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字數:10967   加入書籤

A+A-




    dataadcient="capub452467606"

    dataads97826212">

    第57章

    剎那間, 殿中仿佛陷入詭異的寂靜中。

    衆人驚駭著,疑惑著,不少人都以為自己聽岔了。

    “你說你是誰?”景元帝又問。

    謝姝擡頭, 神情與目光皆是平靜。

    “臣女霍拂衣,家父定元侯霍擎。”

    她幾乎是一字一頓, 說得極為清楚, 是以隻要不是聾子, 此時都能聽清她說的是什麽。隻要不是傻子,也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景元帝認真地盯了她一會兒, 然後下意識去看自己的皇妹。

    長公主已是眼眶泛紅,目光怔怔地定在那殿中的少女身上, 滿是愧疚與自責, 還有欣慰與心疼。在察覺到自己皇兄詢問的眼神後, 她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

    如此一來, 景元帝便什麽都明白了。

    這時熙和郡主瘋了似的喊叫起來, “皇舅父, 祖母, 你們不要聽她胡說!她明明是謝家的二女兒, 她叫謝姝。她一定是對我懷恨在心……,沒錯,她記恨我, 所以她故意胡說八道!”

    長公主眼神一厲,使了一個眼色給向嬤嬤, 向嬤嬤手一提, 將熙和郡主提到蘇夫人身邊, 然後不知她做了什麽,衆人隻聽到一聲“撲通”聲, 熙和郡主就結結實實在跪在了蘇嬋娟身邊。

    所有人再看蘇家一家人,忽地都有了不一樣的發現,熙和郡主雖然皮膚白,長相也與蘇家人不太一樣,但一家人卻共用一雙眼睛。

    一時之間,殿內響起不少的竊竊私語聲。

    聽著那些質疑的聲音,熙和郡主是又慌又亂,“她不是,她不是!如果她是,為什麽這些年她都不說出來?”

    是啊。

    這麽多年,為何一直不說呢?

    謝姝正欲說些什麽,謝十道已經上前。

    “臣謝十道給陛下請安。”

    景元帝眯著眼睛,目光卻是十分淩厲,“謝卿?你又是怎麽回事?”

    “回陛下,臣有要事稟明。”

    “準。”

    “十三年前,臣在瀾城任經歷,膝下兩女。長女謝嫻,次女謝姝。長女向來康健,次女卻自小體弱。那年邊關戰事起,民心惶惶,臣的次女卻再次病情加重,臣與臣的妻子聞得離月城不遠處有一神醫,便帶著次女前往。可惜那孩子命淺,沒等見到神醫就已夭折。”

    說到這裏,他看向謝姝。

    謝姝清澈的眼睛裏全是淚光,盈動著複雜而感激的情緒。

    “爹……”

    “那年我和你娘歸家途中在破廟撿到你時,你正發著高熱,燒得不省人事,醒來後什麽都不記得,唯記得自己叫嬌嬌。我們以為你是逃難途中被親人所棄,實在是不忍告訴你真相,便將你當成自己的女兒養在身邊。如今你什麽都記起來了,爹和娘都為你感到高興,可憐你這些年跟著我們受苦了。”

    “爹。”謝姝拚命搖頭,“如果不是你和娘,我恐怕早就死了。這輩子能當你們的女兒,我一點也不覺得苦。”

    衆人大多數已從震驚中回神,望著謝姝與蘇家人,思及今日發生的一切,再拚湊謝十道方才說的那些話,很容易就能猜到事情的真相。

    謝十道看著蘇家人,聲音沉痛,“你們問她為何不說,那是因為她病了一場後什麽都不記得了。如果不是再次見到你們,她恐怕永遠也想不起來。天道好輪回,一切的因是你們,所有的果也是你們。時至今日你們依然毫無愧疚,可見其心有多狠毒!”

    “你是個什麽東西!我可是陛下親封的郡主,你一個七品小官,也敢這麽和我說話!還有你……”熙和郡主指著謝姝,“你明明姓謝,你明明是謝家的女兒,你們父女倆為了富貴榮華,竟然敢撒這樣的彌天大謊,光憑你們兩張嘴,你們有證據嗎?”

    說著,她取出一物。

    質地絕佳,品相罕見,正是那塊證明她身份的玉佩。

    她忽地有了底氣,這塊玉佩才是關鍵,任是有人說破了天,卻拿不出證據來,如何能與她一爭高下。

    謝姝看著她,道:“蘇二丫,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你亂叫什麽,你才是蘇二丫,我……是霍拂衣,我才是霍拂衣!”

