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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上最惡瀆神事件1

    “嗚啊——嗚啊啊啊……”

    慘白的人形生物, 詭異而劇烈地抽搐著，它像是一尊將要融化的蠟製品，全身上下迸流著乳白色的濃漿：

    “媽……媽……”

    它口吐人言, 痛苦而嘶啞。

    薇瑟震悚地睜大了眼睛。

    “我聽錯了嗎？”薇瑟喃喃道，“它剛剛……它剛剛在……”

    在——在喊“媽媽”？

    不是，薇瑟一時間毛骨悚然, 一個血肉生命, 擁有人形，會說人話——

    這他媽的不就是人嗎？？

    薇瑟驚懼地看向那一口白煙滾滾的深池：

    為什麽這裏麵會有活人？

    不，倒不如說——還儲存著多少個活人？

    薇瑟無端地聯想起, 自己以前參觀過的養殖場。

    那是賢者院的一個項目, 用以繁殖品種改良後的魔物，幼獸自母體中娩出，並不是自然地養育，而是統一浸泡於營養液裏，依靠魔法陣來控製生長和發育。

    薇瑟的眼皮不安地跳動：

    難不成，這個純白車間，也是同樣的作用嗎？

    林靜靜地垂下眼簾，神色淡漠，睫羽纖長。

    他眼前的操作臺，造型邪異, 色澤紫紅，竟是一叢整齊的人手。

    人手像是韭菜一般排列, 五指張開, 掌心向上。

    每一個手掌都烙印著一行符號——正是“神國文字”。

    林按下了烙印有“詳情”的人手。

    吧唧。

    聲響突兀而黏膩, 活像是碾爆了一顆眼珠，細細的血液從人手的指甲間飆射而出, 像是一群細長而柔軟的縧蟲，在空中組合成了幾行“神國文字”：

    【模因人生産車間002】

    【任務指標完成狀況材料庫存係統報錯】

    “模因……”林喃喃重複，有些熟悉。

    啪嘰！

    腸臂把模因人扔在了池邊平臺上。後者像是一條活魚，黏糊糊地滑倒在地，手腳扭曲地掙紮著：

    “嘶嗬……嘶嗬……”

    它像是在哀嚎，又好似在求救，令人毛骨悚然。

    丹管家瞳孔地震：“難不成我們要拖著他走到大門？”

    看來成年陰影又要多上一樁了。

    林搖了搖頭，不是這麽玩的。

    他剛剛在低頭查閱操作臺上的更多內容。

    作為業務能力過硬的攻略者，林習慣把場景裏的所有文本都過上一遍，以便盡快地找到操作提示與通關指引。

    眼下，林神色冷肅地，把咎瓦尤斯熄滅了。

    失去了發光的咎瓦尤斯，整個屏幕瞬間暗了下來。

    黑暗裏，丹管家察覺到了什麽，罵了一聲髒話：“操……”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低醇，罵起人來也同樣動聽，薇瑟一瞬間理解了很多人的性癖。

    就在這時，林手中的咎瓦尤斯，再一次亮起了純淨的明光。

    一張慘白的人臉陡然貼在了林的近前！

    正是“模因人”。

    幾秒前，它還在遠處的平臺上，要死不活地躺著；

    幾秒後，它冷不丁地站在了兩人麵前，以一種詭異而佝僂的姿勢，像是先天畸形的跛腳兒。

    “——我靠，”丹管家手腳並用地掛在了林的身上，“這什麽？？”

    “勞駕，從我身上下去。”

    模因人貼臉，林眉毛都沒動，殘忍無情地摘掉了這隻人形水獺：

    “操作臺有文本說明，模因人隻能在黑暗裏跟隨移動。”

    他依舊冷靜而鎮定，詭異、黑暗、恐怖，都不能撼動林的內心。

    屏幕外的薇瑟緊緊地貼著林的胸膛：“……”

    不得不說，在這種駭人可怖的場景中，能跟林這種淡定自若的攻略區大佬同行，真是再幸運不過的事情。

    薇瑟轉念一想，林的情緒其實從來都很穩定，他破防幾乎都是因為……

    薇瑟。

    薇瑟臉頰紅紅：唔姆……

    又幸福了，玩具小熊。

    ·

    ·

    ·

    林看了眼車間門口的位置。

    隨即，他熄滅了咎瓦尤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闊步走向了門口。

    丹管家快碎了：“……”

    嗚嗚！！

    他化身牛皮糖，死死地黏在林的背後，活像一隻點了自動跟隨的水獺——我和我的老爺，一刻也不能分割。

    林：“……”

