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帶著十足的赤誠，甚至段清寒的眼神也是灼熱的。
    趙媛很少見他這樣的模樣，可是現在的段清寒雖然陌生，但卻足夠熱烈，讓她無法拒絕。
    好像真的跟自己想的那樣，段清寒真的在一點一點慢慢剖開自己，或者說在跟自己見麵的時候有了改變。
    剛才被對方握過的手指似乎又有了隱隱的觸感，帶著令人懷念的溫度。
    其實在這一刻，趙媛很清楚地感受到，段清寒應該是喜歡這樣的日常的。
    雖然有的時候聽上去會有點矯情，比如生活階層在更上一層的人們總是會居高臨下的審視比自己階級低的人，然後假惺惺的說上一兩句，自己喜歡他們的生活，並且好像真的能共情他們的苦惱，然而世界上大多數時候都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說是能共情，但多半都隻是無病呻吟罷了。
    可是趙媛在這一刻看著對方的眼睛，忽然就感覺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可能是因為自己從來沒有在他身上看到過這種……強烈的，但溫和的渴望。
    就如同他現在所期待的那樣，他能把一切都做好，但依然想要擁有最平淡的家庭關係。
    好像把一切都做好，他就是家裏人最能夠依賴的頂梁柱，是完美的兒子，是優秀的哥哥，是公司所有人的榜樣。
    趙媛正想著，就看見段清寒真的伸手往盤子裏夾了一筷子。
    對方品嚐的表情可以說的像是波瀾不驚，甚至連喝水要墊一點的動作都沒有。
    她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麽平淡，剛剛自己的視死如歸，跟現在比起來好像都是演出來的。
    趙媛甚至有點不太相信，不敢想象，段清寒居然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忍了一下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段總，你真的還好嗎？”
    “真的不用再吃點什麽東西墊一墊？”
    “要不要再喝一口茶？我去給你接一杯新的？”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自己剛剛確實是想看一看段清寒是什麽反應，但結果看到沒反應之後，趙媛又覺得有點心虛了。
    因為自己的口味原因，趙媛又覺得段清寒確實不應該會喜歡這種口味，可是轉頭看過去又真的沒發現什麽端倪。
    不是吧，難道他能適應這個？
    見段清寒還沒有說話，趙媛又幹脆再湊近了一點，想觀察他表情裏的蛛絲馬跡。
    段清寒也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湊近，兩人的距離倏地拉近，大概是剛剛趙媛動作太急，在這一瞬間幾乎呼吸相聞。
    還在沸騰的火鍋仍然冒著白氣，似乎在為此刻營造出一點不一樣的溫馨氛圍。
    趙媛也驀地的緊張起來，陡然湊近的距離，讓她發現段清寒的睫毛好像很長，隻不過因為不算卷翹，所以要湊近了才能看清。
    ……但是好像現在也不是看睫毛的時候。
    趙媛鬼鬼祟祟的想要往後退一點，還好這一次段清寒並沒有阻止她，隻是微微彎起眼睛，看著她的撤退路線，沒有開口。
    “是啊，是還不錯。”
    等趙媛剛縮回去，段清寒就語出驚人。
    “…………？！”
    趙媛差點又沒從座椅上彈起來：“不是吧，不是吧，你真覺得這個吃得慣？真的感覺還可以？！”
    “你的味覺不會壞掉了吧！！”
    趙媛大驚，說道。
    結果自己剛說完這句話，她就看見段清寒又笑了起來。
    好像段清寒今天的心情一直很好，而且在跟自己相處的時候也更認真。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段清寒這麽笑。
    結果下一秒，趙媛看見段清寒衝自己眨眨眼睛，然後說道：“……所以，剛才跟我說沒有一點反應，是故意表演出來的？”
    趙媛：“…………”
    完了，露餡了。
    雖然這個餡也沒怎麽包上去過，可問題是，趙媛下意識會認為段清寒就算知道也不會拆穿自己，哪能想到他居然這麽壞，明明已經看出來自己是裝出來的，想要騙他嚐一嚐，結果居然還真的就這麽將計就計順水推舟，還陪自己演了一出，就是想套出自己剛剛是在騙他！
