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9章 誰還動這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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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梗嚇了一跳,手裏的銅板差點沒握住。他回頭一看,是何雨柱,頓時收起臉上的嬉笑,訕訕地站起來:“雨柱哥,啥事啊?”
“你剛才去哪兒了?”
“我……我在那邊玩呢。”棒梗指了指東牆角。
“來我屋裏了嗎?”
“沒、沒啊……”棒梗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那動作雖然快,卻落在何雨柱眼裏清清楚楚。
他緩緩走近,一步步如山壓來。棒梗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從驚慌到強裝鎮定,再到略帶不滿:“雨柱哥,你是不是懷疑我偷你家東西了?”
“你要是沒做,怕什麽?”何雨柱站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雙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我那抽屜你不是第一次進去。我那鋼筆呢?”
棒梗一滯,支支吾吾地說:“我、我還沒用完呢,放家裏了。”
“是嗎?”何雨柱聲音更沉,“上回你說拿去寫作文,我讓你還你忘了,這都幾天了?你那作文交了嗎?”
棒梗嘴一噘:“……還沒寫完呢。”
這話說得虛得不能再虛。何雨柱冷哼一聲,從褲兜裏掏出一把鑰匙,走到廚房,把那隻鐵煙盒拿出來,拎著來到他麵前。
“你敢不敢自己數一數,這裏麵的錢,少了多少?”
棒梗瞪大眼睛,一副震驚的模樣,可何雨柱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他不是非要當著一院子人給棒梗難堪,也不是怕這點錢,隻是他明白——一個人小時候第一次做賊的時刻,要是沒人管住他,那他這一生,很難再翻過這個坎。
“你要是實在缺錢,跟我說。”他聲音壓得很低,咬字清晰,“偷,是下下策,也是最容易爛在心裏的事。你娘要知道你幹這個,她會比我還狠。”
棒梗嘴唇動了幾下,眼圈微紅,像是在極力忍著不哭。他畢竟還隻是個孩子,聰明歸聰明,心理承受力終究有限。
“我就是……就是想買點東西,我也不是……不是想偷……”
“那就是偷。”何雨柱一錘定音,“不管你怎麽說,隻要沒告訴我,進了屋,動了錢,就是偷。”
棒梗終於低下頭,臉色鐵青,拳頭攥緊在褲縫邊。他沉默許久,才囁嚅著說:“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何雨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終歎了口氣,聲音緩了幾分:“記住這一次,以後不許再有第二次。我要是再抓著你,不管是誰求情,都沒用。”
棒梗咬著嘴唇點點頭,灰溜溜地跑開了。何雨柱站在原地,目送那道小小的背影跑出院子。他的心裏沒有快感,反而有一種深重的疲憊。他望向那片日頭越來越毒的天空,眉頭緊緊蹙著,像是已經預見到未來某一天,這孩子會走到一條不可回頭的路上去。
而這世道,最怕的,就是聰明人走了歪路。他見得多了,飯桌邊談笑風生的少年,一轉頭,就成了街口偷雞摸狗的混混;嘴裏說著要讀書考學的孩子,幾個月後卻蹲在菜市口替人收保護費。他不願棒梗也走到那一步。
何雨柱坐在門口小凳上,一手持著一根煙卷,另一手卻不安地搓著膝蓋。煙還未點,嘴角卻緊緊抿著。他這一整天心思都被那隻抽屜攪得不得安寧。那小子動手腳的事他雖沒鬧大,但心裏卻像壓了一塊石頭,沉得厲害。
這個院子不是他一個人的,來來往往幾十口人,誰眼睛毒、誰嘴巴碎、誰聽風就是雨,他早就摸了個七七八八。可正因為這樣,他才越發警覺,越發覺得自己的這個屋子,不能再任由人隨便出入了。
他回過神,將煙卷夾在耳後,起身走回屋裏。抽屜的縫隙他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眼神像刀一般地刮過每一個角落。他心裏清楚,這麽藏著,終究不頂事。他是個靠雙手吃飯的人,掙來的每一分錢都不容易,不說自己,就那丫頭的學費、飯錢、書本,每一樣都要花。他不能容許這些血汗錢被誰輕易順了去。
夜深人靜時,他心頭的念頭也漸漸成了形。他得買一把鎖——不是普通的那種門閂掛鉤,而是能裝在抽屜上的那種小銅鎖,鑰匙式的。他記得以前在巷口那個五金鋪裏見過,一排排掛在木架子上,像是銅鈴一樣泛著光。價錢不貴,但管用,最適合鎖住這種小地方。
第二日天還未亮透,他便早早洗了把臉,沒吃早飯,就穿了件灰藍粗布上衣,出了門。
巷子裏的鋪子還沒全開,他卻已站在那家五金鋪前踱來踱去。鋪門是半開著的,門簾上沾了些鐵鏽和煤灰味兒,風一吹,就嘩啦嘩啦響。他用手叩了叩門框,裏麵應了一聲沙啞的嗓音。
“誰啊?”
“我,柱子。”他低聲應著。
鋪子裏那老掌櫃推門出來,眯著眼,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你來得早,咋啦,要修爐子?”
“不,是買把抽屜鎖。”他聲音不大,卻堅定。
老掌櫃一愣,隨即笑了笑:“你那屋,犯得著鎖抽屜嗎?咱這兒都是街坊,誰還動這念頭?”
何雨柱沒接話,隻是眼神一動:“你那種銅鎖,還有嗎?要鑰匙開那種,別太大,裝在木抽屜上的。”
老掌櫃咂咂嘴,低頭在櫃台底下摸出一盒漆黑的木匣子,翻開後露出幾把銅製的小鎖頭,金光微微發暗,但紋理清晰,看著就結實。
“這把是新的,鑰匙配了一對,三毛五,不講價。”
“我要。”何雨柱不再多說,掏錢,一把鎖揣進衣兜,鑰匙包著毛邊紙,小心翼翼地裝進上衣內袋,像是藏著一顆蛋。
走出鋪子,天已徹底亮了。街道上開始熱鬧起來,賣饅頭的,推豆腐擔的,幾個穿著碎花布裙的小姑娘在巷口追逐打鬧。何雨柱走得慢,一路走一路想著回家後如何把這把鎖裝得結實又不紮眼。
等他回到屋,屋裏已經有了點晨氣的溫度。他將門窗關好,輕手輕腳地拉出那隻抽屜,用起子撬開了原本糊著布條的那塊封邊。木屑掉在腳邊,他卻不顧,眼神專注,動作一絲不苟。他用鉛筆在抽屜邊上比了比位置,才開始用小鋸子鋸鑿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