,確實不能將兩千多匹戰馬都給了自己;
可這麽就少了一半,那可真是虧大發了!
拿都拿出來了,總不能因此再截留下一半吧?
不行,都說是給皇帝的了,給皇帝的東西哪有拿出來,再往回劃拉的?
再說這臉自己也丟不起;
更何況還有自己老爹,這麽多叔伯舅舅;
要是真這麽辦了,日後全家前途如何不好說;
這若是傳揚出去,豈不被他人所不恥。
但要就這麽把這虧認下了,那是真不甘心啊!
隻是現在別無他法,自己失算在先,事前也沒想著把細節問個清楚。
也罷,聽這盧太監的意思,戰馬還能留下一半,總算沒賠個底兒掉。
盧太監擺事實,講緣由,一番下來說的是口幹舌燥;
卻見汪軼鳴依舊沉默皺眉,也看不出他氣是不是消了,現在又到底是怎麽個態度;
這讓盧太監也不得不考慮轉換思路;
隻片刻,他眼珠子一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主意,不免嘴角上揚;
向著王承恩先遞了個眼神,又朝汪軼鳴拱了拱手,盧太監笑說道;
“方才得知汪總兵處緊缺大批兵械,後麵招募兵卒怕是也會受到不小的掣肘;”
“這樣,咱家做主,先調配給汪總兵製式長刀四千把,斬馬刀兩千柄,長槍、鏜鈀各三千杆,外加藤牌三千麵用於應急如何?”
一連串的唱報,聽的汪正海與汪軼鳴父子二人就是一愣;
這特麽神馬操作?
用兵器替代戰馬嗎?
隨即汪軼鳴嘴角抽了抽,幾條黑線懸於腦門之上;
別人如何不去管,就這些看似可以武裝上萬人的兵刃,汪軼鳴打心底裏是一點兒都瞧不上的;
什麽意思?用這些淘換下來的二手冷兵器來堵自己的嘴嗎?
且不論這些兵械質量如何,即便堪用,質量上等,但那又是長刀又是長槍的,不說燧發槍,竟然連一杆老式火銃都沒有;
真當他們父子二人是收破爛的叫花子了?
“嘿嘿…如何?若是二位同意,咱家這就命人同去碼頭,將這些軍械從官船上卸下來交予汪總兵。”
滿意?滿意個蛋!
可不等汪軼鳴出口,卻是被人從後一把拉住,同時耳邊傳來老爹汪正海的聲音;
“好,就如盧公公之言,這些軍械我們要了!”
“爹…”
汪正海抬手止住正欲勸說他的汪軼鳴,頭也不回的對著盧太監拱了拱手,道;
“多謝盧公公相助,有勞了!”
“哈哈哈…汪總兵無需客氣了,舉手之勞,舉手之勞而已;”
揮手招來一名東廠役長,吩咐了幾句;
那東廠的役長抱拳領命,轉身又招來幾名手下番役後,便加入到了去往運河碼頭的車隊中。
載貨的車馬、火炮在駑馬的牽引下陸續駛出了教場大營的轅門,在官道上拉出一條越來越長的行進隊伍。
車隊順利啟程,時間也已近晌午;
汪正海命人在中軍帳內設了宴席,款待王承恩三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眾人推杯換盞,也算熱鬧融洽。
而汪軼鳴卻無心桌上佳肴喝杯中美酒;
心中思緒雜亂,似總覺得有一本賬是怎麽都算不清楚一般,越琢磨越亂。
“哈哈…汪總兵、汪鎮撫,咱家二人敬您父子一杯!”
“敬二位!”
突聞王承恩與盧太監的聲音,汪軼鳴的思緒再次被打斷;
“好!敬二位公公!”
看老爹與這倆太監舉杯,汪軼鳴麵無表情,卻機械般的跟著把酒杯也舉了起來;
“請!”
四人仰脖,同時飲盡杯中佳釀。
“汪鎮撫似有心事啊?”
“嗯,咱家看著也像。”
王承恩與盧太監的話也引起了在場眾人的注意;
齊齊望向了有些心不在焉的汪軼鳴;
“咳咳…鳴兒。”
“呃…爹。”
“想什麽呢?神不守舍的,沒規矩!”
瞪了兒子一眼,汪正海起身又給王承恩、盧太監杯中斟滿了酒,滿臉堆笑道;
“叫二位見笑了,犬子失禮之處還望海涵;汪某回敬二位公公當作賠禮!”
見狀,二人相視一眼,立馬端起酒杯陪笑道;
“哪裏哪裏,汪總兵言重了!”
“是啊是啊,即是在這軍營之中,就莫要在乎那許多的虛禮,飲酒飲酒。”
被老爹提醒,汪軼鳴無奈也跟著又陪了一杯。
“吾兒軼鳴禮數不周,他日返京,還望二位公公日後多多提點,能照拂一二,汪某在此感激不盡!”
“哈哈哈…好說好說,都是替陛下效力嘛。”
王承恩打了個哈哈,飲下杯中酒;
“今日與汪鎮撫一見如故,實屬榮幸之至;日後若能幫的上的,咱家絕不推辭。”
“多謝,多謝!哈哈哈…”
汪正海再次舉杯回敬兩人。
酒杯落桌,盧太監頓了頓,對著汪正海拱手一笑道;
“咱家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汪總兵是否能夠應允。”
“哦?盧公公直言無妨,汪某洗耳恭聽。”
汪正海正了正身子,抬手衝其做了個請的姿勢;
“好,咱家那便直說了。”
“請!”
“今日見營中那數百四輪馬車設計精巧,不但比尋常車馬的運力多了一倍不止,且行轉靈活,又不多費畜力;”
“咱家想再予汪總兵換取些這種四輪馬車,不知汪總兵意下如何?是否能夠割愛?”
這姓陸的太監突然打起四輪馬車的主意來,卻是讓汪正海父子二人有些意想不到;
父子二人下意識相視了一眼,又齊齊看向了這盧太監;
“這馬車的事倒是可以商量,但不知盧公公可否先回答某幾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