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宋濂聽著朱林的故事，怔了好一會兒，試圖理解這個奇幻的夢境，盡管有些模糊，但他理解了朱林想傳達的真諦。

    同時，

    他也明白了為何帝王如此寵愛朱林。

    厭惡一個人，並非因其經曆過多少磨難，而是看他在曆經困苦，一夜暴富之後，能否保持初心。

    這並不表示人們不能追求美味佳肴，普通百姓自然有權享受，但如果誌在大事，對飲食衣著的講究便不會太過，或者說，不會沉溺於奢華。

    當初，

    洪武大帝不就是這樣，從一名小僧侶成為帝王的嗎？

    登基之後，他對子女的要求極為嚴格，即使是宮廷家宴，菜品也極其樸素。而那些皇族子弟，表麵上或許與帝王共享簡樸之食，暗地裏卻愈發奢靡……

    "對了！" 朱林一拍腦門，靈光乍現。“宋閣下，您已是一位八秩高齡的智者，對於飲食自然無法與我這樣的青年相比，這這魔法酵母麵包與魔法醃菜……似乎對您的品味與口感來說過於樸素了，不如讓我請鐵花為您烹飪幾道精致佳肴，更符合您的喜好和咀嚼需求。”

    "不必了，這麵包就十分美妙！" 宋濂嗬嗬笑著，被朱林的貼心所打動，伸出手朝桌上那盤小巧的魔法酵母麵包抓去。

    他將麵包放入嘴中細細咀嚼，嚼著嚼著，眼前忽然一亮，手中的麵包晃了晃，他驚訝地問道：“朱少郎君，真是奇妙無比，這是我一生中嚐過的最甜美麵包！你們是否在裏麵加入了秘製的蜜糖？酥軟可口，美妙至極。”

    在這個時代，自然也有魔法酵母麵包，但就算是最出色的魔法師烘焙出的大麵包，也無法與朱林傳授給鐵花的現代技藝相提並論。

    朱林教導出的麵包香甜柔軟，就連宮廷裏的皇者嚐過之後也會讚不絕口。然而，

    早在朱元璋造訪九十五號府邸時，他就品嚐過朱林的麵包，立刻愛不釋口，還派使者向鐵花學習創新麵包的製作法，此刻皇宮中的麵包已經與這裏的相差無幾。

    宋濂雖是大明的老臣，但許久未受皇者召見，自然無從知曉宮中的新變化。“若您還想品嚐，盡管多吃些！這魔法醃菜供應充足，與麵包搭配堪稱完美。”朱林邊吃邊笑說著。“好，好，好。”宋濂滿心歡喜地伴著醃菜享用麵包。

    然而，

    他一麵吃著，一麵若有所思地看著朱林，眯起眼睛思索著什麽。

    朱林一笑，將一個麵包放在他麵前，隨口道：“其實呢，蒸製麵包與治理國家大政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若是認為蒸麵包隻是簡單地揉麵團扔進魔法爐，那麽做出來的麵包必然乏味，處理國事也是如此。”

    “要做出美味的麵包，必須從選擇魔法麥粉，挑選調料，甚至采用不同的揉麵技巧著手，隻有把握好節奏和魔法運用，才能揉出完美的麵團，選擇合適的烘焙時間，才能得到這樣香氣四溢、甜美柔軟的麵包！”

    宋濂吃著麵包，目光深邃，凝視著朱林，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宋濂突然轉向朱林，原本打算分享一些先賢的智慧，但此刻不禁輕聲問道：“治理家國大事就如同蒸製麵包，需要考量原料、手法、火候，將此比喻運用到國家治理上，這……真是朱少郎君的獨特見解嗎？老夫不記得國子監的課程中有教授過這些。”

    朱林嘿嘿一笑，揮手說道：“隻是閑暇時的隨性遐想罷了。”

    然而宋濂並不這麽看，他咀嚼完最後一口麵包，挺直腰板：“朱少郎君，以蒸製麵包比喻治國之道，這是我八十年來首次聽見，極為生動！不過，朱少郎君真的認為治理國事就像製作麵包那樣簡單嗎？”

    在魔法的蒸騰中，即使是揉捏靈麥饅頭也並非無法逾越的難題，而治理一個王國，要麵對的挑戰卻如繁星般繁多。

    “治理國度，本應是世間最純粹的事情，隻可惜某些人將其變得過於深奧，過於遙不可及！”朱林接過宋濂的話題，悠然開口。

    晨光微曦，伴隨著庭院中落下的魔法雨滴，兩人的對話，如同魔法世界的一天奇妙開啟！

    “深奧與遙不可及？”宋濂眉頭微蹙，隨即淡笑：“朱小公子，你說的某些人……是指哪些人呢？”

    “自然是……”

    朱林吐露的言語，讓少年心神劇震。

    “宋大師！”

