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默默地喝了幾口橙汁。
    消化了一會艾米說的話，他慢慢開口：
    “那為什麽瀚海之域的域主後麵不再派一些人來到太空城？是通道出現問題了嗎？”
    “算是吧，畢竟這種行為是被禁止的。自我離開後，聽說就隻有生命之域仍然保留著通向太空城的通道了……所以，那顆星球上的人類，已經與被圈養待宰的牲畜無異了。”
    “……”
    玦撓了撓頭。
    他盯著已經見底的橙汁，還有冰塊在玻璃杯裏輕微地打著轉，杯壁掛著因為溫度差凝結出來的水霧。
    不消一會，那冰塊就會融化成水，而那水霧也會很快消失……就像從未存在過。
    “行了，聊天就到這裏吧。”
    艾米站起身，“我送你回去吧，這附近的路你應該還不太熟悉。”
    玦輕輕地點了點頭。
    ……
    兩人走出博覽館。
    在走出的一瞬間，玦側頭瞥了眼身後，莫名想著：
    這一次的重啟之後，還能有什麽留下來呢？
    “嗯哼~?哼~哼哼~?”
    艾米走在前麵，似乎哼著某種小曲，很好聽，很空靈。
    等她哼完，玦不禁問：“你哼的是什麽曲子？”
    “唔……隻是我小時候聽過的小調罷了，沒有名字。”
    “這樣啊。”
    “我覺得這個旋律還挺適合作為搖籃曲呢！輕輕的……就像羽毛一樣……”
    艾米像是有點出神，她沉吟了一會，隨後側身睨著玦：“話說，你還沒告訴我——你如何能確定阿爾法會幫你？……難道就因為你們也是外來者？”
    玦無奈地笑笑：“或許是因為，我是關係戶吧？”
    “啊？”
    艾米蹙起眉頭，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什麽叫……關係戶？阿爾法分明也是智械啊！祂和任何人都不會有關係吧？”
    “即便是再不得了的存在，追根溯源，也總有一個開始。”
    艾米瞪圓了眼睛，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但未免過於荒謬。
    “你是說……”
    玦無所謂地說出了這個重磅信息：“祂的創造者——是我的母親。”
    “……”
    艾米停下腳步，頓時呆站在原地。
    她嘴巴微張，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你……不是，你……怎麽……這、怎麽會……”
    她結巴著，一時間語言中樞似乎陷入了混亂。
    “玦——！”
    嗯？
    聽到有人喊他，玦抬起頭，望向前方。
    那橘色的頭發很是顯眼。
    哦，是5179.
    隻見5179沒一會就跑近：“你那麽久沒回來，我還以為你迷路了呢！”
    玦聳聳肩：“這附近都是智械，我隨便找一個都能問路，怕什麽？”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5179嘟囔著，“就算蘭德爾也說你不會有什麽事，但還是親眼見到更放心些。”
    他轉頭看了看一旁仍處於震驚餘韻中的艾米，奇怪道：“她怎麽在這裏？”
    艾米回過神來，睨了他一眼：“我怎麽不能在這裏？”
    她晃了晃頭，看向玦，仍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不是我說，玦，你……你是開玩笑的吧？你的母親？和……和阿爾法？”
    玦一臉平靜：“個中緣由解釋起來的確很複雜，但我確實不是在開玩笑。”
    “哎哎。”
    5179有點緊張地把玦往他那邊拉拉，警惕地望了艾米一眼，然後小聲說，“你怎麽什麽都往外說啊？那個女人一看就……”
    “一看就什麽？”
    艾米朝5179翻了個白眼，叉著腰沒好氣道，“我才不屑於跟你們玩什麽心機！我馬上就要離開了，這裏的種種都與我不再有任何關聯！”
    5179一愣：“什麽意思？”
    “她會帶著人類的火種駛向宇宙，試圖在未來重新建立起人類的家園。”玦解釋道，“不得不說，這種魄力我還是很敬佩的。”
    艾米輕輕地哼了一聲。
    5179看向艾米的眼睛瞪的溜圓：“等、等一下！就你一個人？！那……那其他太空城的人類呢？”
    “他們關我屁事！”
    艾米冷漠地說，“30年前的暴亂與瘟疫害死了我的同胞，使我認識到與其試圖管理已然異化嚴重的人類，還不如重新培養一批人類——一批無論體質還是思想，都能適應宇宙環境的新人類。”
    “30年前……瘟疫……”
    5179立馬意識到什麽，他的身子微晃，臉色發白。
    “嗯？你怎麽了？”
    看到5179的表情不對勁，艾米狐疑地看向他，“你心虛個什麽勁？難不成30年前的事跟你有什麽關聯？”
    玦心中暗暗感歎：好強大的直覺！
    “我……”
    5179支吾了一聲，又不說話了，隻是猶如一塊木頭般杵在原地。
    “他在那場瘟疫中也喪失了家人。”
    玦適時地出聲解圍，隨後轉身麵對5179，輕輕拍了拍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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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的，5179，你不想說可以不用說的。”
    “……”
    5179深吸了一口氣。
    “……謝謝，玦。但我……遲早要麵對這種事。”
    他上前一步，抿了抿唇，說：“瘟疫……是因我而起的。對不起。”
    艾米怔愣在原地。
    褐色的眼睛在收縮。
    她的嗓子有些幹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說……什麽？是你做的？”
    玦看5179默認似的點頭，連忙說：“我補充一下哈！他不是主觀惡意的！是出生時就帶來的這份厄運，他後來也遭受了不少……”
    “我殺了你！”
    還不等玦解釋完，伴隨著一聲破音的嘶吼，艾米就跟一個炮彈般衝了過來！
    “砰！”“呃！”
    她一頭撞倒了5179，先是發泄般對著他的臉來了幾拳，而後雙手掐在他的脖子上不斷用力。
    她沒有用自己的能力，眼眶隱隱發紅，悲憤的情緒幾乎要流溢出來。
    “呃……”
    5179因為窒息下意識地喘息了兩下，卻始終沒有還手。
    玦想上前將兩人分開，卻聽見他喊道：
    “別過來！這是我應受的……”
    “……”
    玦歎了口氣。
    “你這個混蛋……混蛋！！”
    “艾博叔叔……羅麗絲姐姐……還有海洛……全都死在了瘟疫中！他們曾經……對我是那麽好……”
    艾米手上的力氣越收越緊，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歇斯底裏的憎惡與哽咽。
    “你一個對不起就想撇清？哈？！
    我要你——
    血債血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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