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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開審判5

    “異議！”

    露思眼神明亮, 嗓聲清冽：

    “薇瑟密爾導師與黃金雨閣下的戀情衆人皆知——她根本沒有動機，操縱行屍，戕害民衆。”

    “反對！”

    艾利絲毫不懼：

    “你這是在轉移話題——如我先前所說, 愛麗絲夫人，與薇瑟密爾·白發生了沖突，一度上升到了武力決鬥——後者完全有理由, 報複愛麗絲夫人！”

    露思眸光陡然一凝, 像是蒼鷹鎖定了獵物：

    “控方的意思是，你的辯詞控訴內容，隻針對愛麗絲夫人受傷這一件事嗎？”

    至於其他的行屍傷人事件——不在你的控訴範圍之內嗎？

    艾利：“……”

    她哽噎。

    露思不愧是科班出身, 神聖切割玩得無比熟練。

    艾利眼光閃爍了一會兒, 下意識地想要轉頭，看向控方席——

    啪！

    露思猛地一拍桌子，神色冷峻，目光如劍：

    “控方，若是你們意見尚未統一，向鎧先生申請休庭再議便是！”

    露思的氣勢迫麵而來，艾利本能地挺起了胸膛：

    “沒錯！我是愛麗絲夫人的家臣，隻向愛麗絲夫人效忠，至於其他的……我不太清楚。”

    這是實話。

    先前頤蓮夫人，確實有教過艾利, 如何對付露思的詰問。

    “隻有這樣，”頤蓮夫人的表情溫柔和慈悲, “愛麗絲夫人才能盡快打倒薇瑟密爾。你明白嗎？”

    艾利深以為然, 認真地背誦了, 頤蓮夫人教給自己的話術。

    但是，艾利隻是一位騎士, 遇上真正的律政精英，就像是兔子撞見了鷹隼，本能地感到了緊張，大腦裏一片空白。

    艾利震悚地看向露思：

    這女人……根本不是頤蓮夫人所說……是什麽“好吃懶做”的千金小姐……

    她明明是一位手腕辛辣的老吏，從氣勢上便全然碾壓了自己！

    當然，艾利不甘示弱，她站得筆直，幹脆實話實說了：

    艾利就是為愛麗絲夫人鳴不平的。

    至於其他的民衆……她確實是不知道。

    頤蓮夫人的淡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露思微笑，頷首致意：“感謝。”

    露思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薇瑟身上背著最嚴重的指控，是傷害“光明山的普通群衆”，身為“救世魔女”卻欺壓平民百姓，這才是普羅大衆無法容忍的事情，也是薇瑟風評下降的根本原因。

    如果，這件事的受害者範圍，能夠縮小到“愛麗絲夫人”一個的話——

    那就變成豪門的婆媳大戰了。

    就算薇瑟是真的故意，對本人的影響也微乎其微，吃瓜群衆喜聞不定還會有更多的已婚女性，支持薇瑟暴打惡婆婆。

    畢竟，誰不喜歡看，“救世魔女整頓光明山職場”的爽文呢？

    直播間彈幕褲子亂飛：

    【主人！我的主人！帶我走吧主人！！撞雞籠）】

    【一進直播間就被主人扣了好無助tat】

    【主人一拍桌子，我便覺醒了心中的雌扭動）】

    【23歲，確診為露思忒彌斯的狗】

    【被女通訊錄嚇暈】

    艾利坐了回去。

    頤蓮夫人嬌嬌柔柔地說：

    “又不是在指責薇瑟導師有意傷人……”

    薇瑟召喚了這麽多行屍，結果技藝不精、控製不了，放出去傷害了無辜群衆，這樣也很合理吧？倒也不需要什麽動機。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一截薄透的輕紗，落在人的心頭。

    露思皺起了眉頭。

    這裏是審判庭，頤蓮夫人要駁斥，堂堂正正站起來便是。

    坐在那兒陰陽怪氣是什麽意思？

    鸚鵡小姐看了眼彈幕：“……嘖。”

    頤蓮夫人一出境，原本支持露思的聲音，便被粉絲大軍沖了個稀碎：

    【＼風暴夜鶯／＼風暴夜鶯／＼風暴夜鶯／＼風暴夜鶯／＼風暴夜鶯／＼風暴夜鶯／＼風暴夜鶯／＼風暴夜鶯／】

    【風浪高歌，暴雨起舞，蓮門永存！】

    【啊啊啊啊啊我姐聲音好聽死了】

    【謝謝蓮姐下凡拯救我的耳朵！剛剛兩個男人婆吵架，聲音又粗又尖銳，差點關直播了】

    【笑死，兩個人同框，誰醜誰尷尬~】

    另一個人指的便是露思。露思站在頤蓮夫人對麵，便是頤蓮夫人粉絲的敵人，無數“蓮廚”沖了上來，對著露思的長相一通羞辱。

    一會兒說她短發難看，一會兒說她眉歪眼斜，一會兒說她臃腫肥胖，總之頤蓮夫人秒了，頤蓮夫人天下第一美。

    罵得太難聽了，鸚鵡小姐不爽地皺眉，猶豫著要不要關掉彈幕。

    但是，就算關掉彈幕，也隻是讓這些“蓮廚”湧入各大匿名場所，把露思從頭到腳地刻薄一番。

    “沒關係，”露思鎮定地搖頭，“我知道我長得不好看。”