    “此言或許不宜輕易道出。”朱林輕笑一聲。

    “何意？”宋濂一怔。

    朱林咀嚼著充滿魔力的饅頭，笑語：“我這話並非不能對智者如宋大師您述說，隻是此刻，不宜在那些固步自封的腐儒麵前談論。”

    “那麽，你想表達的是？”

    宋濂凝視著朱林。

    “我所說的那些人……”朱林意味深長地說：“是指那些被黑暗魔法改造，深陷儒學迷障的腐儒們。”

    “你這……”

    宋濂愣住了。

    “小子，我也不再隱瞞了！”

    朱林舔了舔唇，終究還是忍不住繼續：“宋大師可曾思考過，若儒學真能治愈國家萬病，為何那些以儒家理念為根基的漢人王朝，會一個個黯然消逝呢？”

    “這……”

    宋濂被問得啞口無言。

    “千年以來，那些被黑暗帝王篡改的儒學理論，確實在王朝初年起到了管控民眾的作用，甚至塑造了一些所謂的輝煌時代。然而，這些理論卻讓漢家王朝陷入了困境，特別是在王朝中期，賢明之士都已察覺到其局限，因此出現了各種變革，試圖解決由儒學導致的王朝晚期思想僵化、行動遲緩的問題。簡單說，儒家推崇的君臣等級觀念，正是如今華夏大地這般模樣的根源。統治階層隻知道用強權壓製人民，卻在王朝中期後，缺乏適應時代的變革動力！”

    “儒學淪為現狀，源頭可追溯至漢代董仲舒對儒學的改造。不說其他，單說我們的詩詞。漢代以前的詩詞靈動無比，情感自由流淌，展現人性的純粹。而現在的詩篇，拘泥於格律規則，表麵上顯得雅致，迎合了儒家追求的所謂壓抑**、遵循天道的意境，但實際上，它們束縛了人性，將整個民族的創新精神壓製到了極致。”

    "為何永恒之王漢武會選擇董仲舒那融合魔法的儒家學說？後世的王者多數亦步亦趨？就連異族的帝王統治這片大陸時也會遵循？無非是隨著時間流轉，人心變幻莫測，民眾難以駕馭，而統治者卻貪圖安逸，於是采納這種等級分明的法則——君如天，臣如地，父如山，子如川，將民族的命運綁定於王權之下。這樣的車輪國度，如何能靈活應對外界魔力潮汐的變換呢？"

    "故此，儒家智慧雖然蘊含深邃，但將其作為國度運行的唯一法則實屬荒謬。畢竟，世間並無永恒不變的哲理，真正的哲學總是體現當時最純粹的精神內核。然而，我們沿用的，卻是兩千年前的魔導根基，如何適應如今變幻的魔法紀元，有效地治理王國呢？"

    "王朝興衰的宿命，根源正在於此。不願變革百姓的思維方式，不去尋找更佳的統治之道，終將陷入王朝興衰的無盡輪回，受苦的唯有黎民百姓。"

    "更重要的是，我們偉大的種族或許在輪回中看似無恙，但世界上的其他族群、其他王國卻不會被困在同一圈子裏！他們隨魔力時代變遷而孕育新的思想，以獨特的法術政策治理國家，適應魔法世界的演進。到那時，我們將遙望他國之背影，淪為他人眼中任人開采的魔法礦藏。宋先生，您真以為華夏子民天生隻能如同獸類，隻知道覓食求存，而不追求未來的夢想與生命的意義嗎？"

    ......

    朱林緊握著饅頭，凝視著宋濂，話語如魔法般綿延不絕。

    就連用餐的宋倩等人，也被朱林的話語深深吸引，呆滯地注視著他。

    宋濂的嘴唇微微顫動。

    他已過古稀之年，自認博古通今，曆盡人世滄桑，尤其是對王土之事有著深厚的洞察。然而，聽到朱林的話語，他怔住了。

    他咽下一口唾沫，平和的目光此刻燃燒著熾熱的火花。

    他一生曆經風雨，見證了興衰戰亂、和平交替，各種學派的思想他都涉獵過。

    早年，他隻是個平凡的百姓，但對知識的渴望使他的思考超越常人。

    聽完朱林的話，他預感到，如果這些言論傳開，明日儒學的門徒必定會憤怒地指責朱林。

    七十餘載的經驗告訴他，朱林對儒學的洞察與理解，已經超越了他這個老學者，甚至超越了那些大儒！

    宋濂緩緩起身，抑製著顫抖的雙手，直視朱林，堅定地說道："朱公子，倘若這話被外人聽見，恐怕...你先前的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啊！"

    "是這樣嗎？"

    朱林輕撫下巴，表情複雜，沒有再多言......

    一時之間，神秘的寂靜籠罩了這片奇異之地。

    過了片刻，宋濂重新落座，低語道：“朱小郎君，你的見解深邃如星辰，老朽行年已長，研讀過無數秘籍，見證過無數奇異變遷，歸根結底，隻領悟到兩句真諦：無論新朝舊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