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掛失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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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因為逢趕集,鄉上挺熱鬧的。
    紅紅的小嘴巴一嘟一嘟的,小吱吱也在嚐油圈圈的香味兒了。
    從來沒有笑過,隻會吱吱叫的小丫頭突然就軟囔囔的,叫了一聲媽媽。
    才一歲的小嬰兒啊,瘦脫了像,眼窩深深的,聲音裏透著股子暖香香的奶甜味兒。
    這是蘇向晚見過最漂亮的小嬰兒了。
    哦,她想起這個小嬰兒像誰了,像她上輩子的妹妹,而她妹妹在六歲就死了,因為也沒病沒災的,孩子突然沒了,蘇向晚一家都大受打擊,好久沒有喘過氣來。
    而她的妹妹,就叫吱吱。
    蘇小南這是把她的妹妹也給寫進書裏來了,而且,還給吱吱安排了悲慘到蘇向晚都無法說出口的命運。
    咬牙切齒,蘇向晚對空說:“蘇小南,如果這輩子再能碰到你,我要把你放到滾水裏滾三遍,再放到雪水裏揉三遍,然後再放到堿水裏搓上三茬子,少一樣都不算我虐了你,不信你等著。”
    新興鄉隻有供銷社,供銷社裏的奶粉當然是憑票的,沒票當然買不來。
    至於拿烈士證爭取奶粉,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供銷社裏隻有售貨員,售貨員按章辦事,奶粉那麽緊俏的東西,就算你再是烈士軍屬,沒有上級命令和文件,人家怎麽可能給你。
    所以蘇向晚壓根兒就不進供銷社,她在集市上轉著,不一會兒就見了好幾個幹部模樣的男人,一隻大黑袋子在路邊站著,顯然了,這些都是手裏票多,用不完,來兜售東西的幹部們。
    “喲,這不是蘇向晚?”有個幹部模樣的男人忽然就說:“咋,聽說你昨天又鬧自殺啦?”
    蘇向晚迎麵一認,脫口而出:“喲,趙幹部,我正準備去找你呢。”
    這趙幹部名叫趙國棟,據說在省城可是高幹家庭的孩子,響應領袖號召,主動下放來鍛煉的。
    他是鄉上的輔導員,也在紅星大隊的信用所工作,上一回原身自殺,他還到衛生院輔導,開解過原身呢。
    用他的話說,尋死不是唯一解脫,畢竟丈夫已經死了,隻要她想,勇敢的走出那個禁錮著她的家,她就可以獲得重生。
    不過,原身心裏不是還想著小叔子嘛,壓根兒就沒有把趙幹部的話聽到耳朵裏。
    她隻想著,自己任勞任怨,小叔子回來見到了肯定會高興,是不是也就會喜歡自己呢。
    原身沒別的毛病,就是傻。
    文文靜靜,個兒挺高,還戴著個黑框眼鏡的大學生幹部。
    他提著隻公文包,鼓鼓囊囊的,顯然了嘛,肯定是在賣東西。
    “你有啥想要的東西沒?”說著,趙幹部很小心的就打開了自己的黑皮包。
    嗯,裏麵有一罐奶粉,還有一罐麥乳精,這倆樣東西搭配起來,是目前最流行,也最奢侈的吃法了。
    這肯定是自家帶來的,趙幹部估計缺錢,拿到街上來換錢了。
    要有奶粉和麥乳精,蘇向晚就可以給小吱吱斷奶了。
    “趙幹部那奶粉多少錢,麥乳精了?”蘇向晚說著,就把自己背上背著的小閨女給這幹部展了一展。
    大學生呀,可是心腸最軟的,她現在沒多少錢,得盡力表現出自己拖家帶口的可憐樣兒來,宰這個大肥羊。
    你看他腳上的皮鞋,再看他手腕上的表,顯然了的,雖說下放了,但家庭條件好著呢嘛。
    “就,就一塊錢一罐吧,你要,我全給你。”
    蘇向晚一路問了過來,別人一罐都要五塊錢,他居然隻賣一塊,好吧,果然心軟還是讀書人。
    於是,一罐麥乳精,一罐奶粉,蘇向晚拿到手了,再遞一張大團結過去,等他一塊一塊的,找回八塊錢來,這就兩清了。
    “小蘇同誌,你還有什麽事情是需要我幫忙的嗎,我當時在醫院不也對你說過,隻要你想,組織,政府,還有我,都會在你的身後。”又鼓起勇氣來,趙國棟斂著自己內心的激動,就說。
    他永遠也忘不了他接到任務後,到醫院作調解時,看到的,蘇向晚的樣子。
    婆婆小聲嘟囔的,罵她克死自己的兒子還不肯消停。
    而蘇向晚呢,蒼白著一張臉,躺在病床上,一隻瘦骨嶙峋的手從病床邊垂下,兩道蛾眉緊簇,蒼白的唇上沒有一絲血色,兩隻眼睛格外的大,睫毛像蝶翼般的顫著。
    不知怎麽地,就叫趙國棟想起那幅著名的油畫《馬拉之死》來。
    是從那一瞬間起,這個女人,他就再也沒有忘記過了。
    “趙幹部,咱先不說這個,我有個特重要的事兒,要找您幫忙。”蘇向晚立刻就說。
    好吧,在原書中,這個趙國棟其實追求過原身很久呢。
    畢竟宋老大已經死了嘛,原身肯定是要再嫁的。
    但是,就在這個趙幹部動了心思,想追求原身的時候,不知道犯了什麽事兒,要給貶牛棚裏去了。
    可憐啊。
    “你不是在紅星鄉的信用社辦公嘛,鄉信用社肯定認得人的,對不對,我想辦個事兒,但我不敢進信用社。”蘇向晚裝出不識字的勞動婦女特有的怯懦來,惴惴不安的說。
    趙國棟一拍手:“這有什麽,走,我帶你去。”
    現在的廣大農村,信用社是唯一的銀行。
    “王家慧同誌,這位是宋青山的家屬,她有點兒事要谘詢你一下,你幫她參謀參謀?”果然,趙國棟跟裏麵的櫃員挺熟的。
    “國棟,哪個宋青山啊,是不是咱鄉那個烈士?”
