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不適合”的白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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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青月很不好,但是萬幸,她活夠了,所以她很坦然的接受了止疼藥,在家人的注視中安然睡去。
    "之後陪伴他們的日子裏,自己就不會那麽辛苦了。"
    解青月的消息沒有被封鎖,一朝天子一朝臣,哪能真的平安無事的過渡呢。
    張家父子看著白梔和解含章,也知道她們不可能陪著解青月在這裏待著。
    張家、霍家、解家,甚至吳家也會在這個時候出來爭搶利益。
    大家都知道,這是她們動手的最好的機會。
    黑瞎子死了,白梔少了一個靠山,現在步步為營心機深沉的解青月也快不行了,隻剩了一個白梔。
    解家和黑瞎子的財產,現在全在白梔的身上,解含章也沒有經曆過大風大浪,根本看不出來什麽。隻要他們聯手,把白梔解決掉,哪怕四家一起分也能得到不少的財產。
    至於張琛明的哥哥,那個所謂的張家族長,他們都不覺得是個大問題。
    因為張家的反骨仔是下手最狠的,狠的就好像他們動手害死的人不是自家人一樣。
    “媽,小持,注意安全,我和鬆鬆會看好姐姐的。”
    張鬆遠看著麵前兩張極其相似的臉,好像失去了力氣。
    姓解或許真的不是什麽好事。
    “外婆、小妹,你們小心行事,如果有我能幫忙的地方一定要通知我啊。”
    白梔將解青月的手放回被子裏,小心的將她的白發藏好,站起身,有些疲憊的看著他們父子倆。
    “沒事,我又不是沒有經曆過,你們在這裏好好看著小流霞,我和持兒能照顧好自己。”
    解含章真的就隻是長得像白梔而已,其實她的性格和行為處事真的一點都不像白梔。
    她比白梔更聰明,比白梔更理性,甚至因為那張和白梔相似的臉,她所得到的資源也讓她更加的現實。
    坐在車裏,解含章帶著白梔回到了解家。
    站在門口白梔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好像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外婆?”
    “我好像好久沒有回來過了,怪不得,怪不得我會忘記小流霞的年紀。”
    她們母女常年“分居”,隻在特定的時候才在一起聚聚,雖然說時間不短,但是卻沒有以前那種黏在一起的感覺了。
    白梔走進院子,看著好像沒有改變過的院子,往自己的那個小院走去,解含章就安靜的跟在白梔的身後,看著她故地重遊。
    “這兩棵樹是你外公當年為了哄我開心栽種的,這幾個衣帽間也是你外公哄我改造的,你齊爺爺和張舅舅的屋子是我一手布置的,還是當年的模樣。”
    白梔一邊說著,一邊給解含章指出來。
    “那塊光禿禿的土地是當年我練功專門空出來的,你齊爺爺還親自檢查了一遍,沒有問題才讓我用的。”
    全是痕跡,多到白梔不用去詳細的講述當時發生的事情,光聽那些東西的由來,解含章就知道當年的白梔有多受寵。
    寵到白梔這個當年和解雨臣一起穩定解家的人,在多年之後還是”小孩子的脾氣”。
    寵到解青月這個唯一的孩子都比白梔這個當媽媽的成熟。
    解含章就那麽聽著,仔細的在腦子慢慢構造出一個活靈活現的白梔的形象。
    因為這些事情,除了白梔,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和她說。
    太多的痕跡了,多到解含章覺得這座宅子不是她的家,是白梔的家,或者說,本來就是她們在這裏暫住而已。
    白梔說完,走到一把躺椅前慢慢坐下。
    看著頭頂上的天空,又看看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解含章,覺得有些好笑又無奈。
    明明那麽像自己,但是黑瞎子卻不喜歡。
    不喜歡就算了,但是每次見麵,給解含章的東西永遠是最多最貴的。
    別扭死了。
    “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別怕失敗,這麽多年下來,我還沒有老,能給你兜底。”
    解含章看著躺在搖椅上的白梔,突然覺得這個一直比自己小的外婆好像突然長大了,看上去也更加的可憐了。
    “知道了外婆,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白梔隨著椅子輕輕晃動,閉上眼睛,“嗯”了一聲。
