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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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謝姝別過視線, 對陳頌道:“不知道是誰家的馬車,可能是什麽人隨意往那裏一停。陳大哥,你快回去吧。”

    陳頌皺了皺眉, 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卻也沒有多想。

    “那我走了。”

    他一步三回頭, 戀戀不舍。

    謝姝站在原地, 朝他揮手。

    等他走沒影了, 她四下也沒發現其他人,這才趕緊像做賊一樣朝馬車跑去, 掀了簾子鑽進去。

    一進馬車,頓時涼爽。

    “世子爺, 您怎麽在這?”

    “路過。”

    去你的路過。

    “那還真是巧。”

    “他叫你嬌嬌妹妹?”

    謝姝“嗯”了一聲。

    她眼神清澈, 如山澗泉水一般可見底, 映著山花與樹影, 說不出的靈動幽美。看人時認真而不避, 仿佛能讓一切齷齪的心思現形。

    這雙眼睛實在是好看, 不自覺讓人沉溺。

    蕭翎喉結滾了滾, 聲音暗沉, “你與他很熟?”

    這話問得頗有幾分深意,好比是瞧見自家紅杏要出牆的質問。她就算是一枝要出牆的紅杏,又與這人有什麽關係。

    【世子爺, 該和您說的我都說得很清楚,我與誰相熟, 與誰來往, 應該和您沒什麽關係吧。您這樣的質問我, 是不是有點不太妥當。】

    “他是我的一個街坊。”

    “街坊?”蕭翎看著她,“門當戶對的街坊?”

    她迎著他的目光, 笑了一下。

    “確實門當戶對。”

    陳家和謝家門庭差不多,兩家家主同在宣明殿為官,兩家主母又交好,這樣的兩家人不是門當戶對是什麽。

    “所以他就是你認為合適的那個人?”

    “是。”

    這個是字說得斬釘截鐵。

    如此夠清楚了嗎?

    【世子爺,我說過我們不是一路人,或許您覺得我與衆不同,所以産生了一些錯覺。但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哪怕是相互了解的兩個人。我不願意別人把我看得太清,那樣會讓我很不自在……】

    “上次你提醒章三,才讓我免於被蛇咬,所以我欠了一條命。”

    謝姝的話被他打斷,又聽他提起那天的事,下意識皺了皺眉。“我不過是舉手之勞,您不必放在心上。”

    “你救了我的命,我欠你一條命,我豈能不放在心上。”

    所以呢?

    謝姝看著他,滿眼疑惑。

    突然福至心靈,感覺自己又被雷劈了一般。

    【……不會告訴我,我救了你的命,你要以身相許吧?你千萬不要啊,我可受不起!】

    不會這麽狗血吧!

    他低著眉眼,眸深如海,卻隱有一絲笑意。

    “你若……

    “我不想!”

    謝姝斷然拒絕,別過視線。

    【我不想這樣,你如果真念著我救了你的命,那你最不應該做的事情就是為難我。我不圖你報恩,但也不想你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

    蕭翎眼底的笑意瞬間散去,隨之而來的是滿心說不出來的酸澀,這種滋味他從未嘗過,明明很難受,卻依舊不甘。

    “你若不想,那就算了。”

    這麽好講話?

    謝姝表示懷疑。

    “那行,既然話都說清楚了,我走了。”

    她身形剛一動,即感覺自己被人按住。男人的雙手輕輕掌控著她的胳膊,那沉沉的眉眼壓下來,頓時讓她心頭警鈴大作,腦海中全是那天晚上兩人的廝磨。

    “通通通”

    她的到自己的心在跳,如同鼓聲。

    蕭翎滿眼都是她,她的眼睛,她的氣息,她的唇,她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致命的毒,一絲絲地滲入自己的五髒六腑。他拚命克製著,死死壓抑著心底那想要沖出來的兇獸。

    “或許你說的對,你與旁人不同,還與我有著相同的際遇,所以我便産生了一些錯覺。但我仔細想了想,我們既然了解彼此,大抵可以成為相互信任的朋友。你說呢?”