    “你沒有生過大病,你什麽都記得。縱然很多人隨著年紀的增長,幼年的事會慢慢淡忘或是記不清,但當年你進京時才七歲,七歲的你,應該記得四歲時發生的事,尤其是逃難時發生的事,你更不可能忘記!”

    長公主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起身過來。

    她走到熙和郡主麵前,眼中滿是雷霆之怒。

    “你什麽都知道,你為什麽要冒充我的孫女!”

    “祖母……”

    “啪!”

    熙和郡主捂著臉,仿佛此時才如夢初醒一般。

    祖母居然打她了!

    自從她進京以來,無論做了什麽事,祖母都不曾喝斥過她,更別說是打了。而今祖母不僅打她了,還像是看仇人一樣地看著她。

    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她胡說的,你不能聽信她的話,她沒有證據,我有玉……有玉佩……嗚嗚……”

    長公主一把將她手中的玉佩壓過去,死死攥在掌心。正是因為這塊玉佩,才讓人有了可乘之機,才讓她的孫女有苦難言,有家不能回。

    她好悔,好恨哪!

    “你說,這玉佩你是怎麽得到的?”

    “這玉佩就是我的,就是我……真的是您的孫女啊,您若是不……熙和郡主忽然想起什麽事,眼睛四處搜尋,忽地一亮。“舅父,你快告訴祖母,我就是她的親孫女,我就是她的親孫女!”

    她看著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那人溫文爾雅氣度不凡,正是魯國公世子溫華。

    當年是溫華確認了她的身份,所以她才能名正言順地被認回來。如果她的身份存疑,那麽溫華……

    溫華此時正疑惑地看著她,一時皺眉一時猶豫。

    過了一會兒,溫華上前,對景元帝道:“陛下,臣當年之所以確認她的身份,依據的就是她手上的玉佩。”

    衆人嘩然。

    不是說溫世子是唯一見過定遠侯之女的人嗎?

    景元帝皺起眉頭,問道:“溫愛卿,當年你去月城接她們母女,難道未曾見過嗎?”

    “臣隻見到了妹妹溫容,見到她時,她已經……臣從未說過自己見過那孩子,當年一見到那玉佩便以為錯不了,誰能想到居然有人魚目混珠!”

    有人恍然想起,當年他還真沒有說過那樣的話,也不知是怎麽回事,為何那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見過那孩子的人呢?

    他轉過頭,看向謝姝,“孩子,你說你是我那可憐的外甥女,那當年你去哪了?”

    這個聲音……

    謝姝的心間,此時已是狂風巨浪。

    【蕭翎,你快幫我聽聽,他在想什麽?你幫我聽清楚一些,一個字都不要錯過。】

    “月城出事的前兩日,我在外麵玩耍時被人蒙著帕子弄暈。等我醒來後,發現自己已出了月城,那個拍花子的人說要把我賣去關外換個大價錢……快到月城時,乾門關破了,那人忙著逃命顧不上我,我就逃了……我跟在一群逃難的人後麵,看到一家有兩個女兒的人家,便跟在他們後麵。”

    說這些話時,謝姝看似目光在看蘇家人,實則是越過蘇家人看向蕭翎。蕭翎朝她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他心裏什麽都沒有想嗎?】

    蕭翎的手動了一下。

    竟然什麽都聽不見!

    謝姝驚疑著,繼續往下說。

    “我記得自己又餓又累,好像快要死了,迷迷糊糊中,我聽到那家人的二女兒說要扒了我的衣服自己穿,她過來扒我衣服時發現了我身上的玉佩,然後她就把玉佩拿走了。我病了一場之後忘了所有的事,這麽多年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謝家的女兒,直到我又見到了他們,才慢慢想起以前的事。”

    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誰不道一聲陰差陽錯造化弄人。

    “溫世子。”這時一道厚重的聲音響起,“上回是薑尚義之死,這一次是真假郡主之亂,因為你的武斷,錯把亂賊當忠良,害得薑尚義蒙冤十三年。因為你的輕信,亂認魚目為珍珠,致使真正的霍家女流落在外十三載。兩樁彌天大錯,難道真是巧合嗎?”

