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0章 小試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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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風院作為儒修聖宗,宗內上至院長文墨淵,下至知行院灑掃的雜役,從來都是儒雅和善的作風。
    聽風院之人,即便相互之間有矛盾,也都是以和為貴,很少見過像是周倚橋這般,毫不留情揭人短板的場景。
    周倚橋此番不按常理出牌,不僅是台下那些未經世事的知行院低階弟子,即便是台上與其辯經的劉教習,也是怔愣了一瞬之後,才反應過來。
    “周教習可不要血口噴人!”
    劉教習麵色漲紅,怒不可遏地指著周倚橋的鼻子大罵道。
    “《五常劍陣》可是包括齊齋長在內,知行院近半教習都親自驗證過劍陣的可行性,周教習一個新入書院的晚輩,憑什麽三言兩語就否決了我們的成果?難道是看不起我們聽風院的儒修嗎?”
    劉教習的這番話,可謂是誅心之言。他不僅將齊齋長搬了出來,更是直接扣上了周倚橋看不起聽風院的帽子。
    周倚橋好歹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沒有因為眼前之人的拙劣激將法,就陷入其設下的險境。
    他微笑著在台上轉了一圈,隨後才看向劉教習,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據周某所知,劉教習在知行院當中,是負責傳授諸位弟子傳授儒家精義的吧?”
    周倚橋目光炯炯,直視著劉教習的眼睛,不待他回答,又接著說道。
    “既如此,劉教習應該明白,儒家倡導的乃是‘吾日三省吾身’的道理,若有謬誤,當勇於自糾,而非盲目堅持。”
    “這《五常劍陣》的問題已然擺在眼前,若因顏麵而拒不承認,又如何能為弟子們樹立榜樣,踐行儒家的修身之德?”
    劉教習被周倚橋的話語刺得麵色青白,寬大袖袍下的手指已捏得骨節發白。
    他猛地踏前半步,腰間玉牌\"哢\"地裂開一道細紋,周身靈氣如沸水般蒸騰而起,竟在辯經台上掀起陣陣罡風。
    “豎子安敢妄言!”
    他並指如劍,袖中竄出三道鎏金書簡。
    竹簡展開時,篆文如活蛇遊走,化作“仁”、“義”、“禮”三枚朱紅古篆懸於頭頂,浩然正氣壓得台下弟子呼吸一滯。
    周倚橋卻不退反進,左手虛按腰間短劍,右手食指在虛空勾畫半圓。
    墨色靈氣自指尖滲出,竟按照《五常劍陣》的其中一部分劍勢,在辯經台上凝聚出了一道虛影。
    竹簡上“仁”、“義”、“禮”三字就被他以指為筆抹上了一筆朱紅的批注。
    而周倚橋自己用《五常劍陣》劍勢寫下的“智”、“信”二字,則光芒大放,化作兩道金光,與劉教習的三枚古篆撞在了一起。
    劉教習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周倚橋隨後畫出的這兩字所蘊藏的威力,要遠超他那三枚古篆。
    他知道尋常手段不是周倚橋的對手,索性心下一橫。
    隻見中年男子怒喝一聲,三道鎏金書簡應聲炸開,篆文化作赤紅鎖鏈破空襲來。
    周倚橋足尖輕點青磚,薄暮法劍並未完全顯形,僅以劍柄在身前劃出半弧。
    墨色靈氣凝成旋渦,竟將“仁”字鎖鏈絞得寸寸崩解。
    “禮字當先,劉教習怎地失了分寸?”
    周倚橋話音未落,右手五指虛握,殘存的墨氣化作竹枝抽向對方腳踝。
    劉教習踉蹌後退時,“義”字鎖鏈被周倚橋掌控,突然調轉方向,反纏住前者的腰間玉帶。
    台下驚呼聲中,周倚橋左手掐訣點在眉心。
    一縷黑煙自天靈升起,凝成半卷《論語》虛影。
    他根本沒有半點儒道底蘊,索性用《萬魔錄》所修煉出來的魔氣,強行模擬出儒家經典。
    書頁翻動間,更濃鬱的魔氣飄出,融入那枚“智”字,整個字符化作劍鋒,直指劉教習的咽喉。
    “住手!”
    劉教習瀕死的那刻,三道青芒自觀禮席激射而來。
    名叫陳端和的教習用判官筆點碎了智字劍氣,名叫李修平的教習用玉尺架住了周倚橋手腕,最後一位名叫趙敬書的教習,則用紫檀戒尺重重的敲在劉教習的肩井穴,幫其疏通了氣血,帶著他遠離了危險。
    齊飛雲踏風而至,袖中螭吻紋泛著暗紅,故作痛心狀歎道。
    “周教習,不過是同門之間切磋,怎能動如此殺心?”
    周倚橋順勢收勢,凝聚一般的薄暮法劍不知何時已消失。
    他撚起飄落的半片竹葉,葉脈間流轉的劍氣直到現在依舊不曾散去。
    “齊齋長倒是心係同僚。”
    他似笑非笑盯著對方袖口。
    “不過是普通的切磋罷了,周某當然知道分寸,難不成齊齋長,以為周某會真的殺了他不成?”
