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孫虎走進薑林正在休息的房間，後麵的徐大慶廝跟著一起走了進來。見薑林沒有反應，孫虎上前輕聲喚了句。
    “唔，本來隻想著眯一會的，怎麽給睡著了？”薑林剛才給孫虎的命令是無論誰來找自己，不用稟報，直接進來就好。現在見兩名部屬站在麵前，而自己卻在呼呼大睡，著實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首領在休息，貿然闖入擾了首領的美夢，請首領恕罪！”對薑林不是很熟悉、對薑林往日裏的行事風格也不甚了解的徐大慶忙朝薑林行了一禮，朗聲說道。
    “無妨，無妨。是我讓孫副隊長不用稟報的。你的任務完成的怎麽樣了？”薑林朝孫虎擺了擺手，指了指一側的椅子，示意徐大慶坐下說。
    孫虎朝著薑林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首領，李將軍和其三子已經在駐地醫療所那裏，一團衛生隊隊長說等李將軍的傷情緩和了些，需立刻送往安邑城。其他十人，我已經率人護送到了駐地生活區的一處倉房內休息。”徐大慶回頭看孫虎出了門，轉過頭來朝薑林答道。
    “嗯？怎麽少了七人？”薑林心中默默一盤算，朝徐大慶問道。
    “是李將軍的長子和次子，名叫李金和李木的，他們聽到後麵趕來的難民說大河泛濫，擔心陳塘關家人的安危，所以二人決定返回陳塘關去查看家中情形，又帶走了五名護衛。”徐大慶朝薑林答道。
    “唔……”薑林聽了徐大慶的話，腦海中開始浮現起後世的一些關於黃河的知識來。
    “……黃河下遊河道的形態複雜多變，形成了遊蕩型河段、過渡型河段和窄河段三種典型河段。黃河下遊河道的形態變化，主要受河流泥沙運動和水流動力條件的控製。黃河從黃土高原攜帶大量泥沙進入下遊華北平原後，由於地形平坦，水流速度減緩，泥沙開始沉積，導致河床不斷抬高，形成了“地上河”。這種特殊的河床形態，使得黃河下遊河道的穩定性極差，容易發生擺動和改道。曆史上，黃河曾多次改道，甚至奪淮入海，給沿岸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而薑林所處的這個時期的黃河河道，史稱“禹河故道”，自後世的鄭州市開始，拐向東北，走邯鄲、邢台以東，入後世的小東湖，一路流向後世的天津，從天津入海。陳塘關正好處在天津附近……也難怪李金和李木二人會如此焦急。
    “另外，首領……”徐大慶見薑林沉思的有些久，壓低聲音打斷了薑林。
    “怎麽了？”薑林回過神來，朝徐大慶問道。
    “那個婦人……嚷嚷著讓首領以臣子之禮，去麵見她和王子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吩咐。”徐大慶壓低聲音朝薑林答道。
    “唔……”薑林聽了，不置可否。
    “首領，標下該如何答複？”徐大慶見薑林沒有過多地言語，又開口問道。
    “我……在等一個人。這樣，你先去穩住她，就說已經將她的要求通報給了我。”薑林朝徐大慶答道。
    “是！”徐大慶朗聲應道。
    “另外，那婦人和那孩子，一定要嚴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接觸，任何人也不能逃脫，在沒有我的新命令之前。”薑林朝徐大慶繼續說道。
    “是！”徐大慶見薑林不再有新的指示，起身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轉身離開。
    “石平啊石平，你什麽時候能到啊？”薑林沒有留意徐大慶的離開，盯著屋中一角，幽幽地念叨著。
    ……
    一團駐地生活區的一座小倉房裏，蘇妲己和子克祖孫二人被安置在倉房的管理室中。管理室裏一張供管理員休息的床榻上，蘇妲己擁著自己的唯一的孫子，想著往日裏前呼後擁的日子，再看看現在祖孫二人棲身的這間暗無天日的倉房，強烈的失落感湧上了心頭。
    “來人，來人……”蘇妲己突然瘋了般地朝門外喊道。
    “太後娘娘……”被李金、李木二人留下來負責照顧蘇妲己、子克兩人的七名李靖的親衛和那名隨著蘇妲己逃出商王王宮的女官紛紛朝小房間奔來。
