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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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耳響過細微的耳鳴,身體發出了簡短的抗議。水島津亭習慣性的放棄從這個角度思考——這是水島津亭從小得到的母教,維持身心的均衡。
    笨拙的腹部讓下半身負荷過重了還是憂慮過重讓心情不再平靜呢?
    水島津亭起身去廚房,想用飲水的恬然,阻斷思緒。結果卻更加一發不可收拾起來,是貪戀於子羽充滿獨占欲的男人之愛,才導致今天角色重重,力不從心的自己吧。
    喜歡自己的男人被清純無欲的儀容和修煉得時的才華吸引,可這世界哪有永恒不變的東西啊。
    美貌總有遲暮的一天,才華總有用盡的一刻,不管再珍惜和善待,形貌的永生是不可能的,當然附著在此之上的容貌和才華更是消失得極快。不然人們何以會孜孜不倦的追求事業,幻想用肉身的燃燒來達到個體的永恒呢?
    身體裏孕育著新生命的水島津亭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無常和虛幻。孩子的到來也是在提醒我好好考慮死亡和迎接衰老的事了吧。
    水島津亭試圖要切斷想象的思緒,可無論如何都是徒勞。怎麽可能在這滿是回憶的空間裏。傳授她畢生經驗的母親,擁有她身體初夜記憶的男人,都在這裏存在過啊。
    如何不對子羽造成傷害的全身而退,又如何將覺堅貞不變的守護在內心,水島津亭陷入了花花世界和自己欲念帶給她的困局,一時找不到出路。
    進入四月,春的氣息已經很濃烈了。
    城市的繁華無論如何也無法徹底淹沒了大自然的四季轉換。色澤清新的春裝在t城的街頭,一如櫻花般不知何時綻放的如火如荼了。
    水島津亭一直居住在t城。偶爾的外出也不過是參加茶道和花道的修習或者拜訪業界的同行。不過,一向對自然變化敏感的她,身心已經隨天地的陽氣上升做著變動了。
    春天相較於在男人眼中蕭瑟的秋,更讓她感到傷感。陽春加苦夏的漫漫在j國更是能明顯的讓人感覺到。身體的倦怠由於產期迫近的關係更加明顯起來,情緒也像過山車一樣,從冬日的高位,一下子直衝低迷的穀底。
    明知要為腹中的胎兒考慮不該如此傷情,但對覺和母親的思念還是陡然增加起來。對秋冬新服的設計靈感更是如同泉湧一般,讓她根本不願閑散下來。
    體力庸散,但是思維活躍,這也是春天對於水島津亭特有的魅力之處吧。
    外麵自然界的爛漫和水島津亭黯淡肅穆的心境形成特有的反差,將這時的感觸忠實的記錄下來,變成明年春夏服飾的原型,這種體驗也無怪使水島津亭的春夏時裝總在淡淡回憶的意境中流淌出淒清又不乏華麗的情調了。
    “正因為女人的傷春,男人的悲秋,才會使男女設計師的存在都變得不可或缺。”水島津亭在這個情緒異常低落,身體精力遠差往年的春天更加體會到恩師三宅先生這句話的深邃。
    水島津亭將完成差不多的圖稿在進入四月的第一個星期日完成收尾。
    剛剛走出畫室就接到了行人夫人的電話。
    “母親。”
    “身體都好嗎?”一直都在關心水島津亭的行人夫人也知道她產期的迫近。
    “哎。”
    “來我京都的住所一起賞櫻花吧,正是花季最美的時候。把孩子生在這裏,將來無論在哪裏成長也會變成地道的j國人啊。”
    水島津亭痛快地點頭應允,母親就是地道的京都藝妓,後來雖說因為學畫,從本家出走,一直在t城和j城定居,但潛意識中她也能感覺到母親對京都的懷念。如果能在那裏生下孩子,是對她最好的紀念了。
    “不過,不會妨礙到您的清修嗎?”水島津亭還是稍有顧忌。
    “傻孩子。我也不過是一個掛念孩子的平凡母親,高興都來不及呢。”
    話雖如此,水島津亭還是能感覺到行人夫人對子羽特別的疼愛,將已離家的小兒子的兒媳接到身邊待產,對於已有兩個兒媳的婆婆來說,不是容易處理的偏愛關係吧。
    更讓水島津亭好奇的是,一個看破富貴名利甚至男女之情的女人真的那麽難於放下對兒女的掛念嗎?即將為人母的自己將來又會怎樣對待這段血緣之情呢?
    沒有妻子在身邊的行人子羽,著實過了一段逍遙的日子。倒不是身邊又出現了新鮮性感的女子,更確切地說是隨著妻子離開的越久,越感到寂寞和隱隱的焦慮。
    苦苦迷戀的女人,很快就懷上了自己的孩子,因為和覺一起的她不曾如此。在使女人受孕的能力上強於妻子的前夫兼自己的好友,這一點讓行人子羽感到莫大的勝利感。
    這也是行人子羽焦慮的起點。水島津亭為自己生下孩子後就會變得更加愛自己嗎?他們的婚姻是會更加鞏固了,和那個女人建立了今生都難以斬斷的聯係。可是作為一個父親,自己真得能夠勝任嗎?日子一天天臨近,行人子羽想要妻子在身邊的願望也強烈起來。
    在這種心理作用之下,進入四月後,行人子羽日程安排雖然比三月閑了很多,卻很少回到p城的夫妻住所,也再沒有打過電話給妻子了。
    管家還好,水島津亭也是,真是平靜的讓人生氣,我說會比較忙,就真得沉得住氣不向自己撒嬌嗎?
    行人子羽正踟躕著要不要推掉一些不太緊急的日程返回j國,親自見證孩子的出生時,母親的電話打了進來。
    “母女平安。”
    新生命就這樣在沒有父親見證的四月誕生了。
    女兒出生後的初食,行人子羽回到了j國。
    他看不出妻子的變化,清純,安靜,好像生育的事情從沒有發生過。她和母親一樣身著得體的和服,淡綠色的布料襯著瓷白的肌膚,仿佛是夢裏走來的人物。又似是靜靜開著的蓮花,發著淡淡的香氣,引得人想要走上前去,可是她卻遠遠亭立在湖麵的中央。
    明明就在身邊,卻如同隔著萬水千山。
    行人子羽就像軸線被水島津亭係住的風箏般,掙不開,不甘心,忍不住偷偷側視,待人接物越發褪去青澀的女人。恍惚生成一種錯覺,她是屬於我的女人嗎?還是可憐我癡心的仙女。(未完待續)