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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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

    天陰沉沉的, 仿佛風雨欲來。遠處一團混沌,似黃沙蔽日一般。

    滿城都是壓抑氣氛,所有人的臉上都看不到一絲笑容, 就連孩子們也被各家大人拘在家中,不肯他們隨意走動。

    街上不時有倉惶出行的人, 拖家帶口心神不寧。偶爾遇到相熟的鄰居, 沒有人還有閑心聊幾句家常。年邁的老婆婆拄著拐, 站在街角一動不動,像是在等待死亡的來臨。曾經逢人就笑的老頭皺緊眉頭, 望著關外的方向一聲一聲地嘆氣。

    梳著辮子的小女童一路小跑著,耳邊不時傳來“乾門關快守不住了”或是“快走,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的話。

    她年紀雖小, 看著不過四歲左右的模樣, 一雙眼睛卻有著成年人才有的機靈與敏銳, 便是一邊小跑著, 也不忘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拐過一條巷子, 繞過城守衙門, 來到一處民宅前, 這是她的家。

    宅子不算大,是月城常見的兩進民宅,除去院牆比別人家略高之外, 再無其他的區別。進了宅子後,區別便顯現出來。

    月城近乾門關, 時有風沙。尋常的人家院子裏多種些四季常青的樹木, 比如桂樹, 鮮少有人願意侍弄嬌弱的花草。而這座宅子裏卻是花草遍地,紅的紫的黃的白的處處花香。

    “娘。”小女童一進就門就喊著。

    屋子裏出來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子, 原本平和舒展的容顏此時滿是憂心,看到她之後長鬆了一口氣,緊緊地將她抱住,然後命婆子丫頭去收拾行李。

    “娘,我們現在回京嗎?”

    “是,我們不等你舅舅了。”

    “娘,那爹爹怎麽辦?”

    女子聞言,眼眶泛紅。

    她望著關外的方向,目光有不舍還有決絕。

    “他是邊關守將,不能撤離職守。關在他在,關破他亡。嬌嬌,這是他的使命所在,即便是戰死,那也是死得其所。”

    小女童也紅了眼,“娘,今日城裏又有好多人往外逃,那我們也趕緊走吧。”

    這時外麵響起敲門聲,聽著是熟人的聲音,但女子卻是臉色一變。抱著小女童進到房間,將小女童藏在一個隱蔽之處。

    “娘……”

    “嬌嬌,你什麽也不要問,待會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出聲,也不要出來。”

    敲門的人應是不耐煩,一腳將門踹開。

    然後一聲聲的尖叫戛然而止。

    女子的臉色大變。

    小女童亦是如此。

    “嬌嬌,你聽娘說,不要出來!你要記住,國仇家恨與你無關,娘隻要你活著!”

    女子說完,轉身出去。

    很快外麵響起女子言辭激烈的聲音,斥責來人背主棄義。來人不以為恥,反而極盡囂張,勸說女子自行了斷。

    突然女子一聲驚呼,然後小女童聽到利器刺進人身體的聲音。

    “娘。”

    謝姝在黑暗中醒來,已是淚流滿麵。

    她慢慢坐起,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任由淚水從指縫中流出來。沒有嗚咽,沒有痛哭,隻有無聲無息的眼淚。

    那是她四歲以前的過往,一段後來被她封存了四年的記憶。

    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可以掩埋一切真相,也能讓有心人將不該存在的一切抹去,甚至是取代。

    若不是九年前的那次雷擊,她或許永遠也不會想起這段過往,除了意識中曾有人喚自己嬌嬌這個小名之外,她什麽都不會記得。

    十三年前,她以為那時自己剛穿越而來,麵對爹娘的詢問她說自己隻記得自己叫嬌嬌,其餘的什麽都不記得。

    所以她就成了謝家的二女兒謝姝,小名嬌嬌。

    這些年她告訴自己,如果她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不能改變,那麽好好活著就是對這一世親生父母最好的安慰。

    但是……

    國仇家恨,真的與她無關嗎?