    “我受夠了，我受夠了，我受夠這裏了。這簡直就是拘禁。你們去，找人，讓大唐國的那些人立刻將我和王子送到安邑城，送到最好的城裏，送到寬敞的地方，我受夠了這間狹小的房間了……”蘇妲己咆哮道。
    “喊什麽喊？”倉房外負責看守的大唐國兵士感覺到了倉房內的動靜，打開倉房大門上的小門探進腦袋看了看，朝著七名親衛和一名女官圍著的地方喊了句。
    “這位兄弟，太後娘娘在這裏確實不習慣，能否盡快將太後娘娘移到一個好點的地方居住。”李靖親衛隊隊長模樣的人朝著倉房大門走了過來，朝探進腦袋的大唐國兵士拱手行了一禮，朗聲詢問道。
    “我們大唐國首領有一句經典的名言就是，任何事情隻要堅持二十一天，自然就習慣了，再痛苦的事情都能習慣。麻煩你回去告訴你們家太後，二十一天後，習慣了就好了。另外，再大喊大叫，飯食減半。”大唐國兵士說罷，收回了腦袋，重重地關上了小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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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呢？他那三子李哪呢？那日他們父子幾人不是拍著胸脯向我保證，來到大唐國定是能受到大唐國對待天子的禮遇嗎？怎麽到了這裏，住的地方竟然不及當日的那間山洞？去，將李靖和他那三個兒子叫來，哀家要問個明白。”蘇妲己朝著門口的幾人大聲吼道。
    “太後娘娘，李將軍身受重傷，大唐國的醫者正在給李將軍療傷。李將軍的三個兒子，一個守護著李將軍，另外兩個返回陳塘關去查看陳塘關的情形。四人現在均不在此處……”李靖親衛隊隊長模樣的人朝蘇妲己答道。
    “一群亂臣賊子，一群亂臣賊子……將我和王子誆到此處，自己卻……你們都是一群亂臣賊子……”蘇妲己聽了這一番話，抄起桌邊的燭台，開始朝著門外的一眾人撲了過來。
    “太後娘娘瘋了，太後娘娘瘋了……”隨著蘇妲己一起逃出王宮的女官看到蘇妲己的模樣，拔腿開始逃竄起來。
    “太後娘娘瘋了，太後娘娘瘋了……”其他七名李靖親衛隊的兵士也開始大喊大叫起來。
    ……
    “報告！”薑林拿著一團賀雙達政委送來的難民統計表正看得入神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孫虎的聲音。
    “進來！”薑林頭也沒抬地答了句。
    “首領，不好了。剛剛徐大慶連長派人傳來的消息，說商國太後……瘋了！”孫虎快步走到薑林身邊，朝著薑林行了一個軍禮，將聲音壓得極低。
    “瘋了？真瘋？假瘋？”薑林頓時來了勁頭。
    “是隨太後娘娘逃出王宮的女官和李靖將軍的親衛們說的，說太後娘娘拿著一個燭台打算錘殺他們。倉房那裏，已經追了許久了。”孫虎接著答道。
    “這可真是……太好了。命人進入倉房將王子克迅速接出來，就以保護王子克安全為由頭。另外，讓那女官和幾名親衛一定要咬死太後蘇妲己瘋了的事實……不得反悔！”薑林將手頭的文件放下，朝孫虎下令道。
    “是，屬下明白。”孫虎聽了薑林的話，瞬間也明白了過來，很是興奮地領了命。
    ……
    半個小時後，子克被孫虎帶到了薑林的桌前。
    “你奶奶……我不是罵人啊，我是說，你祖母真的瘋了麽？”薑林望著麵前七八歲、身體有些瘦弱的小男孩，幽幽地開了口。
    “我……我不知道……我沒見過瘋了人是什麽樣。但那女官和那些護衛之人說我祖母瘋了，想必我祖母是真的瘋了。”七八歲的男孩戰戰兢兢地望著薑林，渾身抖如篩糠。
    “你不要害怕，論起來，我是你的姑父。你父、母親在王宮大火中已經喪生，你的外祖父死活不明，本來還有你的祖母嗬護你。現在你的祖母因為接受不了你父、母親喪命的事實，也瘋了，你生活在她的身邊，她發起瘋來，也有可能將你傷害。以後……你就留在姑父身邊，由姑父親自保護你，如何？等這裏的事情完結，你回到你姑母身邊，以後由你姑母養育你，你可願意？”薑林望著眼前這個和順姬與自己所出的薑世民、薑文安有些相像的小男孩，心軟了。
    “那……姑父，我祖母她怎麽辦？”子克拉著顫音朝薑林問道。
    “你祖母麽……我們大唐國有專門治療瘋病和精神疾病的瘋人院。我們會將你祖母送到那裏悉心治療，一旦你祖母的病情痊愈，你祖母還是可以和你生活在一起的。”薑林摸著鼻頭朝子克答道。
    “那……姑父，我還能回到朝歌城嗎？我祖父是大王，我父親是大王，按理說，我亦應當成為大王……”子克挺了挺胸膛，很是驕傲地朝薑林問道。
