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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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

    馬車剛到公主府, 便看到李相如從裏麵出來。

    一身錦衣華服,氣色不錯,看上去一臉的春風得意。

    安寧兩王明爭暗鬥多年, 從來都是你方唱罷我登場,誰也不肯被壓一頭。因著李相仲的事, 朝中彈劾安王的折子多了許多。安王父子被世人詬病, 對寧王父子而言自然是喜事一樁。李相如本就是張揚的性子, 豈能不喜形於色。

    他望著先下馬車的蕭翎,眼睛眯了眯。

    蕭翎不看他, 伸手扶謝姝下來。

    “哎喲,瞧瞧這郎才女貌, 真是讓人好生羨慕啊。”

    謝姝也不正眼瞅他, 將他無視得徹底。

    他心下懊惱, 連聲罵娘, 一時忘了自己今日來公主府的目的, 也忘了自己剛剛好不容易見到了長公主, 順利地表達了示好之意。

    “蕭翎, 當年我就說過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如今應驗了吧。”

    這句刺激之下說出來的話,立馬讓他所做的一切打了水漂,他卻絲毫不知。見蕭翎和謝姝還不理他, 說出來的話更加的刺耳。“你看你殺不死,雷劈不死, 蛇咬也不死, 命可真硬啊, 聽說你那雙生哥哥就是被你克死的,你可千萬別克了我的月城妹妹。”

    他話還沒說出來時, 蕭翎的氣勢已變。

    等他這話說出來後,謝姝立馬明白蕭翎為何變臉。

    這個李相如,真是個滿嘴噴糞的玩意兒!

    “二殿下,你今天吃了嗎?”

    李相如愣了一下,還當謝姝是在和自己寒暄,下意識回答,“吃了。”

    “吃什麽了?”

    “吃……了黃燜魚翅,百鳥朝鳳……”

    “原來二殿下吃的是人吃的東西啊,我還以為二殿下今日魔障了,不管不顧吃了黃金夜香,說話的味兒這麽大。”

    李相如的臉,瞬間就黑了。

    他就是魔障了也不會去吃那些東西啊!

    這個月城,說話怎地和皇後娘娘如此之像,怪不得母妃說皇後娘娘與月城趣味相投,難道就是這麽個相投法。

    謝姝可不管他的臉色,繼續輸出,“半吊子打擺,半桶水亂晃,二殿下今日倒是閑情雅致,竟然晃到這裏來了。”

    他氣極,暗道這個表妹長得倒是如花似玉的,沒想到嘴這麽毒。聽說大皇兄在皇祖父麵前死活要娶她,定然也是被這張臉給迷惑了。

    “月城,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

    “二殿下自己耳朵不好使,還嫌別人說話難聽。聽說這些年來,你們寧王府死的庶子不止一個,又是被誰克的呢?我來算算啊,第一個死的庶子好像隻比你小幾個月,那時寧王府隻有你一個子嗣,難道他們都是被你克的?”

    李相如的麵色更加難看了,不敢置信地瞪著謝姝。哪個大戶人家沒有陰私,他也確實有死了的庶弟,且還不止一個,但從未被人說道過。

    這個月城,竟如此維護蕭翎!

    蕭翎森冷的氣勢漸去,狹長幽漆的眸中浮起淡淡的笑意。心間不知何時起了火,須臾間火光一片。

    又熱又暖,還燙得厲害。

    他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沖在他前麵,對李相如反唇相譏,為的就是替他不平。

    “嬌嬌。”

    這一聲太低太沉,謝姝沒聽到。

    “二殿下怎麽不說話了?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不會是快被自己熏暈了吧。”她指使跟隨李相如的侍衛們,“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快扶你們的主子回去!”

    李相如一把甩開真過來扶他的侍衛,“月城妹妹,我母妃與你母親是親姐妹,我是你的表兄!”

