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詭異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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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一片絕對的死寂,沒有絲毫聲響,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這死寂就像一層粘稠的冰水,以驚人的速度瞬間淹沒了婁博傑的所有感官。他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就在他差點撞上前麵的李誌超時,李誌超的身體也突然僵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的身體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一隻手緩緩抬起,示意後方的人停下。他的動作異常緩慢,仿佛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需要巨大的力量來支撐。
    李誌超微微側著頭,平日裏總帶著三分精明笑意的臉上,此刻隻剩下一種近乎驚悸的專注。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某個方向,仿佛那裏隱藏著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他的耳廓在異常緊繃的頸側線條襯托下,微微顫動著,似乎在捕捉著周圍環境中最細微的聲音。
    婁望收勢不及,差點撞上李誌超的後背,心中不禁有些惱火,沒好氣地低吼道:“搞什麽鬼?一驚一乍的!”他的聲音在這凝滯的空氣中顯得格外突兀,打破了原本的寂靜。
    然而,婁博傑的聲音卻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緊繃,仿佛稍有不慎就會引發一場可怕的災難。他的話語簡短而有力,透露出一種緊張的氣氛,讓其他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他的動作異常緩慢,仿佛時間在他身上凝固了一般。頭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緩緩地轉動著,每一個角度都顯得那麽小心翼翼。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一般,掃過四周的環境。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座巍峨的堡壘,它的金屬外殼在遠處投下了巨大而沉默的陰影,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腳下的土地呈現出一種灰白色,幹涸而龜裂,寸草不生。這硬土看起來毫無生氣,仿佛被時間遺忘了一般。
    再往遠處看去,一些低矮扭曲的植物引起了他的注意。這些植物看起來像是金屬與岩石的混合體,它們的形狀怪異而扭曲,仿佛在訴說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故事。
    一切都顯得如此安靜,甚至讓人感到有些可怕。婁博傑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輕聲吐出一個字:“聽……”
    然而,就在他說出這個字的瞬間,他自己卻突然屏住了呼吸。他集中精力,調動起在賭桌上賴以生存的、超越常人的敏銳聽覺。
    那是一雙能夠捕捉到骰子最細微碰撞聲、紙牌滑過桌麵時的絲縷摩擦聲的耳朵。但此刻,這雙耳朵卻像是被塞進了厚厚的棉絮一般,完全隔絕了整個世界應有的背景音。
    沒有風掠過堡壘金屬棱角時發出的嗚咽聲,沒有枯枝敗葉在地麵上翻滾時的窸窣聲,沒有草葉彼此摩擦時的沙沙低語聲,更沒有蟲豸在縫隙裏活動時的任何微響。
    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隻有婁博傑的心跳聲在耳邊回蕩,越來越響,越來越快。甚至連空氣本身的流動,那種無處不在、細微到常人難以察覺的“白噪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片空間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硬生生從喧囂的生命背景板上摳了下來,隻留下一個純粹、真空般的寂靜輪廓。
    李誌超的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他的臉色在堡壘幽暗背景的映襯下顯得有些發青。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麽沉睡的巨物:“博傑說的沒錯…靜…太靜了…靜得讓人骨頭縫裏發寒。”
    他用力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似乎想要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然而,眼前的景象並沒有因為他的眨眼而發生任何改變。那是一種極致的靜謐,沒有一絲風,沒有一點聲音,甚至連他自己的呼吸聲都被這片寂靜吞噬得無影無蹤。
    “連一絲風都沒有…這地方…像口巨大的棺材。”李誌超的聲音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棺材?”婁望嗤笑一聲,試圖驅散心頭同樣升起的不安。然而,那笑聲幹巴巴的,在死寂中撞了一下牆壁便迅速消散,反而更添了幾分詭異。“少自己嚇自己!可能是這鬼地方用了什麽隔音材料……”婁望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婁博傑猛地打斷。
    “隔音?”婁博傑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但他隨即又強行壓下,仿佛生怕被什麽人聽到似的。然而,他的聲音中仍然難以掩飾那種壓抑的焦灼,“望哥,你見過能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隔’掉的材料嗎?連一絲風響都沒有!這根本不正常!這地方給我的感覺……不像堡壘,倒像是個張開嘴等著獵物自己走進去的陷阱!”
    他最後兩個字“陷阱”咬得很重,就像冰冷的石子砸在堅硬的凍土上,發出清脆而決絕的聲響。這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一股寒意順著婁望的脊椎悄然爬升,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武器的握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長期在生死邊緣磨礪出的直覺在這一刻瘋狂報警,婁博傑和李誌超這兩個靠耳朵吃飯的家夥同時示警,這本身就意味著巨大的、超出常理的危險。在地球上,想要創造出一個完全沒有聲音的環境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無論怎樣努力,總會有一些微弱的背景噪音存在。然而,此刻他們所處的地方卻異常安靜,甚至連一絲細微的聲音都聽不到,仿佛這裏的一切,包括空氣本身,都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徹底掌控或吞噬了。
    森德魯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他步伐穩健,似乎對這個地方非常熟悉。突然,他察覺到身後的人停下了腳步,於是他迅速轉過身來,目光落在婁博傑和李誌超身上。隻見他們兩人如臨大敵一般,身體緊繃,側耳傾聽著周圍的動靜,而婁望更是顯得異常緊張,他的身體驟然繃緊,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森德魯那張布滿風霜、線條剛硬的臉龐上,也掠過一絲不解和深沉的憂慮。他快步折返回來,走到婁博傑和李誌超麵前,壓低聲音問道:“怎麽回事?為什麽不走了?”