    她望向窗外,夜色中的一切在她眼中無比清楚。

    時辰一點點過去,她親眼看著從黑夜到了白天,晨曦喚醒沉睡一夜的人與物,黑暗中的一切都等到了自己的曙光。

    “二姑娘,您今日怎麽醒得這麽早?”多樂進來,看到她已經坐起,明顯有些意外。

    自家二姑娘最是閑散的性子,平日裏若無什麽事,絕對不可能早起。雖說不至於睡到日上三竿,但也不會起得如此之早。

    “二姑娘,您現在要起嗎?”

    她點了點頭。

    多樂便過來侍候她穿衣洗漱,等到梳洗打扮好,葉氏聽到動靜過來。葉氏同多樂一樣,對於二女兒的早起也有些意外。

    很快想到昨天的事,又覺得不意外。

    “嬌嬌,你是不是還在為昨日之事憂心?”

    謝姝遲疑了一下,“嗯”了一聲。

    葉氏拉著她的手,細聲細語,“看你的樣子,怕是一夜都未睡好吧。你這孩子,瞧著比誰都要通透,說起大道理來也是一套又一套。怎麽光會勸別人,開解別人,反倒自己鑽了牛角尖。”

    “勸說旁人易,說服自己難,便是所有的道理都懂,該想不開的還是想不開。”

    “你呀,不僅大道理多,歪理也比別人多,反正最有理的人就是你。”

    這時一個小小的圓腦袋探進來,短腿邁過門檻,背著手學著謝十道的樣子,老神在在踱步過來,一隻小胖手還摸著自己的下巴。

    那雙古靈精怪的眼睛一時看看葉氏,一時又看看謝姝,直把葉氏逗得大笑起來,笑罵他慣會耍寶。

    謝則美挨了罵,小臉卻在笑,無比討好地看著謝姝,“有理的祖宗,我又來看二百五了。”

    謝姝:“……”

    這話聽著怎麽像是在罵她二百五。

    因著小弟的一通插科打諢,她緩過勁來。

    母子幾人如往常一樣用了早飯,眼看著日頭也升了起來。

    辰時快盡時,薛氏上門。

    薛氏看上去精神氣不佳,一來就是連連抱歉,說自己昨日身子不適,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到了晚上才醒,方知出了那樣的事。

    “那蘇家看著家風就不好,若不然也養不出那等莽撞的女兒,半點分寸不分,死活非要給別人家的男子收拾屋子。我瞧著郡主也是迫於無奈,攤上這麽個養家,又有天大的恩情在,許多事情也推脫不掉。”

    “誰說不是呢。”葉氏道:“好好的貴女被養成那樣的性子,我看著都覺得可惜,長公主殿下的心裏必是不好受。”

    兩人話起長公主府與霍家的事,如同往日裏一樣閑聊與感慨。

    謝姝靜靜聽著,也與過去一樣乖巧。

    薛氏坐了沒到半個時辰,葉氏不停催促她回去歇著,一連催了三次,她這才告辭。

    她一走,葉氏就是一聲嘆息。

    母女二人目光一對視,謝姝道:“趨利避害,這是人之常情。陳家眼下順風順水,陳大人升遷在即,他們小心謹慎一些也無可厚非。”

    他們家和蘇家對上,在外人看來等同於是和熙和郡主以及長公主對上,陳家人權衡利弊也是應當。何況上個月就有消息傳出,說陳大人或許要升職。在這個節骨眼上,陳家人不想節外生枝的心情也可以理解。

    再說薛氏隻是後宅婦人,有些大事做不了主,一應安排還得靠陳大人拿主意。陳大人昨日歸家後,想來必是有一番斟酌。許是因為鎮南王府對他們家的態度,讓陳家人覺得這段交情尚可延續。

    總而言之,薛氏今天來了,這就是陳家人的表示。

    “你當娘是怪她昨日沒有幫我們嗎?”葉氏說:“她說她病了,睡了一天,娘也信。娘就是心裏不得勁,想著以兩家人的交情,她縱然昨晚沒來,也應該派人來過問一聲,畢竟我……底交情不一般,若是一遇事就避嫌,那還結姻親作甚?”

