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目擊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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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民目擊5.5
“叔叔……”
溫妮的脖頸, 歪曲出詭異的折角,女孩碧綠色的眼睛裏,燒灼著滾燙逼人的火焰:
“你·還·好·嗎?”
布爾騎士長跪在證人天秤上, 此時情不自禁地哆嗦起來:
“溫、溫妮,你不能這麽對我……”
溫妮的聲音溫柔得要掐出水來:
“叔叔,你在說什麽?我們是一家人啊, 不是嗎?”
溫妮伸出手來——
布爾騎士長觸電般地顫抖, 既而不可控製地大叫起來:
“阿麗!艾爾莎!救我!救救我!!這個女人瘋了——”
家暴狂最好笑的地方在於,他從始至終都覺得,自己跟受害者, 是“一家人”。
以至於最害怕的時候, 他都會下意識地,向受害者求助,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嘴臉來。
——有些男人,果然至死都是個“寶寶”。
阿麗和艾爾莎坐在臺下。
矮人阿麗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布爾,她拿著一張幹毛巾,擦拭著艾爾莎的濕頭發,艾爾莎則垂著眼睛,小口小口地喝牛奶。
她們其樂融融,沒人在意這個——死到臨頭的男人。
除了溫妮。
阿麗和艾爾莎是好人。
但溫妮就不一定了。
溫妮伸出手,按住了布爾的頭, 她吟唱起神聖魔法,把布爾又給治了回來。
按照五邊協定, 允許公開拷問證人, 隻是證人承受的拷問手段, 在造成一定的傷害之後,這個拷問就不能再進行下去。
但是——溫妮把他治好了, 等於沒有拷問過,又可以繼續了。
指壓刑這麽棒,溫妮怎麽舍得,隻讓布爾體驗一次呢?
“叔叔,”溫妮笑容燦爛,“我們來日方長哦~”
她咯咯地笑了起來,女孩壓低了聲音,貼近布爾的耳側:
“叔叔,我會讓你活著,經歷一遍地獄的。”
“在我心滿意足之前,拜托你千萬千萬……不能死哦?”
·
·
·
溫妮知道薇瑟的身份,是在幾天前的雨夜。
暗雨如澆,明火如燒,薇瑟披著漆黑的鬥篷,站在深青的密雨裏,眼睛像是暗紫的火焰。
“別跑了,”薇瑟輕聲說,“溫妮,我知道是你。”
溫妮:“……”
溫妮咬牙,回過頭來,沒好氣地說——
薇瑟柔柔地打斷她:
“孩子,心裏越害怕,就越不能開口說話,因為語氣是最容易露怯的。”
溫妮:“……”
她哆嗦了一下,收起了自衛的爪牙,警惕地看著薇瑟。
溫妮渾身透視,亂發支棱,像極了一隻炸毛的橙貓。
“別誤會,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也並不好奇,你為什麽一直躲著我。”
薇瑟的目光沉靜而平和:
“——你是在四處找人幫忙吧?說說看,我是冒險者,我也接委托哦。”
溫妮哽了哽,確實如此,她就是一邊躲著薇瑟和伊耿,一邊在尼伯龍根找能“接活兒”的人。
薇瑟看起來呆呆的,其實什麽事都清楚明晰,隻是她的個性並不張揚,不會說出來顯擺而已。
溫妮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從圍裙後拿出了——
一大袋奧倫。
這是溫妮辛辛苦苦攢的錢。
黑鬥篷大哥聯係不上了,溫妮隻能另找“接活兒的”:
“這些錢都給你,你幫我殺一個人,一定要做得幹淨。”
這句話,溫妮演練了很多次,女孩盡力地讓自己顯得“成熟而老練”,隻是她年紀太小了,十四歲的小小少女,故作老成的樣子,隻會顯得滑稽。
但薇瑟沒有取笑她。
薇瑟的表情很認真,似乎真的在考慮,這個天真的生意:
“殺誰呢?”
“我叔叔,”溫妮飛快道,“布爾·辛德爾,我希望他橫死街頭。”
薇瑟點了點頭,她調查過騎士團了,沒有再問多餘的問題:
“可是,一個騎士死了,騎士團是很容易調查到你頭上的哦——你知道,你會被怎麽對待的吧?”