    婁博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狂跳的心髒稍微平複一些,然後他顫抖著手指向那座在絕對寂靜中顯得越發巨大而壓迫的堡壘,聲音有些發顫地說:“森德魯,這座堡壘……到底是什麽來頭?”我和誌超的耳朵仿佛失去了作用一般,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這裏異常安靜,除了我們自己發出的聲音外,其他一絲一毫的聲響都不存在!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詭異、太邪門了。
    我不禁心生恐懼,轉頭看向誌超,發現他的臉色也有些蒼白。我定了定神,指著那片沉默的鋼鐵巨獸問道:“你熟悉這裏嗎?”
    森德魯順著我的手指方向望去,他的眼神變得異常複雜。沉默了幾秒鍾後,他像是在努力回憶著什麽,然後才緩緩開口說道:“熟悉?談不上。很多年前,我還年輕的時候,曾經跟著上一代長老來過一次。這裏……是我們高康會最後的底牌,也是最後的避難所。隻有在種族麵臨存亡絕境的時候,才會啟動它。”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沉甸甸的、追憶往昔的重量,仿佛這段記憶對他來說非常沉重。
    他那粗糙的手指,猶如被歲月磨礪過一般,緩緩地摩挲著腰間那個古舊的金屬掛飾。這個掛飾已經有些年頭了,上麵的圖案和紋路都顯得有些模糊,但它卻承載著某種特殊的意義。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堡壘外圍那片死寂得令人窒息的區域,眉頭越鎖越緊,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按照常理,這裏本該有守衛的存在。畢竟,這是一個世代居住於此的家族,他們就如同堡壘的眼睛和耳朵一般,守護著這片土地的安全。隻要有人踏入警戒線,他們就應該立刻察覺到異常。
    然而,此刻的這片區域卻異常安靜,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甚至連風吹過草叢的沙沙聲都沒有。這種死寂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這種不安在他心頭不斷蔓延,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逐漸吞噬著他的理智。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透露出一股強烈的不安:“可現在……人呢?為什麽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不對……完全不對!”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疑惑和焦慮,似乎對眼前的情況完全無法理解。
    下意識地,他向前邁了一步,但這一步卻顯得異常沉重和遲疑。他的腳步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住了,每一步落下都小心翼翼,仿佛腳下不是硬土,而是布滿了看不見裂紋的薄冰,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李誌超緊緊地盯著森德魯的腳步,同時警惕地環顧著堡壘那如同巨獸獠牙般排列的入口結構。他的聲音緊繃,帶著一絲緊張:“森德魯,你也覺得不對勁了?”這死寂……就是最大的不對勁!守衛家族?如果他們真的存在,除非……”
    婁望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似乎想到了什麽極其可怕的事情。
    “除非他們全都不在了。”婁望接過話頭,他的聲音冰冷得讓人不寒而栗,仿佛這個結論是他最不願意麵對的。
    “或者,他們變成了別的什麽東西的一部分。”婁望的話語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每個人的心頭。
    他想起了那個巨大、貪婪、形態不定的“大光頭”,那個怪物似乎對一切都充滿了食欲,他們這些人在它的眼中,也許不過是可以被吞噬的“能量”罷了。
    就在這時,一直默默跟在隊伍後麵,顯得格外安靜甚至有些畏縮的唐靈,忽然抬起了頭。
    她那雙總是帶著點怯生生神色的眼睛,此刻卻異常明亮,像是被某種強烈的直覺瞬間點燃。
    她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嘴唇翕動了幾下,才用一種帶著不確定、卻又清晰得足以刺破死寂的聲音,輕輕問了出來:
    “我們……會不會……又被拉進幻境裏了?”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像一塊巨石轟然砸入一潭死水!
    “幻境”二字出口的刹那,時間仿佛被凍結了。婁望那張原本寫滿暴躁與警惕的臉,在這一瞬間驟然凝固,肌肉僵硬得如同岩石一般。他握著武器的手猛地一緊,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哢”聲,但隨即又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死死地定住,連一絲顫抖都不敢有。仿佛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都會引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與此同時,森德魯正在謹慎地邁出的腳步,也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硬生生地釘在了半空,離地隻有寸許。他身體前傾的姿態瞬間定格,就像是一尊被突兀地施了定身法的雕像。他那布滿風霜的臉上,原本就因緊張而眯起的眼睛,此刻瞳孔更是急劇收縮,倒映著堡壘那冰冷而沉默的輪廓。在那眼神的深處,除了驚疑之外,更翻湧起一股源自過往經驗的、深沉的恐懼——他曾親身領教過那種足以扭曲現實的恐怖力量。
    婁博傑和李誌超兩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突然間完全靜止了下來,甚至連呼吸都幾乎同時停止了。他們的肺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捏住,空氣被死死地封鎖在喉嚨深處,讓他們無法正常呼吸。
    他們一直以來都對自己在賭桌上的聽力引以為傲,能夠捕捉到最細微的聲音,從而在賭局中占得先機。然而,此時此刻,這曾經讓他們自豪的能力卻成了一種殘酷的折磨。
    那絕對的、如同真空一般的死寂,在唐靈說出那句話之後,仿佛被賦予了千鈞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他們脆弱的耳膜上。這無聲的壓力如此之大,以至於他們的鼓膜都開始隱隱作痛,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這股無聲的巨力壓破。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婁博傑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自己心髒狂跳的聲音!那聲音在這片死寂中被無限放大,變得異常沉重、急促和慌亂,就像是無數麵戰鼓在他狹窄的胸腔內瘋狂地擂動。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撞擊著他的肋骨,震得他頭暈目眩。
    咚!咚!咚!這心跳聲是如此巨大,如此清晰,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撕裂。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他猛地抬起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這樣就能阻止那幾乎要破膛而出的恐懼心跳。他的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發白,掌心也被汗水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