    原本原身每每來取錢,問三句答一句的櫃員王家慧可熱絡了,直接把櫃台啪一把拉起來,笑眯眯的,就問說。
    蘇向晚一字排開,她就把介紹信,還有宋老大的烈士證明,以及自己和宋老大的結婚證全推了進去。
    “王家慧同誌,是這樣的。我家屬不是光榮犧牲了嘛,但他的戶頭一直開著呢,沒銷,對不對?”
    一個農村婦女,背一個抱一個,還有介紹信,又有結婚證,手續就是齊全的。
    “對啊,烈士開著戶,是因為很有可能組織上還要給他匯錢,所以這個烈士證你們得保管好,據說現在上麵有新政策,以後取烈士的撫恤款,是烈士本人名字開的戶的話,要拿烈士證呢。”王家慧解釋說。
    蘇向晚拍了把大腿,說:“可是,我們家的折子丟了,怕萬一別人拿去,把錢取走了呢。王同誌你能不能把它幫我掛失了去。”
    櫃員可熱情,辦起事兒來辟哩啪啦的:“蘇大姐,折子已經掛失好了,但是,補辦好的折子得從縣城裏往出寄,最後會寄到你們紅星公社,你記著查收就是了?”
    要說能辦這麽痛快,那全是趙幹部的功勞。
    這個王家慧,心裏有點兒喜歡趙幹部,這上蘇向晚是知道的。
    “那您能告訴我,現在賬戶上有多少錢嗎?”蘇向晚關心的是這個。
    櫃員低頭,大概是在翻總賬:“總共五百零十六塊,五百是本金,十六是兩年的利息。”
    “好,同誌,謝謝您啊。”
    果然,五百塊原封不動,還在戶頭上放著呢。
    當然了,這個戶頭上的錢,可是大事兒,畢竟一個兒子屍骨無還的死了嘛,宋老太在把蘇向晚趕走之前,還不敢動用它。
    而現在這一掛失,等新折子寄回來,蘇向晚自己拿到手裏,就沒別人什麽事兒了。
    隻能說,麵對高科技的力量,農民大爺大娘們的小米加□□,它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啊。
    原路返回,太陽夠大,天也夠熱的啊。
    趙幹部執意要送,盛情難怯,蘇向晚就隻好跟他一起走到紅星公社。
    狗蛋兒不是走不動了嘛,趙幹部自告奮勇,就把他給背上了。
    沿途倆人有的沒的聊了幾句。
    那不到了紅星公社,趙幹部就該回去了。
    可是狗蛋還睡在趙幹部的肩上了,睡夢裏,他居然還喊了一聲:“爸爸。”好吧,孩子在說夢話。
    趙幹部愣了愣,突然就笑了:“這孩子,喊的真叫我心裏酸酸的呢,小蘇同誌,宋老大再是烈士,也死了兩年了,你就沒有考慮一下,你自己的個人問題嗎?”
