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在外而安 第501章 和平交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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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克敬、索尼、遏必隆三人,正式投靠周進一係之後,急於圖表現,在徐仲華大人的提點下,率領數萬大軍,如黑色的潮水一般,直撲盛京,成為了壓垮清廷這頭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此時的盛京,已然陷入絕境,遭遇三麵夾擊。

    南邊,攻下海城的新編遼軍,氣勢如虹。

    黃金龍,出身北地豪族,家族在亂世中飽受後金欺淩,對後金恨之入骨。他身形矯健,眼神如鷹,手中長刀飲盡敵血。

    傅檢,本是一介書生,眼下卻投筆從戎,為新編遼軍出謀劃策。

    曹格,他氣量狹小,性格睚眥必報,他急於報複當初奪嫡失敗之仇,在率領新編遼軍騎營衝鋒陷陣時,總是身先士卒,無人能擋。

    他們帶著遼地百姓的複仇之火,一路勢如破竹。

    西邊,以忠靖侯史鼎為首的山海關守軍,攻下寧遠後,士氣高漲。

    史鼎身著鎧甲,威風凜凜,多年戍守邊關,讓他練就了一身過硬的本領和沉穩的性子。

    其身後,背靠駐守覺華島的登萊水師,戰艦羅列,炮火轟鳴,可隨時支援陸地作戰;協防山海關的新編直隸新軍,亦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

    眾人皆知,清廷覆滅就在眼前,新編直隸新軍總兵張詩卿和登萊巡撫賈蘭等人,都親自奔赴前線勞軍。

    張詩卿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長長的車隊,滿載著錢糧物資。他麵色紅潤,眼中透著精明與興奮,對著將士們高聲喊道“兄弟們,此番大戰,關乎國運,大家奮力殺敵,待功成之日,榮華富貴共享!”

    將士們聽聞,歡呼聲直衝雲霄,求戰意識愈發強烈。

    吳克敬、索尼、遏必隆等人加入戰局後,突襲攻占了盛京北部重鎮開原。消息傳來後,史鼎、黃金龍抓住戰機,趁盛京城中一片混亂、清廷主力無暇旁顧,分別將戰線推進到廣寧和遼陽一帶。

    清軍士氣低落,無心應戰。唯有史鼎所率山海關守軍在進攻大淩河堡時,遭遇了頑強抵抗。清軍深知大淩河堡戰略地位重要,拚死堅守。一時間,矢石如雨,喊殺聲震天。史鼎的軍隊衝鋒數次,皆被擊退,損失了數百人。

    進駐寧遠的張詩卿得知戰況,立刻派人送來了數十門小口徑火炮。炮手們迅速架炮,裝填彈藥,隨著一聲聲怒吼,炮彈如流星般砸向大淩河堡。火光衝天而起,城牆被炸得磚石亂飛,堡內清軍被炸得暈頭轉向。

    轟炸持續了一天一夜,至晨光熹微,堡內清軍精疲力盡、昏昏入睡之時,史鼎組織了一支敢死隊,隊員們皆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眼中透著視死如歸的光芒。

    史鼎一聲令下,敢死隊如鬼魅般衝向城樓,借著硝煙的掩護,殺上城樓。清軍從睡夢中驚醒,慌亂抵抗,但為時已晚,大淩河堡就此淪陷。

    廣寧城內,清軍守軍聽聞周邊兵敗如山倒,已然無心應戰。城中百姓惶恐不安,街頭巷尾彌漫著一種絕望的氣息。

    關外形勢的急劇變化,第一時間由情報部北方司,快馬加鞭匯報給了金陵。

    周進得知後,立刻緊急召開禦前軍事會議。

    宮殿內,氣氛凝重,眾臣齊聚,議論紛紛。

    周進坐在龍椅之上,目光深邃,沉思良久後,指定張安世、穆濟倫二人為正副特使,前往關外主持大局,決定對清戰和事宜。

    周進沉聲道“此次關外局勢,關乎我朝根基,二位愛卿前往,務必審時度勢,為我朝謀取最大利益。朕許以重諾,隻要能安定關外,卿等皆為開國功臣!”張安世、穆濟倫跪地領命,誓言不負聖恩。

