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要瘋就一起發癲(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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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祖母,母親,二叔母、三叔母……”
黎嫋嫋瞪大了眼睛,訝然他們竟都齊齊整整地坐在廳堂內,甚至連小輩們,她的堂弟表姐都沒落下,大大小小十幾人。
黎家祖母麵帶慈祥的微笑,穿著一身花冠裙襖,大袖圓領,披蓋在腿上的裙襴繡滿各種花紋,配以金邊,象征著富貴。
大房、二房、三房的夫人們,也是一副首飾繽紛,打扮隆重的模樣,黎家的孩子們圍繞在他們膝下,一副其樂融融、歡聲笑語的“正常”場麵……
若是他們的行為是動態的,這當然沒什麽問題,而這一幕畫麵呈現出來是一種靜止凝固的狀態,這就叫人感到十分驚悚了。
明明是活人,明明在說話,明明肢體語言都是在活動,但他們卻跟畫一樣被永恒定格了。
“太夫人,主母,二夫人,三夫人,你們怎麽了?”封言想衝上去,卻被老顧他們手忙腳亂地抓住了。
“封護院,你別衝動,之前咱們遇上的事你不記得了?這明顯是有問題的,先看看徐天師怎麽說。”
這頭他們剛勸誡住了封言,那一頭黎嫋嫋久未見親人,剛一見麵卻發現這種事情,她克製不住激動地衝上前:“祖母、母親,你們怎麽了?你們說話啊?”
無論她怎麽叫、怎麽喊,黎家祖母跟黎大夫人就像蠟像一樣,神色言態皆栩栩如生,但偏偏就是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
黎嫋嫋衝了上前,手剛要碰到大夫人時,她手指上牽著她命的紅繩倏地收緊,她當即頭皮一麻,這是一種死亡危險到來的警示。
在此之前,她已經經曆過兩次了。
黎嫋嫋倏然抬眼朝大夫人看去,卻見像假人一樣微笑不動的大夫人,這時“哢嚓”一聲扭轉過了頭,她表情不變,但她的眼睛卻變得異常邪冷詭譎。
“嫋嫋啊……來……來母親這兒……”
有一道溫柔輕喚的聲音傳入黎嫋嫋耳中,但她聽了卻寒毛直豎,或許是紅繩的緣故,她此時神智清醒得不得了。
不,這絕對不是她的母親!
黎嫋嫋從未如此肯定過,當那一道聲音持續地呼喊著她時,“大夫人”也在向她伸手,“她”嘴角的弧度詭異而僵硬,蒼白的臉上,那抹笑容仿佛是被硬生生刻畫上去的。
恐懼在心底蔓延,仿佛下一秒將會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
可偏偏這時候,她的身體卻不爭氣地動彈不得。
你不要過來啊——
“山山姐——”
她隻能尖叫一聲,請求場外支援。
而徐山山在她持續尖叫求救之時,已伸出一隻幹燥而微涼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噓,別怕。”
空蕩發涼的背脊落在了實處,她的靠山來了。
黎嫋嫋雖然心髒仍舊跳動得厲害,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但卻沒有了之前那種驚慌不安。
“看到什麽了?”徐山山問她。
黎嫋嫋鼓起勇氣再次朝“大夫人”看去,卻見她已恢複了原始的模樣,溫婉含笑,一動不動,跟個假人似的,全然沒有了之前她眼中那藏著無盡秘密與邪惡的模樣。
甚至那道呼喚的聲音也消失了。
要不是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真以為自己眼花耳背弄錯了。
“她、她方才在朝我笑,她在動!”她指著“大夫人”道。
封言他們卻疑惑道:“沒有啊,小姐方才是你一直神不守舍朝著大夫人走去,然後還對著她笑,嘴裏嘀嘀咕咕講著些什麽,大夫人一動未動。”
黎嫋嫋聽到這話,大驚失色:“不可能,我、我沒說話,是她在說,是這個假的人在說話,她還朝我伸手。”
封言沉聲道:“假的?小姐是說這個大夫人是假的?”
“不隻是她,這裏所有的都是假的。”徐山山道。
她話音剛落,廳堂內的“人”一下全都扭轉過頭,之前他們好像是在排演一樣,各自有各自的情景與神色,但這會兒他們卻遽然轉過了頭,直勾勾地盯著門邊的他們,麵無表情。
“他們”的眼神似能穿透靈魂,令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擊中,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縮,臉上血色盡失。
果然,無論先前他們在心裏麵做了多少遍心理建設,當頭遇上此等驚悚場麵,還是會被嚇得半天都回不過來神。
“徐天師,他們的眼睛怎麽都變紅了?”封言聲線忽高忽低,都無法維持在一條平行線上了。
懷孤涼涼地冒了一句:“方才像活死人,現在人倒是活了,不過……他們看起來好像對你們自己人不太友善啊。”
南宮玉跟春生一直都跟在隊伍後頭,黎府的事本就與他們無關,隻是因為南宮玉要跟著徐山山身邊伺機複仇,而春生則要跟著南宮玉,這才了黎府這道渾水。
南宮玉觀察仔細,他注意到一個細節,連忙指去:“你們看他們的腳……”
眾人順勢一看,卻見他們的腳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腳尖踮在地上,無論是站著的,還是坐著的。
“這到底是什麽?!是人形傀嗎?”
“他們將我的祖母親人製成了傀儡?”
徐山山沉思片刻,道:“這應該是失敗的魂牽術吧。”
“什麽叫失敗的魂牽術?”眾人不解。
懷孤眸色一閃,然後忍禁不住笑:“哪是那麽高深的術法,我聽聞民間葬禮上會將紙紮的人偶當作陪葬與祭祀,既是一種殉葬,亦是一種送行,我瞧著這些人倒像是為我們準備的紮紙人。”
“原來是紮紙人啊。”徐山山恍然,難怪她未見過如此低級的術法,它的存在可以說是危害性極紙,除了能嚇唬人,叫人感到晦氣之外,在她眼中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
“紮紙人?”他們被兩人的話弄得雲裏霧裏的:“可我瞧著,他們就是真人啊?”
這世上再厲害的紙紮匠也無法將假人變成有血有肉的真人吧?
“吸食足了活人的血肉,形同真人亦未必不可。”
在他們談話期間,不察一個紙紮人像消氣的氣球,扁成了一片紙的厚度,經風一吹,便無聲息地飄到了南宮玉的身後。
它伸出紅色的長舌頭,從南宮玉的頸間滑入其胸前,舔舐著其沁血的傷口:“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