溫妮臉色煞白。
她當然知道,在尼伯龍根島,如果一個女人,被懷疑犯下殺人罪,是要在拷問室裏,脫光衣服,被輪流審問。
尤其溫妮還在讀書,這個過程,還要讓學院老師陪同。
至於嫌疑人如何作想,日後又應該怎麽見人,就不是騎士團該考慮的了。
溫妮正是忌憚這個,不然她就自己動手,下毒也好、偷襲也好,溫妮都要把這個人渣碎屍萬段!
是以,溫妮想要雇一個殺手解決布爾。
薇瑟嘆了口氣。
溫妮:“你最好別教育我——”
她知道薇瑟要說什麽。溫妮不傻,她長了嘴,向很多人求救過,隻是這些人要麽幹脆地打斷她,要麽讓她“想開點”,因為布爾是她的“家裏人”。
家裏人?
誰想跟這種人渣,成為家裏人?
薇瑟笑了笑,她要說的,當然不是這個:
“錢攢了很久吧?”
溫妮默了一默,這是她攢了五年,攢下來的工錢。
在同齡人攢錢的理由,還是買零食、買小說、買裙子的時候,溫妮就已經在一筆一筆地數著,買一條人命的錢。
溫妮冷冷地說:“那又怎樣?”
薇瑟微笑:“我有個辦法哦,你既不用動這個錢,布爾的死也不會懷疑到你頭上。”
溫妮:“……”
溫妮呆滯道:“啊?”
她本以為,薇瑟是很正派、很陽光、很幸福的人,她是絕對不會同意,溫妮對自己“家裏人”做“雇兇殺人”這樣的事情的。
但薇瑟隻是微笑,甚至沒有多問,她像是從屍體裏盛開的薔薇花,花事香豔,根係腥惡:
“我隻有一個條件——你得先把艾爾莎,帶到這個位置。”
這就是艾爾莎見到露思的來龍去脈了。
薇瑟安排得很是妥當,按照她原定的計劃,溫妮甚至不會遇上布爾騎士長,就能把艾爾莎順利地帶出去。
然而,溫妮不放心阿麗,又回了家裏一趟……
於是就有了林撞見的那一幕。在細雨蒙蒙裏,在鄰居圍觀下,布爾拽著溫妮的頭發,惡狠狠地毆打她們母女。
彼時,林阻止了布爾施暴,布爾跌坐在地,手背在身後,偷偷地摸出一個魔法卷軸來。
他要偷襲林,他要報複回去,他要讓林這種公子哥,見識一下“平民”的厲害!
說來也是好笑,從始至終,布爾騎士長,都是一種受害者的心態。
布爾誠心實意地認為,自己什麽錯都沒有,一個男人毆打自己家的女人,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林一個外人,有什麽資格,阻攔布爾打人呢?
這不就是公子哥欺負平民!!
布爾抱著滿腔的正義和不忿,暗自激活了手中的魔法卷軸。
林淡淡地覷了布爾一眼。
林平和地問道:“先生,知道‘先賢視域’嗎?”
布爾:“……”
他頭皮都炸了起來:
怎、怎麽回事?
為什麽魔法卷軸沒有啓動?這不是激活了嗎?魔法呢??
布爾的文化著實有限。先賢視域,是聖堂騎士的高級被動技能,無論正主是否保持警覺,都能看穿方圓百米之內的偷襲、暗算、詭計。
隻有最頂級的刺客,能欺騙過“先賢視域”——比如伊拉斯。
布爾的偷襲手段,顯然連伊拉斯的鞋跟都摸不到,頂多算是市井街頭的流氓,偷偷地把一把沙子捏在手心。
很幼稚、很滑稽,林連多看一眼都懶得。
布爾的冷汗已經流了下來:“……”
他手中的魔法卷軸,自行燃燒了起來,化為了一抔無用的灰燼。
可布爾一點都不覺得燙,他隻覺得冷,發自內心的寒冷,轉眼間爬遍他的全身。
林友好地詢問阿麗:“夫人,家裏有地下室嗎?”