    “沒錯,你是我表兄。表兄擔心我被人克死,特地跑到公主府來提醒,這份情我領了,日後見到皇舅爺,我必是要念叨一番。”

    “月城妹妹,表兄與你們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李相如麵色幾變,最後尬尷地擠出笑來。

    “我也和表兄開玩笑呢。”

    李相如一聽這話,以為她再是嘴上不饒人,到底還是好糊弄,瞬間一掃尬尷,“蕭翎你也真是的,這還沒成親呢,怎麽就一副駙馬的做派。”

    這聲駙馬的做派,可不是誇人的話。自古公主大多下嫁,大胤公主們的駙馬有能力的不多,多的是依附著公主名頭與地位的人。

    他是在諷刺蕭翎躲在謝姝身後,由著謝姝替自己出頭。

    謝姝眸光流轉,瞄了一眼蕭翎。

    “蕭大人,你願意當這個駙馬嗎?”

    “臣樂意之至。”

    李相如:“……”

    這兩人真的是……

    他怎麽像心口中了箭一般難受呢?

    涼涼的夜風一吹,他驀地清醒過來。自己原本是來示好的,不想腦子一熱說了那些話,不僅沒討了便宜,反而被奚落得裏外不是人。

    他懊悔著,憋屈著。

    “我剛才都是玩笑話,今日特意來公主府,就是來恭喜你們的。”

    “原來咒我被克死是恭喜我,那我知道了。”

    “月城妹妹,表兄都是擔心你。你金枝玉葉,又是霍家唯一的血脈,我是怕……怪我這張嘴,說話太直太實誠,但是好事不怕壞,你們說是不是?”

    說完,他生怕謝姝揪著不放,趕緊告辭。

    一邊上馬車,一邊還大聲替自己辯解,“我真的是開玩笑的,你們千萬別當真,否則就顯得太過心胸狹隘了。”

    他上了馬車之後,氣得又是踢又是踹的,顯然是懊惱之極。

    謝姝將一切盡收眼底,冷哼一聲。

    “嬌嬌。”

    這一次,她聽見了。

    但她裝做沒聽見。

    不為別的,隻因這聲“嬌嬌”像是裹著繾綣的糖衣,聽起來仿佛有絲絲縷縷的甜直往她的心裏鑽。

    太曖、昧了!

    “嬌嬌。”

    “別叫了。”

    “你剛才為什麽替我出頭?”

    謝姝覺得這話問得實在是奇怪,如今他們已經定親,在世人眼中和世俗的定義中他們都已是一體。一個被欺負了,另一個豈能袖手旁觀?

    “因為你很快就是我的駙馬,你是我的人,我怎能讓人欺負你。”

    她的人啊。

    這句話怎麽如此的悅耳。

    蕭翎眉梢上揚,尾端的美人痣都透著無盡的歡喜。

    ……

    李相如有句話倒是提醒了謝姝,他們的母親是親姐妹,她和魯國公府的關係在世人看來,那可是親得不能再親。所以借著這次定親之事,她決定去魯國公府一趟。

    魯國公對她的態度和上次一樣,不冷也不淡。這樣的態度恰恰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她的母親在閨中時並不得魯國公的疼愛。

    怪不得在月城的那幾年,母親很少會說起魯國公這個父親,提及的隻有外祖母與溫華。

    溫華還在閉門思過,不見人也不出門。

    他的院子分外的安靜,打掃的下人們進出都輕手輕腳。緊閉的門隔絕著所有人的探視,卻擋不住謝姝的目光。

    謝姝在溫綺的陪同下前來,站在門外道:“舅父,我過些日子就要成親了。嫁的是鎮南王府的蕭世子,陛下賜的婚。”

    好半天,裏麵一點動靜也沒有。

    溫綺有些擔心,忙大聲傳述,“父親,月城公主來看您了。她與鎮南王府的蕭世子半月後成婚,婚事是陛下親賜。”

    她以為自己的父親正在歇息,唯恐回應不及時讓謝姝又心生怨恨。

    她卻是不知道,謝姝將屋子裏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溫華根本沒有睡覺,也不可能沒有聽見她們的聲音。

    他在作畫!

    屋子的四壁之上掛滿畫作,皆是山水花鳥圖。

    突然謝姝瞳孔一縮,視線落在其中一幅山水畫上。那畫沒什麽特別之處,唯一不同的是色彩豔麗,因為畫的是滿山春花爛漫的風景。

    但那幅畫下麵還有另一幅畫,畫中之物也是盛開的花,隻不過不是山花,而是養在院子裏的嬌花。

    一片片、一叢叢、一朵朵,或是種在花圃中,或是養在花盆中,紅的紫的白的黃的到處都是。其中有幾盆正含著苞,放置在石臺之上。

    這院子,這花……

    她心間驚濤駭浪,麵上卻是不顯。

    溫綺見父親遲遲沒應聲,焦急起來,“父親,父親……您沒事吧?”

