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曆史最大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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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曆任河西節度使,任職時間最短的,就是那位伏獵侍郎蕭炅。
    他是三年前的臘月出任河西節度使,到了涼州之後,沒兩個月就吃了一場敗仗,被李林甫又給調回來了。
    先後擔任河南尹,刑部侍郎,最後又回去了自己的老本行,戶部侍郎。
    王琚掛了之後,戶部沒有尚書,現在的兩個侍郎是蕭炅和王鉷,省內諸事,幾乎是蕭炅一人判之,王鉷知道自己在戶部沒有權利,所以一門心思搞工程。
    崔圓這小子最近就是傍上這個人了,以前因為與李琩吃過幾頓飯,就被認為交構親王,在大理寺挨了一頓毒打。
    後來證實是被冤枉的,以至於他膽子也大了,巴結這個,討好那個,如今在皇城當中混了一個不錯的人緣。
    因為這小子口風緊,嘴巴嚴,所以給人的印象是靠得住,容易獲得人的好感。
    崔圓在酒肆內,望著風情萬種的胡姬,感歎道:
    “卑職一開始考的就是武舉,那時候年輕,渾身上下使不完的勁,想著若能從軍報國,積累軍功,等年紀大了再做行政官,是最好不過了,可惜雖然中舉,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從軍的。”
    李琩嗬嗬一笑,其實崔圓說的從軍,和正常情況下的從軍是不一樣的。
    人家和郭子儀走的路子差不多,已經有正經武職,如果去了藩鎮,肯定是官員將領,但是問題在於,藩鎮的任命大多把持在節度使手裏,人家不點頭,你去不了。
    而節度使喜歡用親朋好友。
    郭子儀能去,是因為那時候有郭虔瓘和郭知運兩位擔任過藩鎮節度的本家,但藩鎮可沒有姓崔的。
    大唐眼下,其實有著頗為濃厚的從軍風氣,因為經常打勝仗,不管是真勝還是謊報,反正很容易獲得軍功,升遷會非常快。
    像崔圓口中的從軍報國,隻是句漂亮話,人家的目的是從軍立功。
    “你今年多大了?”李琩問道。
    崔圓頗為感慨道:“三十七了。”
    “噢”李琩點了點頭,這就正常了,男人的身體條件,三十五歲是一個大坎,在這個年齡段之前,是可以負擔體力活的,過了這個年齡段,漸漸就會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電視劇裏麵,經常將武將們的武力渲染的很誇張,級別越高的將領,武力值越高,這是扯淡。
    武力值最強的,永遠都是打前鋒的,將領們能打,多來自於對技戰術的熟練運用以及豐富的戰鬥經驗,但是年紀大了,身體條件下滑,肯定幹不過年輕力壯的,因為人家能耗你。
    蓋嘉運年輕時候絕對的猛人,但你要讓他現在跟一個二三十的年輕人對打,不一定是對手,拳怕少壯啊。
    所以在軍中,超過三十五還不能混個一官半職,基本就廢了。
    崔圓也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斷了這個念頭,開始另辟蹊徑,打算走財稅這條路子。
    “卑職給隋王透露一個消息,當然了,您知道也是早晚的事,但現在肯定還不知道,”崔圓笑嗬嗬的賣關子道。
    他口風嚴,輕易不會亂說話,但是眼下想要告訴李琩的事情,實際上已經開始上演了,隻不過消息不夠靈通的話,還沒有察覺出風向。
    李琩笑道:“方才你提到過蕭炅,那麽這件事一定與蕭炅有關了?”