    她的驕傲，跟自己的長相，從來就沒什麽沒關係。

    薇瑟瞪眼：“瞎說。”

    這可不是什麽親友濾鏡，露思的相貌端正而秀麗，如果這都能算醜的話……想來，是精靈社會的顏值太卷了，導致露思認為，自己是一個醜女。

    然而，即使是這樣，彈幕依舊沒有放過她：

    【呃呃呃小姐姐還裝起來了】

    【死白蓮，啐一口再走】

    【不是，有什麽生物闖進來了，彈幕怎麽烏煙瘴氣成這個樣子……】

    露思不為所動。

    作為柏拉圖的學生，露思早就磨煉出了金剛石一般堅硬的內心，作為一位能抗住柏姨臭罵的女人，怎麽可能會把這群瘋癲粉絲的話放在心上。

    露思認真地看著頤蓮夫人的眼睛：

    “您的意思是，控方要把訟狀，從‘蓄意謀害’改成‘無意失控’嗎？”

    “誒？”頤蓮夫人無辜地掩嘴，“我隻是隨便一說。”

    你這麽著急幹什麽？

    露思：“……”

    她一拳落在了棉花上，無從發作，憋屈得很。

    就在這時，薇瑟擡起頭，聲音也是嬌嬌柔柔的：

    “——那你狗叫什麽？”

    ·

    ·

    ·

    頤蓮夫人：“……”

    露思：“……”

    鸚鵡小姐振奮：爽！！

    頤蓮夫人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她這一輩子養尊處優，別說辱罵了，就連幾句重話，她都沒有聽過。

    頤蓮夫人顫聲道：“你、你怎麽能這麽……”

    她神色委屈，淚光閃爍。

    “誒？”

    薇瑟學著頤蓮夫人先前的樣子——無辜地掩嘴：

    “我隻是隨便一說。”

    你這麽著急幹什麽？

    頤蓮夫人呆滯：“……”

    露思極力控製自己上揚的嘴角：“……”

    鸚鵡小姐釋然地大笑起來。

    此時，逆位獅心庭，最上首的座位，鎧先生發出了輕咳：

    “安靜，繼續。”

    這裏不是鬥嘴吵架的地方。

    露思了然，向鎧先生欠身一禮，繼續自己的辯駁。

    露思的語氣都輕快了不少：

    “控方的證據沒有唯一指向性。”

    頤蓮夫人這一邊，確實擺出了很多證據，證明死靈法師召喚出的行屍，造成了大量死傷，以此激起民憤。

    但是問題在於：

    “難道世界上就薇瑟密爾導師一個人會用死靈魔法嗎？——召喚行屍的魔法，並不是薇瑟導師的獨門絕技，這是最荒謬無理的指摘。”

    頤蓮夫人鼓起了腮幫子，像是少女一般活潑又俏皮，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嘟囔道：

    “那個……光明山也沒幾個人會用這麽肮髒的魔法叭……”

    露思：“……”

    露思用平靜的表情掩飾殺戮的欲望。

    鸚鵡小姐匪夷所思地掃了眼彈幕：

    【我姐尊嘟好可愛啊啊啊啊啊】

    【寶寶你的賭氣小表情真的太偉大了！！】

    【蓮門！蓮門！】

    【她長得這麽好看，說什麽都是對的！】

    【就是！老男人能不能當場判蓮姐贏啊？我女曬太陽我真的不忍心嗚嗚嗚】

    此時，蓮廚嘴裏的“老男人”，鎧·德·彌賽亞，淡淡地開口了。

    他靜靜地看向頤蓮的方向：

    “頤蓮夫人，您是腿腳不便嗎？”

    【啊啊啊啊啊家人們我磕到了！！】

    【笑死，連薇瑟密爾的公公都在關心我蓮，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愛蓮說】

    【騎士劍，你真的不考慮換個老婆嗎，我覺得你們明明更配誒】

    頤蓮夫人露出了柔弱不堪的神色：“不……隻是有些難受……”

    鎧的神色依舊溫柔而紳士：“需要退場休息嗎？”