他粗暴地拽起了布爾的頭發,像是從地上拖起一條肮髒的狗,布爾很熟悉這個姿勢,他經常拽溫妮、拽艾爾莎的頭發,然後狠狠地揍她們嬌嫩的臉蛋。
布爾發瘋了一般尖叫起來——林一拳打斷了他的鼻梁:
“先生,請你保持安靜。”
他舉起拳頭的時候,甚至不忘使用敬語。
·
·
·
阿麗打開了地窖的門,不安地攥著圍裙,她有點害怕林:
“先生……那個……”
“夫人放心,他不會死在你家。”
林寬和地安慰道:“也沒有人敢找你麻煩。”
林這麽一說,阿麗就放心了,阿麗雖然熱心善良,但絕不關心,布爾這種人渣的死活。
“阿麗!阿麗救我啊!!”布爾絕望地求救,“大嫂,大嫂,我求求你,你去報告給騎士團,讓騎士團來救我!!”
布爾這會兒,倒是想起來,阿麗是他的大嫂了。
但是有什麽用呢?
“我不是你大嫂,”阿麗麵無表情地糾正他,“——我隻是你哥買回來的奴隸。”
自己說的話,這就忘記了?
布爾目眥欲裂。
溫妮蹦蹦跳跳地跟著林進了地窖。在布爾崩潰的慘叫聲裏,阿麗關上了地窖的門。
在關門的一瞬間,阿麗聽見了溫妮的笑聲,女孩興奮極了:
“先生,我把針線拿過來了,我該怎麽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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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先生。”
林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把麻繩繞了一圈:
“自我介紹一下,我曾在大君審判庭就職——你熟悉聖堂騎士的手段嗎?”
布爾騎士長跪坐在地,雙眼驚恐地睜大了。
他當然知道,這是一群聖潔的騎士,也是一群極端的瘋子,為了擊破邪惡異教的陰謀,他們的拷問手段,隻能用“花樣繁多”來形容。
任何偏激、執著、瘋狂的狂信徒,在聖堂騎士的拷問下,都堅持不過一個小時。
首席聖堂騎士,帝國劍聖“黃金雨”,曾有一句名言:
“在我的手裏,沒有壞孩子。”
溫妮點亮了油燈。在昏黃的燈光下,林坐在柴木椅子上,隨意交疊著雙腿。
他的氣質太過優雅、貴胄、冰冷,布爾騎士長不安地摸著脖子,他懷疑自己的脖頸上,無端端地生出了個項圈來,才會有對這個男人俯首稱臣的沖動。
沒關係。
很快,布爾就會知道,這根本不是錯覺。
林垂下黃金色的睫羽。他的半張麵容,都浸沒在陰影裏,顯得他端正而深邃的五官,一往反常的鋒利和陰冷:
“我相信,世界上,沒有我‘教’不了的人。”
“在進行短暫的‘交流’過後……您一定會很誠實、很聽話地,把您做過的惡事,一五一十地說給我聽。”
林拿起細細的針:
“請放心,接下來,你隻會痛苦、痛苦、無法忍受的痛苦……”
“可是你不會死。”
林冷峻嚴肅的聲音裏,染上了一層似有若無的笑意,像是染血的白玫瑰,無端端地生出幾分鐵鏽味的欲氣來:
“——很神奇,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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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林一針一線的精心教育下,布爾騎士長成功地學會了,如何在審判庭上,把自己的罪行,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布爾騎士長跪在證人天秤上,說出了自己買下艾爾莎的全部經過。
十年前,布爾騎士長,被彭團長指派,和埃斯男爵的手下一起,闖進了忒彌斯法官的家裏。
“……”
布爾騎士長越說越小聲,“我、我就,很喜歡艾爾莎……呃……我向男爵買下來結婚……”
【?大哥,當時艾爾莎才六歲啊,你在說什麽??】
【好惡心!好惡心!!能不能快進到他被砍頭?家裏有女兒的人真的看不下去了】
【氣死我了,之前說換妻的也是他,所以媽媽才會在直播裏把這玩意打了一頓,還被全網追著罵】
【很好奇罵騎士劍的都是什麽人?潛在的戀童癖嗎?建議耀庭介入嚴查】
【注意看埃斯男爵的表情,他是不是想逃跑了?】
埃斯男爵臉色難看無比。
布爾騎士長的出現,不僅洗白了騎士劍,還證明了男爵和團長的勾結,以及迫害忒彌斯法官一家的所有經過。
這麽關鍵的人物,彭團長居然沒有滅口,這頭死肥豬到底在想什麽 ?!