    崔圓一愣,低頭苦笑道:
    “卑職還是道行淺,在隋王麵前無所遁形。”
    跟我比道行?也不看看我祖宗是誰,我這是先天靈根,修行事半功倍,李琩笑道:
    “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崔圓點了點頭,給李琩斟酒道:
    “韓朝宗回來了,應該是盯上了京兆尹這個位置,聖人眼下對裴公不太滿意,多半是要換他了,右相不願意將這個位置被韓朝宗拿走,所以眼下正在為蕭侍郎謀劃。”
    李琩手指在酒碗的邊緣打轉,默不作聲。
    裴耀卿最大的問題不是依附李林甫,也不是蓋嘉運,而是範陽節度使裴寬。
    裴寬既然出任藩鎮,那麽中樞與他關係最近的人,就不能掌大權,避免內外勾結。
    在外,李隆基以安祿山來節製裴寬,在內,那就隻能是罷免裴耀卿了。
    裴耀卿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他很可能已經預見到了將來的結果,所以當下反應不大,否則李琩一定已經聽說了。
    李琩皺眉道:“這種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蕭炅還跟你說這些?”
    崔圓嘿嘿笑道:“我的正妻已經亡故,眼下請高將軍做媒,即將續弦蕭侍郎三女,還沒來得及告訴隋王呢。”
    王德發!李琩目瞪口呆,你小子打算吃軟飯啊?
    不過話說回來,崔圓的才華一定是得到認可的,否則蕭炅也不會舍得嫁女。
    再者說,崔圓眼下官職是不高,但是家裏很牛逼啊,清河崔氏青州房,位列禁婚家。
    曆史上這小子就是楊國忠的馬仔,能捧楊國忠臭腳的,可見是個臉皮厚的。
    “那我便提前恭喜崔郎了,屆時我一定往賀,”李琩笑道。
    崔圓嬉笑拱手:“卑職的請柬,您是第一個,您不來,這婚我結不了。”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大笑。
    李琩與崔圓打交道,極少摻和正事,多是以朋友的身份來相處,所以兩人之間上下屬的界線並不明顯,崔圓一開始也放不開,現在與李琩交流則是非常隨意。
    崔圓這個年紀,本來是不會輕易相信別人,也不會輕易付出自己的友誼,但他一開始不是落魄嘛。
    像他這種出身好的人,一旦落魄,非常渴求知音,李琩身份尊貴,屈尊與他結交,會讓崔圓覺得,隋王乃伯樂,識得他這匹千裏馬。
    所以他對李琩,是有真友誼的,何況高力士也跟他說過,隋王孺人韋氏背地裏,沒少在高將軍夫人麵前幫他說話。
    這是什麽?不是真兄弟,親哥們,能幫你這個忙?
    我身上可沒有什麽值得人家利用的地方。
    李琩與崔圓一直喝到酉時,他回家,崔圓則是找了個地方繼續快活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娶妻之前,崔圓還能浪幾天,等到娶回來,就得規規矩矩的了
    高尚女兒高孝娘升籍的事情,已經辦妥了,眼下人家是良籍,可以嫁人了。
    但是父女倆之間的關係,依然非常僵。
    高尚有心修複,但是高孝娘一點都不買賬,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不是旁人可以勸的了的。
    李無傷暗戀高孝娘,在王府已經是人盡皆知了,但是這小子臉皮薄,開不了口,而高孝娘沒有一點想要嫁人的意思,即使郭淑親自出麵,也是毫無作用。
    “她的性子太倔強了,源於受的苦難太多,”
    郭淑一直都惦記著這件事,丈夫身邊近衛的婚姻大事,她這個做主母的,肯定是要張羅周全的。
    “我早早便跟高尚提過這件事,他是讚成的,但是他也說了,孝娘孤苦伶仃,獨自求生,以致於防備心太重,輕易不信旁人,恐難說服,我起初還不信,如今費盡口舌,也是無用。”
    李琩笑道:
    “這種事情,我們不要管,無傷真有那個心,讓他自己去爭取,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孝娘的經曆,隻會讓她的性格更為柔和,表麵看起來拒人於千裏之外,隻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無傷機會很大的。”
    郭淑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那麽這段時間,就不要讓無傷跟著你了,讓他先將自己的大事解決了,你身邊的護衛,交給牛五郎、郭敬如何?”
