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會試在即,齊衡明蘭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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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書塾的一番辯論,隨後也是被長柏告知到了盛紘當麵。
“文遠說的有幾分道理。”
盛紘緩緩點頭道:
“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無論何事,隻要真正論說起來,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出發。”
至於楊文遠前麵的言論,盛紘也是聽了。
不過他倒是不覺得楊文遠有什麽問題。
畢竟是勳貴出身的年輕人嘛,又是家中獨子,言語手段有些激進也是可以理解的。
盛紘也不強求別人如自己一般開明,沒有把嫡庶看的這麽重。
而且真要論說起來,盛紘心裏還是有些高興的。
自己的嫡長女華蘭可是楊文遠的正室大娘子,依照楊文遠現在這態度,那將來無論楊文遠納不納妾,他的第一個外孫可都是平陽侯爵位板上釘釘的繼承者。
這焉有不喜之理?
不過盛紘的注意力卻也不止是在楊文遠身上,長柏還和他重點說了明蘭的見解。
“不如做個純臣,何必無謂爭執?這真是明蘭說的?”
盛紘麵上若有所思道:
“這孩子見地不凡呐,她什麽時候懂這個了?”
長柏心裏對明蘭和齊衡還是有一份祝福的,所以才會特意和盛紘說起這個,以便若是之後齊衡真能成事,盛紘這也不至於太過驚愕。
“六妹妹自小在祖母膝下養大,素來心中是有成算的,隻是不宣於口而已。”長柏回道。
“嗬嗬,看來果然還是養在你祖母身邊好啊。”
盛紘這樣說著,心裏同時在為墨蘭感到惋惜。
當初自己早早便看出了送進壽安堂的好處,還想著無論如何也要讓墨蘭也跟著一起去,誰曾想卻是被墨蘭自己拒了。
‘也不知道這孩子現在後悔了沒有……’
盛紘心裏暗忖道:
‘不過現在這般也好,墨兒自小在她親娘身邊長大,自是過得快意自然,現在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樣貌。’
……
平陽侯府。
隨著春闈的越發臨近,楊文遠自己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反倒是華蘭,遠比楊文遠這個當事人還顯得緊張些。
而也不知是不是聽從了王若弗的建議,華蘭近些日子竟也是開始在家裏燒香了。
不過好在她沒有如王若弗那般請來各路神仙,隻在家裏擺了尊梓潼神像。
見華蘭這般作態,楊文遠也不好相勸。
這樣總歸是個心理安慰,比窩在心裏擔憂可是好多了。
轉眼間便是陽春三月。
春闈是三月初九,不過一旬便是科考的日子,整個汴京城仿佛一下子便忙碌了起來,來自大周各地考生紛紛入京,客棧也幾乎是家家爆滿。
考慮到大周大開科舉的情況,這時候隨便往街上砸一個石頭過去,大概率真能砸到一個舉人。
隨著會試臨近,考生增多,空氣中都有了幾分風雨欲來的味道。
不過雖然時間緊迫,楊文遠依舊是照常來積英巷上課。
這一路上人倒是不多。
從平陽侯府到積英巷雖然層級降低,但積英巷好歹也是達官貴人居多的坊市,而這時進京剛考的,大多都是書本裏的窮書生,自然不會到這裏來。
很快馬車就到了盛府門口。
楊文遠下車,隨後伸手攙扶披著淡橘色披風的華蘭下來。
華蘭本來這段時間都是不來的。
但自從被王若弗染上了燒香的癮後,這對母女倆頓時就有了共同愛好,總是湊在一起討論燒香祈靈的心得。
這還不夠。
這不,今天華蘭和王若弗便是約好了,清早便一起去玉清觀求簽祈福。
盛家來汴京這麽些年也是往玉清觀經常去的,而楊家向來都是城外著名寺廟、道觀的財主,所以這一趟兩人可謂是輕車熟路。
而結果想必也是稱心如意,如果玉清觀不想同時失去兩戶良善之家的話。
一天的讀書日子很快便過去了。
下午臨走前,楊文遠去壽安堂接華蘭一起返家。
夫妻倆剛走出門,便被明蘭悄摸摸的領到一旁。
華蘭見此問道:
“六妹妹,這是有事?”
“嗯!”
明蘭輕嗯一聲,隨後從身後拿出一副毛皮護膝出來:
“大姐姐,姐夫,我想著姐夫到時科考,隻能穿單薄衣物,但那時日正值倒春寒,晚上熬夜用筆可能受凍,所以便做了副護膝。”
“莊學究說今日過後書塾便停課了,這才著急送來。”
“辛苦六妹妹了!”
華蘭麵帶欣慰地接過明蘭手裏的護膝,一番打量後,當即讚歎道:
“六妹妹可真是心靈手巧,這護膝繡的比我的好多了。”
“啊?大姐姐你也繡了?”