    “章相是懷疑我有不可告人的用意?天地良心,我之所以誤會薑尚義,是因為親眼看到他殺了王嶽。衆所周知王嶽是定遠侯的親信,而薑尚義又不曾為自己辯駁半句,還瘋了似的要殺我。那般情形之下,換成是你,你該如何?

    定遠侯夫人是我的親妹妹,我快馬加鞭去接她們娘倆回京,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她的屍首。我比誰都希望自己的外甥女能找回來,所以心情急切了些。看到那塊玉佩之後,便以為是老天爺憐憫,又怎麽會多想?”

    這樣的解釋,薑瑜不信。

    因為這位溫世子的誤會,他的父親成了亂臣賊子。因為這位溫世子的一時不察,小人精的身份被別人取代。

    他們之所以一個能沉冤得雪,一個能身世大白,全都仰仗於蕭世子的幫忙。他更知道蕭世子會幫他,全都是因為小人精。

    他下意識看向謝姝,謝姝也正好朝他看來。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他們都明白了對方眼中的深意。

    小人精也不信!

    謝姝確實不信溫華的說辭,同時對溫華這個人有了更清楚的認知:此人心機城府之深,絕非一般人。

    溫華又道:“何況真假還未辨出,此時下定論尚且為時過早。”

    熙和郡主聽到這話,一口咬定,“舅父,我是真的,我才是真的!這全是她的一麵之詞,她還是沒有證據!她說她是,那她就是嗎?他們說了這麽多,都是空口無憑,沒有一樣能拿得出來的證據,分明就是在騙人!”

    因為她的質問,殿中出現短暫的靜默。

    衆人皆是同問,證據呢?就算人證齊全,所有的事情也能串在一起,可又有誰能保證這一次不是有人故意為之?

    “若是有胎記就好了。”有人感慨道。

    多少走丟或是被拐的孩子能找回來,憑的就是與哪個長輩相似的長相和身上的胎記。如果長相不像哪個長輩,身上又沒有胎記,時隔多年誰敢確定是不是認錯了人。

    “陛下。”長公主知道正是因為自己的孫女沒有胎記,所以才會被人冒名頂替,“臣妹相信,她就是嬌嬌!”

    “祖……”熙和郡主剛想喊,被長公主刀子般的眼神一看,立馬將熟悉的稱呼咽了下去,當下哭了起來。“她是假的,她就是假……們為什麽不信我?”

    她篤定謝姝沒有證據,心裏有個瘋狂的念頭在不斷地滋長漫延。哪怕自己當不了郡主,這個賤人也別想當!

    有人與她有著同樣的心思之人,那就是白蓁蓁。

    白蓁蓁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內心正是忐忑不安。這些日子她委曲求全地巴結討好著熙和郡主,好不容易攀上了高枝,緩解和母親和自己在國公府的處境,讓她如何接受熙和郡主是假郡主的事實。

    一個假郡主已讓她前功盡棄,注定要淪為京中的笑柄。再來一個對她生了怨恨的真郡主,她簡直不敢去想。

    “娘,怎麽辦?”她小聲問母親張氏。

    張氏同樣忐忑,一個自己瞧不上的小戶之女,先前還想著把人弄到國公府,一來安撫不成器的庶長子,二來也能討好自己的丈夫。

    誰知一轉頭,這小戶女居然成了長公主的親孫女,萬一長公主真認了這個孫女,小戶女指定會報複她們。

    不行。

    她絕對不能讓小戶女得逞!

    “聽說薑公子最會寫戲,故事寫得又好又離奇,今日這一出,不會也是薑公子寫的戲吧?”

    這話既突兀又莫名,但卻引起了一些人的思量。

    常慶班的那些戲,不少人都看過,確實是又離奇又曲折。恰好今日之事又是薑瑜開的頭,聽起來還真像是一出戲。

    鎮南王妃對張氏冷哼一聲,然後上前。

    “陛下,臣婦可以為嬌嬌證明。”

    “快說!”景元帝的聲音都帶著幾分急切。

    “臣婦與定遠侯夫人是閨中好友,私下往來皆以各自取的雅稱稱呼對方,這一點嬌嬌知道,她知道臣婦的雅稱。”

    “王妃說的這事怕是做不了數,方才不少人看見你對謝家這位二姑娘極為親近,誰也不能保證那些事是不是你自己告訴她的。”張氏的話,在旁人聽來確實不無道理。

    長公主眼底的希冀淡了一去,她突然沖到殿外,從一個侍衛腰間撥出劍來,指向熙和郡主和蘇家人。“本宮這輩子最恨被人欺騙,你們膽敢騙到本宮頭上,本宮今日就親手殺了你們!”

