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出走之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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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出走之後2
人皇要來了?
露思從小就聽過, 群星帝王的傳說。
這個瘦小的男人,帶領貧弱的奧古斯都人族,開啓了空前強盛的黃金時代。至此, 愛琴諸陸,群雄爭霸的舞臺上,出現了人類的麵孔。
一想到群星帝王, 要從歷史書裏走出來, 露思便好奇得不行,老早就紮進了人堆裏看熱鬧。
路西法莫名其妙,伊拉斯有什麽好看的, 誰不知道群星帝王長什麽樣?
世界樹的時政頻道首頁, 天天飄著皇帝陛下那張臉,也沒見露思多稀罕過。
但路西法還是盡職盡責地跟在露思身後,天使手持雙槍,黑洞洞的銃口,冷冷地指著所有人:
讓開。
別妨礙她——吃瓜。
路人:“……”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路西法頭頂的光環、身後的殉翼,耀庭佬行事基本都這般囂張,好似全家戶口本隻有一頁一樣。
是以,沒人敢有意見,不約而同地為這個孤兒讓道。
露思受寵若驚, 還以為在謙讓自己:“謝謝……”
露思扭頭對天使說悄悄話:
“彌賽亞家族的百姓也太紳士了,居然主動給我讓出了這麽好的位置。”
路西法麵無表情地背著雙手, 把爆銃藏在了身後, 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嗯。”
黑夜深沉, 冷月如鈎。
這裏是翡翠海行省的邊緣,彌賽亞領地的前沿, 因為鎧的診所,才繁榮起來的小鎮。
為了迎接伊拉斯,城堡內燈火通明,廊柱上明火燒灼,好似一隻穿戴輝煌的巨獸,向著帝王的方向,謙敬地低下頭顱。
露思一開始隻是覺得好玩,心情卻漸漸地肅穆起來,因為她身邊的百姓和仆從,無一例外地,端正了神色。
露思突然意識到,這位“人類皇帝”的人望,是有多麽的恐怖。
這是奧古斯都人及珈藍人的皇帝,一十三省及光明海的統治者,打碎人類枷鎖之人,耀庭守護者,“於地獄中蘇生的烈火”——
伊拉斯·海倫娜·奧古斯都陛下。
群星贊頌他的名。
儀仗兵喝道:
“鳴炮!”
砰砰砰砰砰——!!
二十一響禮炮,轟聲巨震,鳴響如雷,驚起飛鳥無數。
一道夭矯的焰影,出現在天的邊際。
露思睜大了眼睛:“——”
那是六匹“炎獄踐踏”,稀世罕見的天馬品種,每一匹馬都生著火焰一般的骨肉,飛振開去的羽翼,好似絢縵的火燒霞。
它們跑動起來時,似乎天空也被點著了,明亮的火星從馬匹上簌簌掉落,靠近地麵之時,幻化為無數華豔的花瓣,鋪了滿地灼眼的赤紅。
馬車輕盈地落在了這匹“紅毯”之上。
這輛皇家馬車,裝潢並不豪奢,每一根線條都是如此的簡潔,讓人找不出一絲贅餘之處。
極簡、冷淡、鋒利,正是皇帝陛下的獨有風格。
馬車上的標誌,由雙頭鷹、鳶尾花、黑白格構成,這是奧古斯都最高兵權的象征,也是伊拉斯最常用的標誌。
皇帝陛下的頭銜很多,但伊拉斯隻偏好用這一個,隻有握住了最高的暴力,才能攥緊王權和榮耀。
民衆們紛紛俯身行禮。
鎧和林站在馬車近前,以拳按心,俯身一禮。
父子生得極像,就連騎士禮,也行得別無二致,甚至連垂下眼睫的神色,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簾幕緩緩地向兩側拉開。
首先下車的,是奧古斯都帝國第一宰相,“冰血暴”白蘭度·德·路德薇希。
鎧的眼神微微地一沉。
銀白色長發,湖綠色的眼睛,白蘭度是標準的“路德薇希”長相,好似藝術大殿裏的石膏展品一般,五官的每一道線條,都是那麽的古典和完美。
這是“帝國第一情人”的臉——這個稱號,有個更讓人臉紅的說法,叫“帝國第一大種馬”。
無所謂。有人質疑白蘭度的人品,有人反對白蘭度的政策,但沒有人會否認,白蘭度這張英俊的臉,拔高了整個帝國的人民,對於“美男子”的一切想象。
他戴著玳瑁邊框的眼鏡,肩頭披著純白色的長風衣,向著黃金父子傾身還禮:
“黃金鎧閣下,黃金雨閣下。在這美妙的夜晚,見不到愛麗絲夫人,真是莫大的遺憾。”
鎧的眉頭淡淡地一舒。
這句話,很難聽。
鎧和愛麗絲夫人貌合神離,並不是什麽秘密,就連翡冷翠的乞丐也知道,鎧與妻子分居多年,婚姻名存實亡。
但鎧隻是微笑,恍若未聞。
都姓路德薇希了,讓讓他吧。
林也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隻不過他的脾氣,比鎧要惡劣得多:
