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山，人人人山人人人。
    來了上萬人冠梨族人，似是“踏冬”，給一片冷寂的山林帶來了很多生氣。
    他們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與這裏熱鬧不同的是，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很多“死氣沉沉”的人。
    他們不語，但很興奮。
    是鬼厭洞天的山匪，他們隻有近六百人，但人人都是亡命之徒。
    忘煩道人躺在幹草上打著哈欠，與一半的山匪埋伏在深入大山的右側。
    而另一側，是鬼厭洞天的二洞主阿劣與三洞主穆迪，他們領著剩下的一半人。
    他們等著，等著蟬到。
    穆迪是個蠻人，他的皮膚又黑又黃，粗糙也邋遢：“二哥，人呢？”
    鬼厭洞天難得幹一票大的，對象還是四十三寨之一，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阿劣無視了穆迪的激動，心裏惴惴不安：“不知道！”
    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穆迪看了看阿劣，歪了歪嘴，沒有再說，但內心卻是對他十分鄙夷。
    膽小怕事，難成大器。
    ……
    噠，噠，噠——
    他們沒有等太久，有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出現，由遠及近，漸漸清楚。
    山匪們頓時來了精神，他們尋聲看去，見到了烏泱泱的一片腦袋。
    “來了來了！”
    穆迪毛毛躁躁的，他小聲告訴阿劣，然後兩眼放光，聚精會神看著。
    他看著人越來越近，看清楚了前麵的人，的確是冠梨族的人。
    粗略一掃，他的目光主要落在了後方，那大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他看到了不少貌美的女人，舔了舔嘴唇，內心躍躍欲試。
    噠噠噠——
    冠梨族人又多又雜，走得不快，像是螞蟻在他們的心窩上爬動。
    終於，他們走到了山匪的伏擊圈中。
    事已至此，阿劣除了表情有些凝重，也沒有再東想西想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轟——
    對麵的山坡上，一個巨石突然滾了下來。
    是忘煩道人的信號， 他與手下幾個大力士合力將這塊巨石推了下來。
    巨石在先，山匪在後，他們發起了襲擊。
    見狀，穆迪站上了一處高地，他將短錘向前，大喊：“兄弟們，殺！”
    他們這一側的人也衝了下去。
    阿劣不情不願地被裹在人群中向下衝突，突然，他的心跳加速。
    鬼厭洞天山匪們的動作很大，在巨石滾動時，冠梨族人就發現了。
    他們一臉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每年，他們都在這裏往返，“貴”為四十三寨之一，沒有人敢來襲擊。
    人群裏，頓時產生了一陣騷亂。
    當，當，當——
    “冷靜！”
    冠梨族族長，忽魯，他用竹杖重重在棺材上敲了三下，大聲呼喊。
    “所有男人出列，準備迎敵！”
    忽魯說完，自己也擠到了護棺人的前麵，打量殺下來的山匪。
    這一看，他的心沉入了海底。
    這個規模的山匪，加上他們敏捷的身手，隻有鬼厭洞天。
    而鬼厭洞天，可是臭名昭著。
    “族長，這裏危險……”
    護棺人中，有一個個頭明顯高出一截的人，是第四十寨的護棺長，那束。
    忽魯看著表情焦急的那束，淡然道：“在這裏，你們就不危險了嗎？
    再者，老夫也是男人……年輕時，老夫也曾在下境中難逢敵手！”
    那束愣了一下，他看著老者，看到了他眼中的堅定，不再勸說。
    他看向了其他人，頓時，他就青筋暴起，臉都漲紅了。
    站出來的人，寥寥無幾。
    上萬人的冠梨族，可戰男子少說有四五千人，可出列的人還不過百。
    當然，這不包括了他們護棺人全員——護棺人，隻有三百人。
    “是鬼厭洞天的人，跑啊！”
    “鬼厭洞天？！走走走，被他們追上了，就沒命了！”
    “……”
    後方，不知是誰先吆喝了一聲，引起了一連串的騷亂，人人自危。
    甚至，有不少男人拋妻棄子，自顧自己，轉身就向來時路跑去。
    而護棺人本就人手不足，他們還要抵禦山匪，根本抽不出人去製止。
    “回來！對麵的人不多！隻要抱團，能贏！”
    那束無力地咆哮，他的臉上憋紅了，但大喊的幾聲，收效甚微。
    命是自己的，他們都在為自己的命“負責”，認真地逃命。
    漸漸地，後方的人潰逃了。
    “那束，放下棺，你帶上一部分人，保護婦孺先行逃離！”
    忽魯見此眼中黯淡，他仿佛又老了幾歲，說話也沒有底氣了。
    那束還想說什麽，但忽魯重振更快：“快走！沒有時間了！”
    說完，他看向了周圍人，大喊：“編號前一百的人留下，與老夫拖住他們！”
    “是！”
    護棺人回應，他們不畏生死。
    那束明白了，他讓親信去傳達族令，讓所有人原路返回，快速撤離。
    自己則鄭重單膝跪地，抱拳道：“族長，那束必不辱使命，將族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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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忽魯笑看著他，很欣慰。
    那束收住眼淚，他起身之後沒有再矯情，直接帶著其餘人走了。
    冠梨族人，“後軍”變“前軍”，又是逃亡，他必須要在中間坐鎮。
    不能亂，亂則危。
    另一邊，忽魯也行動了。
    他與就近幾個人聯手將棺材的蓋子掀開，露出了裏麵的金銀財寶。
    然後，裏麵的東西被他們撒了一地。
    做完這一切後，他們沒有絲毫留戀，跟上了大部隊，向後撤去。
    山匪迫近，他們見到金銀就走不動道了，有人不聽招呼，去地上撿。
    他們本就沒有什麽紀律性。
    忘煩道人與阿劣，穆迪匯合，他們看著“忙碌”的山匪，低罵了幾句。
    簡單商量了幾句，阿劣留下了下來，忘煩道人與穆迪則追了上去。
    不一會，他們追上來了。
    “列陣，防禦！”
    忽魯見山匪殺到，他停下了腳步，招呼方才點上的護棺人斷後。
    足足一百人，一個不少，他們全部轉身，視死如歸地盯著山匪。
    忘煩道人的嘴角一咧，他手持拂塵，衝出人群，先一步殺了過去。
    “殺！”
    忽魯大喊壯氣，他年輕時也是五衍氣境，如今雖老，但也是武者。
    麵對一般的武人，沒有問題。
    不過其他斷後的人可沒這般實力，他們被多人圍攻，傷亡慘重。
    “族長，我們也來！”
    “那束，他們娘倆拜托你們了！”
    “……”
    在隊伍最後麵的人，見忽魯等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悲從中來。
    不少人與妻兒簡短告別，毅然決然地回頭了。
    有的人，甚至赤手空拳。
    生死之間，人的優劣自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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