    “段清寒！！”
    趙媛沒想到他也有這種時候，下意識就直接稱呼了他的全名。
    很明顯段清寒對此很受用，還點點頭應了下來。
    “你怎麽故意套路我！！”
    趙媛開始控訴。
    但問題是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她先想要捉弄對方的，果不其然，段清寒說道：“難道不是因為你想騙我吃？”
    “…………”
    是這樣沒錯，但趙媛這個時候就是想略過這個問題，繼續掰扯：“那不是我們剛剛在車上就說好了，想要一起嚐試的嘛！！”
    “所以現在的確一起嚐試了，而且……”段清寒在說到後麵一句話的時候，還故意放緩了音調，“體驗確實也不錯。”
    趙媛悻悻地鼓了鼓嘴瞪他一眼：“是發現得逞的感覺不錯吧。”
    “其實都不錯。”
    段清寒這次才終於給出了真實評價：“的確剛剛吃到第一口的時候有點沒法接受，不過現在又覺得好像也並沒有那麽痛苦和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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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媛立刻往後一仰：“可拉倒吧，你肯定又是在騙我，想騙我再嚐一口！”
    但這一次事實勝於雄辯，段清寒看著她笑，還真的當著她的麵又吃了一口。
    “……不是段總，你也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吃不喜歡吃的東西。”
    趙媛還是沒忍住開口製止。
    “這次不是在捉弄你，我是真覺得可以再試一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怕。”
    段清寒笑著說：“而且我的味覺也沒失靈，這一次是真的。”
    趙媛看著他的表情，臉色變了又變，但最後還是暫時選擇相信了。
    “……你真覺得還行啊？說一說你的試吃感受？”
    見她都這麽問了，段清寒倒也沒再繼續逗她，想了想說道：“感受就是第一口確實有些難以招架，的確是沒有吃過的味道，所以直衝天靈蓋……但其實口感還不錯，挺脆的，嚼了嚼之後也覺得並非不能忍受，而且其實嚐了一下家裏的其他菜，就大概能猜得出來他們這個地區的飲食風格，不管是火鍋還是香料，尤其是香料很有特色，在調味上也多偏辛辣刺激，不管是木薑子油還是帶著糊味的辣椒，口味會偏重一點，接受了這種設定之後，也覺得並沒有那麽難以忍受，甚至想再試一試。”
    但趙媛還是不敢恭維：“不過剛剛那一口的體驗實在太嚇人了，我還是不嚐試這種新鮮事物了。”
    還好老板給他們的分量都不算多，不過兩個人也沒有浪費的習慣，正想著應該怎麽處理的時候，段清寒還真的就貼心的決定幫趙媛解決掉上下的那一部分。
    這下趙媛是真的相信他不排斥這個味道了，大為震驚：“沒想到最開始我覺得我能適應的，結果居然是你適應下來了？！”
    段清寒也沒想到，不過思考了一下給出自己的結論：“可能是因為我之前留學的時候接受度更廣？”
    這麽一說，趙媛也點點頭，並深以為然：“好像也是，畢竟當時你都吃過那麽多毛骨悚然的白人飯，想了想不管怎麽說還是中餐更符合我們的口味一些。”
    好歹段清寒開始會做飯，也是因為在外麵讀書的時候，想來估計白人飯的殺傷力……比這個東西還要大。
    “的確是這樣的。”
    段清寒也開始回憶起自己當年的一些零散趣事：“一開始確實不太能接受，才意識到當時家裏麵的廚師做的飯還是稍微經過改良的，當時學校食堂的飯菜雖然不能說在虐待學生，但也確實不怎麽合口味……”
    “這個我知道，著名的有仰望星空派跟炸魚薯條！”
    “雖然沒那麽誇張，因為他們也不想毒死自己，還是想試圖把飯做好吃一點的，不過……”
    趙媛還蠻喜歡聽段清寒聊自己以前的事情的。
    於是聽到他想繼續聊，也更興奮了：“不過怎麽了？”
    “不過可能是食材跟調味的問題，都不太符合我們的口味吧。”
    “說來也是……”趙媛支著下巴想，“不過還挺奇怪的，你說國外不是早就引進香料了嗎？結果對香料的開發完全跑偏，沒一個點上的，然後就是那些所謂的沙拉……我感覺就是罐頭蔬菜或者普通蔬菜，拌點罐頭雞肉魚肉，衝天的腥氣就算了，也不處理，直接再拌一點奇亞籽藜麥或者酸奶油……就這麽冷冷的吃完一頓飯！”