司法天秤巋然不動,證明了布爾騎士長的話,都是既定的事實。
鹿人頭領有些茫然了。
善良的埃爾克鹿人,沒見過這麽壞的人,一時間居然有些懵,不知道何等嚴刑峻法,才能配得上這種貨色。
“法官大人。”
一道女聲冷靜地響起,露思·忒彌斯·蘇格拉底,年輕的女法官,用鬆石色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鹿人頭領。
林教育得很好。布爾騎士長,把自己的罪行,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布爾騎士長也是第一次,做這等荒唐的壞事,甚至連輪汙艾爾莎的順序,都記得清清楚楚。
自然,忒彌斯法官的腦袋,是如何被一點點砸扁的,布爾騎士長也詳細地說出來了。
活生生打死忒彌斯法官之後,這群暴徒在家裏舉行了狂歡,他們以艾爾莎的性命為要挾,逼迫忒彌斯法官的夫人,給這群劊子手做飯吃……
聽到這樣的惡事,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表達更激烈直白的直播間彈幕,早就罵聲不絕。
人們都在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憤怒。
但露思的表情沒有變化。
從始至終,她的表情,似乎都是理性而冷靜的,像是堅硬的岩石一般,每一根線條都有著刀砍斧鑿的冷硬。
露思安靜地聽著,自己的父親,是如何被活生生打死的;自己的母親,遭遇過何等的對待,最後又慘遭殺害的;自己的妹妹,在經歷過常人不能想象的噩夢之後,又轉手賣給了強暴她的人的。
她知道。
她憤怒。
隻是這樣的憤怒,在持續十年之後,早就內化成了,一種不易外宣的情緒。
露思走到鹿人法官麵前:
“我曾在輝煌城邦擔任法官一職。我可以幫助您翻閱法典,指引您找到正確的條文。”
鹿人頭領忍不住道:
“你是忒彌斯的女兒吧?你不生氣嗎?……你、你不想殺了這些人?”
“……”
露思垂下薄荷綠的眼睫:
“法官大人,父親告訴我,在律法麵前,所有的情緒,都得為它讓步。”
“——我來這裏,不是複仇的。”
露思大可以偷偷上島,以同態複仇的方式,向男爵和團長,揮動手中的巨錘。
但這樣,信仰律法的父母,是不會高興的。
“我苦苦等到如今,隻是為了讓罪人,得到最公正的審判。”
所有罪孽,必將得到懲罰。
該絞死的絞死,該火刑的火刑。
露思擡起眼睛,她的眼睛是清透是鬆石色,此時像是兩簇碧綠的火焰:
“……不然,還有誰會信仰律法的榮光?”
·
·
·
在露思的幫助下,外行的鹿人頭領,找到了正確的律法條文,對彭團長、埃斯男爵、布爾騎士長,分別宣判了刑罰:
布爾騎士長,立即執行死刑;
埃斯男爵流放光明海以西,資産全部沒收充公;
彭團長……因為是皇室,所以是“遣返教育”,等萊茵皇室自己處理。
阿爾忒彌斯公主姍姍醒來,聽到“遣返教育”這個用詞,又臉色蒼白地暈了過去。
看來彭團長回萊茵王國的結局不會太好。
鹿人頭領小聲問:“這樣公平嗎?”
他其實覺得,男爵和團長,怎麽都要比布爾騎士長更可惡。
隻是因為他們是貴族……
露思嘆了口氣:“在不撼動貴族製度的前提下,您已經做到最公正合理了。”
鹿人頭領信服地點點頭。
嗬欠一聲,就在此時,阿方索·岡薩雷斯,這頭母龍劃水劃了半日,此時終於大發慈悲地睜開了眼睛。
她茫然地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距離自己,最近的美女身上。
“嗨。”
阿方索一扭腰,把伊耿擠到一邊,朝露思拋了個媚眼:
“美女,早上好。”
她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把瓜子:“送你這把瓜子仁,附贈我這大美人~”
露思:“……”
大姐,你誰?