    這個地方,哪怕她近一百年沒有來,也不會覺得陌生。
    解含章的動作很快,和她的大名不搭,和她的小名更不搭。
    三天,才三天時間,幾個家族的蛀蟲就解含章捆在了一起。
    白梔看著眼前的椅子,留戀的摸了摸。
    這個位置,上次坐的人還是解雨臣,現在這個位置,坐的卻是他的外孫女了。
    “我希望你冷靜自持,所以叫你持兒,可惜了,到了最後,你就隻記住了你的大名的含義。”
    按著解含章的肩膀,不讓她起身,白梔轉身看向跪在院子裏的那群人,接過張琛靈遞過來的麵具。
    那是一張隻有一條黑色線條的白色麵具,張海客當初給她的,被黑瞎子藏起來了,一直不讓她見,現在終於看見了。
    很抽象,但是真的很適合她。
    她怕逝去,她怕孤獨,她不想掙紮。
    將那個麵具倒扣在桌子上,白梔輕輕敲著桌子,沒有開口。而其他人也沒有出聲。
    這場由張琛靈和解含章主導的行動,最大的功臣是白梔,也隻有她這個經曆了兩次張解兩家權力更迭的女人適合在這個場麵主持大局。
    門口的腳步聲很雜亂,所以很快就吸引了屋子裏的人的注意。
    解含章和張琛靈看著被綁進來的人,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錯誤。
    這些人都是他們心軟放過的,因為他們算得上是當初白梔朋友的“直係後代”了,也因為他們覺得這些人並沒有做什麽實質性的事情。
    這次解含章看起身白梔沒有在阻止了,而是用很欣賞很懷念的眼神看向走來的男人。
    “軒軒。”
    齊軒,黑瞎子撿來的人,特意給白梔留的人,像了黑瞎子七成。
    齊軒趕緊伸手扶著白梔,還笑著將自己懷裏的花遞給白梔。
    “解小姐,這是師父說要給您的花,祝您快樂。”
    那束花,當年背後靈白梔醒來的時候黑瞎子送過,隻是這次一次,多了一些狗尾草。
    馬蘭花和狗尾草簇擁著梔子花,將它“保護的”嚴嚴實實。
    白梔抱著那束花,伸手輕輕摸了摸那些花。
    “謝謝。”
    沒有人催促他們,因為後來的人還在源源不斷的往裏麵搬東西。
    解含章看著齊軒,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哪見過,但是就是想不起來。
    “齊家的那個人。”
    張琛靈倒是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
    齊秋當年留下來的後代,被黑瞎子和白梔在二十多年前人販子手裏救下來的人。
    “張族長好眼力。”
    等到東西都齊全了,白梔也停止了對懷裏那束花的欣賞。
    將花遞給解含章,白梔略過最前麵的人群,來到了後進來的人堆前,手裏還拿著剛剛齊軒手裏的匕首。
    “解小姐。”
    齊軒很慌張。
    他是黑瞎子專門給白梔留下的人,就是動手用的,結果白梔自己上手,他總有一種無顏麵對黑瞎子的感覺。
    白梔沒有理會,而是拿著匕首,點了幾個人的出來。
    “真像啊,也真齊啊,就好像是當初我和你們的老祖宗一起玩耍一樣。”
    確實像,也確實齊,但是白梔眼裏卻沒有笑。
    越是像,越是物是人非。
    看著白梔沒有想理會前麵那群人的意思,齊軒很上路的指揮著手下送他們痛快的上路。
    彎腰看著那些驚恐的人臉,齊軒開心的伸手拍了拍其中一個跳腳跳的最厲害的張家人。
    “感恩科技吧,要不然我們還要把你們送到火葬場去,哪能讓你們死在這麽豪華的地方。”
    確實應該感恩科技,現在火化的東西和遊戲倉一個大小,還全透明無死角,很清晰的就讓人看到了裏麵的慘狀。
    伸手掐住不斷後退的人的人臉,齊軒貼心的將火化的時間調長。
    白梔看著齊軒的做法,有種看見黑瞎子刑訊的感覺。
    笑著搖搖頭,將視線又轉移到自己點出來的幾人身上。
    “我知道你們的想法,但是很不幸,當初你們的老祖宗,也就是我的朋友們,他們留下了話。
    要是你們一直跟我一條心,遇見困難就讓我幫幫你們,要是你們和我不是一條心,也不用手軟,直接弄死就行,隻要給他們留了後代,我就是片了你們也無所謂。”
    白梔說的時候很開心,就連看向他們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伸手將一個要開口的人的舌頭割掉,白梔一邊動手行刑,一邊跟他們絮叨。
    “你們長得真的很像他們,所以你們的行動也更加的隱秘,以至於你們在我的眼裏也更加的不可饒恕。
    一群因為我所以才順風順水的人,就為了長生所以出手,真的是白搭了你們的這張臉了。”
    齊軒看著白梔的動作,不自覺地捂住自己的胃.