    “天哪，人類發明了火是為了讓食物更美味，結果他們依然沒有領略到這種精髓，反而把飯越做越難吃！”
    很明顯這一點段清寒也是十分苟同的點點頭。
    “所以你們當時學校食堂都有什麽？”
    “雖然沒你想的那麽可怕，不過基本上也大差不差了。”
    “而且你說的食材問題是什麽？我以為隻有香料的問題。”
    兩人隨意的聊著天，鍋也咕嘟咕嘟的沸騰著，飄散出好聞的香氣。
    趙媛一邊說還一邊感慨；“果然還是這種冒著泡泡的火鍋更符合中國人口味啊。”
    “那時候食堂確實沒什麽熱菜，有的話也都是番茄為主的，畢竟這個東西應該不太能做的太難吃。”
    “但除此之外就沒什麽好說的了，肉菜的話其實品類也不少，比如熏魚跟煎魚，但多半都沒挑刺，而且是預製過的，所以放到食堂裏的時候已經冷卻了，腥味就更重，蔬菜就是你能看見的普通綠葉菜以及各種各樣的豆子，最常見的是鷹嘴豆泥，口感也就那樣，至於你說的食材問題……”
    段清寒簡單的科普了一下。
    “因為對肉類畜牧業的處理方式不一樣，簡單來說就是他們的很多肉類可以說是原汁原味的，但原汁原味也有自己的問題，比如說自帶的腥氣沒法處理掉，豬肉也跟國內的不太一樣，總之氣味很大，不是你想的那種。牛肉會稍微好一點，但也隻是好了一點而已，更別說什麽馬肉鹿肉這種奇怪的肉類更是血腥氣又重，還帶著膻味兒，至於魚類……他們覺得魚肉會稍微好處理一點，所以發動了自己的奇思妙想做了很多創意料理著名的仰望星空派就不說了，他們還不太喜歡掏內髒，比如把整條魚直接做成皮凍，然後切塊來給食客吃，還是一道排隊的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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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媛光是聽著段清寒描述這些，眉頭就已經狠狠皺起來了。
    於是此刻他們麵前的火鍋無疑變得更像一頓珍饈，不管是質量很好的肉類，還是令人胃口大開的湯底……
    趙媛又吃了一碗，心滿意足。
    關鍵是在聽了段清寒這麽說以後，剛剛無法下咽的折耳根，甚至都變得眉清目秀起來，她甚至還嚐了一口後麵店員送的那一盤炒折耳根，口感沒那麽脆了，變得有些綿軟，但因為有油脂香氣掩蓋，也沒了最開始生吃的土腥味，居然還真的有點可以接受了。
    最後兩個人居然還真的光盤了，雖然在魚腥草這一塊，基本上還是段清寒占了大頭。
    “沒想到段總也有不浪費糧食的優良傳統。”
    在對方準備去買單的時候，趙媛還笑盈盈的看著他。
    段清寒站起來，略微一挑眉故意問道：“怎麽現在就喊段總，不叫全名了？”
    趙媛這下也沒有不好意思了，還故意咳嗽了兩聲才說道：“我這不是叫習慣了嗎？而且對你表示尊敬……”
    說著說著還刻意眨眨眼對對方說道：“而且段總應該知道吧，我這麽叫……應該跟你那些員工不太一樣？”
    段清寒低頭看著她，好像還是沒忍住，不過也隻是很克製地用手背輕輕碰了碰她的頭發，意有所指的說道：“那當然，而且公司一直還有一個位置給你留著呢。”
    趙媛咧嘴笑了，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不影響自己的心情現在也很好：“謝謝段總啦！”
    兩人聊天的功夫，旁邊的服務員也注意到了他們這一桌，看他們似乎要買單的意思，立刻很熱情的又走了過來。
    看到兩人幾乎把菜都吃完了，明顯也很高興：“看來二位對我們家的菜還算滿意？”
    段清寒點頭：“結賬。”
    對方拿了個計算器，然後把他們兩人剛才點的菜單拿過來，一個一個加上去：“一百九十二！”
    段清寒自然的掏出手機。
    “……”對方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我們家因為還沒鼓搗好線上收銀，所以現在這段時間隻能收現金。”
    趙媛聽到這句話，抬頭看了段清寒一眼。
    很明顯，段清寒也沒想過會有這個狀況，不過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不用掃碼的話，那刷卡吧。”
    這麽一問，對方明顯更尷尬了，差點沒低下頭來：“因為我們家的菜都比較便宜，所以也沒有開通pos機……”
