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絲絨般籠罩凡爾賽宮苑，小特裏亞農宮在月光下顯露出清冷而優雅的輪廓。
    淡粉色大理石牆麵在銀輝中泛著珍珠般柔和的光澤，被夜露打濕的藤蔓在風裏輕輕搖晃，將斑駁的暗影投在雕花窗欞上。
    伴隨著嗤啦嗤啦的翻炒聲，院子裏彌漫著豆瓣醬和韭菜的香味。
    “四娘！四娘！”
    張哲翰著急忙慌地跑下樓，邊跑邊大叫。
    他出副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過血仆係統給艾曼發了一條信息詢問位置，得到的回複是上帝之城。
    上帝之城禁止鬥毆與殺人，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
    為艾曼解除封禁毫無疑問是第一要務，隻有母親擁有自保能力，孩子才會安全。
    幻界太初境隻有兩位，要解除其中一位的封禁，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另一位太初境。
    所以他沒回逍遙居庭院，從登載艙直接來了小特裏亞農宮。
    符溪端著一盆魚湯正往上走，差一點和張哲翰撞個滿懷，廚房裏傳出風四娘的聲音：“別急啊，飯馬上就好！”
    張哲翰倚在門框上問：“您怎麽知道我今天會回來？”
    風四娘手上沒停，看都沒看他：“我就是知道啊，我還知道你把蒙哥馬利揍了一頓。”
    那些度蜜月的事她也一定知道，張哲翰說話頓時不利索：“您，您也在副本裏？”
    風四娘用鍋鏟把鍋裏的回鍋肉往盤子裏扒拉，微笑著反問：“沒在就不知道了？”
    女媧娘娘神通廣大他是見識過的，不再覺得奇怪，問道：“四娘，您知道怎麽才能找到天後嗎？”
    風四娘的笑容依舊慈愛，“孩子，你找天後做什麽？”
    張哲翰吃了一驚，她不是布道者嗎？怎麽能如此坦然地說出“天後”二字。
    藤原武說這兩個字而灰飛煙滅，藤原妍子和葉卡捷琳娜都不敢說，她隻是個布道者，說出來卻沒事。
    張哲翰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的一個女人，被清潔工封禁了！”
    風四娘似乎對“清潔工”三字無感，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女人？哪個女人？”
    “她是……”張哲翰想著怎麽解釋，他的女人實在有點多，“反正就是我的女人，您就別問了。”
    風四娘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端起菜盤往外走：“封了不挺好的嘛，女子無才便是德，沒什麽本事更好，再說以後是不是你媳婦還不一定呢。”
    這完全是一副婆婆的口氣，不把沒進門的女人當兒媳婦。
    “可是，可是……”張哲翰跟在後麵像熱鍋上的螞蟻，“她，她懷孕了！”
    “什麽！”風四娘停住腳步，表情僵住了，急急問道，“她現在在哪兒？”
    孩子的份量果然不一樣，即刻引起重視，張哲翰忙道：“上帝之城，她是一名衛道士。”
    風四娘似乎比他還急：“告訴我具體地址。”
    張哲翰翻檢血仆係統檔案，“上帝之城外城乙211號，”還是不太放心，“您到底知不知道怎麽才能找到天後？”
    “知道，我會帶她去。”風四娘解下圍裙，連同菜盤往張哲翰手裏一塞，倏然不見。
    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肚子咕咕叫，這才感覺到餓，張哲翰垂下頭，抬腿往二樓走。
    符溪從門裏出來，說道：“還有一個菜，一會兒就好。”說著鑽進廚房。
    剛上二樓，一條黑影蝴蝶般撲來，箍住脖子，柔軟膩貼，濕熱狂吻。
    護主模式沒反應，陸壓判定為“你的女人”。
    張哲翰對自己的女人當然熟悉，一聞氣味就知道是誰，閃躲熱吻，拍了拍豐臀叫道：“騷包，下來！”
    “不。”蔡琢妍扭著狐媚的腰。
    張哲翰無奈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蔡琢妍貼在他耳邊悄聲道：“我想要你的孩子。”
    她特意將“您”換成了“你”，顯然蓄謀已久，張哲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羞不羞，你先下來。”
    蔡琢妍像蛇一般糾纏：“就不，你答應了我才下來。”
    跟了這麽久了，也該轉正了，張哲翰拉長了語氣：“行~~”
    “哈哈，你答應了！可不許耍賴！”蔡琢妍興高采烈叫道，鬆開手，退後兩步，聲音突然變了，“你就是張翰？”