明蘭嘴裏發出一聲驚訝,隨即立馬明白了過來,既然自己想得到,那大姐姐肯定也是能想到的。
‘倒是自己多此一舉了。’
“我那才剛開始繡呢!”
華蘭給楊文遠繡的護膝其實早就繡好了,但嘴裏還是說道:
“得虧是有六妹妹你,有了你這護膝,我也不用再費心思了。”
楊文遠也是答謝道:
“多謝六妹妹了!”
“沒什麽…沒什麽!”
明蘭麵帶羞澀地連忙擺手,頗有些不好意思道:
“這護膝又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當不得謝的,要說謝,我還得謝謝大姐姐、姐夫平日裏照顧我呢。”
說完,明蘭繼續道:
“我還給家裏的哥哥們也繡了幾副,正好現在一並送過去,大姐姐、姐夫,我便先走了。”
“嗯!”
目送明蘭離開。
華蘭與楊文遠一同往外走著,一邊將手裏的護膝翻來覆去的看來看去。
“怎麽,瞧出什麽花樣來沒有?”直到上了馬車,楊文遠見華蘭依舊在看護膝,不由得打趣道。
“你懂什麽?”
華蘭當即瞥了楊文遠一眼,說道:
“我看這護膝繡的可真不錯,越看越覺得好,不如回家後把我原先的那副換下來?”
楊文遠知道女人的小心思,嘴上說的好聽,但你要是真答應了,那心裏肯定是不樂意的。
因此隻轉移話題道:
“合著你剛才的話是敷衍明蘭的?現在才覺出好來是吧?”
“我剛囫圇看個大概,連線頭都看不清,能看出什麽來?”華蘭不樂意反駁道。
“總不能讓六妹妹的好意空歡喜一場吧?”
說著,華蘭嘴裏便開始發酸起來:
“六妹妹可是還未曾給我送過東西呢,倒是先便宜了你。”
“誒,這可不是獨我有的,你的弟弟們也是有的。”楊文遠連忙道。
“我又沒說什麽!”華蘭嗔了楊文遠一眼。
“不過六妹妹倒送東西過來了,如蘭今天還見了你,卻是句恭賀的話都沒提。”華蘭又開始找起茬來。
楊文遠這下頓感頭疼了。
這幾天華蘭便是這樣,動不動就開始找問題,還變得嘴碎了許多。
若不是對華蘭的身體狀況摸得一清二楚,不然楊文遠還以為華蘭的更年期提前來了呢。
這明顯是妥妥的“考前綜合症”。
但這即將上考場的是你還是我啊?
怎麽我還沒感覺,你就比我到的還早呢?
葳蕤軒。
王若弗也是開始收拾長柏的東西了。
其實這時候離貢院開門還有幾天時間,收拾東西的事並不著急,但王若弗就是閑不住。
隻要她一停下來,她腦子裏就開始轉長柏科考的消息。
又不想給長柏施加壓力,所以王若弗的一番精力就隻能消耗在幫長柏置辦東西上。
“一個個都把我給眼睛放亮些!貢院不允許帶的衣物過厚,有夾層,都先拿過來給我過目後才能放進去。”
“還有那些文房四寶也都放置妥當。”
“那被褥都備得厚實些,別看現在開春了,但是那倒春寒可是厲害,貢院裏麵冷得很。”
如蘭雙手抱膝,圓潤的下巴頂著雙膝,正百無聊賴的在旁看著。
“您又沒去過貢院,怎麽知道冷不冷?”
“我是沒去過,但是聽你父親說過。”王若弗邊檢查女使送上來過目的東西,一邊說道。
“不錯,這被褥厚實。”
王若弗說著,又歎了口氣道:
“一想到你哥哥一去科考這麽多天,他可從來都是沒有離開我這麽長時間的,可是要受苦了。”
如蘭麵露不耐道:
“哥哥他比咱們全家人想的都周到,自己早就準備妥當了,您就別忙活了。”
‘反正到時候都是哥哥自己再弄一遍。’如蘭心裏暗道。
如蘭可不覺得自己哥哥會對母親全然放心。
“那怎麽行?”
王若弗當即回道:
“你哥哥讀書已經這麽累了,我這個做母親的幫不了他讀書,那總得幫他把東西想周全、準備妥帖了才行。”
如蘭小臉上抿出兩個無奈的酒窩。
這時房媽媽走了進來。
手上捧著一對護膝。
“大娘子,這是剛剛六姑娘送來的護膝,說是自己親手做的,給二哥兒抵禦寒氣。”
“護膝?”
王若弗看了看,點頭道:
“手倒是真巧。”
如蘭從王若弗手裏接了過來,翻過來搗鼓了幾下,接著朝房媽媽問道:
“那這護膝是我家哥哥才有,還是林棲閣那邊也有啊?”
“說是都有,每人一對,大姑爺那也送了。”
“哼嗯!”