    她半信半疑,“您真是這麽想的?”

    “謝姝,人生在世,總會有身不由己之時,你又何必拒絕我。我出身還不錯,行事比你更方便,一旦你有什麽事,我可以幫你解決。我欠你一條命,無論如何我都會報這個恩。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讓我幫你做七件事,好嗎?”

    “您實在不必如此,七次也太多了。”

    “我的命很值錢,七次已經很少。若是旁人,怕是巴不得我一輩子都記著,報答七百次都不夠。我知道你覺得和我在一起不自在,我答應你,一旦報完恩,我絕對不會再來找你。你也不要敷衍我,拿一些小事來搪塞,非人命關天之事不算。可好?”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謝姝能清楚看清他瞳仁裏的自己。

    他說的沒錯,人生在世,總會有很多的身不由己。王權之下,並不是所有的冤屈都有機會上達天聽。或許多一個這樣的朋友,也不是壞事。

    良久,謝姝終於點頭。

    她輕輕一掙,蕭翎便鬆開了她。

    “世子爺,那您走好。”

    “好。”

    蕭翎放她離開,在她下馬車的那一剎那眼神變得極暗。

    幸好她不會讀心,否則…

    他垂眸,低喃,“嬌嬌”

    …

    兩日後,舉人巷突然熱鬧起來。

    孩童們四處奔走相告,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蘇家來了一位貴客。那貴客不是別人,正是熙和郡主。

    紅杖清道旗開路,四馬車輦隨後,青錦華蓋罩於上,頂綴明黃纓流蘇。前呼後擁,奴婢成群,極是威風。

    儀仗停在蘇家門外,將巷子裏的路堵得嚴嚴實實。蘇家人喜氣洋洋,說不出來的得意張揚,一口一個郡主娘娘回家了,恨不得宣揚得天下皆知。

    多樂探了消息回來,忙稟報給謝姝和葉氏。

    話還沒說完,外麵就來了人。

    來人自報家門,說是奉郡主之命,來請她們過去說話。

    “嬌嬌,郡主會不會是……”葉氏有些話沒說出來,但擔憂的眼神說明一切。

    謝姝點頭,“恐怕還真是來者不善。”

    她對多樂耳語幾句,多樂領命而去。

    多樂出去,對那傳話之人道:“蘇家公子此前誣蔑我家大公子,意圖詆毀我家大公子的名聲,所幸事情已經查清,管夫子可為見證,蘇家公子也因羞愧而退學。我家夫人說了,既然事情已經過去,還請郡主不必放在心上,更不用特意向我們致歉。”

    圍觀之人瞬間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有人忙問多樂是怎麽回事,多樂也不瞞著,口齒清楚利利索索將學堂裏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那傳話之人顯然沒料到傳個話還能生出事端,當下有些不悅,“我家郡主是什麽身份,你家夫人怎生如此不知禮數?”

    “我家夫人大人有大量,對蘇家公子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再追究,又不想你家郡主為難,所以好心推脫,你怎能說我家夫人不知禮數?”

    “我家郡主……”

    “你家郡主定然是個知書達理的,也必然是知道蘇家公子做錯了事,所以才想著親自當麵向我家夫人道歉。我家夫人說了,道歉就不必了,還望郡主以後好好約束蘇家公子,莫要再做出毀人名聲斷人前程的惡事。”

    那傳話之人氣極,黑著臉回去複命。

    多樂也不急著進門,而是在門外和那些人話著家常扯著閑話,話題圍繞的還是學堂發生的那件事。

    不多時,那傳話之人又回來,這次的態度更強硬。

    “我家郡主說了,是非黑白不是你們說了算,還請你家夫人小姐過去與那學堂夫子當麵對質!”

    “你家郡主才顛倒黑白,明明是蘇公子誣蔑我家大公子,我家夫人念在街坊鄰居的份上沒有聲張,是想著給蘇公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沒想到你們居然反咬一口……”

    “你再不進去稟報你家夫人,就休怪我們不客氣!”