    仿佛變了個人，目光呆滯，動作板結，原本頑皮甜膩的聲音變得不男不女。
    張哲翰一愣：“妍丫頭，你怎麽了？”
    蔡琢妍像提線木偶一樣，櫻桃小口一張一合：“我是天蠍。”
    天蠍？我靠。
    張哲翰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猶如被雷擊，怔怔看著“蔡琢妍”一時說不出話來。
    “蔡琢妍”繼續說道：“我來找你，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擔任天凶玄武。”
    張哲翰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慌道：“你，你把我丫鬟怎麽了？”
    “放心，我隻是通過她和你說話，我一走她就會恢複正常。”天蠍的話語不帶任何情緒，“回答我的問題。”
    隻是暫借身體，不是奪舍，它的意圖隻是溝通，張哲翰想到係統不能直接殺人，鬆了口氣，開始琢磨眼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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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做別人，這會兒一定非常害怕，但他一絲恐懼都沒有，更多的反而是驚喜。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和高維空間的係統直接對話，是一次難得的了解幻界底層邏輯的機會。
    “你急什麽，讓我想想。”張哲翰拿出和npc打交道的樣子，拖延時間。
    “蔡琢妍”麵無表情：“可以，給你31秒時間。”
    為什麽不是30秒而是31秒，張哲翰覺得有點怪異，不過這時候顧不得想這些。
    這種場合桃桃和約翰尼肯定經曆過，應該是天蠍的“招聘”麵試，既然詢問“願不願意”，那就可以接受或拒絕。
    不過機會難得，一直在尋找和高維空間的對話渠道，或許能從這種天花板級別的係統找出點線索。
    “蔡琢妍”機械地說道：“時間到，說出你的決定。”
    張哲翰攤了攤手：“沒有決定。”
    很顯然不可能回答“願意”，那將結束談話，而回答“不願意”一定會直接麵對某種未知後果。
    天蠍似乎不會生氣，依舊刻板地說道：“你隻需要回答願意還是不願意即可。”
    這種刻板、機械和僵硬就像麵對機器人，反而讓人感到真實，明確知道在和係統對話，“誒，你做決定是不是也需要信息？”
    天蠍沒回答“是”還是“不是”，直接說道：“你可以問我任何問題，你有5分01秒，5分01秒之內必須告訴我你的決定，否則默認拒絕。”
    獲得的第一條關於天蠍的規律，是它不喜歡整數，也許這是高維空間的數字概念，張哲翰開始問問題：“你為什麽會找我？”
    “因為你殺了玄武。”天蠍簡單明了答道。
    獲得天蠍的第二條規律，殺人者成為候選人，張哲翰假裝歎氣：“可我隻是1級。”
    天蠍秒答：“這不是問題，隻要你同意加入天蠍，馬上就能成為211級。”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隻能算證實之前的猜想，張哲翰又問：“如果我不願意會怎麽樣？”
    “我會殺了你。”天蠍說這話的時候依然麵無表情，絲毫不像是威脅，隻是在陳述一種狀態。
    張哲翰嘴角一翹：“別扯了，如果你能殺我早就殺了，還用得著在這裏嗶嗶？”
    天蠍繼續陳述：“我雖然不能直接殺你，但在接下來的11天時間裏，你將麵對死亡考試，每天都會被殺一次，直到殺死為止。”
    張哲翰歪著頭：“11天？如果我沒死呢？”
    “你存活的概率小於1。”
    這句話倒是像威脅，張哲翰冷冷道：“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蔡琢妍”臉上似乎有不易察覺的變化，“如果11天內你沒死，第11天你還會見到我。”
    “然後呢？”
    “死亡考試總共3次，每次11天，每通過1次你擔任的職位升一級，如果第12天你沒有死亡，可以獲得三垣的挑戰資格。”
    張哲翰按11進製算了算，“如果第23天我還沒死呢？”
    “你將獲得挑戰北極星的資格。”
    原來清潔工的職務真的叫北極星，“如果第31天我還活著呢？”
    “如果3次全部通過，天蠍將停止對你的追殺。”
    不是沒完沒了的追殺，張哲翰心裏一鬆，“挑戰資格是什麽意思？”
    “天蠍的原則是優勝劣汰，你殺了誰便有資格替代誰的職位。”
    “那些職位有什麽能力？”