    【og這也太寵了叭……我暈了……】

    【……鎧是不是暗戀我姐啊後仰）】

    【我蓮的魅力秒了一切！！】

    頤蓮夫人咬住嘴唇，顯得脆弱卻堅強：“不，不用。”

    “那——”

    鎧的藍眼睛漠然而冰冷：

    “您為什麽不站起來？”

    “站立辯駁是審判庭的基本禮儀。”

    “莫非漁人公國沒有這條規矩？”

    一連三條，逆位獅心庭，滿堂寂靜。

    彈幕頓時空屏，方才上躥下跳的蓮廚，此時俱是感到了莫大的尷尬。

    頤蓮夫人愣住了。

    她萬萬沒想到，鎧居然會懟自己，一懟就是三句！

    頤蓮夫人顫聲說：“我、我是哪裏得罪您……”

    “——就是現在，夫人，您現在的無禮令我反感。”

    鎧的聲音依舊溫和，威嚴卻如同通天壁壘，迫麵而來：

    “如果漁人公國，沒有這條規矩……我對您不幸的家教深表遺憾。”

    頤蓮夫人漲紅了臉。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諷刺她的出身，不是奧古斯都帝國公民，而是生在漁人自治公國，上流社會普遍覺得粗俗野蠻的“鄉下”……

    “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

    頤蓮夫人一邊哭泣，一邊倉皇地站起身，她實在是太虛弱了，簡直想要暈過去一般，柔柔弱弱地靠在侍女的身上：

    “我、我實在是太著急為愛麗絲說話了……”

    【啊啊啊啊啊討厭的老男人】

    【黃金鎧就是因為討厭愛麗絲所以刁難頤蓮吧？】

    【嗚嗚嗚我姐人真的好好，在這種狗屎的環境裏，還想著自己的姐妹，我姐就是女性互助的表率！】

    鸚鵡小姐目瞪口呆：“不是，這也能拐女性互助啊？”

    你們五分鐘之前還在罵露思醜八怪呢！

    這怎麽被鎧罵了一句，頤蓮夫人便搖身一變，成為被男人迫害、為女人發聲的表率人物了？

    敢情好露思不是女人唄？

    薇瑟呆滯喃喃：“還好露思是女同呢……”

    露思要是異性戀，這幫人罵的肯定更加難聽，什麽話都能說得出來——比如攻擊薇瑟的那些私信。

    薇瑟一開始還會覺得震驚和難過，但是後來便調理好了，因為實在是看麻了……在這群人的嘴裏，她跟林的婚後生活，便是每天要跪著給林口x，並且要挨五百個耳光，再挺著大肚子喝全家人的洗碗水。

    這些文字，確實很惡毒，但是由於太愚蠢了，反而把自己的嘴臉和素質暴露無遺，薇瑟看多了便覺得搞笑，還能發給柏姨一起樂一樂。

    是以，薇瑟看著頤蓮夫人柔弱無辜的麵孔，心裏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反而生出一股好奇，期待她接下來的表演。

    在侍女的攙扶下，頤蓮夫人一邊哭，一邊站在露思的對麵，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這不就是走了幾步路嗎？

    露思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認為……”

    頤蓮夫人的聲音帶著令人心疼的哭腔。她忍住了眼淚，淚水盈盈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強：

    “光明山沐浴在天父的聖光之下……會死靈魔法的，又有幾個呢？”

    既而，她望向露思，問道：

    “那露思小姐，知道是誰用了死靈魔法，召喚出的這些傷人的行屍呢？”

    “我隻知道，”露思麵無表情，根本不吃這一套，“誰主張誰舉證。”

    我沒有義務，幫你找出真兇，來證明薇瑟的清白。

    反倒是你們——一口咬定，行屍是薇瑟招來的，有證據嗎？

    頤蓮夫人：“……”

    她不敢相信，露思居然不心疼她，不順著她的心意說話！

    為什麽？

    頤蓮夫人一輩子順心如意，她過慣了衆星捧月的生活。

    隻要她流淚示弱，所有人都會心疼不已，折服在頤蓮夫人的魅力之下，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來，雙手獻在頤蓮夫人的麵前。

    為什麽露思不是這樣？

    頤蓮夫人心裏有些氣急敗壞了——露思不是女同性戀嗎？

    難道說她嫉妒我，能過得這麽幸福，這麽受人歡迎……頤蓮夫人嘆息，這樣就說得通了，露思一看起來，就是小肚雞腸、內心刻薄的類型。

    頤蓮夫人慢吞吞地說：“我當然有證據。但是……”

    但是，控方席上，另外一個人，早就不耐煩了：

    “喂，你磨蹭夠了沒有？——什麽時候才能替我媽幹掉這個薇瑟密爾啊？”

    小佛羅特看向露思，笑容惡意滿滿：

    “——你不是要證據嗎，獨眼龍？我給你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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