    郭敬就是郭淑的車夫,在大唐一般不叫車夫,叫輦夫。
    《新唐書·李德裕傳》:常以盛夏至,地苦瘴毒,輦夫多死。
    這是一個光鮮的職業,即使在後世,領導的司機,也是好崗位嘛。
    李琩的車夫是武慶。
    “可以,”李琩點了點頭。
    他對郭敬印象不錯,聽說他離京之後,曹日昇為了尋找太子妃而搜查郭淑車駕,帶著五六個人生拉硬拽,挨了郭敬不少拳頭,才將人家拉下馬車。
    朔方軍出身,今年三十一歲,被郭子儀認了當義子。
    軍中認義子的風氣非常流行,因為大唐重孝,你當了人家義子,就不能背叛義父,否則會被戳脊梁骨,今後無論投靠誰,人家也不會信任你。
    “我已經懷胎七月有餘,夫君是不是該給孩子取名字了?”郭淑笑道。
    李琩一愣,低頭望著妻子的大肚子,詫異道:
    “男女還不知道呢,怎麽取?”
    “一定是個小郎子,”郭淑非常堅定道。
    別這樣啊,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萬一是個閨女你怎麽辦?年紀輕輕又不是不能生了,何必在乎頭胎是男是女呢?
    李琩搖了搖頭:“萬一是個女兒呢?”
    郭淑一愣,頓時臉現陰霾,她是傳統女性,重男輕女。
    隻見她噘了噘嘴,跺腳道:
    “是女兒就再生,直到生出兒子為止。”
    李琩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男女都一樣。”
    郭淑一臉正色道:“男女不一樣。”
    十一月初三,李琩終於還是被召入興慶宮了。
    李隆基召見他的理由名正言順,詢問王妃身孕的事情。
    子孫後代一直都是皇家最為關心的事情,尤其老李家在武則天時期,一棵參天大樹被打斷了不少枝葉,所以當下,皇嗣的繁衍一直都是皇帝最為重視的事情。
    宗室是基本盤,皇室是基本盤中的基本盤。
    龍池之上,萬千荷葉已然凋零。
    李琩記得後世看過吳冠中大師的一幅《殘荷新柳》,當時還覺得,這不是小兒畫畫?線條雜亂的簡筆畫嗎?大師就這個水平啊?
    不怪吳大師,是李琩見識淺,直到他真真切切的看到冬日裏的殘荷,才真心歎服,人家不是抽象畫,是寫實啊。
    李隆基裹得挺嚴實,繞著龍池散步,李琩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麵。
    “怎麽?膽子這麽小,不敢下手?”李隆基負手踱步,一臉悠閑。
    李琩回答道:
    “父皇的旨意,兒臣不敢違背,但是涼州之所見所聞,讓兒子覺得,處死蓋嘉運,於河西防衛大不利,也不利於今年與吐蕃的戰事,非是膽怯。”
    “冠冕堂皇,”李隆基冷哼道:
    “你的意思是,河西隻尊蓋嘉運,眼裏沒有朕這個皇帝?沒了他,河西就要吃敗仗,防線便要土崩瓦解?”
    李琩道:“沒有那麽嚴重,河西各鎮的兵馬使,還是心向朝廷的,蓋嘉運本人對父皇也是一片赤膽忠心,絕無二誌,要不然,他不會跟著兒臣回來。”
    “既然都是忠臣,你還擔心什麽呢?”
    李隆基忽然轉身,以至於沒有反應過來的高力士向前多走了幾步,又趕緊退了回來。
    “你發什麽呆?裝癡聾翁呢?”李隆基瞪了高力士一眼。
    高力士嘿嘿笑著,他其實是過於專注父子倆之間的對話,因為一旦發現哪句不對,他需要從中斡旋。
    李琩答道:
    “處死蓋嘉運,各鎮節度使會怎麽想呢?眼下非常之時,王忠嗣在朔方要麵對突厥,皇甫惟明在隴右,要防衛吐蕃,就算是安西與北庭,夫蒙靈察和高仙芝,也在平定達奚等部落的叛亂,他們同為節度使,會不會有自危之感?”