    兩家聯姻,一是圖兒女們姻緣美滿,二就是圖兩家互通有無,關鍵時候能互幫互助。若是一般的交情也就罷了,但他們是有默契結為姻親的兩家人,也難怪葉氏心裏不痛快。

    她也就是有些不滿,說出來也就好了。

    看著女兒情緒不高,暗惱自己嘴上沒個把門。女兒再是懂事通透,終歸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

    “嬌嬌,你不要多想,娘也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你薛姨喜歡你,頌哥兒瞧著也是一個有出息的,世間之事哪有十全十美,如此已是極為難得。”

    “娘,您不用寬我的心,我都省得。”

    “那你這是怎麽了?”

    謝姝搖頭,“沒什麽,就是沒睡好。”

    她隻是突然理解薛氏,也理解陳家人。

    如果僅她一人,有些事她可能會不管不顧地去做,哪怕是最終落得一身剮。但她不是啊,她還有父母和姐弟,她不可能一意孤行。

    天色突然陰了下來,不知何時起風。

    風裹挾著熱氣,帶來塵土的氣息。她聞著這熱氣與塵土混合的味道,仿佛聞到了風起黃沙揚的那種風沙氣。

    一輛馬車拉著幾箱子東西停在謝家門前,俏麗的丫頭看上去知書又達理,正是謝韞身邊的大丫頭紅染。

    謝姝聽到動靜,出門來看。

    紅染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說自己此次來奉自家姑娘的意思來送東西的。她還告訴謝姝,謝韞回到謝家之後一直被禁足,若不然會親自過來。

    謝姝不用想也知是因為什麽,謝韞在外麵揭穿了謝淑的身世,算是自曝了謝家的醜事。謝夫人為了平息家族內部成員的怒火,怎麽著也會對謝韞有所懲罰。

    謝韞正在禁足中,還能命人送來東西,必是經了謝夫人的允許。也就是說,這個舉動看似是謝韞一個人的行為,背後的深意卻不一樣。而謝家人之所以示好他們,無非是因為老太妃的態度。世間萬物的關係,無一不是一環扣著一環,皆是有跡可循。

    謝姝能想到的,葉氏也能想到。

    葉氏等紅染走後翻看那些東西,吃的穿的用的都有,最多的就是衣裳與布料,皆是鮮亮的顏色。

    她一邊看一邊不停地感慨,感慨老太妃的善念,感謝老太妃與謝家為他們撐腰。同時又愛憐地看著謝姝,眼神中全是欣慰。

    “娘知道,你和那謝大姑娘交好,人家看中的是你這個人,和你的人品,這都是你的功勞,與我和你爹沒什麽關係。若不是你得了老太妃的賞識,她老人家如何會這般擡舉我們。隻是……”

    這個隻是,謝姝不用想也知道為什麽。

    “娘,您放心好了,我在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麵前表過態,絕不為妾。她老人家是個明理又仁慈的人,必是念著我們與她同宗,所以照拂我們而已。”

    聽到女兒這麽說,葉氏就放心多了。

    他們家門第是不高,但無論是她,還是夫君,都不會讓女兒與人為妾。妾室再是得寵,那也不過是貴人們隨意舍棄和發賣的玩意兒。

    她的嬌嬌這麽懂事這麽好,不說是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便是低嫁個尋常人家,也好過給別人當妾。原本以為陳家極為合心意,如今卻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

    誒。

    ……

    翌日。

    天氣再次晴好。

    一大早,謝姝就被叫起來梳洗打扮。

    今日她和葉氏要去鎮南王府謝恩。

    老太妃擡舉他們,又是給他們撐腰,又是送他們壓驚禮,這樣的恩情豈能不當麵感謝。昨日葉氏才送了話到王府,表達了想登門致謝的意思,不想晚上王府就回了話,說是明日老太妃有空。