如蘭聽到林棲閣那也有一對,可是想起了書塾時對長楓的不喜,再加上墨蘭的“麵子”上,頓時對手裏的護膝沒興趣了。
皺了皺瓊鼻:
“倒是哪邊都不得罪,兩頭充好人。”
顯然如蘭也是同樣記起了書塾那天明蘭和稀泥的事。
‘倒是符合明蘭的作風。’
王若弗略皺眉頭,從如蘭手裏奪過護膝:
“你自家哥哥上考場,你什麽活都不做,盡在一邊說風涼話,你看看人家明蘭,說話做事圓滿周到,連你大姐姐、姐夫那都能考慮到,若是你能學個一點半點,我怕是能開心的多吃幾壺酒來。”
“我能一樣嗎?”
如蘭不忿道:
“我可是嫡女,姐夫又是平陽侯,未來可不愁嫁。”
王若弗心裏對這話倒是極為讚同。
她先前最擔心的便是如蘭的婚事,畢竟如蘭這拎不清的脾性也不知道隨了誰,將來夫家可得是好好選才行,不然嫁過去怕是不好過。
但現在如蘭有了華蘭這個嫡親姐姐在前,卻是不一樣了。
一個平陽侯大娘子嫡親妹妹的身份。
將來能和平陽侯做連襟,這便能讓如蘭好生挑一挑了。
但聽到如蘭又是張口閉口嫡女的,王若弗立馬訓斥道:
“住口!我都和你說了,這話你父親聽不得,你怎麽還掛在嘴邊?”
“這不是父親不在嘛……”如蘭小聲辯駁道。
“那也不行!萬一說順口了怎麽辦?”
王若弗自己就是血的教訓,她往些年就是一直習慣把嫡出庶出掛在嘴邊,惹得盛紘經常不喜。
“你在心裏知道就行,犯不著往外說。”
“哦。”
林棲閣。
林噙霜也是在給長楓準備東西。
明蘭送來的護膝也經由雪娘的手送到。
“什麽東西呀?也往這送?”
林噙霜一聽是護膝,當即連看也不想看了。
長楓上前接過瞧了瞧。
但見不是什麽名貴皮毛,隻是尋常厚絨,頓時嫌棄地往墨蘭懷裏一丟,說道:
“這破玩意穿出去怕不是會讓人笑死,再說貢院哪有這麽冷。”
墨蘭隻輕輕瞟了一眼,便遞還給了雪娘:
“這六妹妹倒是比葳蕤軒的那個強一些,但到底是擺脫不了窮酸樣,竟是送這樣拿不出手的東西。”
林噙霜朝長楓笑道:
“楓兒,你可要替為娘爭口氣,隻要你這次考中了進士,那我們娘仨再也不用怕那王若弗了。”
“阿娘您就放心吧!”
長楓信心滿滿的保證道:
“莊先生都說了,以我這樣的年紀,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和這樣的筆力,連許多年邁的舉人都比不上。”
“再說,就算我考不上,我平日裏結交那麽多豪門世家子弟,也不愁將來沒有出路。”
兩日後。
科舉在即。
齊衡派不為送來禮品,給同在書塾裏讀書的學生給給了一份。
壽安堂明蘭屋裏。
丹橘拿著不為送的禮盒走了進來。
“姑娘,這是小公爺送來的謝禮,說是感激這麽多年在書塾讀書的恩情,所以特意給各屋裏的公子和姑娘們送了禮品。”
“不為剛才同我悄悄說了,這裏麵有一隻小公爺特意買的紫毫筆,說是與先前的不同款式。”
明蘭聞言打開禮盒,從中拿出檀木裝的紫毫筆看了看。
隨後思忖片刻,對小桃和丹橘說道:
“這東西太多,我要不了多少,我隻從裏麵挑兩件,剩下的便讓不為拿回去吧。”
“這……”小桃有些遲疑。
畢竟這東西送上門,卻是哪裏有隻拿一些東西,剩下的如數退還的道理?
“我先從裏麵挑一兩個出來,你們先幫我謝謝不為跑一趟。”
“那我們便等姑娘你先挑完唄。”小桃直言道。
明蘭這下表情當即怔了一下。
而這時丹橘卻是陡然一笑,在明蘭略顯羞赧的神色下站起身,拉著不明所以的小桃就往外走。
“姑娘是想好好挑呢,小桃,我們便先去稟告一聲,免得不為跑了。”
待小桃和丹橘離開,明蘭立馬一個快速起身,將自己藏起來的護膝找了出來。
重新站在禮盒前,明蘭懷裏抱著護膝略顯躊躇。
稍稍做了思想鬥爭後,嘴裏呢喃著:
“小公爺送我東西,我回禮,這便是禮尚往來,沒什麽別的!”
說著話,明蘭將護膝藏進了禮盒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