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相中世界
字數:4364 加入書籤
“嗬,沒用的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人要是抓不回來你就替他去死吧。”
伴隨著自己的聲音響起,琴酒的意識才仿佛被喚醒般開始自主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熟悉的煙熏氣息,熟悉的房間布局,以及...
眼前那個被踹倒在地的少年。
他恍若想起,這似乎是他剛收養對方的那段時間,自己給對方起名為黑澤信一。
並收作他名義上的兄弟。
一個什麽事都做不好的毛頭小子,明明看著很是靈巧的模樣,但卻是個死性子,跟了他十幾天了還是根本不敢下手。
目睹過酒廠的流程後難不成還想全身而退?
嗬,異想天開。
似乎是被這番場景的氛圍所感觸,又似乎是看到了信一仍想要爬起來反駁他的模樣,琴酒任由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對方的跟前。
寂靜的環境中,他噠噠的腳步聲格外突兀。
如同倒數著死亡的鍾聲,一點點來到剛剛支起身體的少年麵前,隨後再次一腳踢出。
“嘶——咳咳。”
一道倒吸聲夾雜著咳嗽從少年的口中發出,翻滾出去的他後背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可很快卻又牙口緊閉硬生生止住了接下來的痛呼,半睜的眼眸死死盯著那佇立在麵前的家夥。
就好像很清楚該怎麽做才能更好地挑起琴酒的怒火。
倔強,又或者是反抗。
讓琴酒一時間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帶上了幾分情緒,還是成功對此刻的情況做出了該有的判斷。
他目光漸漸帶上了一絲陰翳。
槍口逐漸抬高,直至瞄準那雙仍然漆黑的無神瞳孔。
可當兩人對視的那刻——
一抹灰色從對方的身上蔓延了開來,並迅速籠罩住了整個視野,直到將食指從扳機上鬆開的琴酒沉默地收起手槍,色彩才再次回歸。
就好像是這出不合時宜的舉動被客觀禁止了般。
但幸而,這些教訓也已經足夠了。
“別生氣啊,哥哥,我隻是...隻是還沒玩夠而已,貓咪逮住老鼠不都得戲弄一番麽...”
沒有理會嘴角溢出的鮮血,少年強忍著胸口的疼痛笑出了聲,明明連再次起身的力氣都不再擁有,可那聲調卻仍然平靜。
其中帶著對眼前之人的安撫,以及自嘲。
“他要真逃出去了,你再弄死我這個廢物也不遲。”
琴酒冷冷望著那抹笑容沒有回應。
而少年也在說完這番話後頭一歪,卸力般地避開同琴酒對視的目光,任由自己躺在了地上,不再做任何可能刺激到對方的嚐試。
然後,等待著琴酒離開的腳步聲響起。
路過的晚風帶來一絲涼意。
隻是本該離開去為事件收尾的琴酒此刻卻毫無動靜,仍然靜靜佇立在少年的一旁。
目光閃爍,帶著意味不明的思考與遲疑。
他記得後麵的事情,在他離開後不久便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說是在信一的安排下已經抓到了那個該死的家夥。
一場完美的貓捉老鼠的小玩笑。
可琴酒很清楚,若是自己沒做出這一番敲打的話,以信一這小子的得寸進尺,人是抓不回來的。
嗬。
而後過了三五天,他才再次見到了眼前的少年,不過這次過後,對方臉上的笑容又隱秘了幾分。
仍像往常一樣安靜地跟隨在了自己身邊。
仿佛怎麽樣都無法趕走。
但這一次,他沉默地凝望著那一攤倒在地上的少年,在不短時間的猶豫後才壓著鬱結長歎了口氣,微微沉下了眼眸。
上前將人提起扔到了沙發上。
隨即在一旁坐下,開始查看起自身的情況。
他分明記得自己應該是在參加那個歐蒂利斯莊園的遊戲邀請才對,不該出現在這裏,也不可能出現在已經發生過的事件內。
不過在剛剛的嚐試中他可以確定一點,這出情況和眼前這小子有關聯。
腦海中逐漸浮現出酒吧中那個黑發青年的模樣,又看著如今他單手都能輕易抱起來的小孩,琴酒也不由地在心底做起了比較。
長大了看著可沒現在順眼。
午日的陽光正好撒在了窗外的草地上,天色尚好,很是適合出去遊玩一番。
屋內。
略顯狹小的安全屋僅為暫時使用,在他收養了信一之後,琴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太合適去使用這便捷的落腳點。
但在置辦一座合適的房屋前,他們仍需暫時生活在此處。
或者說,信一暫時生活在此處。
因此茶幾上放著很多雜物,有幾本小學的課本,有用於練習的筆芯,也有這次任務的資料與紙頁,其中夾雜著一張灰白底的相片。
麵無表情的黑澤信一麵向鏡頭,小小的一隻,零碎的黑發貼著臉頰。
是學校要求上交的照片。
比較衣物就能看出,這似乎正好就是在他找上門來的前幾個小時拍攝的,除此之外倒是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隻是,這黑白底片和剛剛的情況倒是十分相似。
而正當琴酒打算拿起那張相片時,一通電話恰好打了進來,打斷了他的動作。
“喂?”
“大哥,是我,伏特加,我剛剛得到消息人已經抓到了,你要現在過來一趟麽?”
抓到了?
琴酒側頭看了眼躺在沙發上暗中張開一條縫隙偷看他反應的少年,心中莫名產生了一股違和感,源自記憶的偏差。
他明明記得沒有這麽快才對。
“喂,大哥,你還在聽嗎?”
“殺了,你去處理後續。”
“收到。”
伴隨著“嘟嘟——”兩聲,電話被迅速掛斷,在感受到異樣的琴酒也再次堅定地將手伸向了那張黑白相片,直覺告訴他這便是一切的答案。
事實也的確如此。
當切實將相片置於手中時,琴酒的腦海中迅速浮現出了脫離相片的方法——撕碎它即可。
毀掉這張相片,即刻離開。
很簡單的方式。
可還未等琴酒付出行動,信一似乎也看出了琴酒的打算,沉默地扯了扯對方的衣袖,卻又並未出聲提醒一二。
這個入學要用,而且如今他身上的傷勢很難做到再去拍攝一張。
不過,他向來阻止不了什麽。
望著刻意避開他的目光的信一,琴酒的視線也順勢落在了對方手臂上磕碰出來的淤青,看起來慘兮兮的,像一隻傷痕累累的流浪貓,畏懼著,卻又哈著氣向他討要著食物。
但至少現在,沒有那麽地令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