    昨日的明日,就是今日。

    謝家人進京九年,除去第一年一家人去王府給老太妃請過安,便再也沒有機會進王府。葉氏原本以為自己遞話去,少則三五日,多則十天半月也有可能,沒想到會有這麽快。

    母女二人到了王府,然後被領到前院的待客廳。

    葉氏記得上回他們來給老太妃請安時,先是被安排在一間屋子裏候著,等了足有一個時辰才被帶去梧桐院。請了安,見了禮,老太妃問了他們幾句話後就被送出來。

    而這次,她們不僅一進來就被帶到王府正式會客的地方,說明王府對她們的擡舉與看重,將她們置於貴客的位置上。而且她們到待客廳之後,發現老太妃和王妃都在,顯然是提前就在等她們。

    葉氏受寵若驚,來不及深思,趕緊上前行禮。

    老太妃忙說不用多禮,命人給她們母女看座。

    聽到老太妃叫謝姝小石榴,葉氏有些莫名其妙。謝姝小聲解釋了一番,她再次想起在萬福寺給女兒求的那支簽:命中有時終須有,富貴榮華自由天,千裏姻緣一線牽,葫蘆石榴俱雙全。

    先前隻當是個上上簽而已,無非都是些吉祥喜慶的話,如今再一細思,忽然覺得似乎有些深意。

    但此時明顯不是多想的時候,她與老太妃和王妃一番客氣寒暄過後,再次表達自己的來意和謝意,言語間全是真誠的感激不盡。

    “太妃娘娘體恤,前些日子我家嬌嬌在王府做客時,承蒙您老人家和王妃娘娘照顧,我們全家都念著這份情,早就想來給你們請安,又怕多有叨擾。此次又得王府的擡舉,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老太妃笑著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招謝姝上前,慈愛問道:“你小名叫嬌嬌?”

    謝姝點頭,回了一個“是”字。

    “這小名好,比小石榴好聽,小姑娘家就應該叫這樣的小名,聽著就覺得是個又乖巧又懂事又好看的姑娘家。好像在哪聽過似的……不知這名兒是誰取的?”

    老太妃本是隨意一問,倒把葉氏和謝姝母女二人齊齊問住。

    謝姝看了一眼葉氏,斟酌道:“小女也不記得,父母也未提起過,應是我祖母取的。”

    葉氏遲疑一會兒,也跟著說:“這名兒確實不是我和她父親取的。”

    她生二女兒時,婆母尚在世,嬌嬌應該也是亂猜的。

    老太妃自然不會多想,又誇這名字聽著讓人高興,猛不丁似想起什麽似的,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複如常。

    鎮南王妃凡事愛掛相,許是同樣想起了什麽,眉頭皺了起來。

    謝姝半垂著眼皮,掩去眼底的情緒。

    老太妃道。“侄媳婦,不瞞你說,嬌嬌這孩子實在是討人喜歡,你們夫婦二人教女有方,才能養出這麽懂事又乖巧的女兒。”

    葉氏自是一番謙虛。

    也是他們夫妻倆命好,才得了這麽一個懂事又乖巧的女兒。打從嬌嬌到他們家起,從未讓他們操過心。與其說是他們教女有方,不如說這孩子天生就是個好的。

    鎮南王妃也道:……嬌這孩子,我也喜歡。”

    這下葉氏結結實實愣住了。

    原因無它,而是鎮南王妃的麵相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容易親近,且不容易討好的那種人。她能說喜歡一個人,那必定是真心的。

    老太妃見葉氏發怔,反倒笑起來。

    說實在的,她都很意外兒媳會和謝姝投緣。

    “我們全家都喜歡嬌嬌。”

    全家?

    那不就是……

    葉氏的心突突直跳,無比的震驚。她又不是三歲孩童,豈能聽不出這句話裏的意思。但哪怕是聽得懂,卻也不敢往那方麵想。

    王府是什麽地位,他們又是什麽門第?