    那傳話之人說罷,就要硬闖。

    這時謝姝和葉氏出來了。

    葉氏自來與人為善,平日裏從不與人起爭執,與街坊鄰居們相處極為平和,她向圍觀之人一一點頭示意。

    她小聲對謝姝道:“嬌嬌,小鬼難纏,我們還是去一趟,免得郡主以此大作文章。”

    謝姝點頭,與她一起出門。

    ……

    蘇家大門開著,裏外皆是陣仗威嚴。院子裏搭起遮陽處,青紅傘交相呼應,四周擺著冒著涼氣的冰鑒。

    錦繡交椅之上,端坐著衣著華麗滿頭珠翠的熙和郡主。熙和郡主兩邊的下人已被擠到一邊,分別立著蘇夫人和蘇大姑娘。母女二人長相相似,此時趾高氣昂的樣子也如出一轍。

    天子腳下的百姓,大多都見過大陣仗,不說是王公貴族的儀仗,便是龍鳳輦也見過。是以對熙和郡主的氣派,震驚者少,感慨者多。

    一是感慨熙和郡主之受寵,私下出行都如此陣仗,二是感慨蘇家運氣太好,日後有熙和郡主做靠山,榮華富貴享不盡。

    而管夫子確實也在,與他一起的還有謝則秀。

    謝則秀看到自己的娘和二姐,眼神一黯。

    是他連累家人了。

    管夫子正在回話,道:“回郡主,謝則秀沒有拿蘇大官的玉筆,那玉筆最後在蘇大官的書童身上。至於蘇大官是真不知情,還是有意栽贓,我不好分辨。”

    “是他偷的,就是他偷的!”蘇大官指著謝則秀,得意萬分。“二姐,你還不讓人把謝則秀抓起來!”

    熙和郡主睨著管夫子,“本郡主再問你一遍,你可要想好再回答,免得為了無關緊要的人壞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和名聲。東西是不是他偷的?”

    所有人都看著管夫子,包括葉氏和謝姝。

    管夫子有舉人功名,若無意外此次鄉試也會下場。他本就是寒門出身,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科舉入仕。

    事關前程的名聲,他會怎麽選?

    他看了一眼謝則秀,又看了一眼葉氏和謝姝。謝姝的眼神讓他愣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刻,還能看到如此平靜的目光。

    “夫子,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世間之事難兩全,唯無愧於心爾。”

    謝姝的話,讓他無比羞愧。

    “回郡主,您再問一千遍,我也還是同樣的話。此前我說不知蘇大官是否知情,是否栽贓,而今我已清楚明了,他就是在栽贓陷害!”

    蘇夫人嚷嚷起來,“你這個不識擡舉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家郡主娘娘有意給你機會,你卻不知好歹,你給我等著,我家郡主娘娘一定會讓你好看!”

    說完,張狂地對熙和郡主道:“郡主娘娘,你快,你快下命令,把他們全抓起來!把他們下大牢,對他們用刑!”

    衆人嘩然。

    這簡直太目無王法了!

    謝家在巷子裏住了這些年,誰不知道謝家人的為人。還有管夫子,在場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在他那裏上學,他的人品街坊們有目共睹。

    熙和郡主皺了皺眉,不悅地睨了蘇夫人一眼。

    蘇夫人得意的表情僵在臉上,小聲罵了一句“死丫頭。”

    不大的眼睛轉啊轉,然後看向葉氏和謝姝,越看越覺得礙眼,大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見了郡主娘娘還不跪下!”

    葉氏想了想,剛要屈身,被謝姝製止。

    蘇夫人見她們不動,自以為逮到了她們的大錯,“你們見了郡主不跪,這是欺君!”

    “蘇夫人,慎言!”管夫子麵色難看,強壓著心中的悲憤。強權之下顛倒黑白,他羞愧於自己之前那一瞬間的動搖,憤怒地看向熙和郡主,“郡主,你這是在助長蘇家不正之風!”