    隨同二人出關的,還有新編魯軍主力約兩萬人,新編晉軍主力則接管長城防線,作為預備力量。

    大軍浩浩蕩蕩,出關而去,揚起漫天塵土。

    與此同時,周進親自草擬了一封寫給女真全體勇士的勸降書。

    他深知,攻心為上,若能瓦解清軍內部,可免生靈塗炭。

    勸降書中,周進言辭懇切,又恩威並施。

    他承諾,金陵新民朝廷,除了已被列入戰犯名單的數十位王公大臣之外,其他女真勇士,以往罪過不予追究。凡積極投誠、抓捕這些戰犯者,授予子爵以上頭銜,保底可以撈到各行省議政院議員身份,並獎勵戰犯家中資財一半。

    說實話,對於清廷中高級將領而言,子爵頭銜沒有什麽了不起,行省一級議政院議員有無含金量尚未可知,但列入戰犯名單的諸位王公大臣家中一般資財,就不由得諸人不動心了。

    而且,勸降書中還說道,若是繼續跟著清廷這些戰犯,一條路走到黑,則全家都要被抄沒家財,流放邊地。

    消息傳入盛京,城中頓時人心惶惶。

    禮親王歹善、忠親王濟爾哈朗、渝親王阿濟格等人,從軍多年,治軍嚴厲,尚能竭力穩住局麵。

    歹善在王府中大發雷霆道“我大清鐵騎,怎可如此輕易言降!傳我命令,各旗嚴守陣地,若有動搖軍心者,格殺勿論!”

    但他們心中也明白,大勢已去,不敢輕易率領各旗主力外出作戰,生怕出城後便再無回城之日。

    在張安世、穆濟倫二人的親自主持下,各路大軍逐漸會師。

    吳克敬、索尼、遏必隆等人從北邊壓境,所過之處,清軍望風披靡;史鼎、張詩卿、賈蘭等人從西邊穩步推進,軍紀嚴明,秋毫無犯;黃金龍、傅檢、曹格等人從南邊長驅直入,解放了諸多被清廷奴役的漢民百姓,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終於,大軍會師盛京城下,將這座清廷首府給團團圍住,宛如鐵桶一般。

    盛京城內,糧草漸盡,物價飛漲,百姓苦不堪言。街頭時有餓殍倒地,哭聲、哀歎聲交織。清軍士兵們麵黃肌瘦,眼神中透著迷茫與恐懼。

    而城外,聯軍營帳連綿,篝火通明,士氣昂揚。

    張安世、穆濟倫騎著馬,繞著盛京城牆巡視,觀察城中動靜。

    張安世望著高聳的城牆,對穆濟倫說道“如今大局已定,強攻雖可破城,但必傷我軍元氣,還會殃及城中無辜百姓。當務之急,是與城內清廷要員議和,尋一妥善之法,讓清廷體麵退場。”

    穆濟倫點頭稱是“隻是城內諸親王,皆是硬骨頭,恐不易談妥。”

    城牆上,忠親王濟爾哈朗望著城外聯軍,心中五味雜陳。他想起往昔大清入關時的威風,再看如今被困孤城,不禁長歎一聲。

    渝親王阿濟格在一旁咬牙切齒“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一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忠親王濟爾哈朗搖頭道“此時出城迎戰,無異於以卵擊石,隻會讓大清最後的血脈斷絕。唯有和談,或可保我族存續。”

    但是不是要和談,怎樣和談,忠親王濟爾哈朗還做不了主,最終得看禮親王歹善和皇太後布木布泰的意見如何。

    城外聯軍會師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攻城,而是忙著建設營寨,挖掘壕溝,防止清軍出城突襲。在這種大好形勢下,張安世、穆濟倫等人,可不想陰溝裏翻船。

    雖然對於周進一係來說,以其巨大體量,一兩次敗仗也沒什麽,並不是輸不起,但這對於張安世、穆濟倫等人,可就是不堪承受之重了。

    與此同時,城內清軍也忙著對城防查漏補缺,堪堪維持城中秩序,同樣沒有出城作戰的積極性。

    雙方僵持數日後,張安世決定先禮後兵,派人送進一封書信,表達和談之意。

    忠親王濟爾哈朗等人接信後,聚在禮親王府商議。

    禮親王歹善冷哼一聲“和談?他們不過是想不費吹灰之力拿下盛京,我等豈能輕易答應!”

    但忠親王濟爾哈朗卻道“如今城中軍民疲弱,外援無望,若不應允和談,城破之日,玉石俱焚。我等可在和談中爭取有利條件,為大清留一絲生機。”

    禮親王歹善很不高興地說道,“那又怎麽樣?你我都已被列入戰犯名單,罪不容赦,即便議和,你能討到什麽好?”