    "真像,和師父剝皮的手法一模一樣。"
    “你們真的該死呀。
    欺負我早年喪夫,欺負我剛剛沒了瞎子,欺負我女兒現在也不能再庇佑我。
    真該死。”
    現場的人看著這一幕很心驚,不明白那個一直都像個小孩子的白梔為什麽出手那麽殘暴。
    特別是齊軒,在黑瞎子的嘴裏,白梔的形象真的和嬌小姐沒有兩樣,那個傻乎乎的人,怎麽都和現在的白梔對不上號。
    白梔對那些低聲的議論還不在意,一心一意的收割著他們的臉。
    “當年幾家聯手,訂下了這個計劃,所以有了今天幾家的輝煌,當時我就說過,我動手能力很強,一定能在你們有長生這個想法的時候弄死你們。
    還好,我終於是沒有辜負花花和瞎子的教導,真的在你們掀起風雨的時候按下了你們。”
    看著擺在托盤上的那幾張臉,白梔的情緒越來越低落了。
    “我和花花的女兒都沒有你長的像花花,看來我當初留著解爸爸那一脈還是有點用處的,至少能讓我在看看我愛人的那張臉。
    放心,托這幾張臉的福,你們不會和前麵的那些人一樣死在一個火化倉裏,這張臉值得我新開一個火化倉。”
    看著眼前的一幕,解含章伸手拉著白梔,不想讓白梔再繼續做這種事情了。
    “外婆,外公和齊爺爺他們該不高興了。”
    “對呀解小姐,師父留著我就是讓你歇著的,你怎麽能什麽都自己動手呢。”
    白梔將解含章的手拉下去,端過托盤,打開火化倉,將東西放進去,一絲不苟的,就像在做什麽很嚴肅的事情。
    “我老了,不太有那麽多的感情波動了,所以隻要你們不碰我的底線,你們還是可以活著的。
    下次不要動手記得瞄準我的財富,不要再想著什麽長生了,你們要明白一件事情,我家瞎子活了那麽多年還能讓我過的那麽舒心,靠的不止是錢,還有暗處幫他做事的人。
    他不可能隻留一個齊軒給我,所以你們好自為之吧。”
    很好,在解含章和張琛靈準備靜悄悄的解決這件事情的時候,白梔已經讓人押著這幾家大大小小的長輩來看殺雞儆猴的現場表演了。
    白梔走了,帶著那束花,留下解含章和張琛靈收拾爛攤子,至於齊軒,他是留下來準備給他倆掃尾的人。
    解家,解青月看著白梔動手,看著她對齊軒的態度,更加的無力了。
    在白梔進門的前一秒關掉視頻,解青月拉著張琛明的手,看向白梔。
    “媽媽,你走吧,我不想你看見我的死亡,去找姥姥吧,在我走的時候給我下一場雨,就當你送我了。”
    白梔對解青月的“驅趕”沒有什麽大的反應,隻是坐到床邊,小心的將給她掖了掖被子。
    “抱歉小寶,媽媽忽視了你,忘了你長大了好多。”
    解青月看著白梔的臉,默默的流淚。
    “不是你的錯,我也忘記了,隻是有些可惜,那個孩子沒有生下來,要不然持兒還能有個伴兒。”
    張鬆遠是窮奇,但是他的爸爸和妹妹都是比他更加長生的麒麟和白虎,等他沒了,家裏就真的冷清了。
    白梔看著解青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時間太長了,她現在已經不太會和除了黑瞎子以外的人交流了。
    “媽媽,最後再為我唱首歌吧,哄我睡一覺,然後你就啟程。”
    解青月看著白梔,眼神裏還是滿滿的愛。
    她的媽媽,除了總是傻乎乎的,真的給了她很多的愛呢。
    她的女兒也比不上自己的地位。
    慢慢的,歌聲在這個房間響起,白梔看著裝睡的解青月,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再見,媽媽愛你。”
    白梔又走了,這次的目的地是青銅門。
    聽著關門的聲音,解青月慢慢的流淚。
    “媽媽。”
    “姐姐,為什麽不讓媽媽留下來。”
    解青月看著小了自己兩百多歲的愛人,苦笑著。
    “不適合,媽媽不適合在外麵待著,因為她的長生,因為齊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