    “殿下,萬萬不可啊!”老太妃一邊喊著,一邊沖過來,死死按著她的手。

    她悲憤著,“芷娘,本宮真的好恨哪!”

    熙和郡主麵無人色,已倒在蘇夫人身上。蘇夫人也嚇傻了,蘇嬋娟和蘇大官更是抱著頭不停地喊饒命。

    到了這個地步,誰都知道熙和郡主這個孫女長公主是不會再要的。但哪怕蘇家人現在說熙和郡主是蘇二丫,傳出去世人也會以為是迫於長公主的威逼。

    老太妃突然記起謝姝被謝韞盛裝打扮的那一次,她瞧著似乎有些眼熟,遂道:“臣婦覺得嬌嬌這孩子不像她的父母,倒有一兩分似殿下年輕的時候。”

    但一兩分相似,又能證明得了什麽呢,何況長公主年輕時的樣子,在場的人又有幾個見過,便是見過又有誰能記得清楚。

    事情仿佛陷入僵局,哪怕答案呼之欲出,卻依然被一層東西擋著無法露頭。

    “孩子,你若是證明不了自己是誰,那今日就是欺君之罪。不僅你自己有罪,你的父母家人同樣要獲罪。”溫華的聲音透著幾分惋惜,“不管你是不是我那可憐的外甥女,我都要勸你一句,這時坦白或許還來得及,免得再錯下去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

    謝姝苦笑。

    這樣的時刻,她竟然想起蕭翎說過的話。

    蕭翎說雖然他能聽到人心,也能知道事情有異,有時候卻還是什麽也做不了。恰如現在,她什麽都知道,他也什麽都知道,甚至其他人也大概知道,還是無法證明她的身份。

    【時至今日,我好像還是證明不了自己是誰。任是人證再多,到底空口無憑。我一無信物為證,二無胎記為證,哪怕熙和郡主的身份存疑,也不能代表我就是被她頂替之人。蕭翎,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麽辦?】

    她半低著頭,似迫於風霜而不得不隱忍的嬌花。

    蕭翎見之,走到她身邊,然後朝上位的景元帝行禮,道:“既然真假難辨,請陛下準臣接手此案,臣必定查個水落石出。”

    她有些動容,心下一聲嘆息。

    【蕭翎,都這個時候了,你何必再把自己扯進來。】

    景元帝聞言,問長公主,“皇妹,你意下如何?”

    “陛下,臣妹相信她就是嬌嬌,不用再查!”

    “若不查個清楚,便是你今日認了,他日或有後患。”

    事情既然已經鬧開,若不能當衆證明身份,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順,日後必受其累。哪怕他身為天子,也不能堵得住天下悠悠衆口。

    他看著自己的皇妹,不由想到了外甥霍擎。

    他們舅甥二人是君臣,卻情同父子。霍擎在邊關那幾年遞折進京時,一定會附上給他的家書私信。在那些家書私信中他們無話不說,很多事他比皇妹知道的還要多。

    外甥在信裏將外孫女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所以當年被找回來之後他很是失望。但太醫說孩童幼年生過大病之後,變傻變蠢的並不少見,他惋惜之餘,也沒有多想。

    而今鬧出真假一事,他從一開始就是信的。因為他始終不相信那樣天資出衆的外甥,居然會有一個愚蠢至極的女兒。

    蕭翎聽到他所想,心念一動看向謝姝。

    “你仔細想想,除了口說無憑的事,你可還記得什麽?比如說你父母與什麽人書信往來,他們在書信中有什麽提到過的事。”

    謝姝何等聰慧,立馬便聽出這話裏的意思。

    【你是不是想問,我爹有沒有給陛下寫過信?那些信裏有什麽內容是我知道的?如果我知道什麽,我可以現在和陛下對質!張氏質疑今日這一出是薑瑜計劃好的,所有人都和我們事先通過氣,那借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質疑陛下是被我們收買的人。】

    蕭翎的手指動了一下。

    【還是你聰明。】

    蕭翎:“……”

    謝姝大腦飛速地轉著,倏地一道靈光閃過。

    【我想到了!】

    

    sty1nove.k"

    dataadcient="capub452467606"

    dataads"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

    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101nov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