    所以一定是自己會錯了意!

    “能得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的喜歡,是我家嬌嬌的福氣。”

    老太妃又笑起來,心中卻是有些焦急和納悶。

    翎兒明顯對嬌嬌不一樣,但當她試探是否可以提親時,翎兒又說不急,還說再等等再看看。這有什麽好等的,又有什麽好看的,那臭小子也不知是怎麽想的?

    正思忖著,下人來報,說是世子爺回府。

    她忙吩咐,“府是有客人來,讓他來見個禮。”

    葉氏立馬站起來,“前天世子爺才幫了我們,我們全家都很感激他。”

    “他是晚輩,你趕緊坐下吧。”

    葉氏無法,隻好坐下。

    不多時,一身官服的蕭翎進來。

    他先是請老太妃和王妃請安,然後向葉氏行禮。

    葉氏不敢受他的禮,側身避過。

    王妃看著他這一身的官服,心中劃過一抹黯然。這個兒子先是入千林衛,現在又進了清風院,就是死活不肯去宣明殿,宣明殿那朱色的官服,應該才是最配他這張臉的。

    但他不是纓兒!

    所以他有他想做的事,有他想要成為的樣子,而不是按照別人的設想,局限在他不喜歡的地方。

    思及那日他說的話,她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他說:“兒子仔細想過,幼年時確實太過頑劣,才會讓母妃生氣。這些年兒子一昧計較您對兒子的疏忽,卻忘了自己對您的生分。今後兒子不會再和您賭氣,還請您給兒子一個補過的機會,也請您給兒子一個做主選擇的機會。”

    當時她情難自控,淚水奪眶而出,所以才有了這次讓步。

    老太妃看孫子,自然是越看越滿意,道:“翎兒穿上這身官服,還真是不一樣。”

    “獬豸有靈,天下無冤。若不是世子行事公允,前日之事怕是難已善了。小女也覺得這身官服最好看,遠勝過其它。”謝姝這話完全出自真心,她誇的是蕭翎的官服。

    大胤文官著朱衣,武官著藏青色官服,清風院不文不武,又最是世人眼中的汙濁之地,其黑色官服尤為另類。一不被世家所喜,二被百姓所懼。

    但在她看來,無論朱衣還是藏青官服,都不如這身黑衣來得凜然。世人厭之懼之,卻不知那汙濁之地開出過怎樣的花來,那些花又是多少人的救贖,或是多少冤魂的慰藉。

    她說的這番話,正合老太妃的心意,當下開懷。

    而鎮南王妃這個人,一旦喜歡什麽那是怎麽看怎麽合心意,是以聽到她這話後,一時也有了笑模樣,再看兒子一身黑色繡著獬豸的官服,竟然也覺得順眼了一些。

    蕭翎:“……”

    看來他以後還得多多仰仗某個小姑娘。

    女眷們說話,他一個男子自然不能久留,請過安見過禮後,便準備告辭。眼尾的餘光不受控製地往葉氏身邊看,須臾間眼底盛滿歡喜。

    謝姝沒看他,眼神看向正中懸掛的那幅畫。畫上黃沙漫漫處,那若隱若現的關隘仿佛從遙遠的記憶而來,漸漸變得清晰。

    “你喜歡這幅畫?”蕭翎問。

    她點頭。

    “那你可知這畫中所畫是什麽地方?”蕭翎又問。

    當蕭翎問第一句話時,老太妃就眯起了眼睛。當他又問出第二句話時,老太妃眯著的眼睛裏全是精光。

    臭小子巴巴地這個時候回來,其心思昭然若揭啊。

    但為何不願意議親呢?

    鎮南王妃和葉氏也看著他們,一個是若有所思,另一個是也是若有所思。隻不過前者是有所期待,而後者則是忐忑不安。

    然後她們看到謝姝搖頭,說了一句,“我不知。”

    而蕭翎卻比她們多聽到一句,那是謝姝的心聲。

    她說。

    【那是乾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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