    熙和郡主冷笑一聲,“你如此維護謝家人,本郡主還納悶了,是什麽原因讓你一個夫子與人合夥誣陷自己的學生?原來是因為謝家這位二姑娘。”

    她話是說對著管夫子說的,眼神卻是輕蔑地看著謝姝,那意思分明是在說管夫子貪戀美色,看中了謝姝的美貌而幫著謝家害人。

    管夫子焉能聽不明白,當下更是羞憤。他不僅羞於自己差點屈服這樣齷齪的強權之下,也憤於自己的人品被人質疑。

    “當年定遠侯死守乾門關,以身殉國,何等的忠烈。我真是萬萬也想不到,他的女兒竟然是這等心思齷齪之人!”

    “夫子,她是她,定遠侯是定遠侯,她再是齷齪不堪,也與定遠侯無關。”謝姝說。

    管夫子長嘆一聲,“你說的對,是我失言了。定遠侯威名永存,他的功績世人皆知。我隻是痛心,痛心他的後人竟是如此……”

    圍觀之人岔岔者不少,但無人敢強出頭。

    熙和郡主上有聖上與長公主,還有魯國公府,不是他們小門小戶敢與之抗衡的。他們小聲交頭接耳,不時還能聽到“定遠侯”“長公主”“可惜了”的話。

    “你們真是反了!”熙和郡主突然心慌,大怒,

    謝姝依舊站著,道:“大胤自建朝以來,最忌媚上之風。非祭祀上朝上堂,皆可免大禮。是以百姓遇官,讓道即可,見皇族貴胄,避之一揖而已。天下大同,唯施叩拜之禮於人君,敢問郡主,你真的要受我們的跪禮嗎?”

    “好利的一張嘴,你說的沒錯,但你忘了一點,那就是罰罪而跪。”

    “我何罪之有?”

    “本郡主是君,你是臣女,本郡主召你說話,你竟然也推脫,此罪為一。你方才對本郡主不敬,此罪為二,你可服氣?”

    蘇夫人立馬幫腔,“郡主娘娘要見你,這是你的福氣,你還敢問為什麽?你們都是死人嗎?她對郡主娘娘不敬,你們還不快按著她,讓她跪下來磕頭!”

    熙和郡主沒有喝斥她,她便更得意了幾分,再次催促。

    這下終於有人動了,不是來按謝姝的,而是在謝姝麵前擺了一個蒲團。“我家郡主最是心善,雖說是降罪於人,卻還是心存體恤。”

    體恤?

    若不是謝姝有透視眼,一眼就看到蒲團裏藏著的針,還真信了這樣的鬼話。

    蘇夫人見謝姝還不動,挽起袖子就沖了過來,抓著謝姝往下按。謝姝早有準備,在葉氏擋在自己身前時,一個轉身加反手一推,蘇夫人頓時跌坐在蒲團上。蘇夫人本就身形胖,這一跌是結結實實,蒲團裏細細長長的針立馬穿透單薄的夏衣,瞬間紮進她的肉裏。

    “哎喲!哪個天殺的在蒲團裏藏了針,紮死老娘了!”

    “閉嘴!”熙和郡主的臉色都變了,“你胡說八道什麽!”

    蘇大姑娘比下人更快一些,正準備拉蘇夫人,無奈蘇夫人胖胖的身體發沉,不僅沒把人拉上來,反倒被帶著倒在蘇夫人身上,母女二人疊在一起,齊齊倒在蒲團上。

    “啊啊”

    蘇夫人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下人們手忙腳亂地將母女倆扶起來,蘇夫人殺豬般地亂叫著,大紅的衣服上還掛著一根細細的長針。那針在陽光之下折射出光來,不少人看得是一清二楚,一時之間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麽一來,在場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那蒲團裏真的有針!

    謝姝對衆人道:“諸位,今日之事前因後果想必大家已經清楚。蘇大官在學堂誣蔑陷害我弟弟不成,便搬來郡主以勢壓人。郡主迫我下跪,事先卻在蒲團中藏著長針,此舉無異分明是想謀害我的性命!”