    忠親王濟爾哈朗聞言後,禁不住呼吸為之一窒。他這幾天忙著考慮明哲保身之事,倒是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是啊,即便雙方議和成功,女真八旗的血脈得以保全,但這與他濟爾哈朗有什麽關係呢?

    他濟爾哈朗必然是失意者啊。

    三位親王最終沒能達成一致,但盛京城中的形勢,卻越發險惡起來。

    曹格奪嫡失敗,清廷權柄由皇太後布木布泰和三位親王共享之後,正藍旗便成為了沒人疼沒人愛的野孩子,處處受到冷落和針對。

    以往的軍需分配,正藍旗總是被克扣,糧草常是黴爛陳穀,兵器也多是鈍刃殘甲;戰場上,他們總被派往最險之地,浴血奮戰後,戰功卻屢屢被其他旗瓜分。旗下的將士們滿心憤懣,卻又申訴無門,眼睜睜看著同根而生的八旗兄弟,境遇卻天差地別。

    對於很多正藍旗的人來說,既然他們沒有從皇太後布木布泰和幼帝福臨那裏享受好處,便也沒有跟著這一對母子倆陪葬的義務。

    他們巴不得皇太後布木布泰和三位親王倒台,換其他人上台。

    城郭之外,大軍壓境,如烏雲蔽日,讓整個盛京人心惶惶。可在正藍旗的營帳內,氣氛卻有些異樣。

    對於那些靠著清廷庇佑、盡享榮華的既得利益者,這是大廈將傾的末日;但在正藍旗許多普通士卒眼中,卻仿佛看到了一絲曙光,一個逆天改命的契機。

    夜幕低垂,篝火搖曳,幾個正藍旗的年輕士兵圍坐在一起,壓低了聲音交談。其中一個叫巴特爾的,目光炯炯,透著不甘與期許“咱們拚死拚活,為大清征戰多年,可如今得到了什麽?糧草不足,上頭還不把咱當人看。”

    另一個瘦高些的烏力吉接話道“就是,聽說曹格將軍在金陵混得風生水起,如今是新編遼軍騎營領隊兼騎射總教習,那可是實打實的本事。跟著他,說不定以後有好日子過。”

    眾人紛紛點頭,眼神中閃爍著向往。在他們心中,曹格是正藍旗出身,如今在外闖出了名堂,是他們未來的希望。若真能有朝一日投靠金陵,有曹格將軍照應,總好過在這盛京憋屈等死。

    這般私底下的嘀咕,起初如微風,在正藍旗中悄然傳遞,可漸漸就成了一股暗流,湧動得愈發強烈。

    但在這風雲變幻的盛京,沒有什麽能逃過有心人的眼睛。渝親王阿濟格,為人凶狠多疑,掌控著城中密探眼線。

    很快,正藍旗的人心異動就傳進了他的耳朵之中。

    阿濟格聽聞後,怒目圓睜,拍案而起“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大清還沒亡,就想叛逃!”他當即決定殺雞儆猴,親自披掛,帶著一隊親兵,直撲正藍旗營地。

    一時間,正藍旗營地火光衝天,阿濟格的親兵如狼似虎,見人就搜,將許多還在睡夢中的士兵粗暴地拽出營帳。那些中層武將,更是重點抓捕對象。

    巴圖魯,正藍旗一位英勇善戰的參領,聽聞動靜,剛衝出營帳,就被幾把長槍抵住咽喉。

    他怒視著阿濟格“王爺,我們何罪之有?”

    阿濟格冷笑一聲“哼,你們私底下串聯,意圖叛變,還敢稱無罪?”

    數十名中層武將被鐵鏈鎖拿,關押進了盛京陰暗潮濕的大牢。牢房內,眾人滿腔怒火。

    蘇赫,一位頗受敬重的遊擊將軍,捶打著牢門“阿濟格這是欲加之罪!咱們不過是想為兄弟們謀條活路,何錯之有?”

    旁邊有人苦笑著回應“在他們眼中,咱們正藍旗就是案板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吧。”

    消息傳出,正藍旗上下群情激憤。普通士兵們雖敢怒不敢言,但看向主帳的眼神中多了幾分仇恨。而高層將領們,一麵安撫士兵,一麵也陷入了兩難。

    繼續效忠於清廷,前途未卜且飽受欺壓;可要真與金陵聯絡,又被阿濟格盯得死死的,稍有不慎就是滅頂之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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