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記者站就像成立分公司，但和分公司又有很大不同……”
    秦斯澤用簡單的話解釋完，蘇瑾悠有些明白過來。
    “你的意思是，記者站本職工作是要挖線索報新聞，做大名氣之後引來廣告商，讓董事覺得記者站可以賺錢，就會點頭通過。”
    “沒錯。”秦斯澤一頁一頁掀過去，“但你這份策劃案，重點全都放在前期怎麽吸引投資商，如果我隻想吸納資金，花那麽大成本搞記者站做什麽？我開個私人銀行不好嗎？你連記者站的運營目標都搞錯，又怎麽可能給你通過？”
    蘇瑾悠指腹刮著紙張，不自在地說：“我總想讓董事會不要ban掉我，他們不都為了賺錢嗎，我就…對！還有你，你老說你是個資本家，本質上就要賺錢。”
    “好好好，怪我誤導你。”秦斯澤無底線認下這份指責，“可是老婆，賺錢也分長短線啊，記者站可以適當延長回本周期，你不要一心想靠它賺錢。還有啊，不是全部項目都用錢衡量，你怎麽就不想想，我同意你搞記者站，是看中其他好處呢？”
    “比如？”蘇瑾悠這下倒是不計較什麽公事私事了，虛心請教。
    “比如，我從沒想靠星聞賺大錢，隻不過，有些話不適合由跡銳說出來，要借助你們這幫記者的口。”他用手指輕點一下懷中人的唇，又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在手背上印一下，“有些事跡銳不方便做，也要借你們的手。”
    蘇瑾悠將這句話揉碎，細細品一番，又想到當初對付齊天晟的招數，腦子裏的迷霧徹底散開。
    “你這麽說，我就明白了。”
    “還是悠悠最聰明，每次都一點就通，所以不要再失落啦。”秦斯澤用指尖撓她的下巴，“就算當了總監，你也別忘記，你是個記者，身為記者要做什麽，你就那樣做，總沒錯。”
    蘇瑾悠抿抿唇，“我這不算請搶手吧？”
    “當然不算，我隻是引導你，是你自己想通的。”
    見她終於接受自己幫忙，秦斯澤放慢語速，一處一處給她指出修改的地方。
    蘇瑾悠從包裏拿出筆，他每說一處，她就寫上筆記。
    恍惚間，好像回到以前每一個下班後的夜晚，男人手把手教她做新聞的場景。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昏暗，頂上的路燈亮起來。
    感到光線不足，兩人才驚覺時間過去。
    思路清晰，前路已明，蘇瑾悠那股自信感又回來了。
    合上文件夾放回包裏，靠在男人懷裏，凝視對岸高樓燈飾夜景。
    “老公，有你真好。”
    “先別急著誇我，我是資本家啊，給你上了課，我現在要收取費用了。”秦斯澤站起身，順帶把她帶起。
    “你要做什麽？”蘇瑾悠警惕地說，每次他說這種話，大多都是那種事。
    注意到她的眼神，秦斯澤刮了刮她的鼻尖，“你想到哪去了，我不是說今晚有應酬嗎，快到時間了，你陪我去。”
    白奕坐在偏廳沙發上等，聽見聲響，抬頭看去。
    “老大…咦？嫂子你也來了？”
    “怎麽出來了？”秦斯澤問。
    “王副總在裏麵陪著，司機說你快到了，我出來等。”白奕說著推開包間門。
    裏麵的人紛紛看向這邊，站起身。
    蘇瑾悠進門就留意到主位空著，旁邊坐著一位身穿淺紫色緞麵襯衫、黑色中分長發的女人，想必就是今晚應酬的另一方。
    “曾總，不好意思，來晚了。”秦斯澤率先伸出手。
    那女人迎上來，幾乎與他同時伸出手。
    兩人握了一下便分開。
    “我們也是剛到。”她打完招呼，將視線放在秦斯澤另一隻緊緊牽著身旁女人的手，緩緩抬起直至看到她的臉，“這位是秦太太？”
    “你好，曾總。”蘇瑾悠伸出手。
    “幸會。”曾總回握。
    電動轉盤載著菜品轉了一圈又一圈，一頓飯下來，眾人沒吃多少，蘇瑾悠見此也沒怎麽夾菜，可碗裏從沒空過。
    秦斯澤一直顧著她，看似專心和曾總談事，注意力卻在她身上，專挑她愛吃的菜放她碗裏。
    蘇瑾悠嘴巴沒停，耳朵也很忙，認真聽著秦斯澤和曾總有來有往商量即將合作的海外項目，心裏隻有羨慕的份。
    秦斯澤隻要開個頭，曾總馬上就能領悟到他的想法，順著他的意思去說。
    蘇瑾悠在心底歎氣，換作是她，涉及到商業，秦斯澤不給解釋清楚，她都聽不懂。
    現在徹底明白自己那份記者站策劃案差在哪裏了。
    一心想要做成完美的商業企劃，可她根本不專業，作為新聞企劃，又失了本質，最後兩頭不到岸，弄出個“四不像”。
    聽著聽著，她忘記了吃，心裏在盤算要怎麽修改策劃案。
    “我們兩個聊了這麽久，悶著秦太太了吧？”
    “？”蘇瑾悠抬頭看過去。
    曾總用很怪異的語氣說出這番話，嘴邊還勾著略帶不屑的笑。
    秦斯澤握住蘇瑾悠放在桌上的手，視線凝在她身上。
    “不會，我太太陪我應酬慣了。”
    秦斯澤麵上帶笑。
    他太了解自家太太了，敢打包票，蘇瑾悠剛才一直低著頭並不是無聊，九成在想策劃案要怎麽改。
    “哦？秦太太這麽黏人啊？連你工作時間也不放過？”
    “你講反了。”秦斯澤這才轉過頭看向曾總，瞬間將溫柔收起，“是我黏我太太，不管去哪都想她陪著我。我太太最近很忙，我好不容易才哄得她今晚肯來陪我應酬。”
    “啊…原來是這樣。”曾總露出尷尬笑容，低下頭，不自然地撥弄頭發。
    “曾總不懂也不奇怪，你還沒結婚，等你遇到那個人，自然就明白這種一分鍾都不想和對方分開的感覺。”
    秦斯澤說完不再看她，嘴角銜笑，用手指摩挲蘇瑾悠無名指上的婚戒。
    曾總一句話都說不出，佯裝若無其事地拿起茶杯喝茶。
    她帶來的人也都驚奇看著這一幕，反倒是跡銳的人，對老板公然秀恩愛的場麵習慣如常。
    尤其是白奕，張大嘴巴，一口塞進一整塊芙蓉糕，咀嚼得誇張無比。
    餐畢，作為主人家，秦斯澤和蘇瑾悠在酒店門外送別曾總。
    她深深看了一眼蘇瑾悠，這一次換她主動伸出手。
    “蘇總監，聽秦總說你在籌備記者站，等你的記者站進駐紐約時，希望能和你合作。”
    蘇瑾悠對她突然轉變的態度有些驚訝，馬上伸出手握上她的。
    “承你貴言，我也很期待和曾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