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子閉嘴！”鬆山怒道：“再哭，老子把你亂棍敲出去！”
    李二牛總算停下哀嚎，抽泣道：“我、我為王府流過血……”
    “你還敢來見我？”
    “我、我為王府拚過命……”
    “問你話呢！”
    “小王爺，你欠我的工資還沒結……”
    “滾出去！”鬆山額頭青筋直跳，一腳踹出，終於甩落粘著自己的李二牛。
    “小王爺，能不能給點吃的……”李二牛滾在地上，可憐兮兮地看著鬆山，“我，我已經兩個月沒吃過一頓飽飯了……”
    鬆山頭一擺，親衛端來一盆碎肉與硬餅，大概是吃剩下的食物。
    鬆山抬起手，正準備讓親衛重新去弄一些吃食，李二牛卻已如餓狗撲食般地抓起碎肉往嘴裏狂塞。
    這是真餓了啊……鬆山心裏不由地掠過一絲的憐憫。
    “說吧，有什麽事。”
    “想跟小王爺借點糧……”
    借糧？
    鬆山冷笑道：“我借你一百斤，你扛得走嗎？”
    “可以。”李二牛點點頭，說道：“不過我想借五萬石。”
    哐啷！圪差——
    鬆山一蹦老高，踢翻了案幾，拔出腰刀指向李二牛。
    大概是讓空空如也的肚子裏有了些食物，李二牛便有了許多的底氣，一臉鎮定地說道：“王子別慌，咱們坐下慢慢聊？”
    聊你娘的……鬆山冷冷地說道：“都出去，離帳遠一些。”
    立在帳中角落等著伺候的親衛，相視一眼，齊齊出帳，離開軍帳四五十步後站定身子。
    李二牛繼續往嘴裏塞了一大口碎肉，抓住邊上的水壺往嘴裏猛灌一通，然後才抹著嘴對鬆山豎起大拇指，說道：“王子是個實在人，也是個明白人，我想你清楚我說的話並不代表我自己，所以也不存在蒙騙你的可能……”
    “有屁快放！”
    “哎……我希望可以跟你借五萬石糧食，運進太行山裏……”
    果然……鬆山正待揚刀，李二牛趕緊說道：“我說了，王子別急，聽我把話說話，想砍我啥時都可以。”
    也對……鬆山收起刀，兩腿橫叉坐下，虎視李二牛。
    “五萬石糧食可以分期分批交運。我可以保證太行山裏，不會有一兵一人從你的防區之內逃離出去。而且，借一還二，江南會將十萬石糧食直接運往開封，交付給王爺。”
    還可以這樣？鬆山聽著不由一呆。
    別人打仗都在消耗糧食，隻有我打仗可以賺到糧食。聽著似乎就美得很！
    河南行省是北地最重要的產糧區，這些年有江南的糟糧支持，日子過得比任何地方都要舒服。但是眼見糟糧將斷，而北地包括大都在內，所有人都盯著河南的秋糧，狼多肉少，恐怕勒緊褲腰帶都未必能熬得到明年。
    而這批瞞過朝廷賺來的糧食，豈不是可以完全歸自家父子所有……想來父王一定會為此而欣喜若狂吧？
    “為了回報王子，我們會把鐵穆耳唯一的兒子交給你，活的也行死的亦可，絕對不會造假！”
    鬆山又是一蹦老高，“你、你……你們，捉、捉、捉到……”
    此時的鬆山，猶如其父附體，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
    李二牛同情地看著鬆山，堅定地點點頭，說道：“是的，如假包換！”
    砰——
    鬆山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僅憑這一點，無論對方提什麽條件，自己都得答應。而且，還必須得立即答應！
    鐵穆耳沒了兒子，便意味著父王就多了一分爭奪太子之位的希望。即使他還來得及再生一個，將來又怎麽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李二牛趁熱打鐵道：“另外，王爺若能成為太子，甄公子答應會支持其上位。當然，在此之前，江南不會做支持任何一方的表態。王爺若成不了太子，你們未來可以隨意挑選某個地方當作養老之地。無論是江南、東北，還是漠南漠北。”
    鬆山默然。
    李二牛傳達的這句話，意思其實表達很清楚。
    若天下是我跟父王的，那麽江南會不戰而降。若是其他人承繼了皇位，這天下很可能便成為甄公子的囊中之物。
    隻要我跟父王不在這時候得罪江南，那麽無論結果如何，起碼可以保住下半生的平安。甚至於如果願意鎮守漠北的話，還有可能繼續得享一個王爺的爵位。
    ……
    河南，開封府。
    憂心忡忡的梁王甘麻剌又巡視了一次城防之後，疲憊不堪地往府衙而去。
    河南的戰況，很是不妙！
    江南三路兵馬齊發，完澤先挑近些的西路攻打。結果西路江南兵在輕鬆攻下新野之後，背靠漢水的支流白河，據城而守，竟然不再北上。
    完澤隻好調集南陽一帶鎮戍軍，兵圍新野。同時自己又率軍向東，尋找江南兵的中路主力。
    中路的江南兵，卻是遇城不攻，繞道而行，向北急速行軍，轉眼之間便已經到了濠州。
    而東路江南兵自鎮江渡江，揚州知府曹元用直接降敵。江南兵順運河北上，在淮安轉淮河逆行而西，直到濠州與中路兵匯合。
    濠州一日而下。
    中路軍，顯然才是江南的騎兵主力。
    而且，其目標很可能便是開封！
    雖然憑著自己的三萬兵馬，以及開封附近的萬餘鎮戍軍，甘麻剌已經將開封城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但是他依然心神不寧。
    不知道完澤的兵馬能否截得住對方騎兵主力。
    若是完澤擊潰江南兵，本王要開始領兵南下攻伐江南嗎？
    或是完澤被擊敗，我能不能棄城北撤？
    如果江南兵緊追不舍，一直追到了大都，我又當如何？
    此時的大都，除了數千怯薛兵，應該已經沒剩下多少軍隊了……
    患得患失之下，讓甘麻剌日夜難以安眠。
    府衙門口，鬆山的護衛長巴拉候立於此。
    出事了？甘麻剌皺著眉頭看向巴拉。
    “王子讓我給王爺帶個口訊。”
    “怎、怎麽了？”甘麻剌抬腳跨進衙門。
    巴拉卻沒答話，一個麵相憨厚，看似孔武有力的家夥自他身後閃出，躬身拜道：“見過王爺。”
    “你、你是誰？”
    “王爺能否先進去，再容小的稟報？”
    嗯？甘麻剌看向巴拉。
    巴拉默默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