    “按常理，當然是這樣的。但……現在你商國大軍剛剛被叛軍擊潰，朝歌城被叛軍攻破後又被屠城，那裏現在已經成了人間地獄。而王畿之地，更是因著連日的暴雨造成大河泛濫……聽說從牧野之地向東的地方都被河水淹沒。你回到朝歌城，連支像樣的拱衛你的軍隊都沒有……萬一叛軍卷土重來，你豈不是又要重蹈你父親的覆轍？”薑林望著對麵的小男孩，很是認真地說道。
    “那我豈不是成了亡國之君？我子姓列祖列宗的社稷，毀在我的手中。”子克很是認真地說道。
    “姑父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若真如此，我深表遺憾……”薑林望著子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那……姑父可否出兵，協助我將朝歌城奪回來？”子克思索了片刻，又開口朝薑林問道。
    “這個……恐怕不行。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祖父在將你祖母立為王後之前，他還有一個王後……”薑林望著這稚嫩的男孩，本來想笑的，但薑林也知道，這麽小的男孩，內心深處可能還是有自己的那份純真，能說出這一番話來，完全是因著一個孩子的單純。
    “我……知道。聽說我姑母便是那位祖母所生，我還有兩個伯父，亦是其所生……”子克竟然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氣勢上也不再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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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隻能護得你的周全，至於你商國舊地……我倒是可以幫你向之前的那些諸侯國和方國發出王令，看看商國的那些舊部是否還聽從你的召喚……或許有那麽幾個忠心救主的，若是能組織起一個像樣的隊伍來，護送著你回到商國舊地，重建朝歌城也說不定。”薑林望著對麵的子克，笑眯眯地說道。
    “如此，那就勞煩姑父了。”子克竟然很是客氣地朝薑林行了一禮。
    “隻是，我怎麽才能向這些商國舊部證明，你和你祖母就在我大唐國呢？他們若是不聽我說的，我也是沒辦法……”薑林朝子克擺了擺手，接著說道。
    “祖母那裏，有王璽。有了王璽，自然能證明我和祖母就在大唐國。”子克很是興奮地朝薑林答道。
    “王璽怎麽在你祖母身上？另外，若是他們說我大唐國偽造了王璽，不認怎麽辦？”薑林頓時來了興致。
    “這些年，父王身體一直抱恙，無法正常處理國事。國事大多時候，都是由費仲、惡來兩位大夫提出處理方略，再由祖母定奪。祖母定奪後，擬就王令直接加蓋王璽便可。此番逃出來時，祖母什麽都沒帶，就帶了王璽。她說有了這王璽，我便還能繼續做大王。至於姑父說的偽造……王璽上用的可是上古的文字，別說沒見過的偽造不出來，就是拿到麵前照做，也不見得能做得一樣。所以，沒人會懷疑的……”子克反而開導起薑林來。
    “虎哥……”薑林聽罷子克的話，朝門外喊了句。
    “首領！”孫虎應聲走了進來。
    “挑一個小隊，將我內侄克兒嚴密保護起來。”薑林起身，走到子克身前，望著麵前的小男孩，朝孫虎嚴肅地說道。
    “是！王子請隨我來！”孫虎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朝子克說道。
    子克又望了薑林一眼，隨著孫虎走了出去。
    “包爽！”薑林又朝門外喊道。
    “首領！”包爽應聲走了進來。
    “立刻去倉房那裏，聽說王璽在蘇妲己身上，你懂的……”薑林回到自己的桌前，朝包爽說道。
    “我懂！我這就去辦！”包爽朝薑林行了禮，轉身離開。
    薑林將桌上的其他文件拿開，取過一張白紙，又拿起邊上的筆，在紙上重重寫下“挾持天子，以令諸侯”八個大字，滿臉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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