    蘇向晚早看出來了,狗蛋其實是在裝睡。
    她沒回答趙幹部的話,卻故意說:“趙幹部,既然這孩子喜歡喊你叫爸爸,那我把他送你算了,我先走了啊,再見。”
    回頭走了沒兩步,狗蛋跟條小狼狗兒似的在後麵趕呢:“媽媽,媽媽。我不要爸爸,我隻要媽媽一個人。”
    小樣兒,就說嘛,這小崽子,肯定是看著人家趙幹部長的帥氣,想給媽媽亂拉媒了。
    這不,驢蛋雖然沒有跟著媽媽去,但是一直在村邊的大柳樹下,定定的往著村口呢。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沒爸的孩子貼牆走。
    貼牆走的辛酸味兒,驢蛋已經體會了兩年了。
    但是,要是再沒了媽媽,他就真是貼著牆根的一顆草了。
    他很害怕媽媽因為受不了奶奶的欺淩而悄悄走掉,但是,又不得不讓媽媽去給妹妹買奶粉,這不,正癡癡的,坐在路邊等著呢。
    “你個驢蛋,一整天了找不到你,還不趕緊給我撿糞去,怎麽又在偷懶。”
    “我在等我媽媽,而且我媽媽說,拾糞會讓我身上變的臭臭的,這樣不好。”驢蛋高聲說。
    宋老太一聽氣壞了:“你媽克死了你爸,那就是個克夫命,你是她生的,可不就是天生撿糞的命,不撿糞哪來的吃的,趕緊,去撿糞。”
    說著,一個糞筐子已經套孩子脖子上了。
    結果,糞筐子給正好趕來的蘇向晚一把奪了回來,半筐子糞就兜老太太頭上了。
    蘇向晚冷冷看著她,說:“老太太你給我記住嘍,我和你可沒什麽親情,你自己怎麽虐待我的你清楚,我也清楚,但我從今往後不會再忍了,你以後再給我兒子挎糞筐子,我就往你頭上倒驢糞,牛糞,馬糞,要不小心一腳把你踹糞堆子裏,那也是你活該。”
    宋老太一把摘了筐子,指著蘇向晚,一巴掌就要過去。
    蘇向晚袖子一挽,卻是一聲尖叫:“看啊,大家快來看啊,殺千刀的宋老大他媽又在趕守寡的兒媳婦起身啦。”
    但她手裏可分毫不讓,還有半筐子糞呢,可勁兒的往老太太頭上灑著。
    老太太給糞潑的喘不過氣來,好容易扭上兒媳婦的胳膊,頭上的糞刨完了,可兒媳婦卻不動手,支著給她打了。
    “咋又打起來了?”經過的是支隊長宋光光:“大嫂,打兒媳婦能不能回家打,你也是新時代的婦女,能不能不要把舊社會的那一套總用在兒媳婦身上?”
    老太太指著自己身上:“哎老二你看看,你看我這滿身的糞。”
    可是,驢糞羊糞那是幹東西,這時候因為老太太的撲打,都掉地上了,她身上哪兒還有?
    滿地的糞,蘇向晚一手指上宋老太,高聲說:“她潑我糞,她還打我呢,二叔,你自己說說,咋評理?”
    宋光光一把就把宋老太拉住了:“大嫂,好歹打兒媳婦回家打成嗎,你在大路上這樣耍潑,我讓我這個村長咋做人?”
    兩年了,隻有宋老太打蘇向晚,蘇向晚這還是頭一回動手。
    擱誰,誰也不相信她打人了,對吧。
    蘇向晚冷冷掃了老太太一眼,拉起狗蛋兒,走了。
    搞栽贓,農村婦女撒潑這一套,她可是行家呢。
    “媽媽,媽媽。”驢蛋追在蘇向晚身後,悄聲的喊著。
    好吧,小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媽媽是怎麽了,總之,媽媽沒有拿著錢悄悄兒的離開村子,她回來了。
    還給他買了他最愛吃的油圈圈呢。
    這一切,都是小驢蛋夢寐以求的,也是他最想要的。
    夕陽,晚霞,垂柳,在這一刻,這個山村,還有媽媽瘦瘦的背影,她背上兩隻眼睛明啾啾的小妹妹,以及瘦的跟隻猴子一樣的小狗蛋兒,都給蒙著一層金色,可好看可好看了。
    那就是幸福的光輝吧,它是金色的。
    驢蛋不停的說,真好,真好啊。
    蘇向晚輕輕伸了伸手,驢蛋立刻就把她的手給拽上了。
    “想跟奶奶分家嗎?”她搖了搖孩子的手,問說。
    驢蛋和狗蛋兩的眸子裏,通時燃起火了,都在齊聲點頭呢:“想。”
    “咱們現在啊,就準備分家。”蘇向晚聲音特輕盈的,就說。
    沒錯,在原著中,就在這一兩天中,在外當兵的宋老二就要回鄉探親了。
    原本,原身賣孩子,以及主動獻身,又悄悄跑到冬風市去找小叔子的一係列劇情將會上演。
    蘇向晚既然掌握著原著劇情,當然對這一切無所畏懼。
    她現在所求的,當然就是借著小叔子這個一年一度如約而至的春風,痛痛快快的打土豪,分家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