鹿人頭領小聲地介紹:“這是男爵抓的……呃,證人。”
不過男爵的犯罪已然證實,伊耿和阿方索的存在就沒必要了,他倆的行為不算偷竊財産,頂多是見義勇為——沒成功的那種。
露思板著麵孔,她心情很不好,才不想理會這個莫名其妙的二流子。
阿方索不死心,她像一條玉米蛇,迷幻地繞了個彎,從另一邊湊了過來:
“你甘心麽?鬧得那麽大,最壞的兩個人,一個隻是丟掉了財産,一個隻是被遣返回國。”
露思繃著一張冷臉:“……”
她當然不甘心。
要說這個島上,誰最恨男爵和團長,第一就是艾爾莎和露思。
她怎麽甘心??
隻是律法如此,露思不可能為了私情,引導鹿人法官作出不公正的判斷。
“還真是個呆子。”
阿方索涼悠悠地笑了一聲,“所以我才討厭你們公務員。為了那點兒規矩,連內心想法都做不到,又有什麽意思?”
爬得再高也沒用咯……阿方索淡淡地想。
露思怒道:“——你懂什麽?!”
你算什麽東西,對我指手畫腳?!
你明明什麽都不知道!!
她的聲音提得太高,許多人都望了過來。
阿方索微微睜大了眼睛:“喔,美女,你原來會生氣的啊?”
我還以為你是石頭做的呢。
露思:“……”
精靈法官咬緊了牙關,鬆石色的瞳仁顫抖著。
她是律法世家出身,在遭遇變故之前,完全是書香門第的大小姐,一身洗不脫的書卷氣。
即使盛怒如此,露思也極力克製著,不讓自己露出更失態的表情。
“哎,別生氣嘛,”阿方索聳了聳肩膀,“我是想幫你的。”
露思一臉慍色,隻當阿方索在胡說八道,一個能在男爵手裏中招的蠢貨,能幫到她什……
露思震悚地睜大了眼睛。
鹿人頭領也不可思議地睜圓了眼睛。
他倆都是離阿方索最近的人。
但是他們都沒看清楚,阿方索到底做了什麽,隻聽見“嗖”地一聲暴響,男爵的右側大腿,被齊根削斷!
埃斯男爵正欲逃跑,此時突然失去了右腿,肥胖臃腫的身體不堪重負,砰地一聲摔倒在地。
血流如注。男爵趴在地上,他實在太胖了,爬都爬不起來,隻能撕心裂肺地慘叫,像一頭被抽了脊梁的豬。
露思駭然地看了眼阿方索:
龍鱗……
她反應過來了,阿方索剛剛,發射了一片龍鱗,這片龍鱗好比一柄鋒利的鐮刀,男爵粗肥的大腿就像是一把韭菜,被這片龍鱗輕而易舉地割斷了。
有這種級別的實力,為什麽,還會被男爵拿捏?
露思感到匪夷所思。
當然,露思不知道,阿方索是因為中了最弱智的美人計……咳,好像也沒差。
阿方索嬉皮笑臉地看著露思:
“美女,這胖子倒黴了,你開心了一點沒有?”
露思:“……”
真是頭輕浮、古怪的龍,露思纖眉緊皺,不理會她。
但是……她心情確實好了一點兒。
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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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埃斯男爵倒在血泊中,殺豬一般地慘叫:
“薇瑟密爾閣下,薇瑟密爾閣下!!救我啊——!!!”
薇瑟:?
衆人:?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男爵:
你發什麽癲,居然還指望,薇瑟來幫你?
伊耿幸災樂禍地看著埃斯男爵:“哈哈哈哈哈,那個老太婆,早帶著孫女跑路了!”
伊耿知道,男爵所說的薇瑟密爾,並不是真的在喊薇瑟,而是先前那個打著薇瑟的旗號,招搖撞騙的老太婆。
但是這老太婆,可比男爵要機靈得多,在薇瑟亮出身份之後,老太婆就悄咪咪地帶著孫女,消失在了審判庭裏。
廢話,老嫗又不傻,哪有在薇瑟密爾本尊的麵前,賣弄魔法的道理?
反正,錢財已經到手,趕緊溜之大吉。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埃斯男爵坑蒙拐騙了一輩子,終於輪到他自己,被狠狠地坑上一把了。
當然,伊耿也沒閑著,在老太婆消失的時候,他告訴了林叔——
林眼下消失了,正是去追逐,那位“薇瑟密爾”,和她的孫女了。
黃金雨的速度向來……嗯,祝老太婆好運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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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我被騙了?