    齊飛雲被噎得麵色一滯,那名叫陳端和的教習卻根本不吃不理會周倚橋的言語陷阱。
    他一個閃身越過齊飛雲,手中的判官筆不知何時已經蘸滿了朱砂。
    “周道友在劍陣上的造詣的確遠超我等教習,既如此,周教習可敢領教陳某的《春秋筆法》?”
    周倚橋指尖的竹葉突然碎成齏粉,薄暮法劍瞬間出現在他的掌心。
    “此地明明是用來辯經的地方,按理來說我們這些為人師表的,不應該在弟子麵前動武,不過既然李教習想要切磋,周某自然奉陪。”
    說著,他還進目光繞過了齊飛雲,看向他身後咬牙切齒的李修平與趙敬書。
    “當然了,要是李教習與趙教習也不服氣,同樣可以出手一戰,周某不想要占用諸位學生的時間,你們三人可以一起上。”
    周倚橋話音方落,陳端和手中判官筆已然攪動風雲。
    朱砂在筆尖凝成赤蛟,鱗片間浮動著《春秋》微言,張口便噴出裹挾著史家刀筆的毒霧。
    李修平與趙敬書對視一眼,玉尺與戒尺同時敲擊青磚,整座辯經台的地縫裏突然鑽出千百條青藤——每根藤蔓上都纏繞著儒道先賢成名的章句。
    “周教習小心!”
    台下弟子當中,陸離驚呼出聲。
    那些青藤纏住周倚橋腳踝的刹那,竟將他周身靈氣染成淡金,分明是要強行將其拖入儒道正氣當中,封鎖他一身魔功!
    周倚橋輕笑一聲,薄暮法劍突然倒插入地。
    劍身沒入三寸時,青磚縫隙滲出暗紅紋路,竟將纏繞腳踝的青藤腐蝕成灰。
    他左手掐了個古怪劍訣,洶湧劍意自掌心狂湧而出,順著薄暮法劍的劍身打入整個辯經台中,沿著地麵暗紅紋路遊向三位教習。
    周倚橋的劍訣甫一成型,辯經台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暗紅紋路如蛛網蔓延至陳端和腳下時,他手中判官筆突然重逾千斤。
    筆杆上“春秋”二字滲出黑血,朱砂凝成的赤蛟竟在半空痛苦翻滾,眨眼的功夫便已支離破碎。
    “陳某的筆!”
    這位向來穩重的教習突然失態,慌忙的從腰間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方青玉色的鎮紙,似乎想要用此物抑製春秋筆上的黑霧。
    可那方青玉鎮紙剛觸到判官筆,便被順著筆杆爬來的魔紋染成墨色,同樣化作了一攤黑血。
    李修平的玉尺此刻也出了古怪。
    尺身上\"禮\"字金漆突然沸騰,化作滾燙金汁順著他的指縫滴落。
    那些纏繞著先賢章句的青藤更是瘋狂扭動,藤蔓上的文字竟自行拆解重組,變成輪回碑上的蝕文咒語反纏過來。
    “趙兄助我!”
    李修平暴喝一聲,將玉尺狠狠插入青磚。
    戒尺敲擊聲急促響起,趙敬書額頭已見冷汗,他手中紫檀戒尺每敲一次,就有三枚金印浮空,可這些金印尚未成型,就被地縫裏鑽出的魔紋劍氣啃去半邊,丟了靈性
    周倚橋拔出長劍,緩緩走向齊飛雲。
    後者麵色陰沉,袖中雙手早已攥拳,隨時準備出手。
    “周教習好手段!”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聽風院作為儒道聖地,還是第一次被一名魔修如此欺辱!”
    此人顯然是察覺到周倚橋的實力要超過他們眾人太多,故而生起了侮辱周倚橋名聲的心思。
    周倚橋卻隻是輕笑一聲,道。
    “齊齋長此言差矣。”
    “周某雖然對儒家經義的研究不如諸位教習,但儒家主張的‘有教無類’還是知道的。”
    “周某雖是魔道修士,但既然入了聽風院,便是儒修一員。”
    “周某今日所用的手段,不過是將《五常劍陣》稍作改動罷了,齊齋長又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他話音未落,辯經台上的魔紋突然消失。
    李修平與趙敬書同時悶哼一聲,踉蹌後退數步,麵色蒼白如紙。
    陳端和雖然沒有受傷,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的春秋筆上黑霧散盡,朱砂凝成的赤蛟卻已徹底消亡。
    而那方青玉鎮紙,則被墨色靈氣侵蝕得坑坑窪窪,再無半點靈性可言。
    若是沒有特殊手段立即補救,他這兩件儒道法寶,恐怕就徹底毀了。
    齊飛雲麵色鐵青,他袖中螭吻紋突然亮起暗紅光芒,可就在下一刻,周倚橋的薄暮法劍已抵在他的喉間。
    後者淡淡開口,語氣當中的冷意,竟比喉間的法劍還要冷上三分。
    “齊齋長,今日切磋到此為止,不要占了諸位學生辯經的時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