    李隆基頓時挑眉道:
    “朕沒曾想到,你這心裏還裝著我大唐的萬裏邊關啊?讓你做金吾將軍,是不是屈才了?要不,你去做河西節度使,蓋嘉運肯定不敢跟你爭吧?”
    “父皇說笑了,兒臣哪有那個能耐,”李琩低頭道。
    這時候,天上有雨滴降下,高力士趕忙攙扶著李隆基走入湖邊的一座小亭內。
    李琩不敢進去,就這麽站在亭外,雨勢漸大,任由雨水淋濕全身。
    這是一個認錯的態度,做為兒子還不至於連避雨的資格都沒有,但基哥明顯在生他的氣,所以要卑微一些。
    老一輩的經常會囑咐小輩不要淋雨,是因為淋雨這種事情,體質好的,啥事沒有,體質不好,淋雨有時候都會出大事。
    著名作家史鐵生,就是因為有先天脊柱裂,上山下鄉淋了一場暴雨,高燒之後病情加重,以至於下肢徹底癱瘓。
    遠處已經有內侍送來雨傘,高力士接過之後便出了亭子為李琩遮雨。
    “十八郎進去回話吧,”高力士道。
    李隆基冷笑道:
    “讓他待著!心裏裝著金戈鐵馬,淋個雨算什麽?”
    高力士搖頭苦笑,返回亭內。
    李琩繼續回話道:
    “兒臣願意擔保,蓋嘉運對父皇的忠心天地可鑒,就算他在河西的做事風格,有些不妥當的地方,都是可以規勸其改正的。”
    李隆基沉聲道:“誡宗屬製,對你不起作用是吧?在長安交構官員,朕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算了,現在翅膀硬了,都會交構邊鎮節度了?”
    “沒那麽嚴重”高力士苦著臉勸道:
    “十八郎去河西,也是中樞的意思”
    “你閉嘴!”李隆基怒斥一聲,道:
    “人是你舉薦的,現在落下了一副爛攤子,讓誰收拾?朕的旨意都敢違背,將人帶回來將朕的軍,要不是因為他是朕的兒子,已經治他的罪了。”
    高力士趕忙道:
    “聖人舐犢情深,老奴都看在眼裏。”
    李隆基一臉不爽的沉默半天,望著亭外的大雨道:
    “蓋嘉運私下裏,有沒有指斥過什麽人?”
    李琩老實回答道:“常稱裴公為老狗,對右相的意見也不小。”
    高力士忍不住笑出了聲。
    李隆基也難道的露出一副笑臉,問道:
    “牛仙客呢?他沒有提過?”
    聽到這個問題,李琩瞬間反應過來了,看樣子牛仙客眼下的處境頗為尷尬啊。
    他從楊洄那裏知道,李適之已經在排隊了,等到牛仙客因病致仕,十有八九就是李適之來頂替。
    基哥這麽問,就是想要搞清楚牛仙客與蓋嘉運的私交究竟如何。
    這一點李琩是知道的,那天從張延賞家裏出來,他和蓋嘉運一路上聊的最多的就是牛仙客。
    而蓋嘉運對於牛仙客當下的境遇,是有些惋惜的,覺得牛仙客被架空成這個樣子,令人唏噓。
    那麽基哥在意的,自然就是牛仙客這個宰相與蓋嘉運這個藩鎮節度,私下有勾結。
    所以李琩心知,他接下來的回答,很可能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蓋嘉運對牛仙客頗為鄙夷,認為對方卑躬屈膝,逢迎右相,無宰相之風,”李琩正色道:
    “也曾指責過對方,沒有為河西在朝堂爭取利益,稱其為河西之賊。”
    這樣的回答,是保蓋嘉運,劃清楚與牛仙客的關係,基哥就會放心一些,也是保牛仙客。
    “是這樣嗎?”李隆基笑嗬嗬的看向高力士:
    “禦史台是怎麽說的?”