    這下段清寒不得不低下頭跟趙媛對視了。
    大概是想了想，段清寒估計這輩子也沒麵臨到這種吃飯沒帶錢的窘迫情景，於是趙媛也眨著大眼睛跟他對視，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啦？”
    倒是這家服務員心大的很，估計是真的很喜歡他們倆人：“唉呀，我知道我們店確實有點落後了，沒有這種支付功能是我們的問題，要不這樣吧，你們二位誰留個聯係電話或者其他的聯係方式，過兩天再來結賬也不是不可以？”
    趙媛當然知道段清寒現在有一萬種解決方法，最實用的一條估計就是立馬給魏之霖打電話，讓他過來帶著現金結賬。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對方好像也沒有想用這個方法，見趙媛也聽到了服務員的話，幹脆直接問道：“你身上也沒有現金嗎？”
    趙媛就是在等這一刻，正準備雄赳赳氣昂昂的把自己的包打開，做一回美救英雄：“我當是什麽事呢？我正好想起來前段時間參加同事婚禮的時候，特地包了紅包，還有剩的現金……”
    一邊說一邊自信滿滿的拉開包。
    “…………”
    結果一拉開也傻眼了。
    她怎麽沒想起來這兩天自己換包背，那幾張現金早就不知道被自己扔在家裏的哪個地方了。
    於是這一次，本來應該窘迫的段清寒也開始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了。
    “我也沒想到我忘帶了呀！”這下趙媛也不好意思再取笑他了，畢竟真的不解決的話，兩個人還真要請求場外援助了。
    反而在現場最淡定的是收銀員，還在一個勁的給他們出主意，心大的很：“唉呀，沒關係的兩位，你們一來我就知道肯定不是會賴賬的人，而且也沒多少錢，就當是暫時在我們這個店裏麵欠一下，過兩天就能還的，我們又不急……”
    是這樣沒錯，但趙媛在心裏麵也知道，像段清寒這種人，絕對不可能忍受這種事情過夜。
    不過有個問題就是，這個地方是老城區，而段清寒的集團總部在新成立的特區市中心，這個點正是堵車的時候，讓魏之霖送過來，估計還得一兩個小時。
    趙媛已開始跟著思考了：“我想想我有沒有同事在附近，我去單位群裏麵問一問……”
    本來是想看段清寒笑話的，結果是兩個人一起承擔了這個笑話。
    這算是個什麽事兒啊。
    趙媛在心裏歎口氣，正要掏出手機，段清寒就開了口：“沒事。”
    然後當著趙媛的麵重新撥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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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撥通電話的那一刻，趙媛心裏有些猜想，幾秒後，果然驗證了這個想法。
    因為兩人離得比較近的緣故，所以她聽見了對方在電話那頭的聲音，不算熟悉，但在一個多小時前還聽過。
    對方聲音很熱情：“怎麽了？是決定要過來還是要放我鴿子？”
    “…………”果然在對方這麽開口之後，就算是段清寒還是沉默了幾秒。
    趙媛也沒見過段清寒這種模樣，沒見過的樣子，總是新奇的，甚至大過了沒帶錢包的窘迫，然後聽見他好像思忖了一下，換了一句開場白：“你現在在家嗎？”
    “在呢，剛遛完狗回來，正在準備喂貓。是不是公司又有什麽事情，沒關係的，下次再說也行……”
    對方這次沒說完，段清寒就低聲開了口。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剛說的那家店？”
    “記得，不就是說在我家附近嗎？怎麽了？”
    趙媛肉眼可見的看見段清寒耳垂有了一點粉色，隻是聲音聽上去倒是沒什麽太大變化：“……你家裏有沒有零錢？”
    “……就是大概……兩百塊錢左右。”
    “…………”
    果然，此刻電話那頭也陷入了詭異的平靜。
    但很快兩秒後就有爽朗的笑聲從那頭傳來：“什麽，難道是因為你們吃飯沒帶錢嗎？”
    剛才的那個服務員都開始在旁邊試圖解釋：“不是的先生，是我們店太落後了，沒能弄好移動支付，雖然跟這位先生說了可以暫時賒賬，不過他好像還是想當場結清……”
    “行了行了，你等著，我馬上下來！”