“宰相大人有心了。迦藍海黛小姐,也時常前來,看望我的母親……”
林表情淡漠,一字一頓:
“還真是‘一家人’啊。”
白蘭度的唇邊線條驟然收緊:“……”
“——”白蘭度低頭一扶眼鏡,擡起頭來又是一張笑臉,“黃金雨大人,不是誰都缺家裏人,喜歡從繭裏認妹妹。”
林微笑,剛想說話,白思禮從後向前,挽住了林的手臂。
白思禮嬉皮笑臉地幫腔:
“——這樣啊?可我寧願從繭裏來。”
也不想跟你做親兄妹。
白蘭度:“……”
他沒再接話。
林和白思禮,從小打到大,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唯一能同仇敵愾的場合,就是攻擊白蘭度的時候。
白蘭度倒不是說,吵不過這倆,隻是站在帝王的座駕前,與自家管不住的瘋狗鬥嘴,未免也太過跌價。
白蘭度選擇了沉默,往旁側讓開了一步。
一道高跟鐵靴,從簾幕後踏出。
白思禮眼睛倏地一亮。
伊拉斯走下了馬車。
略有寒意的夜風低掠而過,皇帝黑麵紅底的披風,獵獵地飛揚在風中,好似刮起了漫天血色。
很可惜,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身高隻有一米七左右,在林、鎧、白蘭度的襯托之下,他的身形顯得愈發袖珍,露思極力地踮高了腳尖,也隻能從鎧和林的縫隙裏,窺見一頭桀驁不羈的粉毛。
路西法正想上前,把露思舉高。
突然,天使的耳邊,傳來一聲蒼老的警告:
“別再靠近了,贗天使。”
一道不易察覺的、細如毫發的“血絲”,顫巍巍地停在了空中,隻要路西法再向前一步,他合金質地的喉嚨,會被毫不留情地削斷。
路西法倏地定住了,渾身警鈴大作,卻是動彈不得。
“贗天使”,這是百來年前,某一類群體,對福音大天使的稱呼。
意思是“仿造天使的贗品”。
這當然是個蔑稱。
能喊這個蔑稱的,隻有……
——真正的天使,“天之使徒”。
見路西法不動,鮮血很是滿意,空氣中那一根血絲,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
而衆人的腳下,一灘詭異的鮮血,汩汩地湧動起來,一路來到了伊拉斯的身邊。
鎧神色震動,單膝跪下:
“好久不見,米迦勒大人。”
鮮血發出了枯啞蒼老的笑聲:
“鎧,我已凋零至此,你竟然還未老去。”
·
·
·
場麵很是吊詭:
鎧在和一灘鮮血敘舊。
“老夫隻是被歲月遺忘的庸人罷了。”
鎧眼神含笑:
“如何能與‘大天使長’的不朽相比?”
“大天使長”米迦勒,正是這灘鮮血的身份,如果有人翻翻耀庭的典籍,定能發現這位天使,曾是衆位天之使徒的首領。
他當然有資格輕蔑路西法。
鮮血聞言一哂:“你這老東西,說話好比蜜和酒,怪不得能把珈百璃迷得暈頭轉向……”
聽到這個名字,鎧的神色,有些落寞。
鎧低聲道:“她怎麽樣了?”
“落葉沒有捎來任何故人的消息。”
鮮血嘆息:
“……但願,她能早日斬殺阿薩謝勒,重回新舊諸律的懷抱,與你我再度重聚。”
鎧苦澀地笑了一聲:
“我努力活到那一天。”
相比於天使不朽的生命,人類還是太過微渺,像是磐岩與朝露相遇。
“會的,鎧。”
米迦勒的聲音,竟慢慢地年輕起來,他從一個將死的老叟,又變回了一個俊朗的青年:
“主向我降以福音:我們終將重逢,在故事的末尾,於寒冬的盡頭。”
鎧聞言一怔。
他年紀很大了,已經記不清晰,自己灑脫又荒唐的少年時代。
彼時的鎧,還是個流浪騎士,他像是一陣風,不為誰停留,不為誰駐足。
誰能留住一陣風?
少年行走天下、遊歷四方,懷著滿腔的膽氣和熱血,行俠仗義、斬妖除魔。
當時的鎧,處處留情,處處無情。有少女回憶他的一個吻,有劇作家講述他豔事與風流,有吟遊詩人傳唱他搏殺邪魔的異聞傳說。
就這樣,意氣風發的鎧,結識了溫敦仁厚的“大天使長”米迦勒,與暴躁好鬥的“熾天使”珈百璃。
流浪騎士與天之使徒,從舊律的彼岸,行至新律的盡頭。
就像是一本瑰麗又夢幻的騎士小說。
隻是,這個小說的結局,不免太過俗套,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會喜歡,這樣老套的故事了。
故事的末尾,鎧·德·彌賽亞,風流不羈的流浪騎士,並沒有答應“熾天使”珈百璃的邀請,與她一同去追殺邪神阿薩謝勒。
因為,他在君士坦丁地,遇見了——
繁星的公主。
伊麗莎白·奧古斯都。
至此,浪子畫地為牢,騎士有了效忠一生的君王。
……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繁星的公主香消玉殞,風流的騎士兩鬢霜白,就連不老不朽的天之使徒,也變成了一灘鮮血的異狀。
鮮血嘆息道: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心底還藏著一個,十分冒犯的問題。”
鎧:“嗯?”