    熙和郡主怒道:“謝姝,你胡言亂語!你好大的膽子,你這是誣蔑,本郡主可以治你一個犯上之罪!”

    “我的膽子小得很,我比誰都怕死,所以誰敢要我的命,我就和誰拚命!你是郡主又如何,我就不信聖上和長公主殿下會縱容你大庭廣衆之下殘害命官之女!朗朗乾坤,衆目睽睽之下,我不信沒有說理喊冤的地方!”

    “……你敢這麽跟本郡主說話!你說本郡主仗勢欺人,你說本郡主害你,可有證據?不信你問問他們,他們可敢給你做證?你一個七品小官之女,也配指責本郡主,信不信本郡主將你們全家都問罪?”

    這是威脅!

    衆人皆默,無人敢站出來。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

    天很熱,謝姝卻覺得自己的心很冷。她忽然想起蕭翎的話,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沒想到她這麽快又遇上了。

    “我父親是天子門生,你想問我們全家的罪,那也看大胤律法同不同意!今日你欲謀我性命,命案屬清風院管轄,我要去清風院報官!”

    熙和郡主又怒又氣,自她進京之後還從未受過這樣的氣,她倒要看看一個小小的七品小官之女能耐她何。

    不就是報官嗎?

    清風院又如何?

    “你怕是不知道,便是清風院的正院方大人見了本郡主都要恭恭敬敬。既然你非要把事情鬧大,那本郡主就成全你,不用你去,本郡主親自派人去!”

    說罷,她招來一個侍衛,讓那侍衛快馬去清風院報案。

    那侍衛速度極快,不到半個時辰來回。

    很快,進來十餘人。

    為首之人頭戴烏官帽,麵白而神冷,極盡雅致卻如美玉泛寒光。黑色官服上繡著銅鈴大眼的獬豸,張牙舞爪森森煞氣。

    謝姝意外,又不意外。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有種說不出來的驚喜,同時心裏莫名感到幾分慶幸。慶幸來的人是蕭翎,也慶幸自己和蕭翎相互了解。

    蕭翎目不斜視,上前。

    “臣清風院提刑蕭翎見過郡主。”

    “蕭世子,怎麽是你?”熙和郡主乍喜,險些失態。

    蕭世子三字一出,衆人紛紛猜測蕭翎的身份。盛京城中姓蕭的世子爺,應該隻有一位,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他的身份,葉氏亦然。

    “怎麽會是鎮南王府的世子爺?”

    不怪葉氏奇怪,在場所有人同樣驚訝。

    蕭翎自來以溫潤之態示人,又有盛京明月的美名在外,在世人眼中他是皎玉君子,是明月貴公子,清逸雅致淩然傲雪,還有著顯赫的出身,縱然出仕也不可能入清風院那樣的汙濁之地。

    “蕭世子,你怎麽會……”熙和郡主此時才看清他的衣著,一臉震驚。

    “臣已授職,郡主可稱臣為蕭提刑。”

    “……提刑,你身子可好些了?”

    “勞郡主掛記,臣已無礙。方才臣接到報案,說是此地有命案,可有此事?”

    “這位世子爺,這位蕭大人,是她們胡說!”蘇夫人身上還疼著,扭著腰恨恨地指著謝姝和葉氏,“就是她們,她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以下犯上沖撞郡主娘娘,你快把她們抓起來!”

    “你是何人?”蕭翎冷聲問她。

    她瞬間得意起來,“我是……是郡主娘娘……娘!”

    可惜不能說出來,否則她真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哪裏是郡主的養娘,她可是郡主的親娘!郡主都這麽威風了,她身為郡主的親娘還不得被人擡著供著……

    倏地,她胖胖的身體抖了一下。

    這麽熱的天,她剛才怎麽會覺得有點冷?

    她沒有看到蕭翎驟變的眼神,但謝姝看到了。

    謝姝睫毛一顫,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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