    屋內傳來低沉的聲音,“我沒事。”

    這聲音沒什麽大的起伏,隻是有些虛弱。任是誰聽了都會以為溫華剛才身子不適,應該是在休息。

    然而謝姝卻是看得清楚,溫華之所以回應,不是因為溫綺的焦急,而是紙上的那幅畫已經完成。

    “父親,您沒事就好。月城公主來看您了,她已被陛下賜婚給鎮南王府的蕭世子,半月後大婚。”

    “知道了。”溫華的聲音又低了一些。“長公主與蕭太妃有舊情,蕭世子亦是人品出衆。這門親事極好,臣在此恭喜公主殿下。”

    溫綺鬆了一口氣,歡喜不已。“殿下,我父親說這門親事極好,恭喜殿下。”

    謝姝聽到了,但更看見了。

    此時的溫華背手而立,正站在那幅山水畫前。他的臉朝著畫的方向,謝姝看不見他的表情,從他的摸著畫上景物的動作來看,他在描繪的不是麵上的那幅畫,而是底下的那幅畫!

    爛漫的山花仿佛瞬間化成了腥風血雨,浸染在底下的那幅畫上。那一片片的色彩全染成了血紅,那一叢叢的花團錦簇變成了一具具屍體。

    “殿下,請回吧。”他說。

    回哪?

    謝姝慢慢垂眸,遮住滿目的悲涼。

    半晌,她擡起眼皮,眼底是一片冰冷。

    溫綺見她不說話就走,以為她在生氣自己父親的輕慢,一路上不停地解釋。“殿下,我父親就是那樣的性子。他必是覺得有愧於你,所以不願見你,你千萬別生他的氣。”

    “他真是這樣的性子嗎?我可是聽人說過,說他對那個蘇二丫很是疼愛,連你這個親生女兒都比不過。”

    ……是他以為蘇二丫是你,所以才偏疼了些。我知道他的心思,我不怪他。他最是疼愛小姑,小姑的死讓他痛苦不堪。殿下,你能來看他,他定然很歡……

    “你別說了。”謝姝停下來,望著天際。

    人人都說溫華最疼母親,母親生前亦是這麽認為。

    往事已被掩埋在月城的瘡痍之下,這麽多年過去,母親早已成了一堆白骨,是非黑白皆出自活人之口,又有誰能辨其中真假。要想揭穿溫華僞裝之下的麵目,光憑一幅畫和她的片麵之詞顯然不夠。

    “殿下,你生氣了?”溫綺小心翼翼地問她。

    她搖了搖頭,這不是生不生氣的問題。

    這是恨!

    這是仇!

    溫綺見她搖頭,鬆了一口氣。

    她能來國公府,最高興的就是溫綺。溫綺以為她一是念著骨肉血親,二是願意與自己交好來往,為此心中很是歡喜,恨不得將溫家最好的一麵全展現在她眼前。

    “你不生氣就好,我真怕你惱了我父親,以後不來了。”

    聽到溫綺這話,她心情倏地複雜無比。但神情始終平靜,眼波未見一絲波瀾,甚至還與溫綺遊覽了國公府的景致,以及又陪著溫夫人說了一會話。

    直到離開魯國公府,上了馬車之後她的臉色才慢慢淡下來,任由所有的情緒極速地湧現,清楚地浮於表麵。

    她命車夫調頭,轉去清風院。

    到了清風院,她對守衛自報姓名,守衛一聽她的名頭,連忙請她入內。

    遠遠看到蕭翎和章也,正在說些什麽。

    章也黑著一張臉,桃花眼中再無之前的多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歷經變故之後的深沉。他這般狀態,顯然是被白萋萋的事刺激得不輕。

    謝姝走近,兩人一前一後看過來。

    “臣給小殿下請安。”章也擠出笑模樣來,似乎想和從前一樣。“上次的事,真是多謝小殿下相助。”

