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你還願意娶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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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你還願意娶我嗎
那夜以後,祁寒每次再見逐世,再和他說話的時候,心中總多了幾分局促不安。
他的情深,她並非不曉,也常為此愧疚。
他對她的愛,從隱晦的珍惜與小心翼翼,到苦澀的忍讓與默默付出,到濃烈昭然,毫不憚宣告,藏在每個瑣碎的細節裏,表露在他望向她的每一個眼神中。
她卻不知為何地,回避著。
或許是心底,過往的衰敗廢墟太過廣闊,是精衛填不平的海,是愚公移不走的山。
她試著走出往昔的傷疤,就像無數次活生生剝離渾身皮肉,讓自己的鮮血骨肉都曝露出來,忍著烈日的炙烤。
那是很痛很痛的過程。
終於適應了,麻木了,不再夢魘了。
卻也沒了完好如初的哪怕一寸肌膚。
祁寒不知,自己是否還具備愛人的能力。
她曾眼瞧著最美好的感情破碎成滿地狼藉。
又還怎麽,再重新建立起一段親密關係呢。
祁寒這段時間都很糾結苦惱,不過,逐世卻似乎沒太在意,雖被她婉言相拒,仍和以前一樣和煦溫順,對她掏心地好,也保持著不僭越的距離。
逐世。
趙稟。
他的溫柔,他的好。
像世間不真實的存在。
美好得,特別不真實。
……
這一年的十月,江南陰雨天氣甚多。
前些天暴雨成災,臨安周邊的縣鎮始有瘟疫蔓延。
幾場秋雨幾場寒,降溫持續。
早上,祁寒獨自背上藥匣,帶傘出了桃峪,想去附近村子幫忙醫治。不是她不帶幫手,實在是衆人都有事務要忙,抽不開身。
出穀的時候,恰和逐世順路同行。
他這次,是要去與她目的地相反的榷縣,會麵宋軍東南駐地的幾位要員。
分別前,她對他道:“我今日可能要忙上一陣子,你不必等我用晚膳啦。”
逐世說:“我此去,大概午後便可歸穀。我去接你回來罷?”
他知道她最近忙著治疫,常常晚歸。近來雨水又多,他放心不下她一人走山路。
“那多折騰?”祁寒無奈地笑,“南轅北轍,可不提倡。”
榷縣與她要去的村落,相隔甚遠不說,拿桃峪作參照,便是兩個極端的方向。
他要先去榷縣,再折回桃峪,再從桃峪去往山村——也太折騰了罷?她便不會心疼他麽?
她笑著回絕了他的好意。
可逐世微一皺眉,仍堅持道:“我不回桃峪,直接過來接你。”
“那太累了,不行,不行,”祁寒扶額,“你近來繁忙,好不容易得空,就該回去好生歇息啊。況且我不知要忙到幾時,也不好叫你等我……”
“我不怕等的。”
“不行!”
她微慍,這男人怎麽這麽強?
“你不聽我話了?”她換了種話術,佯裝冷臉,“我讓你在榷縣忙完了直接回家,別等我,別來找我。”
他一時囁嚅,不知說什麽好。
隻垂眸,弱弱地說了句:“沒有……不聽話……”
“好啦好啦,”祁寒嘆氣,“你快走吧,我也要走了……記得直接回家啊,別騙我……”
逐世點了點頭,對她揮手告別,卻未挪步。
他直等她走遠了,才收回了注視她的目光。
……
這場瘟疫雖不比當年淇川的兇猛,卻也蠻棘手。
祁寒和周邊自發而來的大夫們一同為村民看診煎藥,等忙活得差不多了,已經快到半夜了。
祁寒身份特殊,自然不好在外留宿,隻能硬著頭皮走山路回去。
偏偏從剛才開始,黑漆漆的山林間又開始下起雨了,她艱難地撐傘前行,手中連個燈都沒有,什麽也看不清。她怕黑,特別怕黑。雨夜的山裏,當真可怕。
風刮來,傘擋不住細密的雨絲,祁寒很快便覺渾身又濕又冷,難受得不行。
忍著淒風冷雨,還沒走出幾步,腳下好似踩到了淤泥,腳踝重重一扭。
她下意識尖叫一聲,踉蹌著跌坐地上。
鑽心的疼痛自腳腕傳來,疼得她呲牙咧嘴,傘也掉在了一旁。
雨水糊滿眼睫,祁寒咬緊牙關,手捂著踝部,沒來由地委屈。
忽然,隱隱約約瞧見,不遠處有點亮光。
有人在那兒麽……
祁寒揉了揉眼睛,抹去水痕。
見那團亮很快就靠近了她。
是熟悉的玄衣。
他踏著泥濘,提燈匆匆趕來,蹲下身,傘全部打在了她頭頂,全部傾向她。
“怎麽了?你可還好??”逐世眼中滿是擔憂和焦灼。
他將傘柄交到她手裏,接著便借著燈籠的光,小心查看她的傷情。
“扭到了而已,”祁寒一頓,錯愕道:“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回家嗎?你不聽話——”
“怎可能真的不管你啊?”他無可奈何地苦笑,“我就怕晚上下雨,怕你一個人害怕,怕這夜路不安全……”
他又將燈籠提竿遞給她,反身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祁寒默默趴了上去,雙臂攀在他肩上,一手提燈,一手撐傘。
他就這樣背負著她,走了很久。
“你幾時來的?”她斂眉,嘟囔著,“都回桃峪了,還出穀作甚……”
“我沒回去,”他尷尬一笑,“出了榷縣,直接來找你了。”
祁寒大驚,變了聲線:“你——你瘋了?總共等了幾個時辰啊?!外麵下這麽大的雨,你——”
“我沒一直都在外麵,”他實誠地說,“半途雨下得太大,我便去附近農戶家避了片刻,還借了這隻燈籠。估摸著你該出來了,這才等在村口。”
末了,還憨憨地補了一句。
“我怕……我若又像在金水河畔那次淋雨,再得惹你生氣,說我‘下雨不知躲’……”
他回顧,含笑望著她。
“我不想你不高興,祁寒,你看,我這次有好好照顧自己,你莫生氣,好不好……”
這算哪門子照顧自己?犧牲掉他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徒在雨中狼狽,隻為陪伴她走過這段路程。
不是犯傻是什麽?