    高力士答道:
    “各方都有呈報,蓋嘉運返京之後,先是在門下省見了左相,私下裏,也前往私邸會麵,至於談了些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李隆基又看向李琩:“朕將右金吾交給了你,你不知道?”
    李琩頓時露出一副惶恐之色,驚訝道:
    “兒臣真的不知道。”
    他隻是知道韋堅私下與蓋嘉運見麵,但這件事不能說出來,眼下韋堅是太子的左膀右臂,還不是坑害的時機。
    高力士趕忙圓場道:“蓋嘉運是偷偷去的,一路小心提防,非常警惕,若非他身形異於常人,也是不好分辨的。”
    李隆基點了點頭。
    蓋嘉運的身材確實很好認,不但骨架大,關鍵是腦袋還大,常年居於高位,自身氣質本就不同凡人,確實非常好認。
    李琩大概已經猜到,基哥要動牛仙客了。
    因為蓋嘉運已經不能動了,那麽唯唯諾諾好些年,對李林甫馬首是瞻的牛仙客,基本要走到仕途的盡頭了。
    同理,裴耀卿因為裴寬的緣故,京兆尹肯定是不能兼了,但人家畢竟還是尚書右仆射,名義上可以參議國事,又得李林甫倚重,所以丟了這個官職,損失不大。
    由此可見,一方節度使的影響力有多麽大,一個蓋嘉運,攪得形勢大變,把宰相都要拖下去了。
    接下來,基哥又問了一些問題,直等到玉真公主進宮,父子倆的交談才暫時作罷。
    見到一臉淚痕,明顯剛哭過一場的妹妹,李隆基心情頓時極壞。
    因為他猜到,妹妹多半是剛從寧王府離開。
    當著李琩的麵,李隆基多少還是要關心的詢問一番的:
    “阿兄的身體如何了?”
    玉真麵無表情的歎息一聲,搖頭道:
    “已經不能進食,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李隆基頓時一愣,受當下清淨的周邊環境所影響,陷入了往昔的回憶當中。
    他初登太子之位後,其實對幾個親兄弟是很不放心的,其中老四李範最跳,李隆基也敲打過好多次。
    那時候就是他這個大哥,幫著他約束幾個兄弟,讓他至少能分出心來處理國事,這份情,李隆基一直都記著。
    小時候在五王宅,他對大哥是又敬又怕,直到他成為太子,成為皇帝,對大哥的那份敬愛也越來越少,因為他覺得,寧王應該敬愛他才對。
    直到被李琩的哭聲驚醒,李隆基才從回憶中抽身而退,長長歎息一聲:
    “總是躲不過去的。”
    玉真突然道:“你不去探望兄長嗎?”
    李隆基表情一僵,隨即感傷道:
    “朕不忍見之,十八郎去吧,近幾日不要亂跑,代朕送你大伯最後一程。”
    呸!李琩在心裏吐了李隆基一口唾沫。
    你們攏共弟兄五個,眼下就活著這一個了,人生的最後時刻,你特麽都不肯去探望,有你這樣的弟弟,寧王也是倒黴。
    要是當年他還是太子,能順利繼承皇位,那麽他一定比你做得好。
    並不是寧王的能力比李隆基高,而是寧王的壽命少。
    曆史的走向,往往都是由一些大人物的壽命所決定的,活得越久,埋得雷越大。
    大人物的壽命,是曆史的最大變數。
    雍正要是活的夠久,也不見得能比乾隆強多少,但人家死的早,所以落了個明君的美名。
    “兒臣謹遵聖意,”
    李琩朝著玉真公主行禮之後,便這麽淋著雨走了。
    玉真公主望著李琩的背影,皺眉道:
    “他又怎麽了?你要罰他?”
    李隆基沒有吭聲,高力士主動道:
    “聖人並未懲罰,是十八郎自己不肯進來。”
    我會信你?玉真公主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