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在陸北川那幾乎要噴出火的目光中，他施施然地走進了純白色的測試間。
    艙門，緩緩關閉。
    方溪禾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完了。
    ……
    測試間內。
    一片純白，沒有任何參照物，上下左右，皆是虛無。
    當艙門徹底閉合的瞬間，整個空間亮起了刺目的紅光。
    冰冷的機械合成音，在空間內回蕩。
    “試煉開始。”
    “難度：第七級（超載模式）。”
    “目標：存活十分鍾。”
    “倒計時開始：09:59……”
    話音未落。
    異變陡生！
    沒有絲毫征兆，楚然的四麵八方，空間如同破碎的鏡子，憑空裂開了上百道漆黑的縫隙！
    咻！咻！咻！咻！
    上百道由純粹的“切割法則”凝聚而成的黑色光刃，從縫隙中爆射而出，形成一張無死角的死亡之網，朝著中心的楚然瘋狂絞殺而來！
    每一道光刃，都足以輕鬆切開一艘星際戰艦的裝甲！
    上百道同時襲來，別說是血肉之軀，就是一顆中子星，也會在瞬間被切割成最基本的粒子！
    測試間外，主控台的光幕上，清晰地顯示著內部的景象。
    看到這一幕，陸北川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殘忍而快意的冷笑。
    結束了。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報告該怎麽寫。
    “試煉者楚然，狂妄自大，無視規則，導致試煉失敗，身死道消，咎由自取。”
    完美的句號。
    方溪禾更是緊張到無法呼吸，雙手死死攥著衣角，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她不敢看，卻又忍不住看。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兩個人的表情，同時凝固在了臉上。
    隻見光幕之中，麵對那足以撕裂一切的法則風暴，楚然……
    一動不動。
    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保持著那副懶洋洋的、仿佛沒睡醒的模樣。
    那些足以致命的黑色光刃，在距離他身體還有三尺距離的時候，詭異地……停住了。
    就那麽停住了。
    仿佛時間在那個小小的區域，被按下了暫停鍵。
    上百道光刃，以各種刁鑽的角度，懸停在半空中，刃尖距離他的皮膚，不過毫厘之差。
    光刃上蘊含的狂暴能量，依舊在嗡鳴，卻無法再前進分毫。
    整個畫麵，荒誕到了極點。
    “這……這是什麽？！”陸北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猛地湊到光幕前，手指瘋狂地在控製台上敲擊，調出一連串的數據流。
    “能量屏障？不對！沒有檢測到任何能量波動！”
    “法則對抗？也不對！他根本沒有釋放任何法則之力！”
    “精神力壁壘？更不可能！他的精神力強度隻有C級！”
    “怎麽回事？！係統出錯了？！”
    陸北川徹底懵了。
    他從業以來，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象。
    攻擊，發出了。
    但攻擊，無效。
    沒有格擋，沒有閃避，沒有對抗。
    就像是你用盡全力打出一拳，結果拳頭卻停在了半空中，告訴你前麵是“禁止通行”。
    而一旁的方溪禾，先是愕然，隨即，她想起了什麽。
    在神殿遺跡裏，那顛覆她認知的一幕，再次浮現在眼前。
    那片落下的碎石，靠近他三尺時，瞬間加速……
    那一縷飄蕩的星光，進入那片區域後，被無限放慢……
    是那個領域！
    那個融入了時空碎屑，被他稱作“隨便玩玩”的個人神域！
    他……他竟然把那個東西，用在了入門試煉裏！
    方溪禾的嘴巴，緩緩張開，再也合不攏。
    用一個自帶時間法則的個人領域，來打一個隻能模擬固定法則攻擊的新手關……
    這不叫降維打擊。
    這叫創世神下凡，毆打小朋友。
    不，連毆打都算不上。
    小朋友的拳頭，根本就碰不到創世神的衣角。
    太欺負人了！
    測試間內。
    楚然依舊閉著眼，似乎已經睡著了。
    在他身體周圍三尺，形成了一個無形無質的“永恒停滯”區域。
    任何進入這個區域的物質或能量，其自身的時間流速，都會被強製降為零。
    所以，那些法則光刃，不是被擋住了。
    而是它們的時間，被“偷”走了。
    它們被永遠地困在了“即將擊中”的前一秒。
    係統的判定機製顯然無法理解這種現象。
    第一波攻擊無效，它立刻啟動了第二套方案。
    嗡——
    空間再次震動。
    這一次，不再是切割光刃。
    而是一團團拳頭大小，由“湮滅法則”和“腐朽法則”混合而成的灰色霧氣。
    這些霧氣無孔不入，可以直接滲透任何物理防禦，從內部瓦解物質結構。
    然而，結果還是一樣。
    當這些灰色霧氣飄到楚然身前三尺時，它們就那麽……靜止了。
    仿佛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灰色水墨畫，被定格在了純白色的畫布上。
    接下來。
    第三波，由“重力法則”形成的超重力奇點。
    第四波，由“雷電法則”凝聚的寂滅神雷。
    第五波，由“靈魂法則”編織的奪魂魔音。
    ……
    一波又一波，強度越來越高，攻擊方式越來越詭異。
    整個測試間，變成了一個法則亂舞的絢爛地獄。
    可在地獄的中心，那個男人，依舊閉目養神，巋然不動。
    所有的攻擊，都在距離他三尺之外的地方，戛然而止，組成了一副光怪陸離、匪夷所思的靜止畫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測試間外，早已陷入了一片死寂。
    陸北川呆呆地站在主控台前，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輕蔑，到震怒，再到錯愕，然後是茫然，最後，隻剩下無盡的驚恐。
    他的世界觀，在短短幾分鍾內，被碾碎了，又被撒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他引以為傲的專業知識，他堅信不疑的係統規則，在這一刻，都成了一個笑話。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或者，是這台價值連城的“虛無法境”測試機，終於在運行了上千年後，發生了史詩級的重大故障？
    叮——
    十分鍾，到了。
    清脆的提示音，將陸北川從石化狀態中驚醒。
    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
    “試煉結束。”
    “用時：十分鍾。”
    “承傷：0。”
    “綜合評價：完美。”
    “試煉者：楚然，通過。”
    純白測試間的艙門，緩緩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