居然有人敢騙我???
埃斯男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小眼睛。
他自詡商業鬼才,跟彭團長可不一樣,他靠著卑鄙、無恥、下流,在生意場上縱橫來去,從一窮二白到金山銀山,靠的都是他自己的真本事。
男爵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老太婆,騙得找不著北!
埃斯男爵太自信了。他甚至自信到,艾爾莎在天秤上,說出薇瑟的身份時,都隻是不屑地冷笑——
司法天秤不是萬能的。艾爾莎隻是愚蠢無知而已,她說白發老巫婆是薇瑟密爾,隻是她一廂情願的幻想,因此算不得假話,司法天秤沒有證僞。
艾爾莎口中的“薇瑟密爾”當然是假的;
他埃斯找來的“薇瑟密爾”才是真的!!
埃斯男爵驚恐地哆嗦著。
如今,他隻能絕望地趴在地上,為自己的傲慢和愚蠢付出代價。
他……他被騙了……
“其實你也沒有多聰明。”
露思走過來,精靈女法官,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少了那些卑鄙陰險的手段,你連個聰明的生意人都不算。”
——男爵大人,認清自我,你隻是一頭,靠卑鄙無恥起家的肥豬而已。
埃斯男爵:“……”
他猛地從泥濘裏擡起頭來:
“臭x子,你跟你爸,都是一樣地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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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硬?
露思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她倒是不介意,這種人死前的狂吠。
阿方索的龍鱗,在他的腿根上,製造出了碗口大的創傷麵,隻要沒有神聖法師救治,埃斯男爵隻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流血而死。
很符合他的下場。
審判庭裏,衆人默默地看著他,自然沒人願意救他。
埃斯男爵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倒是不似彭那般窩囊,而像是要過足嘴癮一般,撕心裂肺地高聲叫罵。
“——我想出人頭地,就得做這種生意,知不知道普通人想要向上爬有多難?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老爺懂什麽?!”
“買爵位的錢都是我一筆一筆攢的!憑什麽我要死,彭那個廢物還能活著?!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還敢自詡正義!!”
“露思·忒彌斯,你以為你爸的死,是我和彭的主意?一個精靈大法官,我倆怎麽有膽子動?嗬嗬嗬……你根本不知道你爸招惹的是誰!”
埃斯男爵惶惶地閉上了嘴。
鹿人頭領帶著先前那個鹿人女孩,安靜地走到了男爵麵前。
鹿人頭領低頭問:“就是他命人,割了你的舌頭?”
鹿人女孩點頭。
鹿人頭領點頭:“好,按住他。”
鹿人戰士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按住了男爵,埃斯男爵似乎猜到了,他們要幹什麽,死死地閉上了自己的嘴。
鹿人頭領麵無表情地一踢,那道碗口大的創傷麵,埃斯男爵立刻尖叫起來,打開了自己的嘴。
鹿人女孩,握著匕首,走到男爵麵前。
“對不起,對不起,”埃斯男爵恐懼地顫抖著,一臉的肥肉,討好地湊出一個笑,“我、我可以把我的財寶,全都給你,你之前不是撒嬌,要一套新衣服嗎?我買、我買……啊啊啊啊啊啊!!!”
鹿人女孩雙手舉起匕首。
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累了也沒關係。
因為“商品們”排著隊,都等著和男爵,“聊一聊”過去的遭遇。
反正男爵因為私自逃跑,已經受到致命的傷害了——
那在男爵生命結束之前,讓他活得“精彩”一些,又有什麽關係?
阿方索悠然欠身一禮:
“哎,哥們,你可千萬撐住啊。”
龍女笑了起來,她的笑容陽光又燦爛,毫無心機似的,露出一口鯊魚般的尖齒。
——在地獄裏記住我的名字吧:
阿方索·岡薩雷斯·希爾德麗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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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斯男爵七零八碎地死了。
薇瑟靜靜地看著他之前,捏碎的那隻蛇形扳指,埃斯男爵應該是想召喚什麽,隻是對方沒有回應。
和上次……在騎士團駐地,埃斯男爵溜之大吉的情況,恰好相反。
螺湮之主拋棄了埃斯男爵。
“導師大人,”露思走了過來,“一切都結束了,您可以……”
薇瑟突然打斷了她:
“不。”
露思一愕:
誒?