    “天凶對應諸天境，三垣對應無無境，北極星對應太初境，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麽級別，隻要你同意，即時授予。”
    張哲翰擺出不以為然的樣子：“就這？沒有什麽好處嗎？”
    “除非非自然死亡，將永生不死；不受副本匹配，可任意穿行三界；每月100交子，10朱飭，20絳理。”
    原來上帝之城的方糖傷藥叫“絳理”，“如果我回心轉意了，怎麽找你？”
    “死亡考試期間，任何時候你對著北極星的方向說‘我願意’即表示接受任命，即時生效。”
    其實這些都不是張哲翰最想問的，他真正想問的是怎麽和高維空間溝通，直接問可能不行，他心裏一直在琢磨怎麽套話。
    “你說的這些是天蠍的意思，還是天界的意思？”張哲翰好不容易憋出了想問的問題，試探著問道。
    沒聽見回答，現場突然安靜下來，窗外傳來鍋鏟刮鍋底的聲音。
    沉寂了五六秒鍾，蔡琢妍身體一僵，隨即像麵條一樣癱軟萎頓，張哲翰連忙上前一步扶住。
    蔡琢妍眼睛裏有了神采，張開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聲音恢複甜膩：“咱們這就去造人吧！”
    完了，五分鍾到了，默認“拒絕”，“死亡考試”開始。
    張哲翰倒不在乎這些，即便不到五分鍾，他的回答也一定也是“不願意”。
    遺憾的是沒問出如何與高維空間溝通的信息，主要原因是第一次打交道，事發突然，沒有經驗。
    老子怎麽可能去給蠍子打工，和蒙哥馬利、清潔工那些垃圾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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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我？張哲翰心裏冷笑，你又不是沒殺過，天凶、天嬌、太微垣、清潔工，哪個沒殺過？就算清潔工親自來又能把我怎麽樣？
    實踐證明，拖延時間是錯誤的，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知道天蠍現身是有時間限製的，每次不超過6分鍾。
    蔡琢妍拽著往裏屋走，張哲翰把她摁在餐桌旁，“真是沒羞沒臊，先吃飯行不行啊騷包。”
    樓梯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威壓陡盛，至少是諸天境。
    張哲翰心中一緊，難道“死亡考試”開始了？
    急忙護著蔡琢妍，右手食指按著拇指上的扳指。
    符溪出現在樓梯口，一手拿著盤菜，一手握著匕首，緊張地四下張望。
    一看一切正常，匕首消失，威壓銳減，回到天極境狀態，掩飾地笑笑，把菜放桌子上。
    他顯然察覺了天蠍來過，張哲翰更為詫異的是，他居然也能隱藏威壓等級，明明是衛道士級別，卻隱藏了這麽久。
    如果他都是諸天境，那風四娘豈不是更強？
    難怪她說能找到天後，這對布道者明顯和祝融共工不同，背後一定不簡單。
    “老符，坐下一起吃。”張哲翰幫忙掩飾尷尬，假裝什麽也沒發現。
    “不了，廚房還沒忙完。”符溪擺擺手，轉身下樓。
    張哲翰拿起筷子，“她們呢？”
    蔡琢妍趕忙起身盛飯，“都忙著呢，琪姐坐鎮總部離不開，初櫻姐去了地球。”
    張哲翰夾起一塊回鍋肉塞進嘴裏：“不是有娜塔莎嘛，她去地球幹嘛？”
    蔡琢妍把一碗飯放在他麵前，“琪姐說，黑水公司又增派了兩個特戰營，擔心兵力不足，就派初櫻姐帶一個營去增援了。”
    張哲翰拿起飯碗，“見到藤原妍子和葉卡捷琳娜了嗎？”
    “她們也一起去了。”蔡琢妍一臉高山仰止的表情，“你好厲害，連家宗都聽你的。”
    張哲翰狼吞虎咽吃了兩碗飯，突然想到風四娘怎麽還沒消息，忙給艾曼發了一條信息：“見到人了嗎？”
    沒有回應，仔細一看，信息根本就沒發出去，因為接收者根本不存在。
    艾曼的名字從血仆係統消失了！
    張哲翰一呆，什麽情況？
    血仆消失隻有兩種情況，要麽死亡，要麽解除了血仆之約。
    無論哪種情況都說明艾曼出事了。
    張哲翰心中大急，第一反應是馬上去上帝之城，就在他準備運起陰遁時，一道虛影，風四娘回來了。
    張哲翰焦急問：“四娘，艾曼怎麽樣了？”
    風四娘深深看了他一眼，說了句讓他意想不到的話。
    “她根本就沒被封禁，也沒有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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