    最忠誠的一集。

    屏幕外的薇瑟也快碎了：“你你你不害怕麽？”

    這種操作，聽起來很常見，摸黑走一段路而已。

    但是，放在眼下這個血腥詭異的場景裏，身邊還有一個喜歡跳臉殺的模因人，林居然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做到這些……

    由此可得，騎士老爺的心肝脾肺腎中，膽占據了半壁江山。

    林坦然承認：“還是有點害怕的。”

    薇瑟疑惑：“看不出來喔。”

    林無奈：“我總不能跟丹抱成一團尖叫著滾向門口吧？”

    丹管家肯定願意。

    ——但是林很不樂意：“我，直男。”

    順滑筆直，一柱擎天！

    薇瑟：“……”

    直男來允許，直男來承認，直男來背負。

    屏幕裏，林再度亮起了咎瓦尤斯，模因人繼續冷不丁地跳臉，沒有五官的慘白人臉，幽幽地“盯”著鏡頭看。

    這也太嚇人了。

    薇瑟受不了了：“能不能一口氣摸黑跑向那個鎖閉的大門？”

    在黑暗中狂奔，對於林和丹管家的身手，應該不是什麽困難的事。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每隔一段路，就要亮起咎瓦尤斯，接受模因人的jup scare，還不如一口氣沖到終點——從數學層麵上來說，這樣隻需要被驚嚇一次。

    “不行。”

    林指向屏幕：“你不覺得，這個模因人，正在變化嗎？”

    薇瑟一愣，頭皮發炸：

    ……是啊。

    她凝神細看，模因人變“大”了，它本來隻是瘦瘦小小的一隻，此時居然能夠與林齊平對視。

    但如果隻是變大了還好——模因人原本純白的皮膚，此時居然脫落了不少，露出了斑駁而猙獰的血肉與骨骼。

    “它能在黑暗裏移動，也能在黑暗裏發育。”林淡聲解說，“時不時亮起咎瓦尤斯，就是為了讓可見光，遏製它的生長速度。”

    以免讓模因人在黑暗裏變成難以想象的……怪物。

    薇瑟打了一個寒噤，雞皮疙瘩蔓延全身。

    她不受控製地聯想：

    如果一直放任它在黑暗裏野蠻生長的話……

    薇瑟好像知道，壁畫上那些“無皮人”，到底是怎麽來的了。

    ·

    ·

    ·

    林與丹管家終於抵達了鎖閉的大門。

    模因人甫一接近，大門突然“活”了過來，幾道濕漉漉的“腸子”飆射而出，把它死死地捆在了門板上！

    模因人發出驚恐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它似乎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劇烈地掙紮了起來，乳白色的人皮不斷地剝落，露出其中掙紮不休的紫紅肉核。

    林和丹管家駭然退後。

    模因人無法反抗這些“腸子”。在腸臂的按壓之下，模因人隻能把自己的手腳，乖乖地伸入“鎖孔”之中。

    然後，絞斷。

    “啊啊啊啊啊——！！！”

    模因人的慘叫直貫天靈：

    “痛啊……媽媽……嗚嗚痛啊……”

    殷紅色的哭泣與哀嚎，聽得薇瑟如墜冰窟，手腳皆是一片冰涼。

    她見識過屍山血海的戰場，但麵對如此粗暴而直白的虐殺，薇瑟還是十分抵觸，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這一處邪地，技術無比先進，卻把鮮活的生命，當做普通而廉價的耗材來使用——這恰恰是最野蠻的行為，隻會在原始社會的人牲祭祀中出現，如今卻與發達的科技融二為一。

    林輕聲嘆息。

    金光一閃，林的鬥力蔓延而出，淒慘尖叫的模因人身上，多了一處神秘而華麗的明金標記：

    神聖戰技·純真禮贊。

    薇瑟知道這是什麽：“純真禮贊”，聖堂騎士的一種麻醉手段，一般用於安撫因為受傷而痛苦的同袍。

    在極端惡劣的形勢中，聖堂騎士也會對自己使用“純真禮贊”，在短時間內屏蔽自己的痛苦，爭取更多的作戰時間。

    眼下，林便是於心不忍，給模因人上了“麻醉”。

    模因人逐漸停止了慘叫。

    啪地一聲，腸臂放開了它，此時的模因人，失去了手腳之後，隻是一條在血泊裏痙攣的棍棒。

    嘎啦啦——

    鮮血淋漓的大門向著兩側敞開。

    倒在血泊中的模因人棍，腦袋竭力地向上擡起，隻聽見“啵”地一聲，更加驚悚的一幕出現了：

    頭顱連著脊椎，好似一條曼妙的長蛇，從這具破碎的身體裏“遊”了出來，在空中柔軟而優雅地回旋攀升。

    “——”