薇瑟的表情,一直很平和,就算團長和男爵如何挑釁,薇瑟都沒有著急過。
可是如今,薇瑟露出了,一反常態的凝重神色:
“露思,現在通知所有人,趕緊離開審判庭。”
露思莫名其妙:
怎麽了?
無論是團長還是男爵,如今都不可能掀起風浪,尼伯龍根的事件,不應該圓滿結束了嗎?
“你注意到,”薇瑟沉聲道,“之前男爵說,忒彌斯法官的死……”
露思點了點頭,她當然聽見了,隻是露思認為,這是男爵在推卸責任而已。
“不,我認為,他說的是真的。”
就像布爾騎士長,是團長和男爵的傀儡一樣,這兩位……也是某個勢力的傀儡。
他們之所以敢如此囂張、如此惡劣、如此無法無天,都是因為背後有一道龐大而恐怖的陰影,在包容他們的所作所為。
露思駭然道:“導師是覺得……”
“你,”薇瑟擡起眼睛,“聽說過琥珀星家族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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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星,是跟馮、彌賽亞、路德薇希,並駕齊驅的四大古老姓氏之一。
不,嚴格而言,真正高貴而神秘的,隻有彌賽亞和琥珀星兩大家族,馮和路德薇希,在這兩大古老世家的麵前,都顯得輕浮、花哨、暴發戶了一些。
不同於其他三大家族,琥珀星家族從誕生起,就沾染著神秘而詭異的魔法色彩。
傳聞,琥珀星家族的人,能夠跟太古神祇直接對話……
這是真的。
薇瑟疲憊地閉上眼睛:
關於琥珀星家族的詭異傳說,基本上都是真的。這個家族古老、神秘、傲慢,根本不屑於用謊言裝飾自己。
就像……它的家主一樣。
露思還是很懵,作為一個精靈,要理解人類的黨派林立,還是太強精靈所難了:“導師大人,我不太理解,您在說什麽……”
“沒關係。”
薇瑟擡首向天:
“她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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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密布,蒼穹似鐵。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被緊急疏散的衆人,此時紛紛擡起頭,詫異地望向天空。
現在……不是上午嗎?
此時此刻,世界樹上的直播間,彈幕們也很茫然:
【什麽情況?】
【還沒結束嗎?】
【有人來說明一下不?我怎麽覺得壞人都被處理了,現在應該是皆大歡喜的時候……?】
【我突然覺得心髒好壓抑……從來沒看直播看得那麽難受……有沒有人跟我一樣……tat】
【你們快看薇瑟密爾的表情!!】
薇瑟的表情徹底地冷了下去。
彈幕出現一片空屏。
薇瑟這張漂亮的臉,其實沒有做出過太多沉重的表情,要麽微笑、要麽發呆,總是軟軟綿綿的,像是入口即化的甜點一般。
然而,薇瑟真正地嚴肅起來時,威嚴如山嶽般聳起,令人不得不凝神屏息。
薇瑟嬌豔的紅唇,緩緩地、緩緩地,動了動:
“……阿爾。”
倏地,天空中,猝然間亮如白晝。
一輪皎潔的銀月,突兀地出現在了半空,它碩大、渾圓、詭異,散出成百上千道燦烈的銀輝。
此時此刻,無論是在場的衆人,還是世界樹上的觀衆,視線在接觸到這輪銀月的瞬間,都陷入了不可名狀的幻覺之中。
衆人的耳邊,都響起了渾厚、低沉、詭異的絮語,那是古老的神祇,在向世人下令:
“跪下。”
“恭迎。”
<101nove.·琥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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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緩慢地向外裂開,像是潮水般綻放的花瓣,靜靜地烘托出中心的花蕾。
一道身影出現在了月亮中心。
這是一個女人,一個單薄而瘦削的女人,她坐在銀月構成的王座之上,黑色的裙擺像是海浪般層層疊疊地綻開。
在場所有人俱是心頭大震。
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人類法師,阿爾忒彌斯·c·琥珀星,降臨於此。
灰藍色眼睛,純黑色長發,阿爾雙眼之下,各有一顆黑色的小痣,整張麵孔像是雕塑一般古典又完美。
隻是她淡色的嘴唇右側,有一道恐怖的縫合線,讓這張本該完美無瑕的臉,出現了猙獰而詭異的缺憾。
卻又添上了一層殘缺的美感。
若說薇瑟是鮮活的漂亮,那麽阿爾就是僵死的美麗。她們童年相識,少年相伴,青年相敵,每一步都寫滿了天意和宿命。
薇瑟遙遙地注視著阿爾。
阿爾垂眼淡淡地注視著薇瑟。
兩位絕世的美人四目相對,畫麵並不因為她們無匹的容光,而燦爛生輝。
——隻有恐怖。
無盡的恐怖。
薇瑟和阿爾,此時都釋放出了強大的魔力,場麵膠著無比,沉甸甸的恐怖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你們……發個彈幕……】
【我緊張得打不了字啊啊啊啊啊】
【阿爾忒彌斯會跟薇瑟密爾打起來??我x我x我x,那得是什麽級別的戰鬥,投影精靈千萬撐住啊,我今年的論文就靠你了】
【我沒看懂,為什麽她們要打架?】
【她們見麵不打架才奇怪……】
薇瑟輕聲問道:
“你為什麽殺了忒彌斯?他惹到你了麽?”