鮮血:“——”
他沉默了一下,賣了個關子:
“……等正事結束,我會再來問你,我的朋友。”
·
·
·
鮮血無聲無息地回到了伊拉斯的腳下。
林尊敬地頷首一禮,恭迎“大天使長”米迦勒入席。
這是真正的天使——“天之使徒”,至高神的左膀右臂,從新舊諸律之外,降臨愛琴諸陸的強大生命。
相比之下,耀庭的福音天使,隻不過是人類利用煉金術,模仿天使製成的拙劣玩具。
鮮血一語不發地凝結在地。
在黃金鎧的傳說裏,大天使長米迦勒,總是一位英俊非凡、開朗熱情的紳士。
然而,現在的“大天使長”,隻是一灘垂垂老矣的鮮血罷了。
無需在意。
他隻是帝王的護衛而已。
帝王罵罵咧咧:“x的。”
伊拉斯坐在扶手椅上,雙腿交疊,單手支頤,口吐芬芳。
這裏是城堡的書房,伊拉斯與林相對而坐,兩雙藍色的眼睛,隔著跳動的燭火,冷冷地研判彼此,像是兩頭互相打量的狼。
書桌上擺放著三張照片。
第一張——高級地精巢穴,薇瑟對戰巨大地精,眼睛是瘮人的虹彩。
這是被直播用的投影精靈拍攝下的。
第二張——尼伯龍根內海上空,薇瑟第一次遭遇埃斯男爵,與深空星海之主對峙時,眼睛裏也是詭異的彩色。
這是被暗中拍攝下的,角度很是窺探,照片的作者,是埃斯男爵的手下,他急忙拍下薇瑟把溫妮“推”下去的畫麵,卻不料拍到了更加駭人的一幕。
第三張——
“妄想華庭”箱庭內部,薇瑟避開了黃金淚滴,在溪流邊對著自己的肚子說話,眼睛裏也是不祥的彩虹色。
這是投影精靈拍下的畫麵。
薇瑟還沒有發現,彌賽亞送給自己的“新娘禮物”,是裝有監控設置的。
伊拉斯:“……”
他閉上眼睛,良久,長嘆一聲:
“可以,沒問題,你說服我了。”
——照你說的做。
林公事公辦地頷首:
“感謝您的理解與支持。”
伊拉斯:“我有個問題。”
林:“陛下請問。”
伊拉斯撩起眼皮,他睡眠不足,眼底經常烏青,加上陛下膚色偏白,故而顯得死氣沉沉:
“——薇瑟怎麽辦?”
林沒反應過來:“什麽?”
“現在,你我得出結論,薇瑟被‘千麵邪魔’汙染了——她把‘奈亞拉托提普’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伊拉斯一指照片,又一指自己:
“而我,要跟你,去殺了這個邪魔。”
林點頭:“正是如此。”
伊拉斯:“薇瑟呢?”
——薇瑟覺得她是邪魔的母親。
而我們要去殺了她的孩子。
薇瑟怎麽想?
薇瑟該怎麽辦?
你想過嗎?“……”
林沉默半晌,重複了一遍,先前對白思禮說過的話:
“陛下,我無法確認,薇瑟密爾是否還站在人類這一邊。”
她在包庇邪魔,事實顯而易見。
伊拉斯淡淡地點了點頭:“哦,這樣啊。”
——砰!!
伊拉斯一拳揮出,把林揍得後仰:
“x的,我x你老母!!我本來以為,我算是一頭大畜牲,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跟我搶這個名頭……”
喀!
伊拉斯胸腹受過傷,一提嗓子講話,就很容易咳血。
他臉色蒼白,鮮血漫溢出唇,豔麗得鬼氣森然,像是一朵血氣生腥的紅玫瑰。
白思禮嚇了一跳,掏出手帕遞給伊拉斯,伊拉斯揮手拒絕了。
一個大老爺們吐點血怕什麽?
頂多影響他x林十八代的祖宗。
林淡淡地看著伊拉斯,表情平靜得近乎殘忍。
伊拉斯:“……”
伊拉斯在林的目光裏冷靜下來。
他發現了,林這種騎士老爺,一但偏執起來,鐵麵無情得令人難以想象。
就算是昨天還在溫存的愛人,一旦違背了那道不可侵犯的紅線,照樣會成為咎瓦尤斯下的亡魂。
邪魔。邪魔就是林的紅線。
“我好奇一下。”
伊拉斯冷笑一聲:
“林,你在睡她的時候……沒嫌棄她包庇邪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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