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武猶豫了一下，就像是王誠說的那樣，他心裏確實有一些模糊的猜測，但他又很難想象那是正確的。
    “你說說，我聽聽。”
    王誠道，
    “你在講故事，我在聽故事，就這樣。”
    說實話，他並不了解陳武的性格，但他很顯然已經受到了噩夢很大的影響，在經驗不足和恐懼的雙重影響下，任何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產生自我懷疑的念頭。
    “別忘了，你第一次參與的就是十人噩夢，而且還活了下來。”
    “好吧。”
    聽到這裏，陳武也覺得自己如果再不說出點什麽就有些丟臉了，
    “我的猜想是……那些上車的乘客，其實都是被凶手殺死的人。我不知道他們是因為想要逃離還是想要反抗，但是我想他們很有可能不是死於車禍，而是被凶手殺死的，但是……”
    這時候，他話鋒一轉，
    “這並不代表它們就是好的，我曾經聽你們說過……沒有任何一隻鬼是好的，所以……它們雖然不是核心厲鬼，但它們的目的一定也是殺死我們。
    “每一次上車之時，它們都會觸碰到玩家，這是因為，它們想要誤導我們……讓我們以為隻要被它們觸碰到，就會死亡，但隨後我的經曆證明了，觸碰其實和規則並沒有關係。而這隻是它們所埋下的一個伏筆，它們真正的目的在於，讓我們以為——隻有救人才能夠活下去。”
    王誠神色一動：“你覺得，真正的規則是什麽？”
    “幫助其他的玩家，就是第二條規則。”
    陳武深深吸了一口氣，
    “救人不僅不會讓我們活下來，還會導致救人的玩家也被鬼殺死，我想當初很有可能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凶手想要除掉的是‘出頭鳥’，所以他會先殺死那些敢於反抗的人，隻有這樣，剩下的人才會意識到——反抗不僅不能活下來，甚至隻會死的更快。
    “但是，玩家是不知道這些的，提示上的誤導讓我們以為女司機才是真正的核心厲鬼，所以一旦我們生出‘乘客是因為不敢反抗才會死亡’這樣的念頭，我們就已經墮入了一條死路裏，這也是為什麽，最後那名玩家會生出‘救人才能活下來’的推測。
    “但是他又因為受到新聞上信息的誤導，因此到最後，這條規則都從未被觸發過。”
    王誠點點頭，盡管這個規則隻是單純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可以佐證它是真實存在的，但這畢竟是一次時間極短的噩夢，就算出現某一條規則沒有被觸發的情況也並不奇怪。
    如果陳警官的猜想是正確的……那麽不管玩家選擇逃離還是選擇救人，都難逃一死。
    換句話說……這個噩夢的核心就是幽暗的，那輛公交車早已化作了一個被暴徒牢牢掌控的領域。從上車的那一刻開始，他們扮演的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乘客，而是逆來順受的羔羊。
    “那第三條規則是什麽？”
    王誠問。
    僅僅是這兩條規則是無法解釋那些在車上死去的玩家的。
    “在我的猜測裏，那應該是最簡單的一條規則。”
    陳武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能想到的唯一疑點，就是那四個空出來的位置……那不可能是巧合，也就是說……”他無比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口水，“從一開始，那些座位就是噩夢為我們準備的生路……就像是當初那些乘客一樣，隻有坐下，才能夠不觸怒厲鬼。”
    王誠微微怔了一下，隻聽陳武再道，
    “……每次到站的時候，就是厲鬼殺人的時機，四個站台……代表的就是厲鬼四次殺人時機，但是……從一開始，我們的選擇就是錯誤的，於是……當車子到達第一個站台的時候，鬼殺死了我們其中一個玩家。
    “這個噩夢是超脫於常理的，它最為詭異的地方有兩個……第一個是，即便我們都違反了規則，但它每一次隻能殺死一名玩家，而不是將我們全部殺死，這也導致了我們無論如何都猜不出真正的規則到底是什麽。而第二個是……”
    陳武聲音中的顫抖在加劇，
    “乘客其實是一個整體，但凡有任何一個人‘反抗’，凶手都會遷怒到其他人身上，這就是‘連坐製’，為的就是讓本來相同立場的人互相監督，甚至於共同敵視那些敢於出頭的人。
    “也就是說……我們玩家之中隻要有任何一個人觸犯了規則，那麽鬼就會針對這個群體下手，隨機殺死一個人。這也是這個噩夢裏最為可怕的地方。”
    “所以它才會選擇坐著的人殺死。”
    王誠目光有些凝重，
    “這是為了讓你們認為，坐著並不會讓玩家規避殺人規則。”
    “是啊。”陳武聲音低低的說道，“在第一個站台上車的那隻鬼，占據了其中一個座位是有原因的，它的目的就是讓我們因為恐懼而不敢坐在它的身邊。而第二個站台上車的那隻鬼，選擇坐著的人殺死也是有原因的，它為了讓我們以為坐下也並不是安全的。現在想想……它特意選擇靠窗的那個人殺死，或許也是為了給予剩下那名玩家逃離這輛車的‘可能性’。
    “所以……我開始想，如果說最後那個人並沒有逃離，那時候會發生什麽？或者說……如果從上車的時候，我們所有人就都選擇坐在座位上，我們是不是就都能活下來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王誠聽到電話那頭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他也在默默思考這個問題，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才又聽到陳武的聲音響起：
    “但我想，這是不可能的……就像是從一開始我們就不可能去查看司機是誰一樣，它早就算到了，那些乘客選擇坐下等死是因為對已知危險的恐懼，但我們選擇站著卻是因為對未知的恐懼。即便我們真的坐下了，那些倀鬼依舊會上車迫使我們逃離。
    “就像是最後那個逃出車廂的玩家一樣，厲鬼讓他以為唯一的生路就在車外，但實際上，他當時如果沒有選擇離開，或許我們兩個人都會死在那裏。”
    話至此處，陳武的聲音中滿是深深的茫然，
    “這個噩夢的核心就在於恐懼，但我有些不明白，人真的能夠克服恐懼嗎？”
    “當然不能。”
    王誠道，
    “生路一直是存在的。陳警官，你剛才說，那些上車的鬼都是被凶手殺死的乘客。”
    陳武一愣，就聽到電話裏又傳出聲音，
    “所以，那個司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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