祁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可,氣著氣著,又委實心酸。
眼前的男人,她虧欠他太多了。
他越是這麽貼心,她便越慚愧。
因為她從未給過他同等的愛啊。
祁寒思緒紛飛,回想起了被她塵封許久的過往。她很長一段時間難以釋懷,難以走出悲愴,總覺得,自己和以前那人一起經歷了太多太多,那些傷疤是刻骨銘心的,怎樣沖刷也撫不平、洗不掉的。
但她恍然驚覺,其實,她與眼前人同樣經歷了很多啊。
初見於道觀,他正善良地給小喜鵲喂水;月老祠內,他們誤打誤撞地有了接觸。
再相逢於仙音閣,他喚她紅線姑娘,護她周全,替她擋了飛鏢。
後來汴梁遇災,他們心係著蒼生,一同探秘黑暗的真相,痛快淋漓地摧毀敵人的陰謀。
更不必提他曾無數次豁出命來奔赴她。
如果她不曾心動過,又怎會在沖動之下親吻了他?
可她已心力憔悴,不敢,也不能再體會一次大起大落。
他如今用情至深,難道往後,就不會變嗎?
他現在喜歡她,熱烈地愛著她……往後,就不會變嗎?
“我乃二嫁之身,”她突兀地開口,“我曾與人有過頂深摯的情意,曾與人做過夫妻。我的過去,那麽多過去,你……就不介懷嗎?”
“介懷,”他說,“當然介懷。”
祁寒聞言,瞬間僵冷了幾分,不論眸光還是沾雨水的指尖,都形同結凍。
像有刺紮在身上,紮在心裏。
她的眼神黯了黯。
卻聽他繼續道。
“我很懊惱,為什麽先遇見你的不是我,為什麽先令你動心的,不是我,”他心疼地嘆了口氣,“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股腦兒抹去你經歷過的傷痛,或是幹脆回到過去,盡我所能不讓你受傷……”
“我心疼你,心疼你的過往……不敢想象你滿身傷痕的時刻,該有多麽鬱悒難捱……”
“祁寒,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還有現在,未來。”
在滿目瘡痍的廢墟之上,再無所畏懼地建立起一座新的城池,當真不易。
這需要漫長的時間,需要我付出無可匹敵的耐心和細心,我心甘情願。
祁寒,我會等你由內到外地接納我。
“你以前說,不需要誰來成為你的光,因為你就是自己的光……這一點,我後來深思過,如今便想告訴你,我的回答……”
逐世望著前路,認真說。
“我景仰你的光芒,那也是,令我如獲新生的力量……我永遠,都不會否認你自身的耀眼,也不會輕視你自身的力量,”
他穩穩背著她,溫和地笑了。
“隻是,我想告訴你,如果累了,孤單了,疲倦了……或許,我還能成為你的依靠罷?”
“祁寒,如果你需要一個溫暖堅定的懷抱……”
逐世的耳根像火燎一樣燒紅了。
“我隨時都在。”他的嗓音,讓人格外踏實。
她無聲地聽了很久。
淚在眼眶裏打轉。
忽地想明白了一切。
愛上一個人,從來毋需任何理由。
心會感受到的。
一定會……感受到的。
她閉了閉熱脹的眼,忍著愈發強烈的淚意。
心田的花海,是種子破土而出,莖葉向陽生長,逐漸爛漫繁盛,葳蕤千萬裏。
情字何解?唯以真心。
幾度枯榮,仍會觸動。
被他觸動。
為他而動。
逐世。
趙稟。
其實,愛上你,根本就不是一件難事啊。
你的光芒,你的疏朗,你的關懷,你的暖,你的好,全部全部,都似溫柔的春風,綿密的細雨,溫潤而無聲,就連我自己都不曾覺察,它們其實,早已沁入了我內心深處,彙聚成一道綿長的,絢爛至極的星漢。
“逐世……”
她輕收雙臂,稍稍地將他又抱緊了些。
“嗯?”他溫聲應答,略微偏過頭。
她的臉頰忽然緊緊貼上他的。
他怔愣,桃花眸懵懵然,一瞬間瞪大了,並有亮光閃爍。與她相挨無隙的肌膚,仿佛傳來一陣酥麻,飛速般,漲紅得發燙。
他能感受到,祁寒在他耳邊噏動雙唇。
“……你,還願意娶我嗎?”
是她的輕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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