    “你不用這麽客氣,以前你也幫過我。”

    “臣那都是受長情的托付……”章也慚愧起來。

    經此一事,他已收起了玩世不恭之心。

    以前還覺得姑娘家哪怕是有些小心思,終歸都有些可愛之處。無論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相熟的還是不相熟的,他都樂意給幾分笑臉,因而得了一個風流的名聲。

    但白萋萋的所做所為真是惡心到他,他現在才知道原來有些姑娘家的小心思,比殺人見血的刀還要可怕。

    “我這次長了一個大教訓,日後我也和長情一樣不近女色。”

    蕭翎睨他,“我不近女色,但我近我將來的夫人。”

    謝姝:“……”

    我就在這裏呢!

    什麽將來的夫人,他們還沒成親。

    她以為章也會像以前一樣打趣蕭翎幾句,或是損一下,沒想到章也居然十分認同地點頭,“我以後也隻近我將來的夫人。”

    章也的未婚妻是他的姨家表妹,兩家長輩很久以前就有意聯姻,但他一直躲著。原因無它,隻因他以前覺得表妹是個書呆子,為人古板又無趣。而今他卻覺得表妹那樣的性子極好,沒有別的姑娘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小心思。

    他拍了一下蕭翎的肩,識趣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蕭翎將謝姝領到一間屋子,然後關門。

    這屋子一看就是他的辦公間,桌上是一摞又一摞的卷宗,牆上掛著一把劍。哪怕是極其簡單的布置,也能感受那撲麵而來的嚴肅與正義。

    他把凳子擦了又擦,這才讓謝姝坐下。

    謝姝低著頭,眉眼垂著,纖細的十指交握著。細白的手指,淡粉的指甲,如凝脂玉一般,在不停地鬆開又合攏,無意識地撩撥著人心。

    被撩撥的人沒能經受得住,大掌將其包裹,然後緩緩屈膝半蹲,狹長幽深的眼睛精準無比地去捕捉她的目光。

    “嬌嬌,出了什麽事?”

    手被包著,她也懶得去掙脫。

    “我今天去魯國公府了。”

    “我知道。”

    她的一舉一動,蕭翎豈能不知。

    “是不是有什麽發現?”

    “是。”

    她籲出一口氣,將自己在魯國公府的所見一一道來。

    蕭翎聽完,問她,“那畫有什麽不對?”

    “很不對。”

    那山水畫下的那張畫,畫的正是她和母親在月城的家。母親在準備回京之前,已將院子裏的花草清理了一遍。

    種在花圃裏的花草未動,開得正豔的那些也沒動,但那幾盆未開的花,母親已提前送給了相熟的薑夫人,即薑瑜的母親。

    所以溫華並非是母親出事之後才到月城,他一早就到了!

    “我母親明明已將那幾盆花送給了薑夫人,他若不是一早就到了月城,且還偷偷去看過我們,根本不可能畫出那幅畫。”

    那麽當年她應該沒有聽錯,和王嶽說話的人就是溫華!

    蕭翎掌下的力道緊了緊,“嬌嬌,不急,有我呢。”

    確實急不來。

    謝姝看著半蹲在自己麵前的男人,忽地有那麽一瞬間的走神。好似上輩子青春年少時做過的少女夢,夢裏的白馬王子應是如此,俊美而虔誠。

    且這男人半蹲的姿勢挺像求婚哪。

    就差一枚戒指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很快有人敲門,說是有命案。

    “我躲一下。”謝姝說著,還真找了一個地方藏好。

    她已把自己藏好,一擡頭就看到蕭翎直勾勾地盯著她,那眼神讓她心悸到顫抖。

    【不是有命案嘛,你還不快去開門!你別管我了,我躲這裏挺好的,保證不會讓人看到我,更不會壞你的事。】

    外麵傳來女子哭泣的聲音,蕭翎卻還在看她,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蕭翎你丫的,你看我幹什麽?你是不是看我像命案!】

    “不是。”

    【不是什麽不是,還不快去忙自己的,別再看我了!】

    “好。”

    見他轉身,謝姝暗自鬆了一口氣。

    忽地他回頭,“嬌嬌,什麽是白馬王子?戒指又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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