    薇瑟瞳孔地震：

    脊柱怪？

    ——這就是墳場裏的那些脊柱怪？？

    當然，比起墳場裏的那些同類，這一條新生的脊柱怪，血跡未幹、碎肉猶存，駭人之餘又顯得十分弱小。

    林神色一凜，但脊柱怪隻是扭頭看了他一眼，便迅速地躥上了天花板，消失在了錯綜複雜的血肉管線之中。

    它沒有敵意。

    希望別再見了……林嘆了口氣，鬆開了咎瓦尤斯的劍柄。

    血泊、皮碎以及不可名狀的組織，在地上形成了一灘又一灘的赤色。林與丹管家謹慎地邁過，二人並肩走出了這一扇酷刑之門，前方視野陡地開闊明亮了起來。

    他們看見了鉛灰色的天空。

    “……”

    丹管家撓撓頭：

    “——原來這不是外星人的飛船啊。”

    ·

    ·

    ·

    與此同時，不可言喻海，“不可名狀航路”。

    灰靄浮浮沉沉，黑水浩浩湯湯。時間在此失去了標尺，空間在此失去了維度，一切都是這麽混沌、盲目、無序。

    山羊頭木雕悲憤地大叫：

    “我被三個女人玷汙了啊啊啊！！”

    注意看，這隻山羊頭，由黑檀木雕刻而成，羊角彎曲，雙眼猩赤，雕工細致入微，如有生命……

    不，它本來就是“活”的，正在中氣十足地大叫：

    “離我遠點！討人嫌的、獨裁專製的、審美品味低下的女人！！”

    由此可見，這個山羊頭木雕的詞彙量，比世界樹噴子更加豐富。

    三個祭品女孩正圍繞著山羊頭打轉。

    不，她們已經不是祭品了——歡悅夫人顯靈，瞬殺了船上所有的海盜，女孩們已經獲得了自由——曾經，她們茫然前行，現在，她們是新造的人.jpg。

    山羊頭木雕憤怒地尖叫：“時間不多咯！現在向我道歉還來得及！！”

    女孩們遵從亞紀的命令，各自拿著一個破舊的小木碗，裏麵裝著粉紅色的塗料，企圖把這個陰森詭異、會說人話的山羊頭，刷成少女心爆棚的粉紅色。

    這個山羊頭木雕，是歡悅夫人的神恩洗滌之後，除了祭品女孩之外，整一艘海盜船上，唯二會說話的“活物”。

    起初，女孩們都很害怕，這個小嘴不甚幹淨的怪東西。

    “戰勝恐懼的最好方式——”

    亞紀嚴肅地說：

    “就是把它刷成少女粉！！”

    女孩們深以為然。

    作為歡悅夫人的“神眷者”，亞紀變成了這群女孩的核心——由亞紀牽頭，女孩們齊心協力，把海盜的屍體扔下海，重新清洗了甲板與艙室，全麵接管了海盜們的物資。

    亞紀確實擁有領袖的才能。她把海盜們的金銀財寶，做出了合理的分配，並向衆人承諾，隻要船隻靠岸，女孩們的去留，由她們自己決定。

    “但在這之前，”亞紀對女孩們說，“要聽夫人的話——互相幫助，團結一致。”

    女孩們點頭，都沒有異議，跟著亞紀祈禱道：“贊美夫人。”

    贊美夫人！

    亞紀站在船舷前，迎風而立，雙手叉腰，像一隻威風凜凜的金毛小狗：

    夫人保佑，船上的大家，都會過上全新的人生！

    “大姊……”

    亞紀背後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

    亞紀聞聲回頭：“寧寧？”

    寧寧是一個落魄的貴族小姐。作為祭品女孩裏最有學識的人，寧寧當起了無照船醫，負責照顧重傷昏迷的阿爾。

    亞紀陽光開朗，像一隻精力充沛的小狗，寧寧膽怯靦腆，總是低垂著腦袋，像個抹茶味道的奶油小蛋糕。

    “我、我們……”

    寧寧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我們把那個姐姐……”

    寧寧啜泣一聲，像是下定了決心，帶著哭腔說道：

    “——讓我一個人把她扔到海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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