    還沒等他就還說話，對方就已經掛了電話。
    剛剛那個服務員這時候又有眼力見了，從後廚拿了一小碟涼菜來：“真是不好意思啊，兩位，我們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個情況，早知道我們就應該在門口先寫好的，這是我們今天自己家做的涼菜，不是剩的，在等朋友的時間裏對付兩口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進了後廚繼續去幫忙。
    此刻大廳裏又隻剩下了段清寒跟趙媛。
    這一次換趙媛開始饒有興致的追著段清寒的臉看。
    “采訪一下，段總第一次經曆這種事件有什麽心情？”
    見段清寒沒立刻說話，她還欠欠的用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逗貓似的。
    趙媛做的時候沒覺得有多大膽，不過下一刻手指重新被對方抓住的時候才老實了。
    指尖重新被溫暖包繞，她立刻咳嗽兩聲：“段總你可別急呀！”
    對方沒說話，不過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趙媛這下耳朵也有點紅了，想要把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可是略微用力卻發現，自己被對方握得很緊。
    “其實這個店家也說了不是我們的問題，畢竟這個移動支付的時代確實很少有人身上天天隨身攜帶現金，不怪你的段總……”
    趙媛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但沒想到是段清寒這裏好像就偏偏吃硬不吃軟，於是語速加快的隨口說了一句。
    “好吧。”
    趙媛聽見段清寒這麽說。
    手上的力度好像也微微鬆了一點。
    正當她鬆了一口氣，準備把手指抽出來時，卻感覺對方有些故意的在等待這一刻，卡著她手指快離開的那一瞬間，又輕輕勾了勾她的指尖。
    ……別有用心的曖昧，最是難以招架。
    趙媛發現，自己跟段清寒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發覺得他其實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個成熟冷靜穩重的完美皮囊。
    明明也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甚至有種少年氣未盡的感覺，與他向來自帶的沉靜紳士不太相符。
    可是這樣，好像也非常真實。
    而這時候段清寒在她耳邊又輕聲補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朋友的話，現在也可以先離開。”
    趙媛有一瞬間是想打退堂鼓的，畢竟自己也沒見過他口中的這個朋友，不知道對方性格如何——雖然，從電話那頭聽上去好像還不錯。
    再想了想，就算自己走了，那就相當於把段清寒一個人扔在這裏，還要給對方解釋，為什麽會在這裏吃飯，又大概發生了什麽……雖然覺得那位朋友估計不會對此多問，但想了想要段清寒一個人解釋，趙媛忽然就有點忍不下心。
    雖然這對自己而言沒什麽損失，但是……
    她在心裏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罵自己不爭氣。
    有句老話怎麽說來著，當你開始心疼一個男人的時候，那就證明你完了。
    雖然目前趙媛依然沒有覺得自己完了，不過也確實沒有再往前一步說要離開。
    段清寒其實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手已經微微鬆開了，但趙媛也沒有第一時間抽出手指，不知道是因為在思考所以忘記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不過下一秒，真的隻有一個聲音出現在了店門口：“我來了，我來結賬了——”
    趙媛這才如夢初醒，立刻將手從段清寒的掌心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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