阿爾遲疑片刻:“誰?”
守密之人從不記得螻蟻的姓名。
薇瑟好脾氣地解釋:“是這座島的法官。”
“……”阿爾偏頭沉思,“哦。”
她好像有點印象。這個小小的島嶼上,有一顆小小的石子,阻礙了琥珀星家族的生意。
哈斯塔說處理掉,阿爾就隨他去了,她真的不太關心,一顆小石子,是如何粉碎的。
“我想殺誰,都是順手的事,你要問原因……”
阿爾淡淡地一哂:
“我不記得,應該是,他咎由自取。”
【?姐你也太傲慢了吧】
【阿爾忒彌斯從來都這個德行……】
【我三觀有問題嗚嗚嗚我覺得她美得要死說什麽都是對的】
【請大家了解一下我們的詭教之主,偉大的阿爾忒彌斯·c·琥珀星大人,跟薔薇魔女並駕齊驅的至聖先師!!詭教秋招詭教門之匙計劃詭教高薪誠招應屆畢業法師】
【阿門!】
【阿門!阿門!阿門!】
……
薇瑟失望地閉上了眼睛。
“阿爾,”薇瑟悲哀地嘆息,“我以為,過去那麽多年,你惡劣的性格,起碼有一點點的改變。”
“沒有什麽配得上我的改變。”阿爾冷冷地回複,“我從始如此,至終亦如此。”
在故友麵前,阿爾一反常態地簡明扼要,似乎再多說一句,都是贅餘。
她們之前早已無話可說。
薇瑟皺起眉來:“阿爾,你知道這個島……”
阿爾冷冷地打斷她:
“我不關心。薇瑟,你就是因為,太過關心那些不重要的事情,才會變得如此軟弱可欺,甚至連一群渣滓,都能將你推上天秤。”
薇瑟沉默了。
她雙手一抖,震斷了,禁魔石手銬。
薇瑟右手淩空一握,一柄華麗非凡的紫色法杖,出現在她的掌心,“啪”地一聲,冷冷頓地。
【??薇瑟密爾手上這把是極樂華藏】
【是的,黑色品質武器,萊茵池下期up,感興趣的可以抽】
【前提是這兩位大佬打架,尼伯龍根島還能存在……】
【上次她倆打架,把愷撒嶺打斷了,硬生生變成了大愷撒嶺和小愷撒嶺,不知道這次地圖又要怎麽變哦】
【無所謂,近來十年內,法師界都不缺論文新課題了……】
阿爾懨懨地垂眼。
她慢條斯理地,從身側的黑傘裏,抽出了一根細短的樹枝,約三十厘米,紫杉木質地,像是樂隊的指揮棒,或者教師的指示鞭。
這是古魔法才會用到的“魔杖”。
她果然是守舊的人。
阿爾漠然地歪了歪頭:“我們要像決鬥那樣,互相行禮嗎?”
薇瑟寒聲道:
“我已厭煩了向你低頭。開打吧,阿爾忒彌斯。”
頃刻間,風雲色變。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本世紀,最偉大的法師對決,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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